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江心完本——by乌邦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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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攻城战鼓擂起时,宋衍率先领兵向前冲去,邢邺和容旬则分头向城墙两侧攻去,龙修压阵,见机发起第二次冲击。很快,定州中将被他们逼了出来,一时间杀声震天,但煌煜离城门尚有很远的距离。快到中午时,煌煜士气明显低迷起来,龙修挥刀出阵,开始第二波冲击,宋衍见状急忙回防,尽量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为他掩护。
当时,他看到邢邺和容旬两队人马已经被压制住,不由得心急如焚。龙修连连挥刀,试图冲破敌军向容旬一侧支援,突然,容旬从左翼冲杀回来,直奔龙修,勒马之际几乎人立起来,顷刻间便有好几个人向他马腹砍去,龙修一惊之下脱口喊道:“容旬!”容旬却双手各持刀剑,或掷或挥,惊险脱困,冲龙修喊道:“你听着!日落前你必须攻到城门口!”说吧,调转马?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匪忱绰飞绷嘶厝ァ?br /> 龙修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喊道:“回来!”
容旬头也不回,银甲在冰雪阳光中间明亮得刺眼。龙修策马欲追,宋衍已经跑到他身侧急急阻止。龙修睚眦欲裂,挥剑狂喊:“进攻!进攻!”自己已经如煞神一般冲向城门的方向。
再后来,城门破了,煌煜将士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冲到城墙街巷开始占领。宋衍进城时,见到城门下容旬的银甲几乎要被血染成红色,身边一圈将士无头盔者头发几乎结成一整块冰,一望便知是从水中爬出。后来宋衍才知道漯山上有一处溪流,被定州引入城中蓄起使用,城外数里地就是地下水道的入口。
当时,龙修下马便向容旬冲了过去,恨不能揪其衣领,怒喝道:“你不要命了这么乱来!”
容旬将他的手狠狠拂开,冷笑一声喝道:“听到打仗就亲征,是谁先乱来的!?”说罢,转身便冲进队伍跑走了。
宋衍不敢让瞬间呆立原地的龙修发现自己听到一切,刚好邢邺从身后追上,两人一打眼色,一左一右向城内冲去。
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里了,陛下中的毒要不要紧。宋衍想着,却看到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交给他一封密信,说是陛下从永州传回来的。
他拆开一看,良久,呆在城门上不知如何是好——陛下果然知道自己听到了一切。
当晚,慕近率军到定州会和。三位将领在城墙头喝酒,慕近见宋衍心事重重地样子,关切的问道:“宋大哥,你怎么一脸心事?”
宋衍露出愁苦迷茫之色,说道:“这次与那位容先生并肩作战,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啊?啊!你说那位?”慕近大剌剌的反应过来,喝了一口说道:“可不是,真像啊!宋大哥他都不在了,你可别乱想。”
“我不是想这个,你没发现吗?这个容先生与陛下一个营帐,同进同出的,再想到咱们陛下那位贵妃,也是姓容……”
“嗯?”慕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喃喃说道:“可是容先生是男的。”
宋衍撇撇嘴,说道:“是啊,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是说……”慕近眉头已经快揪到了一起,好半天,他一跃而起,惊呼道:“你是说容先生就是咱们贵妃娘娘!?”
这句话从中气十足的慕将军嘴里喊出来,传达的范围比战鼓还要大些。宋衍仿佛听到来自四野八荒的寂静,连忙说道:“闭嘴!”
慕近这才知道自己喊得太大声,老脸一红,大笑起来说道:“玩笑!玩笑!哈哈!”扔下酒杯巡防去了。
宋衍有些抱歉的看着师弟的背影,慢慢的喝了一口酒,琢磨着这个消息走漏得会不会有点太过“直接”。一旁一直沉默的邢邺突然问道:“你们所说那个人,可是前朝一等侯,镇国威卫大将军?”
