纵我朝暮完本——by苏楼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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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怀臻的笑容深了些,她抹了抹郁宛央说着说着就要淌眼泪的眼眶,一字一顿地说:“破坏我家庭的不是你,是他自己。所以你可以继续喜欢我了。”
“嗯?什么意思?”郁宛央一愣一愣的模样让舒怀臻心口微微揪了起来,自己来迟了,没有与她说清楚,郁宛央才会一直想要远离自己。
“我们先回家,回到家我告诉你。”舒怀臻手往下继续牵住她,替她开了车门。郁宛央也听话地上车不去多问,舒怀臻身上的气息让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去相信。
这种信任跟对宋兰英以及顾沁枫的信任不一样,基于亲情的信任是溶于血中的。而对舒怀臻,她们之间有许多的不应该,但却因为是她,郁宛央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郁宛央在路上时而闭上眼睛休憩,时而睁眼去看舒怀臻。漂亮的女人总是赏心悦目的,更何况这个女人是她生了情愫的,更是如何都不够看。舒怀臻感觉得到,有几次遇上红绿灯停了车,她转过头噙着笑对上郁宛央的目光。
回到郁宛央家里,舒怀臻拿了毛巾擦了擦郁宛央的脸,想要让她清醒一点,她却缠上了舒怀臻,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舒怀臻,你喜欢我么?”郁宛央问得直接,两只手都拽住舒怀臻的手臂。
舒怀臻只得坐到一边,心下感叹,郁宛央果然是醉了。要是换了平时,刚才在车库里自己那句话足够她理解含义了。
顿了顿,她轻声道:“喜欢。”说完之后她垂下眼眸,脸颊有一点点微热,她忽然不敢看郁宛央一眼。面对一个神智不清却仍惦记着自己的答案的人,她没有办法去一点一点提示,最直接的回答就是现在最能安抚郁宛央的做法。
而对郁宛央来说,在舒怀臻回答的时候,她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舒怀臻是有家室的人,她这么做是不对的,她们两个人都是不对的。
“不行舒怀臻,这样不对,不行……我们以后不要见了,不要了。”郁宛央松开手往后退,神色一下子慌张起来。她是喝多了,但她不是傻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还依稀记得。
舒怀臻这下子想害羞都被她气笑了,对喝醉了的她果然不能用成年人的方法来对待。可想了想,舒怀臻还是选择用另一种成年人的方法。
郁宛央还在担心舒怀臻的家庭,一阵香气却缓慢而不容拒绝地飘来,她的额头被柔软的唇轻轻啄了一下,一点一点顺着她的脸颊挪到唇边。她感觉到舒怀臻似乎迟疑了,她经不住内心的期待,稍稍舔了舔自己的唇,舒怀臻再没有犹豫地覆上那溢着酒香的唇。
跟预想的一样诱人深陷,舒怀臻随着自己的念想,将那醇厚的酒香卷进自己口中。许多话语不必再说,舒怀臻的心意已经一点一点从唇舌间传输进郁宛央的心里。
只是她记着自己不能久留,浅尝辄止。郁宛央好似意犹未尽,不满足地“唔”了一声,又抓紧了舒怀臻的手。
“宛央,我不知道你明天醒来能记得多少,但是我必须要说。”舒怀臻摸着她的脸正色道,“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会抽时间来找你的。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你从来都不是破坏我家庭的人。”
她顿了一下,把郁宛央揽近,叹着气说:“是他的不忠才让我认识了你,但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当做那些事没有发生过。我喜欢你,跟我要离婚没有必要联系。”
郁宛央看起来很正常,脑子里几乎糊成了一团。她只听懂了一个意思,就是舒怀臻要走了。
“你要走了么?不陪我了?”郁宛央一双眼闪着泪光,可怜兮兮的,舒怀臻又心软又不得不离开。只得扶着她上床躺好,又盖好毯子。
