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而行完本——by霜层之下

尽管整个葡萄牙上上下下似乎都更加看好夸雷斯马，但西里尔却不那么觉得，坦率的说，令他在天赋和努力上感到双重挫败的反而是克里斯蒂亚诺，很难说是为什么，但西里尔就是有那种感觉——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少年，总有一天，会站在世界的最高处，万人崇慕，光芒万丈。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西里尔垂下眸子，微微一笑，加快两步走在了少年的身侧。
哪怕前途荆棘丛生，泥沼密布。
——我总会追上你的。
第32章 032：总决赛（二）
在与英格兰u21的比赛过后，欧青赛再度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一直到最后总决赛葡萄牙对阵捷克，也只是稍微变得活跃了一点而已。
捷克在本赛季的欧青赛中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马，再加上捷克人本身就不怎么高调，自然不会在赛前拉开口水战，葡萄牙也不是英格兰那种骄傲的队伍——自信是有，但也不至于赛前还特地在报纸上损人家一顿。
因此，在比赛开场之前，两国的媒体可谓是不能更和平，也不谈论对方如何，只埋头低调的在自家里发表一些战术想法，讨论一下如何赢得比赛之类的。
于是，在绝大部分报纸都忙着分析战术阵容的时候，一些场外花絮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
“里斯本街头惊现，c·罗纳尔多与西里尔·斯莱德街头足球比试！是敌人还是朋友？是惺惺相惜还是彼此不服？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能在接下来的欧青赛上好好配合吗？”
为了增加可信度，报刊还特地把偷拍的两人在球场边上一对一的照片登了出来，球迷们对此各执一词：有人觉得两人应该是朋友，只是踢完比赛后小聚一下顺便踢个球而已，何必大惊小怪。也有人觉得应该是克里斯蒂亚诺私下与西里尔·斯莱德矛盾已久，为了避免在重要的欧青赛中产生矛盾，于是提前约一次较量，来一个男人之间的对决（……）。
不管外界是怎样议论纷纷胡思乱想，反正西里尔是回俱乐部之后被自家主教练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
没错，就是骂。
“禁赛，两个星期。”穆里尼奥面无表情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他的神色有些冷，也有一些讽刺：“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合适，我现在就想带你去医院挂一个脑科——踢完国家德比后不走人还光明正大的在里斯本街头踢球，万一哪个激进的里斯本球迷带来一堆人揍你怎么办？”
西里尔默默的低下了头：“抱歉，先生，是我考虑不周。”
在从里斯本回来之后，西里尔自己也反思过自己的行为，在那种情景下还留在里斯本本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更不必说现身街头，没有遇到死忠的里斯本球迷，只能说他运气好。
“今天的训练翻一倍。”穆里尼奥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相信西里尔不会再干这种蠢事，只是该有的惩罚还是得有的：“别在让我觉得我可以对你放心的时候，做出一些愚蠢的举动来。”
“是。”
结束了被主教练教训的意外日程，西里尔偷偷的松一口气，重新回到了训练场地。
和以“吹风机”著称的曼联国王不同，穆里尼奥其实并不是那种大声训斥球员的类型，西里尔虽然没有在那位大名鼎鼎的苏格兰老头手下踢过球，但他真诚的觉得——相比之下，穆里尼奥低缓的讽刺之语，其杀伤力也绝对不比“吹风机”要弱多少。
这还不止。
在接下来的整个下去的训练中，西里尔的名字再一次成为了穆里尼奥口中出现得最多的词汇——
“西里尔，你今天是没吃饭吗？速度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如果是在比赛中，你的球早就被人抢走了！”
“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出脚要果断，不要犹豫，你是一个组织中场，是球队的指挥官，如果你都犹豫了，整支队伍都会散！”
