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向影帝完本——by贰零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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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且听问道:“你表哥和他女友关系稳定么?”
崔梦华答得很干脆,“还好,韦柔算是和他交往比较久的一位了。”
裴冀这时也收了和崔梦华针锋相对的心思,做认真状道:“那他们近期有没有吵过架?”
崔梦华似乎有些倦怠,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事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我来的。”
裴冀和周且听异口同声,一句充满疑问的“你!?”照着崔梦华的正脸就甩了过去,两人皆是一副根本不相信的表情。
周且听失笑,“你又不爱树敌,哪来的人要陷害你?”
崔梦华随便把玩着手腕上的机械表,轻叹道:“我要是说出来自己的猜测,估计你们俩肯定会不信。”
话虽是这么说的,他却还是坦白:“我认为这事跟韦柔有脱不了的干系。”
接着他也不等对面两个人质疑,直接脱口道:“我虽然是她现在主要跟随的艺人,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有看法。”
裴冀奇道:“这要怎么理解?她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一直选择跟着你?”
“因为她跟的从来都不是我,是我表哥。”崔梦华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这姑娘厉害啊,我哥自从被雪藏以后就一直住在我姑父姑母家,韦柔当时追求他,愣是一路追到了家里。后来临近春节,我姑母觉得这么大一个姑娘赖在他们家里怎么都不是个事儿,就一直劝韦柔回自己家,谁知道这个姑娘也不知为了什么,死活不走,愣是叫她在家里耗到了正月。”
裴冀惊呼,“嚯,这人这么狂野?她这架势,是要卯足了劲嫁给你表哥啊。”
崔梦华从衣服内衫口袋里掏出来一盒香烟,拿出来一根随意点燃叼在嘴边,笑道:“她就是要嫁给我哥。你们能相信么?我哥那样劣迹斑斑,居然也会有女孩子飞蛾扑火一样赶过来跟他纠缠。”
周且听微微皱眉,“她知道你表哥以前干过的事么?”
“她当然知道,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最初她就是剧组化妆组里的一个小助理,有次被派去给我表哥上妆,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再后来,我去哪个剧组,她就会想尽办法也混进去,而且一定要混到我身边来,也不为别的,就盼着轮到我表哥上场的时候能跟他多接触接触。”
“这个女孩……为了一个崔宜城,犯得着么?”裴冀咂舌,毫不客气道。
崔梦华吐了个烟圈,幽幽道:“是啊,值得么?可她觉得值得。我哥放纵惯了,不喜欢被所谓的恋人关系拘着,在他的观念中,只要没结婚,怎样做都不过分。可韦柔不一样,她一直想要崔宜城这个人在她身上浪子回头,终于如愿以偿跟他交往后,就坚持不懈地约法三章,搅黄我哥与其他女生的会面,一天由早到晚从不间断地发信息确认他在哪、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我有时看在眼里,觉得这姑娘都快魔怔了。”
裴冀被他形容的恋情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韦柔心里有问题吧,这哪是谈恋爱?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
崔梦华不在意道:“崔宜城就能忍。”
裴冀被他逗笑了,“得了吧,就他那脾气,能忍得住?要说是你的话,我还能多信一点。”
崔梦华把烟掐了,也不介意裴冀的嘲笑,淡定道:“他能忍住,就算他忍不住,也得忍。”
周且听听出了门道,正色道:“什么意思?”
“韦柔为他堕过胎,当时被诊断为宫外孕,病情还挺严重的,手术期间韦柔血崩,就跟在鬼门关走过一回一样,最后还切除了一侧输卵管。手术后韦柔恢复得还好,但医生说过,她的体质已经不适合生育,想要再受孕也会很困难。”崔梦华整个人笼罩在薄薄的烟雾之中,神色似是透着悲切,却披上一层无用于衷的甲胄,笑得风轻云淡,“崔宜城自己造的孽,怪谁?”
对面两人听得十分投入,周且听忍不住感慨道:“可是……他还打算后半辈子都被韦柔赖着?就这么过下去?他打算和韦柔结婚么?”
