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而行完本——by霜层之下

以西里尔现在的能力，进入一线队能干什么？
西里尔曾不止一次思考过这种问题，也一直关注着波尔图一线队的比赛。毫无疑问，现在的波尔图一线队拥有一批实力相当不错的球员，也许没有什么球星，却有着极高的团队凝聚力和战术执行素养。
西里尔是一位中场球员，波尔图一线队里与他位置重合的是德科。
对于西里尔来说，现阶段想取代德科的位置基本是白日做梦――在中场这个位置上，德科是那种朴实却极其重要的球员，能进攻能组织能防守，堪称全能。
且不说西里尔能不能在组织和进攻上强过他，至少德科常常能在后防出现漏洞的时候补位，而西里尔却无可奈何。
再加上西里尔身体上和年龄上的劣势，即使找西里尔作为德科的替补，都不能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是什么，让这位主教练改变了主意？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门德斯在电话里宣布道：“你想听哪一个？”
“如果你想说我进入一线队的事情，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西里尔不假思索：“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你之所以能升上一线队，和何塞·维加有一点关系。”门德斯沉声道。
“……什么意思？”西里尔拧了拧眉，奇怪道：“我还以为他会把我按在青年队让我一直出不了头之类的……这算哪门子的打击报复？”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我所知，何塞·维加的确为你的事情和穆里尼奥谈了谈，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穆里尼奥从本菲卡到波尔图，中间的事情都是维加在替他处理。”门德斯解释道：“何塞·维加绝不是什么宽容的家伙，他一定是对穆里尼奥建议了什么，但我不清楚穆里尼奥到底是什么态度，还有他让你去一线队的理由。”
“……这真是……”西里尔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以为，穆里尼奥先生并不是那种会被经纪人的想法左右的教练？”
至少在如今的波尔图一线队，他才是真正的王。
“话也不能这么说，”门德斯迟疑道：“他这个人非常讨厌别人插手自己对于球队的安排，但不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人，换句话说，我也不知道何塞·维加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决定。”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仿佛从西里尔的沉默中看出了他的低落，门德斯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能升上一线队都是一件好事。我明天会和你一起去俱乐部和经理谈谈合同的问题，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再进一步思考对策。”
“所以，我们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问题。”新任经纪人如此总结道：“穆里尼奥他，到底在想什么？”
***
翌日。
灿烂的阳光自上空洋洋洒洒的泻了下来，一路蜿蜒而下的多罗河让仲夏的波尔图显得干燥而清凉，温和的清风穿过一片片阴翳繁茂的枝桠，落在人身上的时候便更加舒畅，让本就慵懒的波尔图人愈发懒洋洋起来。
西里尔则早早的来到了一线队训练场，进行简单的热身活动。
很快，波尔图一线队的球员也一个个相继来到了球场，他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个最近在媒体上频繁出现的面孔，几个外籍球员对着西里尔笑着点了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去热身了。
而原本就出自波尔图青训营的本土球员则是围了上来，同样出自波尔图青训营的共通让这些球员对小他们将近十岁的西里尔充满了好感，先一步被调入一线队替补的科斯塔更是大笑着给了西里尔一个拥抱：“谢天谢地，西里尔，你总算来了！”
“欢迎你，西里尔。”队长若热·科斯塔同样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太拘谨，以后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尽管直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我昨天看了报纸，就在想先生会不会哪天忽然把你带到一线队来了，没想到说来就来了”佩德罗·奥利维拉也凑了过来，他们在青年队时就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周末的比赛我也看了，你还是那么棒！”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西里尔也稍微放松了些许，不管穆里尼奥为什么忽然提他到一线队，至少他不必担心会在更衣室受到排挤了。
随后，很快教练组也来到了球场，穆里尼奥简单的向众人介绍了一下西里尔，便双手插兜站在了场边上，指挥众人正式开始训练。
由于此前众人都做过了热身，一会儿便直接开始了传球训练。这是一个比较基础的训练方式，主要是培养球员之间的默契。
西里尔虽说是初到，却没有受到丝毫冷落或排斥，正好相反，几个波尔图本地球员都非常照顾这个新来的小家伙，屡屡在训练中传球给他。
上午的训练以基础为主，但强度却很大，一上午下来大半部分球员都累得苦不堪言，而在一大群面露疲色的球员之中，犹有余力的西里尔就极其显眼了。
鲁伊·法里亚惊讶的翻着手中刚刚统计出来的体能数据，对着穆里尼奥赞叹道：“开始我还怀疑他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强度的练习，现在看来，安德烈会让他参加葡甲的比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基础也非常扎实，”希尔维诺·路洛补充道：“虽然不太可能成为主力，但杯赛作为德科的替补应该没什么问题。”
穆里尼奥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球员有什么想法。