“见鬼！西里尔·斯莱德先生，能不能请告诉我，为什么从升上一线队到现在，你的射门还是烂得跟狗屎一样？再加五十组定位球训练，如果一会儿我回来不能看到你的球网里躺着至少二十颗足球，那么就再加五十组。”
西里尔默默闭口不语，少说多做才是硬道理，和穆里尼奥进行言语上的对决绝不是一件明智的举动。
科斯塔则是偷偷瞥了一眼场地边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就差对着西里尔指着鼻子骂了的穆里尼奥。这位主教练虽然平时训练时也十分严格，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种严格和对西里尔之间的严格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训练项目，同样的成绩，其他球员做到的，穆里尼奥或许会点点头，表示过关了，但若是换做西里尔，过不了关不说，指不定还要被穆里尼奥一顿训。
还有不少人留意到，每天的训练结束后，穆里尼奥甚至会不时抽出一点时间，和西里尔谈谈各种临场战术理解；西里尔在球队里的体能训练是独一份，由体能教练法里亚亲自监督……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波尔图一线队大部分人充其量都只能算是他的球员，一旦穆里尼奥离开了波尔图，可能彼此再次相逢就是赛场上，但西里尔却是穆里尼奥一步一步精心培养起来的，说是嫡系弟子也不为过。
对此，除了科斯塔几个同样年轻的球员暗暗羡慕之外，绝大部分一线队球员都对此毫无怨言，一方面他们和西里尔并没有利益上的纠葛，再加上毕竟都是二十五六的人了，早就明白足坛里从来都没有绝对公平，对于混迹了不少俱乐部的球员而言，会有某个本土年轻球员得到主教练的额外重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以队长里卡多·科斯塔为首的本土球员更是对此喜闻乐见——主教练重视本土球员，着重培养自家青训营的天才球员，没毛病啊！
唯有被西里尔抢走了主力位置的佩德罗，紧握成拳的指尖不觉陷入了掌心之中。
禁赛两个星期？乍一听好像还真是惩罚，可要知道，再过两天西里尔就要去u21国家队了，等他经过集训，踢完最后的总决赛回来，正好就是整整两个星期！
这算什么惩罚？听上去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却不过是个口头警告而已！
兀自沉浸在自己低落情绪中的佩德罗没有看到的是，里卡多·科斯塔仿佛不经意一般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足坛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除了绝对的实力之外，还有很多俱乐部会考虑到血统问题——乍一听这个词或许很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外来的球员再优秀，或许在一部分球迷心中也只是一个雇佣兵，只有本土的优秀球员，才是他们心中的自家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更衣室的和平，也为了球队的未来，做出选择，并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西里尔静静的坐在球队的大巴上。
和捷克的总决赛就在眼前，一车的年轻球员都显得比较兴奋和期待——对方是捷克这种黑马，总比是意大利之类的对手让人更有信心，况且欧青赛虽然无法在媒体中引起多大的轰动，但其实有很多欧洲豪门都会派出球探来考察关注比赛中出色的年轻球员。
比如西甲的皇家马德里，甚至曾一度还有堆世青赛、欧青赛之类的金童的习惯。
没有哪个年轻人会愿意一辈子待在葡超联赛，少年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野心，而欧青赛，则是他们展现自我实力，实现野心的第一个阶段的最好的舞台。虽然不可能凭借欧青赛的表现一举加入豪门球队，但至少可以在五大联赛的球探心中留下印象，表现好的话，能够登陆顶级联赛，也比混迹葡超好得多。
正因如此，这会儿球员们的都有些亢奋，他们高兴的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关于对手，关于未来，这让整个大巴里一时间十分热闹，且充满了生气。主教练文海斯则认真的观察着每一个球员，确保他们没有出现骄傲自大或者其他方面的心态问题。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大巴的尾端，悄然无息的西里尔，和同样默然不语的克里斯蒂亚诺身上。
