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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完本——by江洲菱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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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驰见他脸色潮红神采飞扬,微笑着说:“你绝对不可能成为社会问题的原始根源,”摸摸他汗湿的头发,“情绪这么容易波动,真……”
话说了一半,秦礼言等待良久,皱着眉问:“真什么?”
方铮驰弯下腰吻住唇,持续多时,秦礼言浑身瘫软气喘吁吁,方铮驰抱起他,轻笑,“你闷了几个小时了,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我走不动。”
“走不动我背你。”
方铮驰扶着他沿河岸缓缓前行,弱柳扶风蝉声持鸣,三五老人或下棋或闲聊。
秦礼言走了几步就开始汗流浃背,倚着方铮驰的手臂茫然地望着河面,“要多长时间才能好?”
方铮驰无声地叹息,故作轻松地说:“我照顾得不够周到吗?你这是在打击一个模范丈夫的自尊心。”
“唉!违反自然规律果然会受到惩罚。”
方铮驰转过头去,眼神跟随水中浮萍飘忽不定,心中不忍渐涨渐高。
沉默一时之间无法打破,秦礼言浑身不自在,干笑了两声,拽拽他,“晚上我要喝大骨汤,啃完骨头拿汤下素馅水饺。”
“你的饮食理论很丰富啊。”
“仅限于理论,呵呵,实际操作完全指望不上。我告诉你,霉干菜烧肉加一点胡椒粉进去,那滋味……啧啧……”举目眺望天空,神情陶醉,简直垂涎欲滴。
方铮驰哈哈大笑,拍拍他的头,“家里没大骨,也没水饺,更没霉干菜,要不然一起去买吧。”
“还是算了吧,我宁愿拿我的骨头熬汤也不去买菜,我都这样了哪经得起舟车劳顿?”
方铮驰眯着眼睛审视他全身,把手伸进T恤里,点头:“嗯,这肋骨好,做糖醋排骨的上佳原料。”
手掌一路往上,秦礼言一愣,突然不受控制地哈哈狂笑,“你……放开,快放……开,我……痒,痒……啊……”
方铮驰跟着畅笑,不但不撤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朝腋下搔去,秦礼言甩着笑泪,顾不得疼痛转身就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急忙抱住旁边的树,喘着粗气神经质地结巴:“你……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就……就跳……下去。”
方铮驰笑眯眯地指着旁边的警示牌,“看清了吗?‘禁止乱抛杂物’……”比划比划他的身体,“你说你是多大的杂物?”
秦礼言白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心平气和了,刚想骂两句,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一看,是闵榛,他正站在“西施”门口,秦礼言脸“腾”一下就红透了,急忙埋下头装做没听见。
“秦礼言……”闵榛似笑非笑,“到我家来坐坐喝杯茶吧。”
秦礼言高叫:“我跟你不熟,你跟方总聊。”
闵榛根本无动于衷,还是喊:“秦礼言……”
秦礼言恼羞成怒,眼中的火直接烧到方铮驰身上,“你说了什么,他干嘛这么幸灾乐祸的?”
“我跟他认识了二十多年,我是什么人他会不清楚?”方铮驰微笑,挽起他的手臂,“我从来就没对谁这样费尽心思,你说他会猜不出我们的关系吗?我背你去好不好?”
秦礼言抱着树死活不放手,“不去不去!平白无故送上门让别人嘲笑,我吃饱了撑的!”
闵榛还在阴阳怪气地喊:“秦礼言……我准备好了结婚礼物,来拿吧。”
秦礼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巴掌揍到方铮驰身上,“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方铮驰哈哈一笑,靠过去匆匆偷了个吻,秦礼言伸手就揪他的头发,方铮驰赶紧倒退几步,趁他不注意给闵榛使了个眼色。
闵榛会意,一摇三晃地过来,架起秦礼言就走,“好几十万的礼物,如果不要,我都为你感到可惜。”
“你放手!”秦礼言挥舞手臂使劲推他,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扭着脖子骂方铮驰:“姓方的!你见死不救!你混蛋!哎吆……疼疼疼……闵榛!你慢点儿!”
闵榛哈哈大笑,挤着眼睛问:“你怎么会疼的?受伤了?”
