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而行完本——by霜层之下

西里尔没有很快的回答他的主教练的问题，他只是抬起头，又一次向绿茵场上望去。他没有看向大发神威的外星人罗纳尔多，也没有注意葡萄牙现任国家队队长。
在他的视线里，那一身白衣随着球员的跑动在初秋的长风中肆意飞起，连带着那个纯黑的“5”字，也在阳光下轻微的颤抖着。
那是皇家马德里5号传奇中场，齐内丁-齐达内！
***
“你说得没错。”穆里尼奥点点头。“齐达内属于古典中场，他对球队节奏的控制能力非常强，是皇马进攻的指挥官，也能在中场拦截上取到一定的作用。在这一点上，你还差得很远。”
西里尔：“……”虽然也知道自家先生说的事实，但这么直白的点评也有点打击人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齐达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古典中场之一，控制节奏和进攻发动机就是对于古典中场的最佳定位，”穆里尼奥说：“虽然我不希望你成为一名古典中场，但至少在这一方面，你需要向齐达内学习。”
西里尔点点头，已经打算比赛后找几盘齐达内的比赛录像研究研究了，不过：“先生你……不希望我成为像他那样的中场？”
穆里尼奥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场上的比赛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时刻。
比赛第四十一分钟，防守中的卡瓦略在科斯蒂尼亚里的帮助下从罗纳尔多的脚下断球成功，得到皮球的他没有拖延，直接将球送给了不远处中场位置的德科。
得到球的德科再次发动了一个进攻。
他用的是一个长且快的直塞，皮球直接穿过了罗纳尔多和劳尔，直奔麦卡锡的脚下，后者和后插跟上的德尔雷做了一个二过一的配合过掉了齐达内，卡洛斯赶忙去防守带球的德尔雷，而这个时候，德科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
德尔雷直接抬脚，把皮球踢给了后面中路上的德科，自己则接着往前跑，德科带球下底，又是一记快速的横传送到了麦卡锡脚下。
布拉沃放铲，被麦卡锡侧身一晃，转身躲过的他又用一脚快传到了门前，和反应稍慢了一些的帕文撞到了一起。
进攻有利，裁判没有吹响口哨。
卡洛斯拼命的想要阻止门前的德科，他甚至不惜偷偷拿手去拽他的衣角了。但这没什么用，德科用身体稳稳的倚住了试图挤压他的卡洛斯，拔脚就是一记大力抽射！
“波尔图进球了！他们用一个快速反击撕开了皇马的防守，中场核心德科则为他们打进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一球，现在比分扳平了。”解说员忍不住吐槽道：“虽然这句话本赛季已经有不少媒体说过了，但我还是想再重复一遍——放走马克莱莱是本赛季的弗洛伦蒂诺做出的最糟糕的决定，没有之一！”
穆里尼奥一言不发，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微笑。
“是因为速度吗？”西里尔思索道，这个进球和当初ac米兰的那个快速进攻很相似，两者都是靠突然加快的节奏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眼前波尔图的进攻同样也没什么离奇的，稳打稳扎的推进，过人，射门，最后进球。
“现代足球职业联赛中，进攻和防守之间的转换已经变得越来越快了，很多球队开始注重中场整体的快速导传，而齐达内……”穆里尼奥摇摇头：“他的技术的确没得说，但是速度相对而言有些慢了，不符合现代中场的要求。”
穆里尼奥没有说得很明确，但西里尔还是隐隐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随着现代足球的发展，古典前腰注定会被淘汰，在自己技术特点都未完全成型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朝这个方向发展。
“很多球员退役后成为主教练的球员，大半都是中场球员，尤其是组织型中场。”说这话的时候，穆里尼奥对着球场做了个继续加强进攻的手势：“因为在对于比赛的整体把握上，主教练和组织中场是一样的，需要看到，并且掌控球队的节奏，情绪等等。”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脑袋：“这里，很重要。”
