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吾道清狂完本——by殊予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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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在谢琀面前晃了晃手,又拍了拍肩,笑道:“没事儿。”接着转过身,冲还坐在马上的红衣少年道,“慕容慎,你有完没完?都说这匹照夜只服我,你还非要来抢,差点把这位……你叫什么来着?”
“……谢琀。”
“这位谢家小哥吓着了。”说着慕容涛冲马上的人招招手,“你不服我,我们比试比试!你要比射箭,还是骑马?”
谢琀站直了身子,回眸看了慕容毓一眼,见他沉着脸,便也同仇敌忾地瞪向慕容慎。
他虽只在太傅那里上了三个月的课,也知道慕容慎和慕容毓的关系就是水火不容——慕容慎单方面的水火不容。
慕容毓大多数时候都在课上捣鼓自己的玩意儿,别说慕容慎,就是太傅都不怎么放在眼中,慕容慎却似和他较着劲一般,听得无比认真,太傅每问一个问题,都恨不得立刻抢答,若慕容毓随口答对,他便要驳上一驳,若慕容毓不幸蒙错,他便立刻说出正确答案。
说起来也难怪太傅最喜欢他,毕竟三个皇子里就他听课。可自从谢琀来了之后,许多问题都能替太子队得分,想必慕容慎看不惯他也久了。
谢琀想到此处,忽地便明白了今日这一出的由来。
却听慕容慎道:“比就比——但我不同你比。”说着便转眸看向慕容毓。
慕容毓一只手还紧紧握着谢琀的胳膊,此时上前一步,眸光蕴火地冷笑一声:“好,秋山围猎之时,你若赢我,我便请父皇将我的汗血宝马赐给你,你若输了,便将你的紫骍马赔给谢琀,还要给他赔礼道歉。”
慕容慎手中缓缓转着马鞭,昂首一笑:“好!”
“等等!”谢琀忍不住出声,见三人都看来,弱弱地提议,“我不要你的马,若太子赢了……下次你帮他抄书……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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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还没开始,慕容毓和慕容慎就已经斗红了眼,射箭骑马,什么都要争个先,两股风似的在围场里纠缠不休。这一会儿比马,慕容毓拔得头筹,拿着一朵极俗气的红花,招摇地在场上跑了一圈,在欢呼声中,将花随手掷在了崔渡的坐席上,人也自马上一跃而下,顺势坐在他身侧。崔渡自然而然地递过去一盏茶,慕容毓接过饮了。
高台上的皇帝终于龙颜大悦,夸兄弟二人一个善骑,一个善射,便又赐了两匹宝马给太子,一副金檀弓箭给慕容慎。
谢琀远远坐在一边,垂首摆弄着桌上一盘乳酪,看都没看一眼。
“奇怪,今日太子怎么了?”身边的蓝衣少年偷偷拿手肘推他,低声奇道,“射箭竟输给二皇子,你瞧方才圣上那脸色……”
皇帝偏心眼儿,关我什么事。
谢琀闷不吭声地转眸冷冷看他一眼,手中一把小刻刀啪地插进了一颗果子里,果汁飞溅,怨气四溢,蓝衣少年一个激灵,闭嘴了。
另一边,慕容涛正帮慕容敏敲坚果,咔咔作响,敲一颗,慕容敏就吃一颗,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子,一边吃,漆黑的两只眼珠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慕容慎输了一回,面色就难看了起来,虽也得了赏,却非要再比一次。