宋衍点点头:“是。”
邢邺又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记得那位殿下人称玉面修罗,叫容旬,字起云。”
宋衍又点了点头说道:“是。”
随陛下悄然回京的这位容先生,名叫容起,面具下的半张脸,俊秀如玉。
这天晚上,容旬与龙修的马车正行驶在夜晚的官道上,永州在他们的身后已经看不见了。
那时,龙修低烧不退,但还能时常保持清醒,他看着容旬深陷的黑眼圈,有些心疼的说道:“你睡一会,我叫你。”
容旬摇摇头说道:“我刚睡过了,你安心躺着。”
“容旬……”龙修叹了口气,说道:“我没那么容易死,你不要怕。”
“我不怕,”容旬说着,语气中突然多了狠厉:“你这几年逼我至如此,你要死也会死在我手上。”
龙修一笑,抬手摸着容旬胸口垂下的一缕黑发,说道:“我这条命,你随时拿去。”
容旬看了他一眼,说道:“睡吧,我还指望你的大夫帮晴天调理身体呢。”
龙修便点点头,将容旬也按下半卧着,这才又陷入昏昏沉沉的噩梦里。
容旬闭上眼睛,石川海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晃荡,他想起他最后的日子坚持将自己拒之门外,想起那些将士悄声说着“骨红似血”,想着他的骨灰那么轻……好不容易赶走这些记忆,又想着龙修若死只怕煌煜大乱,想着他若真的死了自己也就彻底自由了,呆愣片刻又想起去年偶尔在那茶馆里,听着歌女唱道“平生只识这几人,却是几人都故去。”
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十天后,风子游在雍州城外的官道上远远看到一辆马车驶来,一片小小的玄色黄边旗帜飘在马车上,心中激荡,急忙策马冲了上去。
当帘幕掀开,他看到容旬小心护着卧在他腿上的龙修,一张脸青白凹陷,几乎不成人形。容旬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臂,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风子游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转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边凝神听着脉,一边慢慢说道:“七分。”
容旬这才一弯嘴角,说道:“好,”安慰似的念着“当年我只有五分你也救过来了……”一边就睡死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小一个月。
当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龙修、安公公、三个胖乎乎的小皇子,还有风子游那万年不变的下垂眼,大大小小的全盯着自己。
全身疲累,仿佛睡了百年似的。
龙修将他扶起来,端过水一口一口喂了过来,容旬见他与往常一样,一时愣住了,好半天才问道:“你……你好了?”
龙修点点头,探身在他额角轻轻一吻,那边风子游已经平平淡淡的开了口:“他只是中毒,你新伤旧病的,比他还严重。”
“…已经过了多久了?”容旬看着风子游,这才知道又过了一个月,算来从自己奔赴边关,已经五个多月了,急忙转过头来问安公公:“长乐那边,我这么久不写信她肯定要担心的。”
安公公安慰道:“虽然存信不够,奴才前阵子安排了南边特产送过去,只交待说信丢了。”
容旬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小皇子们等了许久,天铭已经按耐不住,在嬷嬷怀里扭着要过来。自从突然多了一个爹爹,三个孩子都十分缠他,尤其是幼子天铭,比晴天还要粘人。容旬见他瘪着小嘴,望眼欲穿的样子,便伸手对几位嬷嬷说道:“抱来吧。”
嬷嬷们行礼走过来,天铭带头直接从嬷嬷怀里蹿出来,扭到床上就要去抱容旬,另两个许久不见,竟也跟着有样学样起来。眼看三个孩子都往龙床上滚去,安公公心里一紧,却见龙修并无异议的样子,就没有出声,只是等天铭迈着小短腿站在床头,对着容旬脸颊就是一个口水黏黏的大亲吻,龙修眉头一皱,起身,一手一个将他们扔回嬷嬷手上,说道:“该睡午觉了,带下去。”
三个皇子一向对龙修有点怕,被扔回来也不敢哭,容旬见他们一脸委屈,说道:“让他们在这里睡吧,”说着,看一眼龙修不太高兴的表情,问道:“…要不,我过去陪他们?”
