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掉的一代名门后裔 番外篇完本——by半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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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忍受。
…………詹半壁将思绪拉回来,她看了正在吐烟圈的温禧一眼。
“我不知道这种势头能维持多久。”温禧一口气吐了三个烟圈,一个比一个虚无,她看向詹,“容兰芝已经给我打过电话,她不想和北方在税务问题上产生正面冲突。上次南方以压倒性的票数盖过了北方的呼声,她认为这太刺眼,也太冒险。”
“温禧。你是我在南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你很清楚。”詹指了指寂静的夜空,“长辈们希望用最温和的老方法在桌子底下将问题解决,但这次不可能了。”
温禧眯了一下眼睛,她弯起嘴角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这群老家伙在想什么?也许他们在想着要移民,把烂摊子全都留给我们。他们惧怕革新的那股劲儿,真是倔强极了。”
说到底,声势浩大的南北税务协商会议背后,已经不再是北方与南方的争斗,而是旧势力与新势力的角逐,无论南北,现在都到了要更新既得利益者名单目录的时候。这会议的大斧头真砍下去,伤筋动骨的都是早就赚得聚宝盆的长辈们。
“谁会乐意看到飞来一个斧头砍在自己头上啊。”詹半壁轻笑。
“我等不及要看那些老家伙血肉横飞,到处去找自己的手啊,脚啊,鼻子啊,的样子啦,哈哈。”温禧想想那画面,就笑起来。
“哈哈。”
两人就在这样相视而笑,最后詹半壁揉揉笑得通红的眼睛说:“我以国家的名义发誓,会给他们装假肢。哈哈。”
“哈哈哈哈。”温禧这下更可乐了,她吸了一口雪茄,“斑比,你这样太慷慨了。”
詹半壁敛下笑容,她用双手握住温禧的手,“我父亲跟我谈心了,旁敲侧击的我浑身都疼,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温禧弹了弹烟灰,问:“他知道了什么?”
“……我想他并不知道薄湄还活着。”詹半壁望着温禧,“你的婚礼预备如何,孔玉梁再拙钝,也该知道你肚子里的不是他的孩子。”
“半壁,你说过今晚只谈公事。”温禧抽回自己的手,她仰起头来,吸了一口雪茄,詹半壁望着那些从她口中急剧涌出的烟雾。
关于私事的沉默逐渐蔓延开来,最终还是温禧先开了口。
“她回到你身边,你开心吗?”温禧问。
詹半壁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她笑了笑,“非常开心。”
“她开心吗?”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我想她是开心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对我还是战战兢兢的。”
“……”温禧没有说话,她又吸了一口雪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五年来我们是怎么相处的。……半壁,我在宴会上和她跳舞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她跟你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薄湄。”
一点微光从温禧的眸子里划落至詹半壁的眸子。
“我们这五年来相处的很糟糕,我毁掉了她的自尊,胆量,勇气,甚至是一个健康的身体。我印象里薄湄从来不撒谎,可是这五年来,她对我撒谎是家常便饭。……她自杀过很多次,她……这五年来一直过得战战兢兢,她不相信所有人……”温禧湿润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衬下如同将要破碎的白水晶,“她曾无数次在噩梦惊醒的时候叫着你的名字,好像全世界都崩溃了,你是她唯一的堡垒。我见过她抱着枕头躲在墙角,一边落泪一边喊你名字的模样。”
这样没有情绪的陈述,又是从温禧口中说出来。
每一字都足以击落詹半壁的防线,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郊外冰冷彻骨的空气。
“我猜她一定会在你面前说她有多喜欢我,多爱我。甚至于……”温禧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定要和我生孩子。我劝你别听她说得这些话,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爱你,她爱你,半壁,她爱你胜过一切。她要气死你,顺带也报复我。”温禧歪着头,看向怅然若失的詹半壁,“薄洄说是我们把她当做玩物,其实应该反过来,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把我们三个当做玩具。”
詹半壁回过神来,她掐灭烟头,“小欢喜,对不起。”
“……”温禧笑了,“我要回去大睡一觉。”
“……后天一起喝早茶吧。我父亲让我请薄洄喝早茶。”
“薄洄要拿回薄家的一些私产?”