慕容毓自崔渡手中取过一块剥好的橘瓣,漫不经心听慕容慎说话,忽眼眸微动,若无其事地瞟了谢琀一眼,见他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手上的东西,仿佛对这边发生的事毫无所觉,霎时一口气噎在胸口,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崔渡无奈地看着他赌气跑了,只得回眸对慕容慎微笑道:“太子乏了,明日猎场再比吧。”
慕容慎被无视个彻底,顿时气结,正欲追上去,却被人唤住了。
拦住他的少年比他还要大上两岁,正是他的伴读裴岚。
太子要伴读的事闹了一回后,皇帝或许是为彰显公平,四个皇子里,除了年岁尚幼的慕容敏,都给赐了一个伴读。贵妃王氏是武定公王家的后人,与靖国公裴家互为姻亲,关系密切,因此便将裴家长子送进了宫中。裴岚少年老成,是一众稚气未脱的孩子里最成熟的一个,常常规劝慕容慎,慕容慎倒也听他的。
慕容涛的伴读则是虞妃荐来的,寿安公虞家与他同岁的次子,虞衡清,也就是坐在谢琀身边的话痨少年。慕容涛常被他絮絮叨叨烦的莫可奈何,连上课都不敢再打盹了。
都不似慕容毓,从不把自己的伴读当回事——不过相较而言,他也确实不算一回事。谢家虽也是士族高门,袭的却只是永昌侯的爵位……何况他只是个庶子。
这么算起来,倒真是委屈了他,偏自己一心高攀,还真以为与太子平辈相交。
谢琀手上一顿,忽觉十分无趣,眼前又闪过数日前的情景——临行前,他提前出宫,回府收拾了行李,慕容毓叫他等着自己的马车来接。结果他左等右等,只听见门外车水马龙辘辘之声,但近午时了也没有人来叫他。他心中忐忑万分,鼓足勇气去问谢尧山,哪知谢尧山竟让他安心待在家中,说围猎随行之人中并无他的名字。他不信,想着慕容毓总不会哄着他玩,或者是一时出了什么岔子,便按捺不住地自己偷偷从墙上翻了出去。
御驾出行,道路早被封住了,他被羽林军拦在外面,远远地,便瞧见朱轮华盖车前,慕容毓正说说笑笑地与崔渡策马同行。
他愣在原地,仿佛兜头一盆雪水泼下,陡然明白过来,霎时浑身冰凉,想转身就走,却移不开步子,偏后面的慕容涛又眼尖地瞅见了他,讶然唤了一声,又命人将他带去了自己的马车。
他便闷在慕容涛车里,与侍女一道侍候了一日闹腾不休的慕容敏,直到晚上安营扎寨,才从马车中下来。一下车,便对上慕容毓乌云密布的脸,仿佛他出现在这里令他十分生气一般。
谢琀霎时气得眼睛都红了,捡起一块石头便朝他掷过去,转身又缩回了马车。
慕容毓也不知被他打中了没有,总之自那日起,两人见了面便冷着脸,再没说过一句话。
“谢琀与太子毓绝交第三日,太子毓箭术败于皇子慎,大快人心,幸甚至哉。
太子毓骑术胜皇子慎,可恶至极,天道不公。”
夜色深重,谢琀蹲在帐篷外黑暗无人的溪流边,拿着根木棍,在微湿的泥土上忿忿然瞎写。
“谢琀与太子毓绝交……”在暗处天人交战着偷偷摸过来的人只看了这一句便炸了毛,“谁说的?我准了吗!”
谢琀一惊,蓦地一回头,便瞧见慕容毓面色铁青,双眸似火地站在他身后,忙伸手胡乱抹去了地上的字迹,站起来又用脚划了划,嘴里不甘示弱地反驳道:“谁要你准了?我说绝交就是绝交!”
“我是太子,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慕容毓双眸通红,一把将他推翻在地。
“太子了不起啊!”谢琀气血上脑,咬着牙推他,两人就在溪边扭打起来。
“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还问我?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你说什么?!”
