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来了!完本——byviburn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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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特么肯定不是小事儿啊!可都已经发生了我还能咋样?”声音听着有点儿像是在害羞赌气,纪轩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打火机点烟的动静,这显然就是在缓解紧张的举动了,看来,这小子也因为这通电话在肝儿颤。
“是啊,就是因为发生了,才怕你觉得恶心,与其日后无法相处,还不如早点儿一刀两断,你说呢?”耐着性子解释,俞阳心里其实是很不舒服的,这样的话他不愿意说,可这又是最明明白白的实话,他可以骗,但面对纪轩,他骗不出口。
“我说什么我说……”气鼓鼓嘟囔着,抽了两口烟,那家伙仍旧不爽,“再说了,你要真不想搭理我了,可以直接告诉我啊,你就直接说咱们以后别见面儿别说话了不成呐?!蔫吧出溜的删老子微信……你就这点儿能耐?!”
“这种话谁会直接说?直接说谁会爱听?”简直快要苦笑出声来了,俞阳摇摇头,翻了个白眼,“所以,归根结底,你纠结的点是我不该一声不吭就单方面跟你断交?”
“哎对,就这意思!我跟你说吧我还真就最受不了这种的,又特么不是言情小说,你瞎整这事儿干啥呢?!俩国家打仗都得公开双方断交吧?人跟人就不能明明白白的?就非得暗着来?你当你这是小丫头片子闹别扭呢?俩大老爷们儿就不能来点儿痛快的?”
话糙理不糙的说教,俞阳倒是听进去了,但他更爱听的,其实是对方的声音,还有声音背后的意思。
纪轩并不想和他一刀两断,纪轩生气,是因为他先以很小家子气的方式试图一刀两断。
另外,纪轩并没有被“那事儿”给弄恶心,否则,想必先打算一刀两断的,不会是他俞阳。
但……
“轩子,我问你。”沉了沉心思,他在全身的酥麻感退去之后,语调严肃起来。
“问。”
“你……跟我都那样了,就真的不觉得恶心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是个低低的:“不啊。”
“真的不?”
“你丫到底要说啥?!”
“没有……就是不太懂,你不是不喜欢男的吗?你不是喜欢女孩儿吗?”
“是啊,可我不觉得你恶心啊。”
“恶心不恶心的,都好说,重点是那件事本身,你居然不抵触?包括现在你冷静想想,不抵触?”
“……啊……”好像真的在思考似的,那家伙又抽了几口烟,终于给了个明确的答复,“最开始有那么一丢丢点儿,后来……就没了。”
我的苍天。
居然还说那么明确详细?!也就是说,刚一起滚上床的时候会有小情绪,一旦真的做起来,就啥毛病也没了?!
这货到底有多奇葩啊……
“那也就是说,即便咱俩已经干了最不该干的事儿,你还能跟我做朋友?”
“嗯……差不多。”
“可……”俞阳到此为止,脑子开始混乱,他有点急躁,很不喜欢的一个分析过程在心里冲撞,想想本不愿意说出来的,然而隐瞒大概会让那小子再原地爆炸一次,终于一咬牙,一咋舌,他还是开了口,“纪轩,你怎么想的,我懂了,可你就不怕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能怎么想……”
“哎,我可是喜欢男人的。”
“我知道啊。”
“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你?”
行了,说到这里,终于是碰到了最微妙的那个点,最能让情感线一路狂颤的那个点。俞阳心里扑腾着等答案,然后就在他告诉自己听见什么结果都要冷静之前,结果就自己钻进了耳朵。
“等会儿,你……你、你那意思是,你喜欢我?”话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开始好像嘴里塞着东西一样含混不清了,那分明就是慌乱的表现,那分明就是实实在在的证据——纪轩这货是个百分之一万的大号傻叉的证据。
菩萨佛爷真主上帝圣母玛利亚。
他特么的居然都没考虑过这一点!居然!