“嗯,是的。手续全都要我亲自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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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
薄湄一早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她没有开灯,只是一个人坐在破晓的冷光里思考着那晚她看到的场景,和场景里相谈甚欢的詹半壁和温禧。
那晚偷窥回来,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在火光下低声细语的两个人,她还做了奇怪的梦,在梦里温禧将她剥光了系上一个鲜红的蝴蝶结,放在一个铺满玫瑰的巨型白碟中,将无法反抗的她送给了詹半壁……然后,詹用巨型的刀叉将她切成好几块,一块一块的吃掉了。
这个梦背景十分祥和欢乐,仿佛她是一只感恩节大火鸡,就该被人分食。
薄湄从床上下来,她缓慢而机械的穿好衣服,化完妆后,她给了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浅笑,这笑容里有对自己的蔑视。
温禧也好,吴洱善也好,詹半壁也好,她们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包围圈,从童年到现在,她就在这怪圈里不停的回旋,她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时刻,都无法脱离这个怪圈,不是她,就是她,要么就是她,上帝好像已经给她做好了选择,就差派小恶魔在她耳边说,嘿,薄湄,你选谁都一样,她们三人本就是同根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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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湄无从知道这片花瓣是什么花瓣,花园里正是夏花绚烂的时候,但是……
“被你(那样用力)握到现在的花瓣,怎么可能这样完整?”薄湄盯着詹谨怀的眼睛,想从他平静的眸子里找出点什么,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他是否察觉了什么?薄湄惊得一身冷汗,反观詹谨怀只是笑,并无丝毫泄露情绪的地方。
詹谨怀移开目光,詹铮铮见父亲难得开怀大笑也跟着笑起来。
薄湄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头去看詹半壁,只见詹半壁早已打完电话站在那里,她抱臂而观,眼神泛着深究透骨的冷光。
薄湄一秒也不想坐在这里。
“叔叔,我……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这句话我几十年前听过一次,现在好像轮回一样,又听见一次。”
“什么话。”
“就是你说得那句话。”詹谨怀抬眉道:“躲过了总理夫人,没躲过你,我还是笑了,今天的会不知道开不开得下去。”
“你当我没说过那句话就好了。”
薄湄感觉到自己在被詹谨怀牵着鼻子走,她只能岔开话题,“詹叔叔,我可以和半壁姐姐一起去跟薄洄喝早茶吗?”
“不可以。”詹谨怀说。
詹半壁正要出声,薄湄竟拉住詹谨怀的胳膊,轻声问:“詹叔叔,可以的,对不对?你说可以,可以,可以?”
詹谨怀再次侧过头来看这个孩子,他的眼神已经微微变了,他眯起眼睛来,“好,可以。”
“!”詹半壁惊讶的瞪大眼睛,这样机密的事情,程序上是不能让外人,尤其是占木河的人介入,她顿时觉得或许昨晚,或许今天早晨,薄湄和她父亲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瞧着父亲的神色很不对……“父亲,那……陈埃,你跟我走。”
“我让王秘书跟着你们。今天他休假。有什么棘手的,他能帮你。”詹谨怀没有转头看她们俩,只是吩咐了一声。
詹半壁心里一咯噔,王秘书已经退休三年了,是詹总理的老秘书了,有老王跟着,很多薄家的事情确实容易处理些,可是……这就像是有个挥之不去的耳目插在这事件中一样,顿时让詹半壁如鲠在喉。
事先,也没有这样的安排确定,这很像是詹谨怀临时的决定。
詹半壁不敢多问,薄湄整张脸都白了,她的手太冷,肯定被什么吓得不轻,得先带她离开餐厅。
等她们手拉着手的离开正餐厅,詹铮铮的药羹也喝得差不多了。
“苦吗?”詹谨怀笑着揉了揉幺女的头,詹铮铮摇头,“不苦,爸爸,你很喜欢陈埃吗?我也喜欢,她长得真好看。”
“是啊。”詹谨怀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不要回头,不要害怕。”詹半壁握紧薄湄的手,薄湄浑身都在轻颤,最后由着詹半抱半扶着上楼去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薄湄问。
“放松一点,有我在,没事的。”
薄湄摇头,詹半壁皱皱眉头,两人进了詹半壁的卧室,只见詹按下室内的一个按钮后,对薄湄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
“放心,没人能监听到我们说的话。”
“他一定认出我了?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早就认识我一样。”薄湄咬住食指,“怎么办?他认出我了。”
“冷静点。如果他认出你来,你更要冷静。”詹半壁拥住她,“他不会认出你的,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认出你。快告诉我,你和我父亲发生了什么?”