正如火如荼,难分难舍,忽听身后传来数声鸣镝破空之声,慕容毓抬眸看去,恰见三支羽箭自暗处朝二人射来,已到了避无可避之处,脑中一白,霎时一个翻身,死死将谢琀压在了身下。
远处“有刺客”的惊呼与火光都去得极远,谢琀一怔,眼睁睁看着三支利箭从天而降,转眼便要射到他身上,惨嚎卡在喉咙里,魂飞魄散间忽对上他的眼睛——像是漫天星河在眸中流转,亮得惊人,转瞬间天火流星纷纷坠在心上,焚天灭地,至死方休。
那一幕分明只是一眨眼,却仿佛变得极慢,多年以后,谢琀至死之时,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最后一刻,崔渡是如何自后面飞扑而出,生生替慕容毓挡去了三箭,接着拉着二人就地一滚,一道沉进了溪水之中。
三人顺着溪流浮沉许久,在下游被前来救援的亲兵救了起来。崔渡身受三箭,又在溪水中受了寒气,几乎丧命,慕容毓守了他半个月后,他方才醒过来,自此便毁了身体,体寒病弱,常年卧病在床。
那日的马车究竟为何没来,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悬案,谢琀知道,自己再没资格理直气壮地问出口。
灾劫之后,龙颜震怒,大理寺查了许久,也不知查出了什么结果,总之慕容慎回去便被禁足了半年,王贵妃亦交出了执掌后宫的宫印,从此便消停了下去,虞妃反倒越发得宠。
谢琀一直被慕容毓死死护着,除了手腕被他捏出了一圈极深的青印,什么伤都没有,后来,连那圈印子也消退了。
宫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说崔渡与慕容毓如何情深义重,同生共死。
偶尔也提起谢琀,说他真是倒霉,竟恰好被卷入这样的事里。
他旁观者一般侧耳听着,眼眶发热的时候,便缓缓将脸埋入交叠的手臂中,唇瓣仿佛还能碰到手腕上那一圈印子。
什么都没有,谁都不知道。
但他看见了,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直到回到东宫一个月后,他才瞧见慕容毓。
小太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再也不似之前那般随性胡闹,身边渐渐地多了许多人,眸中也开始有了他看不懂的神色。
而谢琀……他开始很认真地,学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譬如作诗,譬如谋略。
慕容毓总是取笑他,拿他写的歪诗打趣,谢琀就弯着眼眸,窃喜地听他自己洋洋得意地把那些故意写的十分直白的情诗读出来。
他还以为,即便他永远不能成为第二个探花,即便太子过不了几年便会大婚,这样也很好。
可惜后来,他终于还是得知了那桩悬案的真相,也自此明白了,谢家真正的立场。
慕容毓长到十七岁,从小魔头进化成了大魔王,外表收敛,内里越发嚣张,仰仗母族的势力与皇帝明里暗里的支持,与王家私底下斗得其乐无穷,业余爱好是发展地下组织,常带着谢琀去永安河畔一家沏烟茶坊里去跟各谋士接头。
谢琀自知道真相之日起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慕容毓,还请求离宫回府,哪知对方却当他闹脾气,开始三天两头地往谢府跑,翻墙爬树,不择手段,差点把谢府一把火烧了,闹得举朝皆知太子跟他的伴读感情甚笃,再不把他弄回去刚好没几年的太子又要故态复萌,纷纷上书,生拉硬拽地把他又送了回去。
想到此处,谢琀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脚下鬼使神差地一转,竟走到了沏烟茶坊。前几日慕容毓去军中探慕容涛,也不知会不会趁机在此处见他的暗线。
此时已是黄昏,茶坊里寥寥数人,拨着算盘的老板瞧见他,波澜不惊地一颔首,将他引入了内室。
茶坊外面与别的茶坊无甚不同,内室里却还藏着个密室。谢琀熟稔地在某块石砖上敲了数下,咔咔数声,壁上露出一个地道,一矮身便钻了进去,没走几步,他忽的浑身一僵,霎时间呼吸都忘了——“离谢琀远些罢,谢家与王家,未必没有关系。”
密室里清清楚楚地传来崔渡的声音,似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霎时间耳边一片嗡鸣,接下来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清,脑中反而嗡嗡地响起一片杂音“你的母亲是陈国的细作,子承母业罢了。”“你想让她死么?”“谢家原本没有你这样的子孙。”“太子生性胡闹,不堪大任。”“你要告诉他,你一直将他的起居行踪一字不差地泄露出去么?”