崔梦华这次伸出手来,奔向的确实茶几上的啤酒,他拉开一听,抿了一口道:“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能做的已经都进我最大努力做到了。而且我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们,韦柔一直希望崔宜城能做一名正规演员,而不是现在这样窝窝囊囊做我的幕后,她对于我当年袖手旁观的做法,有很深的怨念。”
裴冀无奈地瞧着他摇摇头,“你看看,我就说这种事情不该由你为他做选择吧,现在怎么样?遭报应了吧。”
周且听这次连掩饰都懒得做,直接一记眼刀飞过去,“就你话多。”
崔梦华却并不介意,“赖我就赖我好了,当时也没有人逼我这么做,我自作自受,这说法合适了吧。我们崔家的两个兄弟,都是自作自受。”他说得就像是自言自语,慢慢垂下了头,看不清脸上阴晴。
周且听见他似乎触动了心弦,整个人都有些恍然,就主动担起了理智大任,冷静道:“那你的意思是,韦柔一手策划了这次威亚意外,而她和崔宜城最亲近,完全有机会给他下安眠药,到时候她再跑去跟你请假,你是他表弟,自然不会为难,于是也就只能自己亲自上阵,她再提前在威亚上动手脚,最后结果就是你遭遇意外,受伤住院。”
裴冀却觉得蹊跷,“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怎么可能会只是脱臼这么轻的伤势?韦柔难道不会想要借这个机会把你整得更惨一点,摔胳膊断腿之类的?”
周且听分析道:“也许她还不够专业精细,又怕太过头了惹出大事来,所以只是小小惩罚警示了一下崔梦华,这样既不过火,看上去更像意外,而崔梦华也实实在在吃到了一点苦头,同时还能让他体会一下崔宜城做替身演员的苦处。”
崔梦华闻言苦笑道:“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周且听却看上去并没有理清事态发展始末的解脱感,反而沉重道:“她这么做,应该已经触犯法律了吧。”
裴冀紧接着问道:“你会告她么?”
崔梦华却直接站了起来,一脸平淡,“大晚上还来叨扰,谢谢你们能陪我说说话,我也相信你们不会把这些话跟别人说……已经这么晚了,我还是回自己房间吧,明早还有工作要做。”
裴冀和周且听愣了愣,也只得点点头,送他离开。
酒店走廊里温度并不高,偶尔有凉风钻过,崔梦华虽然只是住在对门,却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他抱了抱胸,一脸倦容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静静消失在玄关的阴影之中。
第九十章
崔宜城坐在卧室床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嘴角紧抿,脸色尤为凝重阴沉。
韦柔端着一杯热牛奶踱步进来,脸上挂着贤惠温柔的笑容,轻声哄劝道:“宜城,来喝杯奶睡觉吧,已经深夜了。”
崔宜城看都不看她一眼,敷衍道:“不关你事。”
韦柔却一副早就习惯他冷落不领情的态度,笑容未褪,执意把牛奶放到崔宜城面前,“你昨天睡得晚,今天又一大早就跑去剧组工作,需要好好一下了。”
崔宜城强行忍耐了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恶声道:“你出去,我看见你就烦得很。”
韦柔笑意僵了僵,“宜城,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凶?工作不顺利么?”
崔宜城这才终于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她强撑出来的笑颜,“突然?你脸还真大。韦柔,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好脸色?你可不可以不要一次次利用我的纵容忍让当做自己胡作非为的资本?再说,我的工作顺不顺利,恐怕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吧。”说着他冷笑一声,“牙牙为什么吊威亚会出意外,又为什么会住院耽误拍戏,你他妈难道不清楚么!?”
韦柔脸色骤变,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音量大了不少,“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你还要叫小名,你就不觉得恶心么?他干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要跟他假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宜城,他值得么!?”