薄湄断断续续的说出花园及餐桌上的事情,詹半壁迫使她回忆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薄湄便字斟句酌的全都说出来。
听完薄湄的描述,詹半壁的心也跟着拎了起来,她一方面担心被识出破绽,一方面则担心更可怕的事…………
“你……知道他为什么答应你和我们一起喝早茶吗?”
“我不知道。”薄湄更是后怕的站起来,“当时我看着他,我试探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问,我只是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了,我就那样问了……”薄湄睁大眼睛,“我觉得那一刻他会答应我任何事,所以我就说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天啊,我为什么……是啊,他怎么可能答应我呢?他是不是要试探我什么?还让老王来?我最怕王秘书了。”
“等等,你刚才那句话说什么?”詹半壁轻声问。
“哪句话啊?我说了很多话。你和你父亲真是亲生的,都在一句话上……”
“是那句,他什么都会答应我???”詹半壁抱住走来走去的薄湄,薄湄点点头,“嗯是的,就在刚刚那一刻,鬼使神差的,我感觉他好像打开了他心门的一条缝,我是说,那一刻你父亲十分坦诚,毫无戒备,我觉得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我。”
詹半壁一时无言,她拥紧薄湄,轻轻抚平她颤抖的后背。
薄湄陷入慌张中,她觉得每分每秒都很难熬,她想起母亲曾经噩梦惊醒时说过的话,你千万不能让詹谨怀抓住你,你不能回幻京,他们会把你千刀万剐的!
过了许久,楼下司机打电话上来说车已经备好。
詹半壁深吸一口气,她捧着薄湄的脸,说:“以后禁止私下和我父亲说话,禁止和他有任何交流,彻底的避开他。”
薄湄重重的点头,“我今晚就回薄宅去。”
“现在你是陈埃。你不能回薄宅。晚上你和我一起睡。不准离开我的视线。明白吗?”
薄湄又重重的点头。
“今天怎么办?老王肯定是来试探我的?”
詹半壁摇头,“你表现的和平时一样即可,没什么可怕的,他已经老了,纵使耳聪目明。我和洱善都会保护你的,你不要露怯。一害怕,破绽就会越来越多。知道吗?”