西里尔点点头，他明白穆里尼奥的意思，作为中场球员，在比赛的时候更应该学会思考，这本就是他所擅长，也经常去做的，只是他所做到的还没有穆里尼奥所说的那么详细到位罢了。
该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而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穆里尼奥其实也未必是放弃了这场比赛——显而易见的是，目前波尔图在这场比赛里展现出来的战术，同样也是穆里尼奥和教练组思考讨论后的结果。
只不过，尽管穆里尼奥同样希望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但在很多时候，实力的差距也是波尔图绕不去的一环。
虽然皇马的防守是真的渣，但是归根结底，比赛比的是谁的进球多，皇马华丽的前场进攻线足够保证他们能够取得比波尔图更多的进球，这就够了。
“……罗纳尔多带球，他过掉了德科！面对科斯蒂尼亚和马尼切的联合防守……过了！现在横在外星人面前的是卡瓦略和科斯塔，他会怎么选择呢？噢！他选择了直接射门！这球……al！球进了！球进了！罗纳尔多梅开二度！皇家马德里再次取得领先！”
“al！劳尔——！一个无可争议的远射！漂亮的世界波！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但场上的比分已经是3：1了。虽然没有了马克莱莱的皇马防守能力依旧糟糕，但他们的进攻群足以弥补这一点，罗纳尔多和劳尔在下半场的比赛里接连爆发，为皇马带来了第一个3分。”
“是的，比赛到这里已经没有悬念了，波尔图并不具备在最后的五分钟里连进皇马两球以上的能力，哪怕他们的防守线再糟糕……波尔图曾一度差点控制了这场比赛，但不得不说，这就是巨星的力量，而巨星的闪光，是寻常球员无论如何的无法彻底的防守住的。只要对方哪怕疏忽那么一下，擅长把握机会的巨星们就有办法把这个漏洞变为进球！”
安塔斯球场的看台上，身穿白色球衣的皇马球迷们矜持的鼓起掌来，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赛的结局完全是在意料之中，作为20世纪最佳俱乐部，他们的银河战舰怎么可能输给一支葡超球队？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被进的那一球了，不过考虑到自家豆腐渣一样的后防嘛……
算了，能赢就行。
在这一片欢呼之中，波尔图球员们也只能无奈的苦笑。
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这一点对于卡瓦略等防守球员来说，感受可能更深，因为这些巨星们防守起来实在是太艰辛了，几乎是零容错。你敢失误？这些巨星会直接把失误变成进球！
面对这个结果，奎罗斯是彻底松了口气，现在他的帅位可称不上有多稳，这场欧战要是输掉了，光看台上愤怒的美凌格就足够让他滚蛋了。
至于穆里尼奥，输球虽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结局：能有什么办法呢？阵容的确比不上皇马啊，而且在下半场比赛里，波尔图的失误也的确太多了，这才给了罗纳尔多和劳尔进球的机会。
介于这种输球的可能早在赛前就被考虑到过，所以也称不上有多难受。
当天的比赛结束后，绝大多数的媒体报刊上都写满了对银河战舰的赞美，只有部分媒体——比如加泰罗尼亚的媒体是接着嘲笑皇家马德里的丑陋，里斯本那边的媒体则是一边表示“一切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一边在穆里尼奥的排兵布阵里挑错。
穆里尼奥对此嗤之以鼻。
这场比赛的确是皇马胜利了没错，可皇家马德里难道真的是无懈可击吗？至少经过这场比赛，穆里尼奥就看见了皇马的不少弱点。
帕文和布拉沃组成的防线烂得不行就不说了，外星人只喜欢待在前场找机会不爱回防，齐达内作为古典中场，防守能力还不如德科，最多在中场拦截上起一个干扰缓冲作用。
巨星政策有用吗？也许真的有吧，但穆里尼奥敢肯定，帕文齐达内政策绝对是个狗屎。现在的帕文才多大？虽然位置不同，但他的能力差齐达内真的不是一星半点，也完全比不上马克莱莱，对于后卫这个对天分和经验要求都特别高的位置来说，帕文还太稚嫩了。
当穆里尼奥一如既往的对各路记者媒体冷脸以对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位狂人已经开始在心底思考的该如何在伯纳乌给皇家马德里一个痛击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波尔图在接下来的小组赛中一路顺风顺水，客场3-2马赛，主场1-0马赛，主场1-0帕提赞，总计积10分，可以说稳稳的锁定了晋级淘汰赛的出线名额。
