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掉的一代名门后裔 番外篇完本——by半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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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噩梦,这是现实。
拉开窗帘,让落日余晖洒满房间,她看向十字窗外那颗熟悉的百年松树,和从前一样,有两名哨兵背着枪站在平台上来回巡视。
“……”薄湄敲了敲自己的后脑壳,这五年来,她多么想要回家,她在新闻上也确确实实看到,薄宅被人一把火烧了,怎么还在呢?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家早就烧得一块瓦都不剩了。
薄湄走到门前,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走廊上很安静,没有一点人声。
她穿着睡衣就这么走在廊下,她走回原本自己的房间。
打开衣橱一瞧,这些衣服竟然全都在?薄湄难以置信的伸手过去翻了一遍……她又去摸那些她的玩偶和首饰,也全都在。
大约是重逢的喜悦太过沉重,薄湄抱着自己珍藏在盒子里的《三只松鼠》正版光碟及《三只松鼠》特制等身公仔,竟默默的抽泣起来。
那时候和母亲逃到温家,能带走的东西有限,有段时间薄湄老是做梦梦见有人砸了她的光碟,烧了她最最可爱的小松鼠公仔,一想到这里,她就哭得睡不着。
薄湄挨个亲了她的三只松鼠,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将它们放进柜子里。
她随意抽了件家常的短裤和T恤换上,下楼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插花,薄湄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她?
花插好了,这穿旗袍的女人转过头来,正是上次逃亡途中给予过她帮助的寡妇佟渐春。
“薄小姐,你醒了。肚子饿不饿?”佟渐春毕恭毕敬的看着她,薄湄站在楼梯口,想了一会儿,说:“你去厨房,随便拿点儿吃的过来吧。……谢谢。”
“应该的,薄小姐。”
薄湄遣走她后,便跑到门口去,她绕过泳池就去了后花园,前门肯定是走不得的,她要去看看后门。
后门没人,也没上锁,只是这样关着,薄湄深吸一口气,她环视四周,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拉开了门。
“要出去玩,明天白天我陪你去玩。现在天就快黑了,夏天蚊虫又多。”詹半壁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眼神宠溺的望着她。
薄湄只觉得后背一凉,她僵立在原地,既不敢朝前走,也不敢回头。
“啪”得一声,后门口的等开了,她的影子被瞬间拉得老长,薄湄低着头盯着地面,詹半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双脚很快就踩住了她的影子。
“低着头做什么。丢东西了?”詹半壁走过来,从后轻轻抱住了她,薄湄因为惊惧,呼吸声渐重,詹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给你买的花,喜不喜欢?”
薄湄僵硬的侧过头去,詹的眼睛里嵌着月朗风清的笑意,薄湄刚张嘴要说话,詹就抱紧她的腰,吻住她的唇。
“唔嗯!”还没等薄湄推拒,詹就松开她的唇,捏了捏的下巴说:“和小刺猬一样,就想着要刺我,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满脑子都是你。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开了什么会。”
薄湄不说话,她自下而上的打量着穿着制服的詹,确实很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
“哎,我的小刺猬,不收下我的花吗?”
薄湄摇头,并不接花,詹低下头来,拨弄那些红玫瑰,“一定是今天的花不好看,我明天再送你一束更好看的。”
薄湄一句话也不想和詹半壁说,她紧紧的抿着嘴巴,用力擦了擦刚才被詹吻过的唇,那嫌恶的防备表情全都落在詹的眼底,她并未在意。
“我肚子饿了,你的肚子也饿了吧?”提到“肚子”这两个字,詹的眉头皱了皱,“陪我吃晚饭。”
薄湄瞪了詹一眼,詹便委屈的说:“我真的开了一天的会,你听我嗓子都哑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嗯,陪我吃晚饭。我的小湄儿,走吧。”
詹半壁搂着薄湄,哄着她朝前走,薄湄回过头来看那已经被打开的后门,正打算冲出去,就突然看见一双手伸出来!……那手将门轻轻合上,又像是没出现一样消失在惶惑的天色中。
这一转眼间,薄湄已经被詹搂到客厅,饭菜已经上桌。
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薄湄看了一眼,佟渐春站在一旁摆碗筷,客厅里安静极了,薄湄想起来从前夏天的傍晚,她和弟弟放学后就能把这个家给吵翻天,母亲总是捂住耳朵喊他们吃晚饭,这种天色……父亲通常还没有回家,就算回来了,也和现在一脸疲倦的詹半壁一样,总要洗把脸缓一会儿,才有心思和他们姐弟说话。
“坐好。”
薄湄是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随时想跑似的,詹说了一句,见她小脸更不乐意了,就不说了,只给她碗里夹了菜。
“好歹吃一点,脸这样白,跟小僵尸似的。”
“我本来就白。你才是僵尸。”薄湄低头吃了菜,味同嚼蜡。
詹见她这样,便打趣道:“你这小僵尸长得太好看了,也不知道哪个道长能布下奇阵收得了你?”