秦礼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方铮驰双手插进口袋里慢条斯理地跟着走。
进了门,秦礼言侧躺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瞪方铮驰,方铮驰泰然自若微笑不语。
闵榛取出三罐啤酒,还没坐下,秦礼言立刻把手摊过去,“礼物呢?几十万的礼物呢?”
闵榛打开罐子递给方铮驰,皱鼻子,“他还真是掉进了钱眼里!”又打开一罐递给秦礼言,笑说:“谁知道你们会这么快?昨天刚回来,今天你就……”
秦礼言抬脚就踹,还没碰到裤角,自己先疼得直抽凉气,引得闵榛震笑不止。
方铮驰歪在沙发里,笑着对闵榛说:“我个人认为只有消费才能促进社会财富流通,所以……”坐直身体,撞撞闵榛的啤酒罐,“……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准备结婚礼物。”
闵榛错愕之极,暗自心惊:取笑秦礼言之前,一定要看清楚方铮驰在不在他身边!切记!切记!
秦礼言一阵心乐,朝方铮驰竖起大拇指!
闵榛急忙站起来赶人,“快走快走!本来打算请你们吃饭的,我怕一顿饭把我身家财产全赔进去。”
方铮驰心情愉悦,背起秦礼言出门,临行前说:“重庆我不再去了,一切都交给你。”
闵榛摆摆手,似乎在说:你们俩赶紧走!
秦礼言趴在他背上,搂着脖子问:“你不去重庆荼毒老百姓了?”
方铮驰侧头,瘪嘴,“我是职业炒家,你这么希望我喝西北风吗?”
“你拉倒吧!少打马虎眼,快说!”
“我入股闵榛的公司,从此以后,坐在家里不干活等着钞票从天上掉下来。”
秦礼言差点把血吐在方铮驰头顶上,恶狠狠捏着他下巴,“你说你都懒到什么程度了!!”
方铮驰疼得闷哼,急忙仰头,“要脱臼了。”秦礼言赶紧撒手,方铮驰眨着眼睛说:“不如,我把饭店卖了,当一个彻底的家庭主夫好不好?”
秦礼言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瞧你这点出息!你就不能有点志向?还不到三十,整天闲在家里,你就不怕浑身长霉斑?”
方铮驰心说:我志向远大得很,说出来能吓你一大跳!
49
方先生的志向是什么?
没人问,他也没说!
我们的方先生不为人知的龌龊事儿还少吗?
首先、作为一名卓有成就的罪恶资本家,他那些血腥的原始资本是怎么积累起来的?
其次、此人向来标榜自己体贴,可就是不把这宗旨执行得更为彻底,比如——减轻秦同学的痛苦,让他当丈夫!
当然,秦礼言都不在乎了,我们这些站在岸边上瞧热闹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吧,计较得了那么多吗?
俩人吃完晚饭,秦礼言躺在阳台躺椅上吹夜风,望着远处憧憧树影突然抖了一下。
“冷吗?”摸摸他的手臂,皱眉,“全身汗湿。你怎么了?”
秦礼言呵呵干笑了两声,“还是进去吧。”不由分说扶着墙壁往里走。
方铮驰愣了都没一秒钟,笑了起来,“下午看的恐怖小说起作用了吧。”
“你还说?白天倒没什么,一到晚上我看什么都能联想到钢笔。”
“咎由自取!”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轻轻往上提,“你完全没必要害怕。恐怖小说作家无非利用黑暗、鲜血、鬼怪、尸骨、悬念、突如其来的异常现象达到惊悚的效果,翻不出新花样,只不过是过度刺激读者对死亡的未知。”贴上耳垂,轻笑,“实在害怕就钻到我怀里,保证安全又舒适!”
秦礼言一肘子撞在他胸口,“你少说风凉话。我就不信你看恐怖小说不害怕!说不定还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很显然,你不够了解我。我害怕的时候向来缩在我妈怀里哭,从小到大哭了二十几年,效果好极了,你要试试吗?”