“算我服你了……”俞阳终于苦笑出声,他暂且把手机拿开了一点距离,长长地,夸张地“唉————”了一声,然后带着一身脱力感又将手机凑到耳边,“轩子,你是直的,可我不是。发生那种事儿,你无所谓,可我有所谓。将来有朝一日`你会把跟我睡过当成笑话,可以在饭桌上随随便便跟别人讲的笑话,可我不能。咱俩可以说是从根儿上不一样,我连豁出去追你都不能。劳您大驾,从我这儿出发考虑考虑这事儿,成不?”
“我……”纪轩卡壳儿了。
难以描述的淡淡的凄凉感翻涌起来,俞阳又笑了两声,揉揉太阳穴,准备把话题收尾了。
“所以说,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想跟你一刀两断了吧?我这人不是豁不出去,但凡有可能,我就敢。有没有结果顶多看我下没下真功夫,赢了输了我都认。可竹篮打水,海底捞月,这种压根儿就特么不可能的事儿……我真不乐意干。对你下手,是我的锅,我背,你怎么骂我我都接着,你要是真不介意那我谢谢你……可轩子,你……听我的,别跟我走太近了,找个女朋友,该谈恋爱谈恋爱,该结婚结婚,好好过你的日子吧,行吗?”
一席话落下,难受的,是两个人。
就算难受的方式和角度不同,然而难受是真的。
纪轩不出声儿了,他陷入了被真话踢了裤裆的局面。而他的沉默,让踢人的人,也不好过。
“要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咱就先挂了?”这样讲是真的会让心都揪到了一块儿,俞阳努力保持冷静,不想听见对方又炸毛,犹豫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有别的话呢,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
“啊……那……嗯……”跟个哑巴一样张了几下嘴,只发出了没意义的几个单字,纪轩有点儿想要炸自己的毛,恨恨地抓了抓头发,他咕哝了两声,才答应,“那就先这么着吧……”
当天,他不清楚是谁先挂断的电话,因为他好像在逃避问题一样,皱着眉头,急匆匆按了屏幕上的红点。也许俞阳同样急匆匆,可谁知道呢。
气,消了,烦恼,只多不少,满脑子都在回旋俞阳的话,那个低沉的声音把那些不知怎么的就是会让纪轩的心情跟着起起伏伏的句子送进耳朵之后,好像就再也没离开过了。
俞阳喜欢他,好吧也许不是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喜欢,但至少是有“那个”意思,但俞阳正因为这样才不想跟他走得近,还主动想要赶走他,让他离远点,让他去交女朋友,让他去结婚好好过日子……这就有点儿不那么让他高兴了。
为他好的劝说,却让他不高兴,这种情况好像很久都没有发生过了似的。上一次,大概还会是上学的时候,老师的碎嘴唠叨让他无名火起,再往前,可能是他爹的嘴碎唠叨让他无名火起。当然了,这些叨叨也真的都是为他好。可是,俞阳的叨叨,为什么就这么让他明明不爱听,却没有无名火起呢?
他不想生气,他觉得烦躁,觉得凉,觉得失落,觉得压抑。
而让他陷入这些情绪的俞阳,在上述几种情绪之外,又多了几分自嘲。
真话并没有令他更好过,说破的事实有毒,喜欢两个字一旦提起就成了万箭穿心的刺,戳在全身,不疼,唯有无处抓挠的痒。
表面上,他还是风流潇洒的高富帅,白天在猫堆里睡觉,晚上在人堆里穿梭,没人知道他情感上的起落,顶多就是看惯了他接二连三往屋里带男人过夜的店员们会偶尔在不那么忙的时候壮着胆子偷偷议论两句阳哥最近莫不是阳痿了?怎么都不见他约炮了呢?