“宛央,你好好睡觉,记得我的话。”舒怀臻捏了捏郁宛央的鼻子,随后拿出之前自己来这里的时候从墙上撕下来的便签。那是她当初留给郁宛央电话号码的那张便签,当时她确认郁宛央存了自己的号码之后随手又放进了包里。
不要哭,等我。
她在电话号码和名字的下面写下了这一行字,压在床头柜上摆着的杯子底下。
她再不忍心也还是在郁宛央脸上落下一吻,在郁宛央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熄了灯离开。她虽然住在沈家,却不能夜不归宿,现在还不是能肆意妄为的时候。
钟逸铭不仁,她却不能不义,更不能将郁宛央置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在没有完全一身轻之前,她不能让郁宛央有任何被伤害到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郁宛央内心憋屈:“就亲一下……就亲一下……走这么快……”
在沈家的舒怀臻打了个喷嚏,心里暗想:“下回亲一晚上。”
第四十二章
郁宛央醒来的时候头很晕, 就像脑袋里装了个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有很多很多零碎的记忆被打乱之后在她的脑海里浮沉,那里面有宋兰英, 有舒怀臻。
舒怀臻。
她记得自己躲到了宋兰英那里, 舒怀臻去找她了。然后,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 因为这费力的回忆, 她额角开始阵阵疼痛起来。
舒怀臻牵着她到车库,带着她回来,还有,承认了喜欢她。郁宛央慢慢睁眼, 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舒怀臻吻了她。
“破坏我家庭的不是你,是他自己。所以你可以继续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跟我要离婚没有必要联系。”
笑容从郁宛央的唇边一点一点地绽放, 想着昨天晚上自己冒着傻气的问题, 还有舒怀臻认真的回答,以及她的吻。
郁宛央一刻都不愿意耽误, 伸手去摸手机,在手机一旁的杯子底下看到了熟悉的便签:舒怀臻的号码,名字, 还有一句新添的嘱咐。
太多的情绪挤在她的心里,太多的话堵塞在她的喉咙里,只有舒怀臻能懂,只有舒怀臻能听。她颤着手拨通那个号码, 静静等着对面的接通。
舒怀臻停了笔去看那个来电无备注的号码,声色浅淡地对办公桌前站着的助理说:“你先出去吧。”
“好的舒总。”女助理含笑离开。
她随即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落地窗外璀璨的阳光,心道一句:起得还真是晚,这都下午了。不过今天的阳光,似乎比起前些天要更耀眼,光线却又更柔和。
接起电话,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舒怀臻甚至提起笔继续批着刚才助理给的文件。平稳的呼吸和写字时手掠过纸张擦响的“沙沙”声通过手机传达到了郁宛央的耳中,舒怀臻听到手机那边低声地笑了。
她也跟着舒了一口气,气声未落便跟上了一声轻笑,“不躲我了?”
“嗯……”郁宛央咬着唇都抑制不住笑容,低低地答应着。
“好好休息吧,我已经跟周导说了,不会有问题的。”舒怀臻早早就打了电话跟周霓交代,出于两人的交情,周霓没有多问就答应了下来。
“嗯……”郁宛央又是一句答应,一手绞着毯子,声音细小如蚊呐:“我什么时候能见你?我,我想见你……”昨晚她太迷糊了,根本没有正常跟舒怀臻对话,就连关键的那些话,她都没有注意看到舒怀臻的表情。
她甚至没有能告诉舒怀臻,她想她。
“我知道。”舒怀臻温柔的几个字就让郁宛央所有将说未说的话都一并融在喉间,化成一丝丝甘甜。
郁宛央怔在那里,眼眶再度酸胀起来,只是这次心里翻涌的不是苦涩难堪的液体,而是足以让她流着泪都能微笑的甜,她说:“如果我今天醒来之后根本不记得你来找过我,把你说过的话都忘了,而且不愿意见你,那该怎么办?”
舒怀臻停了笔,声轻意重:“那我就再去找你,再跟你说一遍,直到确认你听下去为止。”
郁宛央盯着便签上的“等我”两个字,心里甜得像盛了蜜,她记得昨晚舒怀臻在她耳边说了好几句话,她更记得“离婚”那一句,半晌她才问:“舒怀臻,你会不会很累?”
