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掉的一代名门后裔 番外篇完本——by半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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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湄笑着瞪了吴洱善一眼,吴就赶紧将手拿出来了,她恭恭敬敬的将薄湄的礼服拉好,善意的提醒道:“她不会和你说话的。”
说完,吴洱善就若无其事的走了。
隔着那么多人,薄湄就这样注视着温禧,然而温禧只留给她一个与人说话的背影,烛光在她身后闪烁,容兰芝侧过头看向薄湄,不一会儿她就走了过来。
“年轻的薄小姐和年轻的薄先生一样,即便在这样晦暗的角落里,也让人无法忽视。”容兰芝晃了晃酒杯,薄湄耸了耸肩,与她碰杯了,“薄小姐,如果今晚是最后一晚,你想要做什么?”
“怎么,我没听说明天是世界末日啊。”薄湄抿了口果汁,笑着回答。
容兰芝嫣然一笑,薄湄憎恶她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幸好她很快就转过身去找别人聊天了。
在这当口,好像所有人都是背对过她去,薄湄环顾四周,在确定无人看她之后,她就端着一杯果汁走了过去。
她每一步靠近,她杯中黄色的果汁就会跟着摇曳,无论薄湄多么想要走得稳当,那杯里的果汁还是晃荡的。
温禧正在和一个现在移居北方的老同学聊天,当那位老同学看到薄湄走过来时,多少是有些惊讶的,熟悉温禧的都晓得,她们俩念书那会儿的关系并不大好,薄湄这人挺冷的,对谁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她过来了……”
“谁?”温禧转过头去,正好和薄湄的眼神对上,她不动声色的挪开眼去,薄湄走过来了,和她擦肩而过,两个人的手肘好像是碰到了彼此,又好像没碰到。
薄湄越过她,走向了刚刚进场的詹谨怀总理。
“她还是老样子啊。”
“……嗯。”温禧摸了摸肚子,她仍旧自顾自的聊天,当她再向那蓬莱宾客最喧闹之处看去时,薄湄已经被詹父半揽在怀中,不知说起了什么,他们竟然唱起了国歌,而围成半个圈的老政客们好像都在期待薄湄会在微型沙盘上的哪个位置插上国旗?他们挤在一起,又像是在打赌,有人在煽风点火,也有人在恭维唱和。
这些北方的老政客们谈起治国安邦来总是没完没了,薄湄呆在他们中间丝毫不露怯,能一本正经的谈很久,她和詹谨怀坐在一起的样子十分自在,现如今能这样安然接受父辈们叩问的小辈真的不多了。
故而,薄湄太扎眼,恐怕在某些人眼里,就已经到了刺眼的程度。
他们相谈甚欢,薄湄就在气氛最好的时候抽身而去,温禧看见詹父有些惘然的看着她的背影。
推杯换盏。
詹半壁拉着薄湄去了后花园,她们站在窗边聊天。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风穿堂而过,巨型蜡烛熄灭了,侍者拿着一个仙鹤嘴模样的长杆子再次点亮了蜡烛。
光又来了,站在窗边的詹半壁和薄湄却不见了,温禧环顾四周,很快她找到了詹半壁,也瞧见了薄洄,但是薄湄并不在他们身边。
她应该在詹半壁身边的。
温禧皱起了眉头,她发现詹父也早就离开了座位。
放下高脚杯,温禧转过身去朝花园深处走去,她挺着肚子,也不能走得太快,然而某种焦急的心情驱使她越走越快,两旁的火树银花都在退避三舍。
晚宴上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温禧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一气呵成的走到这花园最深的地方,也是月光最好的地方。
温禧拨开遮挡在眼前的树枝,她看到一个香肩半露的身影正坐在水池边,四下无人,她孤身坐在那里犹如鬼魅。
水影悠悠斜斜的在她身上波动,缓缓地,不知为何她又拿下了束发的钗子,瀑布般的黑发倾泻下来,温禧的心动了一下,她捏紧树枝……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温禧无法判断她刚刚做过什么,也不能判断她正在做什么……温禧静下心来,她闭上眼睛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她又等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她骤然听到有一个脚步声正在附近徘徊,这脚步声一直都在,只是刚刚是纹丝未动,现在……温禧睁开眼睛,她看向水池边的身影,这时候已经再也按捺不住,温禧就这样走过去拉住了薄湄的胳膊!