阳哥,没有阳痿,只是心累。
他的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三四天,直到第五天晚上,病根儿自己找上门来。
Frish刚开始营业,只有那么稀疏零星几个客人的时候,正在吧台后头喝着今晚的第一杯Bourbon,低头刷手机挑选着自己有点动心的新车的俞老板,听见了店门被推开的动静。
他一抬眼,就再也没法错开视线了。
走进来的,是纪轩。
那个穿着白T恤和黑运动裤的瘦子边胡噜头发边冲他走了过来,眼神有点躲闪,脸上有点红,像只意图求爱`抚又放不下骄傲的野猫。
野猫最终在他跟前停下脚步,低声打了个招呼,清了清嗓子,似乎有话要说。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不忙……”俞阳的客套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残忍打断了,纪轩胡乱摆摆手让他闭嘴,又一把伸手抢过他的酒杯,闭着眼,一仰脖,灌了一大口。
“……甭来那套哩个儿楞。”最初的热`辣劲儿滑过喉咙,消散在肚子里之后,吐出沁凉的一口酒气的纪轩屁股一歪,坐在吧凳上,撂下酒杯,掏出手机,他用讨债鬼一样的表情,直勾勾盯着对方,“废话少说,你先重新把我加回去,我现在就发好友申请,你敢放半个屁说个不字儿,今儿咱俩这官司就算是完不了了!我说到做到!不把你这铺子拆了我特么是你小舅子!”
那天,事情的发展,整个儿就可以用神经质三个字来形容。
纪轩闯进门来的时候,店里自动播放的音乐正好是两个文件夹之间的过度,前头颇具风情的蓝调音乐刚刚结束,下一首曲子还没到前奏,不知为何卡了一会儿,这段空白恰好让纪轩气哼哼说完那一大段开场白。跟着,音质绝佳的喇叭里,一段十分熟悉的调子就播了出来。
只听了两三个小节,俞阳就记起了曲名,那是他自己都忘了从国外哪个跳蚤市场淘回来的lucy o’byrne版本的《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然后,他完全想不起是何时给转录成音频,又何时添进了店内的播放器列表。
这就十分的尴尬了。
因为他跟纪轩之间的气氛,全让这首曲子给堪称完美地,阐释调动了出来。
他几乎笑场,当初只是欣赏女歌手的吐字和嗓音,现在却又多了一层巧合造成的喜剧成分,感觉自己好像某些廉价爱情片的主角,总是会在跟对手角色发生故事时,被配上莫名其妙又无比贴合的背景音乐。
纪轩倒是并没有走神,他仍旧气哼哼,直勾勾盯着俞阳,等他做该做的事——拿出那该死的手机打开那该死的微信把自己重新加为好友。拧眉瞪眼耐着性子,他在心里暗暗倒计时,琢磨着要是这厮真的拒绝,自己又该怎么办,是真拆了他的铺子,还是拆了他的人,纪轩忍不住开始抖脚,薄嘴唇紧紧抿着,手指头也有点颤抖。
这个模样的他到底有多可爱,只有俞阳知道。
这种可爱,该怎么说呢?恐怕就好像有的人明明养了全世界脸色最臭脾气最坏的猫,却还是觉得自家宝贝儿宇宙第一霹雳无敌萌到让人吐血。是的,在俞阳看来,纪轩就是可爱到超过了他四个“亲儿子”,让他从心到肾,都无比冲动,无比瘙痒,没法压制疯狂的,想要绑回家圈养起来的念头。
真的太想养一只纪轩了,太想了,fuck,shit,asshole,太想了。
极力不让自己的邪念从表情中溢出来,俞阳低头咳嗽了一声,关了手机上的汽车网页,打开微信,看着跳出来的那个好友申请消息,拇指犹疑了一秒,终于还是按了下去。
他接受了。
而当他看到对方那明明松了一口气,还不乐意明确表现给人看,明明放下心来,却得了便宜卖乖一脸“这还差不多”的德性,那种想要直接扑上去揪着领口狠狠亲这货一顿,再吸猫一样吸上几口的冲动有多强烈,怕是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会吓到吧。
“以后你不许再随便删我了。”语调明显平缓了许多,心情放松了的纪轩打开俞阳的对话框,好像在测试一样发了个图过去,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撂下手机,端起酒杯,喝了个见底儿。
俞阳看着对话框里图片上的容嬷嬷,以及搭配的恶搞文字,暗暗翻了个白眼,而后也放下手机,微微欠身,缩短了一点两人间的距离。
他想了想,开口。
“轩子,我问你。”
“嗯?”
“我之前说的,你考虑过了吗?”
“你之前说啥了?”
