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吾道清狂完本——by殊予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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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他领兵在下界搜寻凌容与,与顾怀见过许多次。
顾怀早习惯了这位古怪的师兄,淡然一笑:“古师兄。”
古玄钟站在他面前,却侧头去望台上,忽抬了抬下巴,笑道:“这两个美人,你更喜欢哪个?”
“……”
古玄钟感慨道:“其实,白樱樱跟了你许多年,也是个好姑娘。”
“……”
“做什么?恼了?我这是有感而发。”古玄钟一手搭上他肩头,神色唏嘘,半真半假道,“听说你在此,东灵雪山都沸腾了,所有酒馆里的女修士都在问,燕峰主变心了没有啊?怎么还在找啊?——这么多年,其实有什么好等的,他让你等,你就乖乖等着……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办场轰轰烈烈的喜事,吓也把他吓回来了。”
顾怀冷着脸:“……古师兄,你是试探也好,玩笑也罢,别以为我不会跟你动手。”
“你这孩子,啧,一点也不可爱了,想当年在水阁里的时候,我说什么,就听什么……”
顾怀淡淡打断他:“水阁早就没有了。”
古玄钟拢眉望着他,神色凝重,半晌才叹道:“太执着于过去,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话,几十年里顾怀早已听到免疫了,置若罔闻地望着不远处,人群分开,方才躺在树上看热闹的少年负手傲然走进来,坦然坐在了流舒界的正座上,身侧一男子恭敬地俯身跟他说话,不由微微眯了眯眼,暗觉奇怪——流舒界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个地位尊贵的人?
“呵,看来你还不知道,”古玄钟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回眸冷笑,“舒万里的儿子舒云白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十年前他却不知从何处收了个与他死去的儿子长得七八分相似的养子,仍旧是纵其为恶,搅得流舒界翻天覆地——这可不是小孩子胡闹,这位养子十年来杀人如麻,声名狼藉,只因他足不出界,界中人亦噤若寒蝉,因此我也是前段时日才得知此人。”
顾怀随意打量着不远处正饶有兴致看着台上美人打架的少年。看来舒万里的儿子容貌不差,躺在树上的时候,冰雪照影,颇为耀眼,只是眉眼中一抹漫不经心的邪气,看着就像是个草菅人命的纨绔。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可不太吉利,”古玄钟嗤地一笑,“叫做谢……”
“燕大哥!”忽听一声娇呼,顾怀刚一回眸,便见衡小芜一跃而下,委屈巴巴地伸出一支白玉般的手,手上一道血痕,垮着脸道,“我输了。”
顾怀抬手给她施了个复原术,脑中却浮现起生死城中初遇时的情景,一时有些怔忪,没听清她在絮絮叨叨地说什么。
“燕兄!”没过多久,赵禅也走了过来,他一身紫金衣袍上绣着五爪金龙,手中折扇轻敲。他的容貌维持在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看上去沉稳而睿智。那年他追丢了穆古,被困在陷阱中,直到尘埃落定才逃出来,故而一直对顾怀心存愧意。这些年绝照界的事务大多已交到了他的手上,许多讯息他都会第一时间送到顾怀手上。
“我正欲在山河会后去钟寂界寻你——你可认得这个?”说着便自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纸伞放在顾怀手中。
顾怀霎时间心头狂跳,紧攥着伞柄将之撑开,颤抖着抚上泛黄的伞面那两个依偎在一处已经不会动的小娃娃,半晌才说出话来:“……这是哪里来的?!”
赵禅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下界三个临海的门派一夜之间满门消失,怀疑是魔所为——这是那里唯一留下的东西。”
衡小芜愕然道:“难不成他已经入了……”
顾怀收起伞,双目通红地望向赵禅:“哪三个门派?”
“可真热闹啊……”另一边,杀人如麻的恶棍高挑着眉毛,远远看着三个界峰的人将钟寂界峰主围在中间,一眼扫过去,每一个看上去都十分令人厌恶,画面简直不堪入目,莫名不悦地收回目光,转眸强盯在索然无味的楚轻寒身上,“放着美人不看,倒都围着他去了,怕是傻吧?”
身旁的人嗤笑接口道:“你以为钟寂界这些年在做什么?别小看了燕顾怀。他一个人便将圭泠界、绝照界、横霜界联合在一起,野心不小,如今只剩我们与琼初界被隔绝在外,若是琼初界也与他走得近了,到那时,流舒界危矣。”说着他瞧了眼若有所思的人,“……你是初次出界,千万莫去招惹他。”
“是么?我怎么觉得他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呵,世上大约只有你这样觉得。他如今已是圆满期,仅凭你合体期的修为,他杀你易如反掌。”
“如此说来,什么血海深仇便算了?”