“行了行了吧,尽使些坑蒙拐骗的下流招数。我没那么懦弱。”秦礼言率先爬到床上,一眼看见柜子上放着支钢笔,立马拉起被子蒙住头。
方铮驰哈哈大笑,连被子拥住他,“小说让你感到惊恐,作者的目的就达到了,想想看,作者深知自己通篇鬼扯,却引来读者信以为真,他可能正在遥远的挪威抿嘴窃笑。他恐吓大众,而大众却在娱乐他。你又何必让他得逞?”
秦礼言拉下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嗯,有道理。”嘴上这么说,其实脸色依然煞白。
方铮驰失笑摇头,上床搂着他,秦礼言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已经是星期二了,秦礼言根本不理会学业问题,其实就是想理会客观条件也不允许。心安理得地享受新婚第二天的优雅生活。
所谓“优雅”,是因人而异的,至少秦同学的理解跟方先生的就不能相提并论。
十点多钟才起床,秦同学认为充分享受自然醒是对人性的尊重。对于“懒觉”被降格为“自然醒”,方先生点着头表扬:“好极了!两顿并一顿,会抠门!连肠胃的消化吸收功能都节省了!”
这并起来的一顿里有霉干菜烧肉,掌勺大厨特地加了胡椒粉。就着二两五粮液,秦同学美!说:“就差一个活色天香的布菜小姑……”在方先生微笑的眼神注视下,“娘”字没敢说出口。
下午,睡午觉、读小说、看电视……就没离开那张长沙发,过得极其颓废。
傍晚,秦同学在老板的默认下直接忽略旷了很久的工作,眼巴巴地等着垂涎已久的大骨汤隆重登场,还有素馅水饺,秦同学夹了一个喂进方先生嘴里,笑说:“这就是优雅的家庭生活。”
因此,他的理解就是——不干活吃干饭。
方先生认同?谁知道啊!反正他没提出反对意见。
晚上,躺在床上,秦同学叹气,方先生问他怎么了,秦同学说:“明天星期三,我一大早要去老白菜梆子那里上课。”
方先生拿起电话,“你要是拉不下脸,我帮你请假。”
“方铮驰!你敢!”秦礼言立刻剑眉倒竖,“老头肯定要问为什么我有事却找你帮忙请假,你叫我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当然,这话方先生没挑明。
第二天一大早,方铮驰把秦礼言送去了学校,秦礼言敲开白教授办公室门时,老头很意外,“你不是向学生处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吗?他们刚转告我。”
“啊?”秦礼言傻了,猛然意识到是方铮驰请的,立刻诚惶诚恐,偷眼瞧瞧老头的脸色。
“伤痊愈了吗?要是没痊愈就回去静养吧。”
秦礼言的脸“唰”一下黑了半边,什么叫“伤”?你就不能编我“生病”了?
秦礼言呵呵干笑了两声,刚想扯几句混过去,却听白教授说:“身体是本钱,方家小四子说你……”
秦礼言脑袋“嗡”一声轰响,手上捧的书哗哗啦啦洒了一地,惊恐地瞪着老头花白的头发。
白教授诧异,打量他捏得死紧的拳头,皱眉,“你怎么了?”
秦礼言抖着胳膊收拾书籍,急忙说:“教授,我还是回医院躺着吧,确实没好清。”
白教授点头同意,秦礼言如蒙大赦,一步跨出了办公室,长长舒了口气,关门前,猛听见白教授叹息:“还是老方头说得对,这可怜孩子怎么就被小四子看上了?”
“轰~”秦礼言眼前漆黑一片,寒战阵阵,冷汗淋淋,缓了半天,脸色苍白全身乏力地挪出了办公楼。
坐在梧桐树下发了两三个小时的呆,拿树枝无意识地画圆圈。
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漫无目的地乱走,拐了个弯,眼前是一片绚烂的茶花林,秦礼言这才意识到快出校园了,慢吞吞转身。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愉悦地大笑,“哈哈……我又胜了,你说你都下不赢我们家小四子,还敢厚颜无耻挑战我?”