西里尔是一贯的比赛前心平气和，克里斯蒂亚诺则是戴着耳机，靠在座位上假寐，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和其他热热闹闹的众人相比，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
只不过两人谁也不在意就是了。
西里尔半偏着头，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里想的却是即将开始的总决赛。
能够作为黑马，一路走到最终的总决赛，捷克u21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连本届欧青赛的最佳球员，也是以一名捷克球员为最有利获选人。
但最奇葩的一点是，这位捷克球员既不是前锋，也不是中场。
他是一名门将。
然而在这个前锋最为受追捧的时代里，他却压下了在进球数上耀眼的克里斯蒂亚诺和夸雷斯马，成为了金童的第一热门。
早在比赛之前，主教练文海斯就给所有的球员介绍过捷克的阵容，和详细的比赛战术，而在文海斯介绍到捷克的门将时，西里尔一眼就记住了那个来自捷克的年轻门将——
他叫，彼得·切赫。
第33章 033：总决赛（三）
在球场内进行完整的热身后，西里尔跟着众人一同回到了更衣室。在更衣室内，文海斯和他的教练组已经等在了那里。
早在出发之前，文海斯就已经就将本场比赛的基本战术讲解给了所有球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站在了战术板前，将他的战术又详细的讲了一遍。
确定球员们都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后，他拍了拍手掌，面色凝重：“我不想强调这场比赛对你们而言有多重要，因为我相信你们会比我更明白这一点。在葡超联赛，你们取得再耀眼的成绩，都未必会有豪门将目光放在你们身上，但欧青赛不一样。”
他的目光缓慢的扫过所有人，看着年轻的球员们脸上浮现出或激动或振奋或自信的神情：“这是选拔欧洲最优秀的年轻一代的舞台，所有的媒体，球探都会把目光放在你们身上，欧青赛决赛进的每一个球，都会比你们在葡超所进的三个，十个，还要有意义。”
成年球员在乎金钱和荣誉，而野心勃勃的年轻球员则更在乎未来。
前者在认清自己的能力之后，会选择努力赚取更多的金钱，赢得物质上的满足。后者则因为还年轻，更渴望去更高的舞台，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能力。
文海斯的讲话很好的抓住了他们心中的这一点。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注意到——今年跟随球队来到球场加油的球迷，是往年的好几倍。”说完个人荣誉，文海斯又转向了另一个话题，他严肃的问道：“有人知道为什么吗？”
西里尔心中微动，隐隐明白文海斯想要说什么了。
“因为就在今年的世界杯上，我们的国家队止步小组赛，连淘汰赛都没有闯入。”文海斯语气沉重，对于每一个葡萄牙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现在有人明白，为什么这场普通的欧青赛，会有那么多葡萄牙球迷甘愿漂洋过海，千里迢迢的来为你们加油吗？”
更衣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但文海斯明显的注意到，球员们的神色变得更加郑重了起来：“不要让远道而来的球迷们失望，2002年的失望，世界杯的一次就够了。”
至少就赛前鼓舞士气的讲话来说，这位主教练还是挺面面俱到的——个人利益和国家荣誉，总有一样是年轻球员们所追求的。
文海斯在讲话的时候，西里尔一直静静的听着，他并不像那些年轻气盛的球员一样，容易被主教练激励的话语感染，此时也不例外，即使是在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想着如何干掉对方的时候，西里尔也只会沉静的判断，思索打败对手的方法。
这种平静让他在一群气血上涌的少年里格外引人注目，文海斯却不也不恼，反而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对于一位中场球员来说，能够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冷静从容以对，是一种非常好的品质，这反而能让他们在判断场上攻防情形的时候更加准确，西里尔的这种“无动于衷”，反倒令他十分满意。