“我长得好看,也碍着你了?作甚要收我?”薄湄吃了一口饭,詹笑着揉揉她的头,薄湄又瞪了她一眼,“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好好吃饭,多喝几口汤。”
两人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偶尔筷子碰到一起,詹总是笑着把薄湄想夹得菜让给她,薄湄也理所当然的夹过去。
饭毕。
佟渐春过来收拾餐桌,两人一前一后的挪到客厅的沙发上去。
詹想坐到她身旁去,薄湄就一躲三尺远,詹就不往她边上凑了,而是用一种薄湄搞不明白的眼神盯着她的肚子?
弄得薄湄自己也望了望她自己的肚子,“你盯着我的肚子做什么?”
“……没,没什么。”詹皱皱眉头,想起今天会议结束后,温禧站起来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她隆起的肚子上,原本杀气腾腾的会场立马就鸦雀无声了。
温禧倒是面无异色,她让杨梵微微扶着她,就那么仪态万千的走出还在一片静默中的大会堂。詹不知道那些记者拍到什么没有,反正直到现在这一刻,詹还是处在一种莫名的震惊中,吴洱善那边估计到现在也还没回过神。
“你过来。薄湄。”
薄湄摇头,詹走过去,将她抵在沙发上,她开口道:“嘘——让我摸摸你的肚子。”
“为什么……”
“你让我摸一下。”詹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饭后的肚子略略鼓胀,詹摸了两把,又留恋的抚了抚,她将薄湄拉起来,让她坐在她腿上,薄湄挣了两下,詹就咬了三下她的左耳,“你再皮,大老虎要咬你了。”
薄湄低下头去,詹半壁手仍旧附在她的肚子上,她赶也赶不走。
现在的詹半壁,好像和从前的詹半壁一样,但就是莫名的让她感到心惊胆战,薄湄颇有些痴缠的朝门口望去——小欢喜怎么还不来呢?小欢喜什么时候来啊?小欢喜……一定会来救我的。
第98章 友谊万岁
温禧来幻京本来是要住在她哥哥温翀的府邸,奈何吴洱善就是不撒手,出了会场就一路殷勤的搀扶,一口一个小心台阶,一口一个请记者同志们让开,这还不算,她还硬生生的推开杨梵,直接拉着温禧坐上自己的车。
杨梵被她拦着一点小心意都献不上去,很是恼火。
可他也不敢呛吴洱善,只好跟着两位金主进了吴宅。
吴宅内仍旧是当初吴洱善和小夫人结婚时的布置,温禧进门就看到那些挂在金桔上的小灯笼,一簇一簇真是火红,比杨梵的脸还要红。
“小欢喜,你坐。不不。”吴转头就去房间里拿了一块软垫,方方正正的放在她屁股底下,“这个软,你坐。”
温禧一坐下,吴洱善不敢轻举妄动的坐在她身侧,她托着腮,出神的盯着温禧的肚子,“太缺德啦~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害我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准备的,我妈妈要是知道,又要说我了。”
“你现在准备也不迟。”
吴洱善招手让女佣端茶过来,她亲自拨开茶盏,吹凉了,送到温禧嘴边。
“洱善,我只是怀孕了而已,不是残废了。”温禧白了她一眼,吴见她眼里波光流转,便笑道:“我妈妈说女人怀孕是大事,桩桩件件都马虎不得。嗳,我们几个人里,真是命途迥异。最不可能结婚的我,结婚了。最不可能……要孩子的你,现在居然有了宝宝。今年夏天,真是奇事一桩接着一桩。”
温禧没说话,她抿了两口茶,侧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吴洱善与薄湄的结婚油画。
“我和我小夫人的油画,画师昨天刚送来的,画的不错吧?”吴眼中有些黯然,但神情依旧满是欣喜,温禧上下打量一圈,吴洱善清减了许多。