“来日方长,总有大仇得报的时候。”
那人眼眸转了转,也不知放在心上没有。
山河会共有三日,到第二日时,顾怀早已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城池中。
东灵雪山到临海一带相隔数万里,若是他驾银羽而去,不过两日距离,若再加上圆满期修为,最多不过一日。可如此一来实在太过招摇,他虽已迫不及待,却更怕横生枝节或打草惊蛇,只得按捺焦灼,将气息压制到化神期,甚至为掩人耳目,故作从容地日行夜歇,仿佛只是心血来潮下界游玩一般。
……即便如此,仍然被人跟了过来。
银蛾斗彩的花灯会上,顾怀心头杀意涌动,不动声色地买了一盏绣球灯,拎在手上,缓缓朝人迹罕至的黑暗中行去。
城郊一处密林中,漆黑一片,虫鸣啾啾,隐约可闻远处的阵阵欢笑喧哗。
顾怀行至林中,将那盏灯挂在树上,蓦地回身,四周狂风乍起,霎时间满地落叶随尘而起,卷出十里外。
他抬眸向上望去,眸中煞气一闪而过:“——出来吧。”
“呵,扫得倒挺干净。”一声轻笑,一人果然自树上一跃而下,负手立在他身前,眸光流动间扬眉一笑,“燕峰主,幸会。”
“是你。”顾怀眯眼打量他一眼,忽觉这傲然又找打的神态似曾相识,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顿时面色一沉,闪过一抹怒色,仿佛有人不知他的名号是件多么罪不可赦之事一般,轻哼一声,骤然身形一晃,鬼魅般欺近他身前,勾唇一笑,“好,我告诉你。”说着在他肩头一拍,接着便倒飞而出,夜色中微扬的眉眼春色耀飞旌般焕然生辉。
已有数十年没人敢欺自他身前,顾怀一时不妨,竟被他拍个正着,望着那分外熟悉却又恍若隔世的神态愣了一瞬,下意识摸了摸肩头,接着便觉掌心一烫,翻手看时,整颗心仿佛都被灼烧般狂跳起来。
那一瞬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长,却分明只是一眨眼间。
他撕开黏在掌上那道发着金光的黄符,微微刺痛而颤抖的手心赫然显出一道道针刺刀割般浅浅的红痕。狂喜,可笑,惊愕,悲恸,万般情绪仿佛惊涛骇浪,将他没入深海,耳边一片轰鸣,又好似一个在千重冰雪中待了近百年的人骤然投身烈火,胸腔里传来不知是哭是笑的震动,神魂震颤,血气翻涌,唇齿间蓦地便溢出血来,双眸却死死瞪着掌心,失控的真火在掌下汹涌,将那凌厉万分的字迹映得通透,仿佛穿越时光的一声刻入骨髓的轻唤,一句胡闹戏谑的玩笑,或是一个心有灵犀的暗语。
你叫什么?
——谢、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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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站住!”
一声微颤的疾呼冲破云霄,九重天上,两道光一闪而过,眨眼间便飞出千里。
顾怀脑中一片空白,喜怒交加,周身灵力沸腾,若不是怕伤到他而极力压制,圆满期的威压早就呼啸而出,再加上对方一贯机敏,化神术用得出神入化,几次差点害他一头撞上山头,两人一追一逃,一时竟困他不住。
东方渐白,眼见他远在白云外,回头挑衅地一勾唇,不知死活的样子可恶至极,顾怀气得咬牙,心中一动,忽一挥手,银羽,四煞,飞骨,千目骤然凭空显出身形,陡然间朝他冲去,咆哮着自四面将他团团围在了其中。
他脸上一惊,“咦”了一声,手中金光一闪,骤然化作一个金刚罩,将那四个怪兽挡在了外面,却挑着眉满眼新奇地打量着在他头上盘旋凄鸣,时不时啄着罩壁的银色孔雀,蹲在他前面,四面虎头一直转动,每一张都在他面前呜呜一声的怪兽,拼命用翅膀刨着罩壁的一根……骨头?和一条浑身长满眼睛,每只眼睛都泪眼汪汪盯着自己的三头巨蛇。
顾怀本只有八分确认,瞧见这四个怪兽的反应与千变的光芒,那二分不确定也都霎时消散了。
“你还要去哪!”顾怀一声怒喝,落在他跟前,手心都已攥出血来,说着又极力放柔了声音,小心伸出手,诱哄小兽般道,“我不伤你,你出来,好不好?”
他瞧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手,又转眸对上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低声道:“我自走我的路,你既然不想杀我,追我做什么?”
顾怀双目通红地瞪着他那对陌生人的姿态,霎时已明白过来,只觉荒谬可笑至极,一时间心头竟涌出一抹恨意——你让我等了近一百年,自己却忘得干干净净!
但只一瞬间,心中又响起一个欣喜至极的声音——可是……他回来了啊……
那点恨意便又被失而复得的狂喜湮没。
这么多年,他日夜祈盼的无非是能重见他一面,如今他回来了,他是不是原来的模样,是不是原来的名字,或者记不记得自己,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只要知道,真的是他的小坏蛋回来了,就该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顾怀毕竟已经上百岁了,心?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髌鸱徊还且凰布洌诵牡纳裆簧炼鸦指戳舜尤荩簧艋褂行┪⒉骸氨鹜耍悄阆雀谖液竺娴摹愀盼遥训乐皇窍敫嫠呶遥愕拿置矗俊彼档酱舜Γ闹杏址撼鎏鹨饫础袅约旱拿侄纪耍椿辜堑眯滑H这个名字,自己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自称谢琀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理直气壮地笑道:“谁跟着你?同路罢了。”
顾怀早猜到他会如此说,一笑:“既是同路,何不同行?莫非……你害怕我?”