小四子?秦礼言一愣,扭头观瞧,方教授正与一个地质学教授下围棋,方教授赢了,仰天长啸神采飞扬。
秦礼言急忙往树后面躲,可惜——迟了。方教授一晃眼,放下棋子招手,“过来坐过来坐,这花挺香的。”
秦礼言只好从树后转出来,低着头没敢看他满脸的笑容,尴尬地扯谎:“教授,我马上……”
“要上课是不是?”方教授微笑,“去吧去吧。”
秦礼言暗松一口气,说了两遍“教授再见”急忙撤身,却听见方教授轻轻叹息,“其实十几分钟前才打的上课铃。”
另一个胖老头问:“这是谁?”
“白祈生的学生。”
“你很喜欢他?”
“是啊!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小四子跟他……”
秦礼言身子一栽,差点倒地不起,扶着墙定了定神,远远传来胖老头不屑一顾的嗤笑声,“哦?~~”这个字拖得长长的。
秦礼言一拳头砸在砖头上,“方铮驰!你们一家全是好搬弄是非的无聊之徒!”
其实,秦礼言完全断章取义,这就是心中有鬼关心则乱,他只听到“小四子”就慌了神,方教授的原话是——我们家小四子跟他是棋友,这孩子技艺高着呢,你这老小子肯定不是他对手。
秦礼言回了宿舍,趴在床上,心头不停地叨念:我马上就要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午饭没吃,午觉也没睡,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死掉的吊兰发呆。
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秦礼言被吓了一大跳,伸头看去,是方铮驰,秦礼言无名火“腾”一下就窜了上来,狠狠掐断,往旁边一扔。
瞪着手机冷笑,“它马上又要响!”
可惜,秦礼言并没猜对,电话一直都没响过。
秦礼言气馁,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此时正值初夏黄梅季节,虽然最近几天天清气爽,但宿舍里依旧有一股浓烈的霉味,墙壁上生出了好些长长绿毛、点点黑斑。
秦礼言嗓子眼儿堵得慌,起床倒水,手指碰到水瓶才想起个把星期没住了,只好端着杯子出门上对面李群屋里。
李群正在玩游戏,见他进来,惊讶得张着嘴半天合不上,捏着秦礼言的脸扯了又扯,“你……你还……活着?容我想想,容我想想……”皱着眉头敲着脑袋故作冥思苦想,“我有多长时间没见到您老人家了?”
秦礼言没理他,自己动手倒了一大杯水,转身就出去。
李群一把逮住他,“想跑?没门儿!”死按在椅子上,左右端详,“你小子混得不错啊!红光满面的!没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吧。老实交代,谁把你小子伺候得……”
哪壶不开提哪壶!秦礼言憋了一早上的气源源不断往脑门上冲,抬脚狠踹。李群慌忙躲闪,一脸不可思议。
秦礼言夺门而出,站在门口怨恨:“全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介绍这倒霉工作,我会认识那混帐?”
门内的李群跌在椅子里,摸摸自己的脸,“夸他难道不好?他希望我说面黄肌瘦苍白惨绿?”
时隔大约一小时,方铮驰发了条消息: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上课吗?现在在干吗?
秦礼言当作没看见,从桌上拿了本“肉书”慢吞吞地翻。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方铮驰又发消息:我四点钟来接你。
秦礼言考虑了一下,回答:你别过来,我今天睡宿舍。
电话立刻响了,秦礼言接通,方铮驰笑问:“下课了?”
秦礼言没接话茬,“你别过来,我今天睡宿舍。”
“懒得跑郊区了?”方铮驰轻笑,“我认为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比天天接送更好的办法。”
“哦?”秦礼言刚表现出好奇就立刻醒过神来,突然想起第一天去别墅时说的话,于是冷笑一声呛着声音说:“是不是要给我买车?你的车档次太低我看不上眼,我喜欢宝马跑车,闵榛的那种,我觉得我表现得极其露骨。”
对面半天都没说话,秦礼言正想挂电话,方铮驰幽幽叹了口气,秦礼言心头一颤,惊觉自己语气太冲,良心开始不安,“你……”
“你今天听到闲言碎语了?还是白教授询问我们俩的关系?”
秦礼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你连这个都知道?”
一声苦笑,“我们新婚燕尔,两天来你很愉快,这是我们的蜜月期。现在你对我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只能有一个解释,有人在窥伺我们的关系,而你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你的这种想法我早就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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