文海斯没有再说什么，他挥了挥手，带头走出了更衣室。
球员们紧跟其后，顺着球员通道缓缓向外走去，随着众人离草坪愈近，来自球场的欢呼和尖叫瞬间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迎着正午炽热的阳光，西里尔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葡萄牙球迷脸上清晰的国旗彩妆，以及各种同色的围巾和巨大的标语。
“2002年欧青赛总决赛即将开始，在经过层层淘汰之后，最终踏上这片草地的是捷克和葡萄牙，前者在历史上仅获得过一次冠军，后者则距离最近的一次欧青赛冠军已经有很多年——毫无疑问，不论是捷克还是葡萄牙，都对这个冠军势在必得。”
就在解说员忙着解说双方阵容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兴致勃勃的戳了戳站在他身侧的西里尔：“你说，如果我们赢了的话，我有没有可能拿到欧青赛的最佳球员？”
西里尔瞥了一眼干劲满满的好友：“当然……不可能。”面对克里斯蒂亚诺困惑的神色，西里尔“一本正经”：“有我在，你还想拿vp？醒醒吧你。”
“……”克里斯蒂亚诺刚想反驳，但他想了想西里尔在助攻榜上遥遥领先的数据，相比被克里斯蒂亚诺和夸雷斯马平分的进球数，忽然发现好像还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好好的动力平白遭受打击，他郁闷的嘀咕道：“谁拿金童还说不一定呢……”
西里尔但笑不语。
刻意逗某人玩什么的，不知不觉都快成为习惯了。
与此同时，解说员的声音依旧在球场的上空响着：“……是捷克的黑马之旅就此终结，还是老牌强队葡萄牙再次夺冠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裁判站在中圈，确定所有球员就位后，低头确定了一下时间，这才吹响胸前的口哨，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伴随着那一声长哨，夸雷斯马中圈开球。
他的速度极快，看似是要带球向前突破，然而当捷克的左前卫冲他堵过来的时候，他却忽如其来而又不动声色的漏过了足球，一边加速往前跑去，捷克的左前卫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插上的克里斯蒂亚诺就接过了皮球，他用内脚背轻轻一搓，皮球就完成了从双脚之间的转换。
没等捷克的防守球员反应过来，克里斯蒂亚诺直接将皮球回传给了后方的西里尔，自己则和夸雷斯马一样，在边路上加速往对方前场跑去。
比较了解夸雷斯马和克里斯蒂亚诺两个人的葡萄牙球迷们此时都有些震惊——这两个出了名的单车少年，这一次竟然不粘球也不沉迷于自己的花样盘带，就这样轻飘飘的把球传了出去？
但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他们震惊了，因为葡萄牙的第一个机会已经来了——
接到克里斯蒂亚诺回传的西里尔冷静的扫过前方的捷克半场，对准皮球就是一记重炮长传！
这个传球宛如犀利的手术刀，巧妙又锋利的穿透了捷克的防线，皮球飞快的从好几个捷克后卫的头顶略过，直挺挺的坠落在捷克的禁区偏后的地方，与此同时，从开球后就加速往前跑的克里斯蒂亚诺和夸雷斯马两个人已经守在了那里。
捷克后卫一开始还没有对这两个人提高警惕，毕竟两人此刻脚下都没有球，顶多在禁区等待机会，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一向使用短传渗透的葡萄牙会在一开场就是一个直塞长传！上一秒钟还能看见皮球乖乖的停在西里尔的脚下，下一秒就在重重的力道下划过半空，准确的落在了克里斯蒂亚诺的脚下。
此时的捷克后卫已经来不及对克里斯蒂亚诺形成围堵，只能尽量挡住克里斯蒂亚诺的射门角度。克里斯蒂亚诺胸部停球后轻松的晃过后卫，抬脚怒射！
文海斯紧张的站了起来，和他一样举动的还有捷克的主教练胡斯，前者是紧张这球能不能顺利得分，后续的战术能不能顺利的进行，后者则是满心忧虑：开场不到一分钟就被对方进了一个球，而且还是一个单刀球，这对己方的士气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球场，部分葡萄牙球迷已经做好跳起来欢呼的准备，而捷克球迷们忍不住闭眼不忍再看的时候，捷克门将稳稳的抱住了皮球。
文海斯失望的坐回了教练席，葡萄牙球迷们则是惋惜的鼓起掌来，为这个尽管没有射进却足够漂亮的配合。捷克球迷们长呼一口气，同样用掌声表达了对自家门将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