舒怀臻不是普通人,可即便只是普通人,离婚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两个家庭。
郁宛央身不在舒怀臻之位,不知道舒怀臻会顶着怎样的压力。但她知道以舒怀臻的身份,这段婚姻的开始和结束都不单只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甚至两个集团乃至社会都鼎力关注的。
“你好好等我,我就不累了。”舒怀臻打趣着说,眼前浮现着昨天郁宛央的模样。
“谁答应要等你了……”
那边忽然“滴”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舒怀臻的笑意竟收不回,仿佛已经看到郁宛央害羞的样子。
郁宛央那边已经基本上说开了,现在就差她自己这边。若是马上以感情破裂为由离婚,舒怀臻非但讨不了好,外面的闲言碎语还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感情破裂岂是一朝一夕的事?钟逸铭出差前还好端端的,回来之后就感情破裂?这个缘由非但不能平息事态,反而会引出更大的猜想,但如果立刻就将钟逸铭出轨的证据摆在人前,恐怕会与钟家反目成仇。
因此,首先要将感情破裂的样子摆出来一些时日。钟逸铭那些事情不是必然要曝光的,至于要不要曝光,曝光多少,就看他如何反应了。
这天晚上舒怀臻回了舒家,舒和泰与黎婧闵都非常奇怪,钟逸铭不是回来了么?怎么舒怀臻还回家吃饭?而且即使是回来,也并不是两夫妻一起回来。
舒怀臻把回家的时间把握得很精准,不会让舒和泰提前从沈建柏那里得知自己住在沈家几天,也不会让沈建柏从舒和泰处知晓钟逸铭已经回国。因为这两个老友并非天天联系,到底是舒和泰的女儿,舒怀臻将这一点已经熟记了多年。
饭后,舒怀臻去到父母的房间外,轻轻敲门,“爸,妈。”
“怀臻?”黎婧闵有些惊讶,舒怀臻是极少来他们房里的,她侧身迎进,关了门。
舒和泰戴着眼镜,手上拿着一本精装书籍坐在沙发上仔细阅览。听闻黎婧闵惊讶的声音,他微微抬眼道:“有重要事情?”
“爸,妈。我是有事情要告诉你们。”舒怀臻在舒和泰身边坐下,斟酌着情绪,说道:“我要离婚。”
舒和泰心下一惊,顿时合上手中的书,眼中一时肃穆起来。黎婧闵则是大惊失色,忙坐到舒怀臻身边关切道:“怀臻,这话可不能胡说。你跟逸铭结婚这几年感情都不错,怎么能到离婚的地步?”
她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如果是爸妈让你准备要孩子的事情,这个可以再商量,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黎婧闵除了这件事之外,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导致舒怀臻做此决定的缘由。可仔细想想,舒怀臻也不像是为了一件能够商量的事情而冲动做下决定的,也许另有隐情?
舒和泰显然比起黎婧闵的思绪更为敏捷,他眼神示意黎婧闵不要多问,随即沉声问:“离婚的后果你想清楚了?钟家那边怎么交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传了出去,外人怎么评价,这些你都想过么?”
他没有问感情,因为在外人看来,轻如鸿毛的便是感情,重于泰山的反而是两家关系因儿女婚姻破裂而造成的裂缝。届时,所有的目光都会对准钟逸铭与舒怀臻,继而牵扯到两个家族内部。
“该交代的不是我。”舒怀臻露出一个淡淡的嘲讽笑容,将手上的两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他们这才注意到舒怀臻进来是拿着东西的,而且从侧面望过去,里面的纸张颇厚。
舒和泰把手上的书放到一边,将一份文件拿了过来翻看。他一连翻了几页,脸色越发铁青起来,眉头皱得如同连绵的山峦,捏着文件夹的手背隐约可见颤抖,似乎在费力压制着体内的怒火。
“和泰,怎么……”
黎婧闵一个“了”字还没出口,舒和泰一掌将文件拍在茶几上,摆放在茶几上的几组陶瓷茶杯因而碰撞了几下摇晃起来。
“混账!”舒和泰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他声音阴冷却又似爆发着熊熊烈火:“混账东西!钟逸铭这是欺我舒家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么!”