这样一来，一个星期后前往马德里的比赛反而变得无关轻重起来，双方完全可以一同晋级，不必再为了积分打得你死我活。
于是媒体们便信心满满的猜测，波尔图在伯纳乌一定会采用防守，争取一个平局，和皇家马德里一起友好晋级。
对此，西里尔只能是“……”了。
他实在有点好奇，这些媒体看到波尔图在大名鼎鼎的伯纳乌摆出进攻阵型的表情，而如果皇家马德里那边也抱着和媒体一样的想法，而派遣几个替补上场的话……那到时候场面估计就更好玩了。要是再一不小心输掉……
奎罗斯十分*就会明白为什么美凌格们被称为“世界上最挑剔的球迷”了。
但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波尔图球员们已经登上了前往西班牙马德里的航班，准备进行他们在2003/2004赛季欧洲冠军联赛的最后一场小组赛。
依旧沉浸在轻松晋级的悠然中的皇马球迷并没有意识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他们的土地上打响。
第80章 波尔VS皇家马德里（三）
当波尔图球员们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片不可思议的平静。
从机场一直到伯纳乌球场附近，大巴外的气氛始终都是宁静的,没有球迷对着大巴指指点点低声咒骂，更多的球迷们只是淡定地瞥了一眼印着波尔图队徽的大巴,然后没事一样的转过头去。
德尔雷忍不住嘀咕道：“这个赛前气氛……也太友好了一点吧？”
然而仿佛是为了推翻他的说法似的,很快,街道的另一头就出现了缓缓驶来的皇马大巴，与此同时,原本还相对平静的人群便仿佛炸翻了的湖面,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皇马球迷们没有围着大巴打转，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这并不是意味着他们就不支持自家球队了——有人大声给球队加油，有人趁机挥舞起自己精心准备的写着标语的横幅,还有的球迷则索性当场唱起了皇家马德里的队歌。
相比皇马那边的热闹非凡,波尔图这边就寒掺多了。
波尔图这边虽然也有随队出征的球迷，但相比主场作战的皇马球迷来说,只是说是少太多太多了,即使他们有心有球队加油,也往往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美凌格们的声音中。
“不是友好。”西里尔忽然开口道。
众人纷纷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诧异的看着他。
西里尔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队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透过薄薄的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大片大片的纯白，以及阳光下静静伫立的伯纳乌球场。白色的人潮随着小小的大巴涌动着，一齐缓慢的朝着球场的方向移动。
“没有敌意不代表友好，也可以是视若无睹的轻视。”
人只有在面对同等档次的对手时，才会涌起敌对的情绪，而皇马球迷之所以对于波尔图球员的到来无动于衷，则不过是不认为对方可以对皇马造成威胁罢了。
更何况是在一场结局根本就不重要的比赛里。
西里尔这一番话，让原本还各自兴致勃勃的聊天各种话题的波尔图球员们沉默了下来。
的确，对于身为欧足坛顶尖豪门的皇家马德里来说，区区波尔图是真的算不上什么，他们眼中的对手，是巴塞罗那，是拜仁慕尼黑，是ac米兰，而不是一支好不容易才打上欧冠的葡超球队。而作为皇马球迷的美凌格们，会轻视波尔图也是正常的。
但这恰恰是让波尔图球员们郁闷的地方——他们被人所轻视，但这种轻视的理由却是让人完全无法反驳的。
穆里尼奥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比赛开始的前一个小时，波尔图球员们在球场内进行了简单的热身活动。
西里尔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目光无意识的扫过零零散散的坐着球迷的看台，不得不说，伯纳乌球场的确无愧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场之一，巨大的规模让这座球场得以接纳12万球迷现场观看比赛。