京中名门大多喜欢请原来专给皇宫贵族画像的老画师来婚礼现场,画几幅油画来放在厅中,将来子孙后代都能看,比相片更唯美华贵。
温禧想起那个眼神锐利的老画师当时看了她好几眼,她本以为这样的油画,主角肯定是两位新娘,没想到……温禧站起来,这油画大大小小有将近十幅,角度各有不同。
有一张油画,是她们四个人站在一起合影,温禧都不记得她们四个在婚礼上留过影了……温禧的眼神,詹半壁的微笑,吴洱善脸上洋溢的幸福,还有被裹在一重重白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薄湄……这幅油画以花枝草地和已经模糊的宾客为背景……温禧看着看着,就觉得它真怪异。
那刁钻的老画师,完全捕捉到了她和詹脸上太过不自然的神色,最可怕的是,这张照片看上去像是某种再鲜明不过的影射……影射薄湄注定共同属于她们三人。
“那天我拉你们俩跟我们合影,你们俩不是在聊天,就是在回长辈的话。”吴洱善叹了口气,“我合影了一圈下来累死了,完了也没办法,就让那画师给我们画了一幅。怎么样,还不错吧?”
温禧摇摇头,又点点头,她问:“那老画师是谁?”
“……叫宋至。一百零一岁了。”
宋至,那个著名的时事讽喻画家,当年南北国分裂前夕,他就在一幅画里隐喻了,从此蜚声国际,他家世代作宫廷画,眼睛毒辣到无法估量。
“你觉得好吗?”
吴洱善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不赖。就是寓意好像不太好。”
温禧立马岔开话题,问:“你这边能联络上薄洄?”
吴点头,“能联络上。不过这小子每次说不了几句就挂了,怕被追踪。”
“你怎么不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吴大笑,“你肚子里装得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你肯要这孩子,就表明这孩子对你,很重要。”
温禧张开双臂,抱了抱吴洱善。
吴洱善小心的抱住温禧,被那肚子一顶,她的神情在温禧看不到的地方又是一阵黯然,吴看向那幅寓意“深刻”的油画,只觉得傍晚的最后一点斜阳洒在上面都亮得刺眼。
白天的会议细节,到了晚上就得好好回味。
温禧略用了些晚餐就和杨梵进了吴家的书房,吴洱善也不知道在张罗什么,始终也没过来,倒是她的女管家莫诗进来送过一次点心。
书房的门半开着,温禧低声和杨梵说着话。
杨梵把温翀的伤势和容兰芝的病况说给温禧听,温禧听不下去就打断他。
“跟我说说八个省的动静吧。崖儿海的恐袭是谁做的?”温禧这么一问,轮到杨梵两眼一摸黑了,他说:“容姨说不是她,手底下的人都被勒令低调些,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我本以为,是你……现在我看谁都像是干这事儿的。”
“你看看我这肚子,哪里还有心情出来搞事?”温禧笑了,她又要抽烟,杨梵想了想,还是给她点上了,“我都写你做好悼词了你知道吗?到处都找不着你,一点信儿都没有。”
“我们出来混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温禧靠在沙发上,拨了拨一头凌乱的卷发,她手里捏着会议记录,“那两个省,真的准备签约吗?”
“你不来,是极有可能的。你来了,这字儿就签不下去了。谁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呢?再加上我包里全都是他们的黑料,容姨说,要是那小卒子投诚于北方政府,就让他们好看。”杨梵摇头,想了想,还是将温禧手上的雪茄拿过来,“你还是别抽了,这些日子里都躲在哪里,去医院检查了吗?”