龙修眯了眯眼睛,终于回头对三个稚嫩皇子咬牙切齿的威胁道:“敢吵闹就扔出去。”
容旬面无表情的眨眨眼,不知怎么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第26章 真相
春节前一天,容旬终于出宫,一进门,长乐看着瘦了两圈的容旬,直接就哭了出来,瞬间打乱了容旬关于“为什么这么久没回来”的腹稿。
最后,他将长乐轻轻抱在怀里,说道:“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才对。”
长乐摇摇头,说道:“回来就好。”
晴天刚从一场感冒中好了过来,兴高采烈的搂着容旬的脖子喊了好几声阿舅,又拖着他在院子里采梅花捉迷藏,直到下午才放过他呼呼睡去。
长乐端来亲手熬的八宝粥,看容旬慢慢喝着,沉默不语。容旬怕她生气,好声哄道:“下次再出门,我一定按时写信,不让你担心。”
长乐听了点点头,半晌说道:“不知道母妃院子里的那几盆君子兰开了没有。”
容旬一愣,刚想说话,长乐又说:“起云哥哥下次将那几盆君子兰搬过来吧,宫里的侍女对待花草总是不够仔细。”
容旬瞬间僵在原地,却见长乐笑了笑,慢慢说道:“起云哥哥,我前几天在佛前跪了一天,突然什么都想通了。”
“长乐……?”容旬心里一紧,连忙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长乐摇摇头说:“国破家亡,宗族俱灭,我身为直系公主却连半点苦都没有吃。这全都仰赖我有一个好侍女。”
说着,她慢慢的看向一旁站着的知趣,知趣一愣,连忙就跪下了。
“怎么会那么巧,我捡来的侍女在宫里不过几年,就能带着一个公主逃出来,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却能找到不被打扰的干净处藏身,还能救了径林,还能刚巧就遇到神医,径林死了,又能遇到好心的住持给我们密设灵堂,这么巧还能在寺庙里遇到哥哥你。”她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所以我想,她可能就是哥哥你特意安排的。”
容旬看着她转过头来,望向自己,问道:“对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正犹豫着,却看到她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如果是哥哥你的人,一开始她就能告诉我了。”
容旬压住心里的不安,张嘴想要劝她,一旁的知趣已经将头埋在地上,哭着说道:“……小姐!知趣不敢欺瞒小姐,知趣从未想过要伤害小姐……”
长乐眼眶一红,说道:“我当然知道,若没有你,我又怎么能活下来,怎么能遇到他。”
见她哭了,容旬急忙说道:“长乐,你不要乱想,机缘巧合也是有的……”
“可是不会有这么多机缘,不会巧合如此。”长乐提高声音说道:“起云哥哥,陇州一案时,你不在家,永定战役,你也不在家,你从来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可是你若真有地方去,你又怎么会不告诉我?你不是不会,是不能!我好傻,竟没闻到你衣服上有内廷的香气,还有那性别都不明的容贵妃,那’镇国威卫’的褒奖之词……”
容旬听她一条条数着,呆立在原地,长乐却泪流满面,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对准自己的咽喉:“起云哥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长乐!”容旬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又不敢靠近,他红着眼眶,低低哀求道:“长乐你放下手,我……”
“你的问题,不如由我来解答吧!”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几人转头,竟是龙修站在门外。
长乐愣愣的看着龙修,扫过龙修身后穿着便服的安公公,突然呼吸一窒,容旬见机抢上前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发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长乐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她擦了擦眼泪,看着门口的高大男子,说道:“既然兄长不愿意回答,长乐少不得只能麻烦陛下了。”
龙修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先舀起容旬的八宝粥喝了一口,这才慢慢说道:“公主请问。”
长乐离开容旬怀里,也坐了下来,容旬看着两人,心里叹了口气,坐到两人中间,随时注意着长乐的动作。
长乐低头想了想,问道:“那街上的流言可都是真的?假死的毒箭、秘密宫殿……”她看了一眼知趣,接着说道:“还有你们早就相识?”
“对,我杀了他又救了他,强留他在宫里,公主其他的猜测也都准确。”
“……你为何…为何封他为妃?”