“嘶……”薄湄忍住疼,她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温禧还没用力,她就歪在了温禧身上,语气娇嗔的说:“小欢喜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
第137章 小小萤火
“把衣服穿好。”
温禧张口就有一丝泛白的冷气从她嘴里冒出来, 明明是夏日,周遭却冷得像是凛冬,她朝泳池附近繁复的花枝子看去,原来这里离冰库只有咫尺。
“哦。”薄湄的眼神在她身上盘旋着,她轻轻扯了一下她腰间的花饰,温禧就警惕我掐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掐格外用力,薄湄能听见自己的腕骨都在缩紧发出咯吱的响声。
“把衣服穿好。”
温禧又说了一次, 薄湄努努嘴, “你抓着我的手,叫我怎么穿?要我用眼睛穿啊, 还是用嘴巴穿?”
温禧松开手,她转过身去,面向着刚才传来了脚步声的地方。
那处全是高高的月季藤子和墨绿的山茶树, 它们紧紧缠触在一起, 月光一抖落下去,全是幽深的黑影,像是藏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秘密。
没有风,没有叶子摩擦着叶子的声响, 在喷泉汩汩的冒水声冲刷下,那个脚步声已经瞬间匿迹了。
“你在看什么?这庭院可不如你宅子里的好看。临时搭得。”
温禧感到身后一冷, 又是一热, 薄湄从后抱住了她,双手搭在她的腰间,说话专冲着她耳朵根子说。
薄湄也出神的望着那处, “我猜这里头一定有蛇。”
“……你刚才和詹总理他们说什么?”
薄湄不在意的笑了笑,“呵,说他们喜欢听的啊,你看他们听着多高兴。”
“那么,你高兴吗?”
温禧侧过头去,她的眸子太冷,冰得薄湄浑身一颤,她正要松开手,温禧就推开了她。
“你一个人坐在水池边做什么?”
“我伤口疼,我痒,我坐在那儿和长辈们说话,得笑着。实在太痒了,我忍不住想挠。可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身上的伤疤,所以我就出来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温禧向后退了一步,因为薄湄每说一句话就要靠近她一点。
她说那树丛里有蛇,温禧却觉得她才像是一条巧言令色的毒蛇。
“你不信我有疤?”
薄湄笑着摇摇头,她笑着半褪下衣裙,肩带就那么疏疏落落的斜搭在肩上,她没什么顾忌的掀开了,直接让温禧看她腹部的伤疤。
那伤疤已经不再狰狞,泛着淡淡的粉色,结痂的部分有的被抠破了,渗出了一点血,月光染上去,那些骇人的伤痕已经淡下来,甚至变成了温存的颜色。
“小欢喜,你来摸摸我这些疤好不好?小欢喜,你摸一摸。”
薄湄微微皱起眉头去拉温禧的手,温禧深吸一口气,那些伤疤在薄湄白皙如雪的腹部蜿蜒而去,当温禧的指尖触上柔软又紧绷的肌肤时,她想起了占木河夜晚的水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扩散,河边有昆虫在叫,水面下有暗藏的牛和鱼,她想起了那间漆黑而闷热的房间,地板的咯吱声,床得摇晃声,她想起了那双如枯木的手和柔若羽毛的吻。
温禧以为,她早就忘记了那个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夜晚。
每触一下,温禧的眼睫就如被弹弓射中的蝴蝶那样急速的煽动着斑斓的翅膀,她连睫毛都在颤抖,每多颤抖一下,她的心事就如过筛的白面那样层层叠叠落在心底更深处的地方。
心到底有多深呢,是不是就像十八层地狱那样,心事从这一层滴落到那一层,层层坠落,一层有烈火,一层有滚油,一层又有沸水……
这些心事能有多坚强,能经得住这样去毁?