在西里尔以往所踢过的比赛里，球场能够容纳的球迷数量，一般都是5-7万人左右，而皇家马德里却在普通球队的基础上翻了将近一倍。而这样庞大的设施，绝不仅仅只是每赛季给皇马带来巨大的收益而已。
想想看，当比赛正式开始，数以接近十万的皇马球迷同时在看台上发出嘶吼的声音的时候……如果不是经常在这座球场上比赛的球员，只怕真的很难不受到皇马的“第12个人”的影响。
热身结束后走进更衣室的之前，西里尔一边想着这座球场坐满球迷会是一副什么样子，一边情不自禁的咧了咧嘴角。
光是想象这样的场景……就会有种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的感觉啊。
穆里尼奥没有强调这场比赛的战术——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对波尔图球员们讲过这场比赛的打法了，现在说的，也不过是惯例的赛前动员罢了。
所有的波尔图球员都把目光投向了穆里尼奥。后者同样也严肃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弟子，然后问道：“你们觉得，这场比赛重要吗？”他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然后又点了德尔雷的名字：“德尔雷，你觉得呢？”
“……应该重要吧？”德尔雷犹犹豫豫的道，从欧冠出线的目标来说，这场比赛其实无关轻重，但是当着自家主教练的面说这场比赛不重要？那不是妥妥找死的节奏吗。
穆里尼奥挑了挑眉，似乎对德尔雷语气中的不确定感到不满意：“重要就是重要，不重要就是不重要，什么叫做应该重要？”
在主教练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德尔雷抖了一下，尽管心里不这么觉得，但他还是选择睁眼说瞎话道：“重要。”
“哦？”穆里尼奥似乎被这个回答勾起了兴趣，他紧紧的盯着德尔雷：“那你说，这场比赛重要在哪里？”
“……”德尔雷：“让皇家马德里为轻视我们付出代价？”
穆里尼奥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德尔雷瞧，后者心里有点方，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同样用严肃认真的表情看着他的主教练。他们对视了几秒后，穆里尼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德尔雷是反例，你们不要跟他学——这场比赛一点也不重要。”
德尔雷：“？？？”
穆里尼奥没搭理满脸问号兼委屈的巴西前锋，对着其他的球员们继续说道：“就像你们在赛前所了解的那样——这场比赛无论输赢，我们都能稳当的出线，但我们必须认识到，在出线之后，我们还要面对板凳厚度不够，却又不得不三线作战的情况。”
听着穆里尼奥这一席话，波尔图球员们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先生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让他们随便踢踢应付算了？
面对球员们精彩的面部表情，饶是镇定如穆里尼奥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没有让你们留力的意思！”
“考虑到这场比赛的不重要性，同时也考虑到了波尔图作为葡超球队代表的尊严——我们不能因为这里是伯纳乌而龟缩起来打防守，这只会让这场无关轻重的比赛走向丑陋，所以我们本场比赛的打法就是进攻，进攻和进攻。”
“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守住皇马的巨星，那么不如反其道行之。”穆里尼奥微笑着说道：“在伯纳乌进球，这个说法有没有让你们感觉充满了战意？”
波尔图球员们也纷纷笑了起来。
没有人会喜欢防守，波尔图球员们也一样。而正如同穆里尼奥所说的那样，在伯纳乌球场进球对于每一个非皇马球员来说都是非常大的诱惑。
更不必说自从抵达马德里开始，就隐隐一直在被轻视的波尔图球员了。
“所以，”穆里尼奥第一个推开了客队更衣室的大门，“尽情的释放你们的进攻才华吧，让皇马的后防见识一下，波尔图的进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