“不过说实话，我不觉得这个时候把西里尔提到一线队是个好主意，他是个好苗子，过度或者过早的使用都会毁了他……”博阿斯皱着眉头道：“何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里尼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球场上正在向德科请教什么的西里尔，漫不经心的道：“昨天，维加告诉我，让我留意一下青年队的球员。”
“维加？我记得西里尔的经纪人不是……”博阿斯条件反射的回道，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他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穆里尼奥。
穆里尼奥淡淡的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如果西里尔的经纪人是何塞·维加，那么他说这话的意思肯定就是让穆里尼奥照顾一二，可现在西里尔的经纪人是豪尔赫·门德斯，那么维加的意思肯定就不是字面上的那么简单了。
或者说，正好相反。
这会儿站在这里的几个教练都不是什么菜鸟新手了，他们无声的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作为西里尔的青年队主教练，安德烈·博阿斯当即勃然大怒，“就是因为这种只顾自己利益的经纪人，多少年轻球员毁在了他们手上了！何塞，你不能答应他！”
“我当然没有答应他。”
“那你为什么把他升入一线队？以他的天赋和能力，待在青年队再多锻炼一年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博阿斯知道穆里尼奥从不在这种事情上说笑，因此他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些许：“还是说你把他带到一线队，只是来让他坐冷板凳的？”
对于年轻的球员来说，涨球期的比赛十分重要，倘若穆里尼奥将西里尔升入一线队只是为了增加板凳厚度，这对西里尔的发现而言无疑是一个打击。
安德烈·博阿斯紧紧的盯着穆里尼奥，等待他的回答。
穆里尼奥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依旧凝聚在球场上正在进行任意球练习的少年身上，这会儿正是训练中间的休息时间，西里尔和科斯塔一左一右的站在球网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时突然抬脚，将皮球送入网中。
然后他对博阿斯说：“安德烈，你觉得西里尔·斯莱德是属于哪个层次的球员？”
第009章 再遇
“什么层次？”博阿斯有些奇怪穆里尼奥会提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天才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带领波尔图走向辉煌，他一定会是一个称职的领袖的！”
穆里尼奥笑了笑，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也许吧。”他转头走到了球场边上，一边吹响了胸前的口哨，示意球员接着训练。
“说真的，何塞，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考虑一下和你那个经纪人的合约问题了。”法里亚低声道，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有些犹豫：“你还记得路易斯·菲戈转会皇家马德里的事吗？”
这个八卦又足够轰动的话题让一边的希尔维诺·路洛也忍不住凑了过来：“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内幕？”
作为葡萄牙头号巨星，路易斯·菲戈无疑是所有葡萄牙球迷心中的骄傲，哪怕是在他作为巴萨罗那的副队长叛逃去了皇家马德里之后，也丝毫没有改变他在葡萄牙球迷心中的地位，甚至至今为止，这个当时堪称最轰动的转会也依旧是葡萄牙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因此法里亚这话一出，不仅是希尔维诺，就连穆里尼奥也不免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法里亚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好详说，你们只需要知道，那是何塞·维加干了件蠢事的结果就行了。”
穆里尼奥皱了皱眉头，足坛里各种各样见不得光的规则多的是，想要在这其中立足，一尘不染必然是不可能的，在保持一定底线的情况下，穆里尼奥并不在乎自己的经纪人是不是干净的——但如果对方是个能力不行的蠢货这就另当别论了。
脑子里闪过近一段时间有关何塞·维加的糟心事，穆里尼奥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提醒，鲁伊，我想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有关经纪人的事情的。”
……
这场四个教练之间私底下的对话自然是无人知晓，但西里尔·斯莱德出现在一线队训练场上的身影却被葡萄牙的各大媒体抓了个正着，媒体们似乎很高兴再一次得到了对穆里尼奥挥笔相向的机会，他们纷纷在各自的专栏中发表着各自或嘲弄或反讽的言论。
“当我以为安德烈·博阿斯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提拔为波尔图b队队长，已经是一件足够惊世骇俗的事情时，何塞·穆里尼奥先生告诉了我们谁才是真正的狂人，”《纪录报》的记者卡顿讽刺道：“显而易见，想要成为真正的狂人，安德烈·博阿斯先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这一次，就连一向站在波尔图这边的《波尔图商报》也十分不理解穆里尼奥的举动：“说实话，我实在不明白穆里尼奥为什么要把西里尔调到一线队去，虽然他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球员，可波尔图现在的状况很好，球员们发挥稳定出色，并且毫无伤病，这个调动毫无意义，他应该在葡甲再锻炼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穆里尼奥实在是太狂妄了。他把葡超联赛当什么了？小娃娃的训练场？如果他一直这么自负下去，我相信他迟早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比如在一场新球员的首秀上输的灰头土面？”