文件上一页页都仔仔细细记录着钟逸铭跟女人暗通款曲的证据,日期和时间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有些甚至附带了图片。
“这……这也太……”黎婧闵跟着看了文件内容,只看了第一页便再看不下去,一张脸满是替钟逸铭而生的羞愧。
这些东西要是传了出去可怎么了得?别说是钟逸铭会惹来骂名,就连舒怀臻脸上也不会好看。
“什么时候发现的?”舒和泰忍着怒火,开始思量着应该如何处理。
“大概三个月前。”舒怀臻估摸不到舒和泰的想法,先打算有一句答一句。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多久?”
“根据调查显示,最早发生在两年多以前。”舒怀臻说到这里的时候再度笑了笑,不是伤心,而是为自己被蒙蔽了这么久感到无奈。
舒和泰则是闭上眼睛仰起头,长长叹了声气。这种调查难免有所遗漏,查得到的是两年多之前,查不到的,也许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当初他把女儿交到钟逸铭手里的时候,他以为这个对女儿爱护有加的男人可以给她幸福,一心一意对她。可没想到,如今面上还是如此,可暗地里竟做下了如此荒唐事。
他睁眼望自己的女儿,眼睛里的震怒已经落了几分,只神色仍旧威严,他问:“现在他有收敛的迹象么?特别是在近段时间。”
这件事没有闹开,显然钟逸铭还不知道舒怀臻已经获悉详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是持续着如此行为,那就不是什么诸如“一时糊涂”的理由能够解释的了。
舒怀臻想了想,将另一份文件往前挪一些,“爸妈刚才看的那一份是最早的,这一份是最近的,包括昨天的。我交代了暮言,每天都会有人盯紧他。”
事情结束之后她有必要好好谢谢沈暮言,在这方面沈暮言永远比她要玩得来。就连这些天钟逸铭联系郁宛央被拒绝之后,他恼羞成怒去找了之前的女人,桩桩件件都列得一清二楚。当然,郁宛央那部分省去了。
黎婧闵忽然想起之前舒怀臻问过的问题,现在猛然一想起来,莫非舒怀臻口中的那个“朋友”就是她自己?若真是这样,恐怕在那个时候舒怀臻就已经知道了这些,并且出于迷茫状态。
“怀臻,苦了你了,爸妈都以为你们过得很幸福。”黎婧闵话语里满含心疼,她自己也是女人,舒怀臻更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如今被他人辜负,她怎能不疼?
“妈,我没事。”舒怀臻温和回应并回握住她的手,转头对舒和泰坚定说道:“但是我不会再接受他,离婚是一定的。我冷静了几天,这些天都是住在暮言那边,我确定我考虑得很清楚。”
几句话交代了这几天她的行程,既让舒和泰知晓她已经深思熟虑过,又主动说明自己住在沈家,以防后期引起事端。
舒和泰坐回沙发,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舒怀臻身上,后者也丝毫不闪躲,眼里没有半分犹豫,只有舒和泰常见到的淡定从容。
他最终还是收了目光,沉声道:“我没有意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会逐渐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与其让自己女儿陪他落人话柄,不如趁早脱身,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谢谢爸妈能理解我,但是我希望这件事能由我自己来处理,爸妈不要声张,钟家那边我会安排好的,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影响舒家。”舒怀臻看他首肯,便紧接着交代道。
按理说这事已不但是单纯的夫妻问题,既然要结束婚姻,那么两个家族都会因此而受影响。可归根结底还是由家事引起,舒怀臻不是毫无资历的小辈,独当一面是完全可以的。
想了想,舒和泰应道:“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做就由你决定。”
舒怀臻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到房里,她掩上门后给沈暮言去了一个电话:“暮言,我这边顺利。明天你给钟逸铭打个电话,把我已经不住在沈家这件事无意中透露给他,让他自己找过来。”
她眼底深沉,一丝冰寒从她眼里透出,比窗外的黑夜更令人感到瑟瑟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舒总套路深,来,接下句
第四十三章
自从与舒怀臻互通心意之后, 郁宛央的心情就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恢复起来,一扫前些天的颓然。周霓亲自来了电话告知将她的戏份又往后排了些, 让她再多休息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