“封后要行仪式,他昏迷不醒只能先封妃了。”
两人的一问一答,听得容旬兢兢战战,长乐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龙修一笑,反问道:“那你为何与石径林私定终生?”
长乐面容一愣,半晌一咬牙关:“你的三位皇子,是何人何时所生?”
“他醒来之前,我寻了两个人所生,现在都已不在宫中。”
“……你……”长乐吸了口气,这几日一直卡在她心里的问题迟迟不能问出口,龙修见状,慢慢说道:“长乐公主以死相逼,不过是想知道我可有用你们母子逼迫威胁他,对吗?”
长乐抬起头,看了一眼龙修,又看向容旬,眼泪又掉了下来,容旬擦去她的眼泪,摇了摇头。
龙修说道:“公主是淑王妃之后,容旬唯一的亲人,我的本意并非威胁,不过达到了相同作用罢了。”见长乐面露怒容,又说道:“不过,我们早已冰释前嫌,公主既然听到了那些流言,就该知道容旬是我身边唯一的人。”
长乐看着容旬,慢慢说道:“只怕伴君如伴虎。”
“……龙修不敢保证未来之事,但龙修可以发此誓言:你们若受到任何伤害,我龙修一族必遭天谴,身死族灭。”
容旬一惊,转头说道:“收回去!”
龙修摇摇头,对长乐说道:“公主现在可愿意放心了?”
长乐静待片刻,看着龙修说道:“我已不是公主,陛下不用如此称呼,只愿陛下遵守誓言。”
龙修点点头:“也希望公主不要做出任何有损自身或他人的举动,你兄长最在乎的,便是你们了。”
长乐微微撇开脸,说道:“陛下放心,长乐只希望与兄长女儿好好活下去。”
龙修一笑:“那便好。”然后起身说道:“那我继续去隔壁考虑如何修缮院子了。”走到门口,转身对容旬说道:“既然话都说开了,你今晚若想在这里陪着也可以,只是临睡前到隔壁去一趟,三个小东西哭了一天要爹爹。”
容旬一愣,点了点头,龙修便走了。
等他一走,长乐一把抓住容旬手腕,问道:“起云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他对你……可好?”
面对妹妹提出的致命一问,容旬呆愣了片刻,喃喃的说了句:“……好。”然后两人就这么握着手,不知道再该问些什么,长乐突然想起永定之战,刚想问他的伤,晴天在里屋里醒了叫妈妈,她便匆忙进去抱了出来,等出来,思绪已经整理好,开始絮絮叨叨问起战事,黔州的婚礼等。
容旬见长乐不再提他和龙修的事情,心里惴惴不安,问道:“长乐,你会怪我吗?”
长乐眼眶一红,好半天才说道:“哥哥你还活着,长乐便感激一切。”
容旬静默片刻,将长乐抱进怀里,良久才松开。
等容旬到了隔壁,果然见到灯火通明,天炤天祁已经睡了,天铭在嬷嬷手里抱着,抽抽噎噎的要爹爹,容旬抱过来哄了一会,等他睡得熟了才放到床上,起身就看到龙修站在门口。
想起白天的情形,容旬乍然见到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龙修走过来将他拉到正厅卧房,说道:“你看看布置可还缺什么,不过安原做事想必也都齐全。”
容旬点了点头,说道:“你怎么突然过来这里。”
“看看院子。”
容旬便点点头,说着“嗯,那你早点回去,我今晚陪着长乐。”转身便要走。
刚说完,龙修已经从后面将他抱住,低头在他颈边落下一吻:“这才第一天你就让我一个人睡么?”
容旬一愣,又听他说道:“你妹妹是坚强的女子,说了不会就不会,她此前不还劝过你么?”
容旬想说还是陪陪的好,龙修已经将他拦腰抱起,走到里间放到床上,压上来吻了一下:“明天春节,一早你带着孩子过去,你要不介意,我们一起好不好?”
容旬被他压着动弹不得,想了片刻,说道:“那……那你不要乱来。”他可不想明天早上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