“这些媒体可真有够讨厌的，”科斯塔恹恹的丢下报纸，不满的抱怨道：“前几天博阿斯先生把队长袖标交给你，他们还说你的能力不足以应付葡甲联赛的强度，等我们平了里斯本，他们又转口说你是真正的天才，葡甲什么的都是小意思，现在你到了葡超，他们就像忘了前几天的肉麻恶心的赞美一样！真够不要脸的！”
西里尔耸耸肩，不甚在意的道：“媒体本来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以后再也不看他们胡说八道了，”科斯塔撇撇嘴，郁闷的说：“等你首秀为波尔图进了球，我看他们再怎么说！”
和期待好友大发神威，狠狠打媒体脸的科斯塔一样，葡萄牙媒体同样在心底暗暗期待着西里尔的首秀——不同的是，他们更希望西里尔发挥失常，以此来证明穆里尼奥的失策。
用一个小报记者私底下偷偷调侃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期待那个狂人摔跤好久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月。
所有人都以为西里尔会在近期的某个无关轻重的葡萄牙杯里迎来首秀，毕竟这就是替补存在的意义，也理应是穆里尼奥将西里尔升入一线队的理由，可事实是，从西里尔升上一线队开始，他就从未被穆里尼奥选入大名单中过。
从未有过。
这个发现让本来还为此失望的媒体变得更加兴奋，他们在报纸上罗列了各种自以为靠谱的猜想——
“穆里尼奥肯定是怕了！”《纪录报》的记者信誓旦旦的在他的评论里说道：“很显然，穆里尼奥也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了，他不想因为一场首秀毁掉自己在球员之间的威信，所以选择了冷藏西里尔·斯莱德。噢，可怜的孩子，他本来应该是波尔图的未来，却因为一个冲动狂傲的主教练而毁掉了大好前途！”
“要我说，穆里尼奥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另一个偏向本菲卡的记者大义凛然的说道：“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决策，而连累一个孩子，这就是我们没有选择他作为主教练的原因——穆里尼奥实在缺乏作为一个主教练该有的谦虚和担当。”
这个看似极具正义感的报道引起了《波尔图商报》的大肆嘲笑：“我认为本菲卡人应该去看看现在的葡超积分榜，还有他们的主席先生的脸色，谁都知道穆里尼奥先生离开雷利亚的时候，本菲卡也曾尝试过邀请他，只不过穆里尼奥选择了更加伟大的巨龙军团而已！”
媒体之间的战争暂且略去不谈，毕竟这些语言除了会给人带来情绪和心理上的压力外，并不会对现实造成什么切实的影响。
比起媒体的胡说八道，西里尔更想知道穆里尼奥的态度。
说是冷藏自己打击报复吧，可事实上，西里尔此时在队里的训练计划都是独一份的，穆里尼奥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同样的标准换做他人是合格，换在西里尔身上却是不满。可要说是重视在乎吧，对于这一个多月的冷藏，穆里尼奥也从未对西里尔解释过丝毫，两人平时的关系与他人并无区别。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西里尔也不免感到焦虑——心理上再成熟稳重，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倒是门德斯对此胸有成竹，西里尔不明白门德斯哪来的信心，然而在这种时候，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穆里尼奥的要求来，认真完成日常的训练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西里尔得到了葡萄牙u21青年队主教练，若泽·文海斯的召唤。
***
克里斯蒂亚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次入选葡萄牙u21青年队大名单的，总计有25人，除了七个来自葡超其他俱乐部，其中五人来自里斯本竞技，五人来自波尔图，另外八人来自本菲卡。
此时的更衣室里，几乎所有的球员都选择了扎堆站在一块——葡超三大豪门各一堆，不属于三大豪门的又一堆。
整个更衣室被简单又粗暴的分成了四个板块，球员们自顾自的和自己熟悉的队友谈笑风生，对于其他俱乐部的新队友则视而不见。
夸雷斯马本来还拉着克里斯蒂亚诺在说着些什么，在这一批来自里斯本竞技的球员之中，由于出色的天赋，两人在同龄的球员之间一直被隐隐排斥着的，只是碍于两人的实力和主教练的偏爱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这会儿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小团队里聊着天，夸雷斯马决定和克里斯蒂亚诺也聊几句，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形单影只实在有些尴尬。
但克里斯蒂亚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不不夸雷斯马，你最好不要干这种蠢事。”克里斯蒂亚诺看上去相当嫌弃的往外挪了一步：“如果你实在没有什么话想说，那就闭嘴。”
克里斯蒂亚诺其实一直不太理解这种国家队或者球队里各自抱团的行为，他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比赛归根结底最重要的还是赢球，职业球员需要的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而不是力图和每个队友都成为朋友什么的。
作为对这种无趣举动的反抗，克里斯蒂亚诺选择了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直到夸雷斯马推了他一下。
“干什么？”
夸雷斯马没有说话，他对着前方努了努嘴，示意克里斯蒂亚诺自己看。
克里斯蒂亚诺抬起头。
这会儿的更衣室出奇的安静，众人不知何时起，已经是统一的闭上了嘴，表情有些异样。饶是迟钝的克里斯蒂亚诺，此时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奇怪的扫了一眼更衣室，这才发现了绝大部分人异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