“不要跟我距离太近。”
“噢。”撇了一下嘴,纪轩点头,“考虑过了。包括你说的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也都考虑过了。”
“我只说了找女朋友和结婚,没说生孩子。”俞阳挑眉。
“都结婚了还能不生孩子?等啥呢?我要是有媳妇儿,最起码得生俩,孩子多了家里热闹,有人气儿。然后我将来还得催我孩子早婚,我想早点儿当爷爷或者姥爷,什么时候四世同堂什么时候我就算修成正果了。瞅着这一大家子人,搂着我老伴儿说你看看这都是咱俩分出来的,你说咱俩多牛`逼啊。”
“……你认真的还是故意气我?”嘴角扬了起来,笑容却有点危险,俞阳等了一会儿,等到了那家伙绷不住的笑。
“你都把我给删了,还不许我气气你?”
“非要揪着这个不放吗?”
“嘁。”一脸的我乐意我乐意,纪轩把最后一点酒喝完,脸上已经带了红晕,他想了想,看看周遭也没别人,才抬头盯着俞阳,“这几天,我确实想了不少东西。我说说你听听。”
“……嗯。”
被那样的开场白一激,俞阳有点儿心动过速,他看了看空杯子,却没有倒酒,只是等。
“首先呢,我得承认,我吧,觉得你特棒,性格也好,长相也好,都特棒,然后咱俩还聊得来,还玩儿得到一块儿去,挺难得的,所以我不想跟你保持距离,懂吗?”
“承蒙夸奖,其次呢?”
“其次吧,你有个毛病我不大喜欢。就是你有时候挺不坦诚的。你看你之前,明明是替我出头,明明是行侠仗义了一回,可你非得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怕我心里不舒服,可我这人你也知道,实话实说天大的事儿我也能过得去,拿我当猴儿耍,我才会玻璃心碎一地呢,以后不管怎么着都别再骗我了,成不?”
“铭记在心,继续。”
“再有呢……嗯……就咱俩之前那事儿,我是不想当没发生过,发生就发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也不用你负责什么的。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不用怕我心里不舒服,我没不舒服。反倒是你说‘两清’啊……“肉偿”啊之类的,我不怎么舒服了。至于你那什么……喜欢……我……啥的……掏心窝子说哈,我呢,也不是没这个预感。就说是预感吧。嗯。然后呢……也、也挺……挺高兴的。”
听到最后那里,俞阳怎么说呢?大约就是坐在冷雨里听见天气预报说明儿暖流来袭气温飙升十五度的感觉吧。
扯呢?逗我?你骗傻子不要钱啊?
不不……也是有可能的,天儿说变就变,这玩意儿向来就是谁也说不准的啊……
可……
“几个意思?”俞阳皱眉。
“甭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几个意思你听见了。”
“所以你真的不觉得恶心?”
“但凡我觉得恶心就不会因为你删我号儿就跟你急眼。”
“不是说了别揪着不放了吗?”
“你再跟我装我还就到死都揪着不放了。”
“好好好。”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俞阳表示认输,无奈地笑笑,他略作沉吟,单手托着下巴,胳膊撑在吧台上,另一只手指了一下对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你?”
“你乐意就放马过来啊,我还怕你不成?”听见“追”字,绝对是小心肝颤了一下的纪轩一脸牛`逼哄哄。
“这事儿可不带玩儿激将法的。”
“没跟你玩儿激将法啊。”
“我可是会不择手段的。”
“……兹你别拿我亲爹人身安全威胁我。”
“你当我真是黑社会啊!”
“哈哈哈哈你看你又上火。”突然笑出声来,瘦皮猴儿两手交叉放在凉凉的吧台上,而后略作沉默,把下巴也放了上去,微微斜着眼睛看向俞阳,“其实,话说回来,你帮我出头,我真的挺感激的。虽说……你这事儿干的是真挺悬的吧,也挺让人后怕,可我真得说声谢谢你。”
听着那些话,俞阳一时间也有点动容,他觉得自己到此为止,是正式的,官方的,明确的,开始陷落了。
他喜欢这小子,喜欢到自己犹如奥林匹斯山一般巍峨耸立的骄傲和玩世不恭在瞬息间崩塌。
然而,真的可以吗……?
“轩子,我问你,假如把我和一个大美女放一块儿,我们俩都一样想跟你好,你会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