崔宜城拿余光刮了她一眼,摆出一副懒得和她费口舌的架势来,继续垂头盯紧桌上的手机,似乎在等着谁来电。
韦柔却被他这个动作激出了压抑已久的怒火来,跺着脚拿手指向手机,咬牙道:“崔宜城!你是不是在等他给你发消息,是不是!你们白天在剧组还不够么!他早上把你气成那个样子,你还要舔/着脸在这里等他找你讲和!?崔宜城,你是不是当我眼睛瞎了,看不出你们那点猫腻来!”
崔宜城一梗脖子,语气也愈发强硬,“谁他妈气我?是我脾气上来了自己气不过而已!你一天不挑拨我们兄弟感情都不行是不是?我跟我弟弟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你给我滚,现在立刻滚出去!”他说着抄起那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转手就全部倒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把空杯子狠狠砸在桌面上,面色隐隐泛红。
韦柔情绪上来后原本眼圈就隐隐有些发红,现在看他的动作更是闪出了泪光,拖着哭腔委屈道:“宜城,你说谁是外人?你叫谁滚蛋?”
崔宜城最受不了她这个德行,气急败坏地耷/拉着肩膀,咬牙切齿,却也说不出狠话来。
“我跟了你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都能忍。我为了你怀/孕,为了你堕胎,为了你险些死在手术台上,我/日复一日跟在你身边图的什么?不就是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么?我一直在帮你想出路,希望有一天你能再度做回演员,风风光光地出现在演职员表上,而不是做个名字都不能公布、正正经经表演还要签保密协议的替身演员!而那个崔梦华呢?他又为你做过什么!?”
韦柔说着狠狠抹了一把眼泪,鼻头红红的,语气带出女人特有的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来,“他做的就是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你被毁掉!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表弟,是你亲人,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发小,可是他又把你当做什么!他当初能狠心看着你被雪藏,就是为了多一个便宜替身罢了!现在好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妙啊,在你事业最低谷的时候假意好心地帮了你一把,就叫你一直惦念到现在!就叫你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他在国外拍那些大/片,需要出演爆破情节的时候都是谁上场的,是你!需要上峭壁下冰水为了逼真效果不要命工作的时候是谁参与的,还是你!可是最后呢?受称赞的是他,被追捧的是他,夺影帝的还是他!崔梦华他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你居然还天真地以为你们是兄弟?崔宜城,你真是傻透了!!”
崔宜城越听手攥得越紧,他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忍耐到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手起杯落,硬生生将还沾着奶渍的玻璃杯摔碎在地毯上,一声脆响,愣是吓断了韦柔的泪水。
“够了!”他气红了眼,噌地站起来,低头恶狠狠盯着韦柔,一字一句都带着要撕碎眼前这个女人的力道。
“当初被雪藏是我自己作出来的,后来选择做他的替身演员合同也是我主动签的,峭壁我自愿上,冰水我乐意下,诶有人逼我,也没有人故意刁难我!他崔梦华帮不帮我是他的事情,我拿不拿他当兄弟是我崔宜城的事!”他把胸膛锤得发出一声声闷响,站得却笔直,满目戾气,说话间却透出一丝水光。
“我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还用不着别人来断言!韦柔,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怀/孕,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你堕胎受苦,也并非我所愿,我欠你的,我一个人偿还!你想要结婚,来啊,明天我就能领着你去民政局,如了你的愿!可是崔梦华,”他说着带出了一丝颤抖,铿锵的动作也有些松动,“他没有错,不关他的事,你不要再针对他了,好不好!”
韦柔被他的气势完全震慑住,连动一动小手指都做不到,只能僵硬地站在他面前承受着,整个人虽然没有瘫倒,却渐渐蜷缩,胆战心惊。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他吊威亚出事,是不是你干的?”崔宜城逼近韦柔,阴影完全笼罩住瘦弱的女人,他眼中却不见怜惜与不忍,“是不是!?”