“小欢喜,你在摸我的伤疤。你能感觉到它们的形状吗?我觉得它们形状怪异,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好起来很快,揭开皮子流了血就成了,有的……永远也好不了。”
薄湄开了口,她望着温禧。
“刚才那群老家伙在说自己年轻时候上战场的经历来着,一个个就要翻开他们的陈年旧伤给我看。他们说,多亏了那些伤疤,才有了他们肩头上的花。也许我也该学学他们。我们这辈人都不上战场了,打得都是没有硝烟的仗呢。”
薄湄抬头去看月亮,温禧收回了手,她也抬头看月亮。
“你引我来这里,就是让我看你快要好的伤疤?”
“五年来,你给过我那么多鞭子,你打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特别舒服?”
“………………”
“你给我一顿鞭子,洱善给了我两枪,把我打趴了跪在地上,现在轮到我的斑比姐姐了,你知道吗,她要一刀一刀的划开我,一口一口的吃了我的心。小欢喜,你们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些疤痕,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薄湄,就快好了。等你伤疤好了,你就会忘记这些疼痛的。”
两人不再看皎洁的月亮,她们彼此对视着。
“薄湄,乖乖的回到詹半壁的怀里去吧,那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从前总是吵着要回幻京,现在你活着回来了。”
“我当然会回到她身边去,这五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着要回到她身边。……这就是你想听我的话,是吗?”
温禧深吸一口气,她伸出手去,笑着握住她的手,“那么恭喜你,幸存者薄小姐,你回来了,你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这其中也包括你吗,包括孩子?”
“当然。谁能与你匹敌呢?你拥有一种勾勾手指头就能得来一切的本事,这是一种多么罕见的本事啊。”温禧充满讽刺口吻的啧啧而谈,她笑着踱步走过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拥有了詹半壁就有了整个北方,想想就令人兴奋,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像个小绵羊一样乖乖的顺服她就成了。”
“连她的……父亲,都被你迷得团团转,你比你父亲还要懂得如何善用自己的美色。你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你嫉妒我吧,你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我唾手可得。”
薄湄向后退了一步,她瞪着温禧,因为温禧正在用一种看高级玩、物的眼神望着她。
温禧的眼神充满了谐谑与不屑,就好像她早就看透了薄湄那些堕、落不堪的把戏。
“哦,不,不。我怎么能漏了洱善呢,其实我也不用提醒你,你应该要继续和她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应该时不时的让她摸你一下,允许她亲吻你的脚背,这样她就会像是迷失方向的小狗那样跟着你。你有这样的本事,你也应该知道,她可以为你倾家荡产。”
“你在教我?”
薄湄冷笑着,温禧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咙,“薄小姐,哪里轮不得我教你,你与生俱来就是这样左右逢迎的好胚子,再加上你这张脸,还有你显赫的父母,你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好胚子啊。”
“咳咳!”
“这五年来,我教了你那么多,但我想,你什么都没学会。这样也好,免得我看着就来气。”
“你放开我……”薄湄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呼吸着,温禧却越掐越用力。
“你引我来这里,让我抚摸你的伤口,再和我说些没头没脑的感性话。我要是没来呢,你又要解开衣服让谁来摸你的伤口,洱善?半壁?还是半壁的父亲……”
说到这里,温禧眼神闪烁,隐隐有些泪光,薄湄被掐得双眼火辣,快要爆出来一般,眼泪也早就顺着脸颊落下来,薄湄伸出手去推温禧,温禧重重的摁了一下她腹部的伤疤,她痛叫一声,温禧便捂住她的嘴。
伤口痛起来,浑身都发麻,薄湄被掐得脸颊涨红,她又想去推温禧,可是她碰到她的大肚子就只能作罢,她扑腾着,像是网到笼子里的雀儿那样毫无用处。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想让你的斑比姐姐来救你吗?恩?世上有千般好万般好,什么都不如你的半壁姐姐好,这可是你的原话,不记得了吗?”