温禧不愿多说,她摸了摸下巴上的一颗痘痘,“你看看我,是不是整个人都水肿了?”
杨梵苦笑,眼眶又红了,他和温禧青梅竹马,现在看她大着肚子,心情极为复杂,“温禧,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孕妇了。”
“这话我爱听,多说两句。”温禧拍了拍杨梵的手背,杨梵一把抱住她,“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你扛不动了我和你一块扛。到底是哪个龟孙子做的,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哈哈……这事儿不用你扛,该扛的人,她跑不掉。”温禧眼若尖刀,她朝门口一瞥,换了套衣服的吴洱善就笑着站在门口。
“你瞧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吴摊开手,“接风宴准备好了,小欢喜,我们这就坐车过去吧。”
杨梵扶着温禧站起来,吴洱善也走过来扶着她,温禧只觉得头皮一紧,推开二人,道:“行了,就让我好好走路吧。”
吴洱善哪里肯依,仍旧半搂半扶得簇着温禧向前走,一度几乎是搂着温禧向前的,杨梵看在眼里甚是不满,纵然知道吴婚后十分克己,也不免想起她花名在外的过去,正在他要想法设法推开吴之际,吴小声对他说:“我是在保护她,我跟她在一起,就没人敢射伤她了。”
杨梵一惊,举目四望,这幻京的大街小巷皆是繁华喧嚷,如今大会在即,南北方人才汇聚,酒楼商市亮如白昼,安保也是提到了最高级。
“别看了,连半壁家都能给人烧成土。我这个人肉垫子,也就是块镶金的小盾牌。”吴笑着下车去,给温禧开了门,杨梵眼观六路,这接风宴设在皇城后的一处隐蔽酒楼,吴洱善搂着温禧到三楼。
电梯一开,两排燕尾服男侍者正在外等着,温禧看了一眼,这是北方会有的例行晚宴,她这一踏进来,就跟一脚踏入狼群一样,吴洱善仰起头来面无笑意的拉着温禧穿过正在闲谈的众人。
吴可以表现的像个路过的闲人,温禧不行。
大家都和温禧打招呼,温禧也象征性的和诸人打招呼。
穿过这些人,吴拉着温禧进了一个小的只容下两人的古老电梯,她对站在外面的杨梵说:“我不是带她来参加例行晚宴的,我们三个好久没聚了,今天我做东。”
杨梵看向温禧,温禧点头,“你就不用跟过来了。”
杨梵只好同意。
电梯门打开,一颗古色古香的大树立在堂中央,未见一个侍者,吴开口道:“小欢喜你记得吗,以前我们四个放学以后,就会来这里写作业。”
“记得。”
温禧跟在吴洱善身后,绕过这棵树,就看见坐在灯下的正批文件的詹半壁。
“半壁,我们来了。”
詹半壁站起来,笑着拥了一下温禧,“坐吧。家里头有点乱,手上有几份文件急着要我看,就带过来了。”
吴翻了两下詹的文件,“亏你看得那么仔细,要是我,啪啪几个章印上去得了。”
“我要是像你一样,不出十个小时,我父亲就会把我踢出税务司。”
“你父亲还和从前一样,不允许你犯一个错误吗?”温禧笑着问。
“他一直如此啊,我也习惯了。”
她们从年少时就诟病詹谨怀总理对詹半壁的零差错教育,诟病了这么些年,不见詹总理有变化,只见詹半壁逐渐适应了这种残酷的干涉。
反观温禧自己,也是常年趋于容兰芝的棍棒教育之下,腹诽了这么些年,不见容兰芝有变化,温禧也只感觉自己逐渐适应了这种刀尖舔血的浸、淫。
三个人之中,也只有吴洱善脸上仍带着年少时的不羁,事事随性,她的父母也从来不真去约束她。
三人落座。
玫瑰色的灯光笼罩在她们三人之间,气氛逐渐在一如往常的寒暄中变得缓和下来,她们谈会议上吵成一锅粥的南北方官员,也谈税收政策的合理性和不合理性;
她们谈学生时代一起爬山,一起在山上过暑假的日常,也谈那些互相遮掩才避开警卫员核查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