……
冷汗涔涔,如堕冰窖之时,却蓦地对上慕容毓含怒未发时蕴着星火的双眸,谢琀仿佛被钉在墙上,张着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毓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不期竟撞见他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外,眸光顿时一软,毫不犹豫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走了出去。
这是慕容毓第一次如此旗帜鲜明地在谢琀与崔渡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
但谢琀怔怔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神色,却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因为他如此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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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早已到了该大婚的年龄,但皇帝因与先皇后情谊深厚,深憾不得白头,自然便寄望他们的子嗣能有一个相爱相伴善始善终的伴侣,再者怕他心性未定,不识情爱,婚后又生怨愤,故于此事上瞻前顾后,千挑万选,分外谨慎,竟拖到了十七岁。
这年便有许多臣子上书,奏请太子选妃。
谢琀清楚,往年这些人沉默不语,多半是因四位皇子中,慕容敏虽尚年幼,但母妃圣眷正浓,而背靠王家的慕容慎则与太子年岁相当,且勤奋用功,资质颇佳,慕容涛虽在出身上略逊了一筹,却与齐元帅学领兵去了,眼见是会执掌兵权的人?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嘟隙裕饺葚顾溆心缸迮思业陌锍暮突实鄣某璋葱愿裉眩趴癜疗幢乇隳苋俚谴蟊Γ市矶嗍兰夜笞宥荚诠弁桓仪嵋籽罕Α5饬侥晏邮樟仓螅ソタ科祝谡律掀挠屑兀复尾欢卮蜓雇跫沂屏Γ伤党趼斗婷ⅲ庑┤俗匀槐惆崔嗖蛔。来烙鹄础?br /> 皇帝也觉再拖延不得,便将此事交给了虞妃操办。
虞妃心思细腻,怕若专为太子选妃,反惹他不快,节外生枝,便在上巳节这一日,将京城中皇家与世族的少男少女们一块儿聚在了锦山行宫里,办了个春日赏花宴,美其名曰飞英会。
春光旖旎,繁花似锦。
落英缤纷的桃树下,少年少女们分席而坐,正在联句斗诗,若是桃花落在谁的酒中,便需接上上句,接不上则罚酒一杯,十分风雅。
崔渡坐在主席上,微微含笑,映着一簇桃花,面色中显出一抹病态的白。吟诗作赋都难不倒他,因此若无人能接上,又或者连句过偏,他就接过口去,做个救场人。
角落里的荆国质子荆越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崔渡身上,他说一句诗,他便喝一口酒。崔渡若有所觉地看过去,荆人身材魁梧,举止粗犷,与席间众人格格不入,见他看来,便举杯一饮而尽。
崔渡从容对饮一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自那日被慕容毓拖走之后,谢琀便没敢再出现在崔渡面前。
他越是光风霁月,他越是自惭形秽。
慕容毓或许怕两人心存芥蒂,每每硬拽着他去同崔渡说话,那时崔渡瞧着他担忧的目光,谢琀都忍不住想替他说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偏偏他说的没错,自己还真是个沟渠。
此时谢琀以作画为借口躲过一劫,远远坐在一个独席上,手中执笔,细细勾勒着眼前的场景,脑中却想着旁的事——这里丽人如云,却不知慕容毓最后会娶哪一个?他两年前就得了几个美妾,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结果被理直气壮地指使着帮忙锯木搬砖,磨刀煅铁,柔弱无骨的美人没过几日便再不敢主动来寻,从此东宫里也便多了一个十分隐晦的传闻。
谢琀私下里也忍不住问他为何不近美色,他却神色凝重地关起房门,一本正经地拿出了一本据说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神功秘笈,慷慨地邀他一道修习。
谢琀也不知为何脑中陡然冒出了葵花宝典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惶恐间夺书细看,才发现只是不可失了童子身。
不过慕容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过没几日便忘了此事,那书却被慕容涛捡走,当真练成奇功,此是后话。
谢琀想到此处,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笑什么?此女很美貌么?”慕容毓冷不丁从后面凑过来,伸手便夺了他的笔,抬眸看一眼停笔之处那女子的样貌,顺手点了个痣在脸上,“你不是处处写实,这里莫忘了。”
“……”她的痣哪有这么大。
谢琀无语凝噎,“这是虞衡清的长姐,我这样画,她岂不道我恶意中伤?”
“那便一视同仁。”
“别乱画!”
谢琀抢救不及,被他在画上洒下一串墨点,一番心血顿时付诸东流。
“坐着有什么趣味,不如去山里转转。”慕容毓掩上画,推着他便走。
“你怎么能走?”
“怎么不能?”慕容毓拖着他转过假山,隐有得色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池塘,“喏,不是没人过关么?过不了关,自然不能同我们一道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