薄湄冷哼一声,“你也怕她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怕我叫的大声引来她?呵,温禧,你也就在南方还有点分量,到了我们北方,你不也是个缩头乌龟!”
“哦,原来两天不见,这北方已经成了你们的北方了啊。啧啧,怎么办呢,我就是不稀罕你们北方,闻着就是一股木头渣滓味道。”
“谁要你喜欢了,你不配!你就永远呆在南方,永远别来北方,省得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温禧松开手,薄湄踉跄着坐倒在水池边,她咳嗽,温禧拍了拍手,指了指远处的灯火通明,“你喊啊,大声喊,告诉里面的人,是我掐了你。看看谁会信你?”
薄湄气不过,她皱起眉头道:“大家当然不会信我,瞧瞧你的肚子,谁能相信一个孕妇能作出这种事情?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看来都是以讹传讹,你精神的狠呐,都可以吃人了!”
温禧摸了两下肚子,“他们信我也不会因为我是个孕妇,而是因为我是温禧。”
薄湄一时间说出话来,她像是被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刺痛了一般,一言不发的望向那喧嚣热闹的宴会厅。
两人一时无话,好像刚才也不曾有争执,空气暂时恢复安静。
薄湄衣裙散开着,她用手捂着伤疤,侧脸陷在阴影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温禧的目光从她肩膀上的锁骨飘到了她的胸口,她在喘气,也像是在泄气,双腿就那样岔开着,坐姿别扭又古怪,温禧总觉得她不只是伤口疼,她身上一定还有什么地方也在疼。
这时,忽然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从她裙底飞出来。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就像是一簇莫名的邪火。
温禧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什么,她试着挪开视线,但就在这时,薄湄伸手抓住了那只小萤火虫,她用手指头碾了两下,最后只听“嘚”一声,薄湄亲手捏爆了那萤火虫,并淡淡的嘟囔道:“你这样冒绿光的下贱东西,怎么敢往我裙子里钻?”
薄湄碾死那只萤火虫后,又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温禧。
“我要回去了。太久了,半壁会找我的。她会问我去哪儿了,如果她知道我来见你,她会不高兴的。……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说会儿话的。我们总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捏死那只萤火虫?”温禧低声问道,真张口问出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说什么?”
薄湄站起来,她对着水池望着自己的脖子,“你下手可真狠,幸亏你今天没带鞭子,否则你肯定要打我了。”
薄湄掬一捧水来,洗了洗自己发红的脖子,那冰冷的池水顺着脖子划入她的胸口,温禧就盯着那些被月光照得像金子一样发亮的水滴,顺着水滴,温禧看到水滴滑进了衣服里,又顺着薄湄的双腿滚落到地上。
温禧握紧拳头,她发觉自己无法挪开目光,她就这么望着,再次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你要捏死那只萤火虫?”
“你说什么?……”
薄湄将头发束好,低下头去草草的将脖子上的水都拨弄干净就穿好礼服,就在她准备要系上领口的带子时,温禧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你为什么捏死那只萤火虫?”
“…………”薄湄不解的睁大眼睛,“它钻进了我的裙底,它该死不是吗?”
“它真的——该——死吗?”
薄湄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温禧这个古怪的问题,整个人就被温禧抱进了怀里,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温禧的手正在钻进她的裙底……
作者有话要说: 哒浪~我小猜猜又回来啦!
么么么么~新老读者们大家晚上好,祝愿大家有个充满遐想的夜晚呢。
第138章 冰火
宴会一定很热闹。
一阵又一阵笑声像是终年不会结束的海浪一样, 朝这里涌过来。
月色浓稠的像是一锅被搅拌在甜芝士里的蛋黄,映得整个花园里都泛着金子般的黄色。
也许是哪家的几个孩子在花园里玩捉迷藏吧,他们挨个钻进树丛里猫着, 都不肯露头, 寻找的那个孩子肯定是急了,正在喊他们小伙伴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近了, 只要他们的小腿再往这边多走几步,就什么都看到了。
薄湄屏住呼吸, 她微微张开唇, 温禧就在这个时候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吓得轻哼一声,她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