韦柔哆哆嗦嗦,半晌才扯着哭腔挤出来一个字:“是……”
说完她紧紧闭起眼睛,格外害怕地缩起脖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却惊恐万分。
崔宜城向后退了一步,冷冷道:“放心,我不打女人。”
话音刚落,他却蓦地蹲下/身,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玻璃碎渣,他挑了一块完整锋利的拿起来,举到韦柔面前,“睁开眼。”
韦柔不明所以,依言慢慢抬头看向他,却正撞上那一片反着光的玻璃,吓得不轻,“崔,崔宜城,你要做什么!?”
崔宜城手指转动,直接把玻璃攥进手中,狠狠用力,瞬间鲜红淋漓的血液涌/出,滴滴答答往地毯上掉,触目惊心。
韦柔被吓得尖叫出声,忙上前要把他的手掰开,眼泪也无声无息爬满了整张脸,崔宜城却无知无觉般,面无表情盯着她看,目光直直的,格外瘆人。
“韦柔,”他终于开口,声音带出一丝沙哑,“以后但凡你再对牙牙做什么,我就会在自己身上加倍偿还。你以后要怎么对他,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我只跟你保证一点,下一次,就不会是玻璃划手这么简单了。”
韦柔哭得气息都不稳了,生拉硬拽要把崔宜城带到卫生间清洗伤口,话都说不清了,眼前一片迷茫,只听他冷静地低声追问:“你答还会不会再设计他了?”
韦柔哭成泪人,头摇得用力,刘海都借着泪水粘到了脸上。
“你保证?”
女人又玩了命地点头,崔宜城这才松开掌心,被血液彻底染红的玻璃摔在地上,地毯瞬间又多了一小块红斑。
韦柔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为他清洗伤口,光滑的白瓷面盆被溅上血渍,她见了哭得更加厉害。
水流的声音不大,却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产生了回音,再加上韦柔哭哭啼啼,崔宜城无神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卧室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持续了一分多钟后才消停,恢复到了先前漆黑安静的状态。
崔梦华挂断了电话,有些迟疑。
崔宜城很少拒接自己的来电,发送了消息也很快就能收到回信,可是现在却死活不接听他的电话。
崔梦华看了看时间,决定不再打扰,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收拾了一下便和衣躺下。
他侧躺着,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透着冷蓝色的月光打在套房的家具上,也笼罩住他沉静如水的面庞。
崔梦华有些凄冷地抱着胸蜷起身子,他睡不着。
他脑海中就像跑马灯一样播放着一幕又一幕过去的事情,吊威亚出意外的瞬间、他和崔宜城在早些时候争吵的片段、小时候两个人背着家长跑去公园嬉闹、崔宜城和剧组男一号争风吃醋、他递过去那一张替身演员的合同……他翻了个身,仰面凝视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崔梦华小的时候性子孤僻不合群,只有崔宜城每一次都热情似火地带着他玩耍,做一切小孩子会一起做的事情。那时候他被母亲养得娇贵,受不得一点磕磕碰碰,有一次崔宜城带着他去爬山,崔梦华脚下打滑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小孩子捂着伤口泫然欲泣,抽抽啼啼再也不想动弹。崔梦华记得当时崔宜城板起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训他男孩子流血不流泪,凶巴巴地不让他哭,下一秒却转身蹲下来把后背亮给他,说“不怕,哥哥背。”
崔梦华闭上眼睛。往事如烟,物是人非。
他扪心自问,当初你一点都不帮他一把,任由他走投无路,难道真的只是担心他以后捅更大的篓子么?你/爽快地招他来做替身演员,一份合同白纸黑字就要拴他五年,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私心杂念么?你跟韦柔,有什么区别呢?
崔梦华辗转反侧,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愿想出那个答案。
夜已经深了,冬天的寒夜了无生机,崔梦华耳边听不到一丝声音,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把窗帘严丝合缝地拉好,室内透不进来一丝月色。
他这才就着昏暗的环境,渐渐入睡。
梦中有人缥缈遥远地之吻他,你和韦柔,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崔梦华手心攥出一层薄汗,他笃定地回答,我和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