薄湄再次点头。
“我弟弟也会保护我的,对啊,没什么可怕的。”
詹半壁快速的给薄湄换了套衣服,两人下了楼,上车以后,薄湄紧紧的握住詹的手,反复说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分神的,也不该和他多说一个字。如果让他认出来,那我们全都要完蛋了。”
…………詹半壁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把那可怕的念头强压回去,只紧紧的回握住薄湄的手,再三强调道:“我不会再让你有事。永远不会。”
第110章 在喉
这样花团锦簇的早茶只有在幻京的西宫才能吃到。
每一朵花都像是刚从山上摘下来的一样,每一样精巧的小点也像是一朵朵初晨刚绽放的花,看得人眼花缭乱,如坠迷人眼的春日。
薄湄坐在宴桌前,王秘书就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不偏不倚,这老家伙没有坐下来一起喝早茶,而是和幼时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些“孩子”。
薄洄还没有到。
吴洱善和温禧刚到。
“我们今天包下西宫的湖景包厢了啊?这包厢我好几次要定都没定到的。今天湖上有表演吗?”吴洱善凭栏远眺,一进来就到处看,“哎呀,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茶几,这香炉,都是以前西宫娘娘的东西呢。听说那位娘娘在这里是一坐一下午。”
“来的路上堵车吗?”詹半壁给温禧倒了一杯热柠檬水,温禧摇头,“不堵车。”
詹半壁看了看糕点,夹了两块到温禧的碗里,“尝尝。”
“嗯。”
从温禧进来起,她发觉薄湄一眼也没看她,而是跟较劲儿一样,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自己的茶碗,温禧和王秘书寒暄了两句,她和詹半壁交换了眼色,立刻会意,温禧这才明白,原来薄湄那茶碗能照出王秘书垂手而立的模样。
薄湄是在观察王秘书……温禧不禁失笑,这就怪了,怎么小时候怕他,长大了还怕他?她摇摇头,拽了拽吴洱善的袖子,“坐下吧,洱善。……半壁,薄洄什么时候过来?”
“我打电话问问。”吴拨通手机,那头无人接听,吴耸耸肩,“半壁,你们约了什么时间?他不会还在睡觉吧?”
“不会。再等等。”
吴也和王秘书寒暄了两句,她热络的招呼着王秘书,硬是拽着他坐下喝了一杯茶,而老王说他坐着不舒服,就再次站到薄湄身后去。
这下薄湄恼了,难道他真的是来监视她的吗?
“您为什么总站在我身后?这又不是考试,怕我作弊吗?”薄湄扭过头去,不解又不悦的问。
“陈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詹小姐、温小姐、吴小姐三位是打小的情分了,我站在您身后,是怕她们合着伙来欺负您呐。”
“……王叔,你把我们想成这么坏胚子了,陈小姐如此可爱,我们一起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合着伙来欺负她呢?”洱善伸出两只手来,一左一右的扯了一下薄湄的脸蛋,“啪”得一声薄湄打歪了她的手,“别把我当小孩子,虽然我从小在占木河长大,你们觉得我是野蛮人,可我不傻!”
温禧低头一笑,大家顿时一团和气起来,聊着闲天,没等一会儿,薄洄就来了,他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仿佛并不很在意薄家还有多少无法充公国库的私产。
“早啊,大家。”他坐下来,看了薄湄一眼,“陈小姐,你昨夜睡得不好吗?脸这么白。”
“是啊,我很认床。没有睡好。你睡得好吗?”
“我也认床,没怎么睡。早晨阖眼打了会儿瞌睡,做了个梦。”薄洄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倒茶,一点儿也不要侍者伺候,他完全依照从前的回忆在茶柜中摸了一小盒他喜欢的茶叶来,这一派如入家门的动作看得吴洱善都惊奇。
“五年过去了,你还记得这茶柜里放着什么茶?”
“这早茶是皇家的菜单,我父亲曾说,最起码五十年应该不会换的。小时候,父亲常带我来,来的次数多了,什么东西在哪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没什么稀罕的。”薄洄顺手丢了个茶包给薄湄,“你茶碗里的茶不适合今天的你,尝尝这个,也许喝完脸色会好点。”
薄湄撇撇嘴,露出一副“就你能耐”的样子,薄洄莞尔。
薄洄伸手过去,快速的给薄湄换好了茶,为避人耳目,他又十分礼貌周到的另外两位姐姐换了茶,温禧的他倒是没动,因为他看到她的肚子就心惊肉跳。
薄湄抿了一口茶,也不知是什么茶,总之几口下肚,确实很平复心绪,她问:“薄洄,你做了什么梦?”
薄洄顿了一下,他看向王秘书,“我梦见了我死去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我记得我姐姐薄湄最不喜欢来这里喝早茶了,每回来都要被我父亲批评一顿。她可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