“……”谢琀语塞一瞬,又挑眉一笑,“好啊,你若敢将那支笔给我,我便敢跟你同行!”
不料顾怀毫不犹豫,一抬手便将春秋笔掷了过去。
谢琀愣了一瞬方接住了笔,眸光闪动,宛如落在他身上扑棱着翅膀的蝴蝶,稍稍一动,便要惊飞。
顾怀屏住呼吸,任他打量。
他手中笔转了转,忽地露出一抹坏笑,抬笔便冲他写了一撇一横,见他不闪不避,一副纵容的神色,手中不由一顿,笔锋一转,竟写了个“有”字。
朱砂散在云雾中,什么都没有发生。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怀再忍不住,骤然大笑起来,仿佛时间回到百年前,他总要见缝插针地欺负人,但自己真毫不挣扎地任他欺负时,他便茫然失措,心软之下做出许多傻事来。
他一时笑得双眸眼泪哗哗直下,怎么都停不下来,似笑似哭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分外刺耳。
谢琀怔然看着他乍喜乍悲的神色——那抔春雪已如他所愿被碾做碎末,但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不开心,不仅不开心,还一阵锥心刺骨的难过,忍着心悸咬牙道:“……笑什么,不是要同行么?走啊。”说着他转过身,怔然抬手抚过已湿润的眼眶,神色复杂地攥紧了手。
顾怀原本一心想赶去临海一带,谁知如今预料之外地与找了百年的人重逢,自然便将其他的事都抛之脑后,恨不得早点将他拐回家去关起来,再说培养感情,恢复记忆,报仇雪恨的事,可赵禅将那桩灭门惨案交到他手中,他也不可负人所托,加上凌容与的旧物出现在案发现场,事出诡异,亦不可掉以轻心,只好仍旧带着“谢琀”往临海而去。
两日之后,两人便进了东海沿岸的登天城。
这一年没有宗派大战,城中一片萧条,空荡荡的街头,连个叫卖的人都没有,偶有几个途径的散修落在街上,于店铺里采补些丹药,或是在客栈里歇歇脚。
顾怀带着谢琀穿过街道,向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走去,时不时回眸瞥他一眼,心里暗暗欢喜——那一年宗派大战后,他们本就该一起来此,可是自己却被钟无笙掳走,后来虽也来过此地几次,却总是孤身一人。直到今日,时光仿佛终于回到了正轨,与离乱前夕的平静相接。
谢琀垂着眼眸,假装没发现他的目光,心底却好似烧起来一般,仿佛再看他一眼,就要忍不住……忍不住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觉得咬牙切齿——约莫是狠狠撕咬,再吞之入腹,方能解心头之恨吧。
客栈虽已是最好,与别处相比,仍旧显得老旧了些,里面意外地竟也有两三桌人,正聊得火热。
一个小二懒洋洋地趴在台上打瞌睡,被顾怀叫醒,引着二人坐在了临海一面的窗前。
顾怀要了些鱼虾和温酒,笑眯眯道:“这里别的不怎么样,海鲜的花样却极多。”其实有什么花样,他根本就不记得,全是信口胡诌,“总之,比起出泉宫的水晶丸子,还要好吃。”
这两日,他小心翼翼地不敢贸然问对方失忆的事,却有意无意地总说起出泉宫,期望他能有些反应,但对方总是一脸好奇,却显然一丝记忆也没有。
顾怀按捺着心中难过,勉强一笑,正要接着说下去,却听堂中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你说什么?!”一个壮汉砰地一拍桌,伸手拉过了对面书生打扮的人的衣襟,双目圆瞪,“你竟敢怀疑是燕峰主所为!”
顾怀满头雾水,谢琀已饶有兴致地侧过头去。
只听那书生冷笑道:“怀疑他又如何?那三个门派若真是一夜之间所有人消失无踪,难道不是这位无字君最可疑么!”
谢琀十分信服地点点头,回眸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说的有理。”
“……”顾怀无奈地瞪着他,心中却霎时闪过一丝冷意——这种颠倒黑白的论调,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过了百年,难道四方魔还是只有这栽赃陷害的手段?
“胡说八道!不是我说话难听,这三个普通门派,需要燕峰主亲自动手么?何况修仙界中谁不知道,燕顾怀一心一意只想找凌容与,有什么理由千里迢迢来灭你的门?”
“哈哈哈哈哈——”说到八卦之处,众人一片大笑,气氛竟骤然和谐起来。
“那可不一定,你们这就孤陋寡闻了吧!燕峰主虽一直在找当年失散的情人,但他身边的美人可从没断过。”一个看上去十分沧桑,衣着却颇华贵,显然是路过此地的散修高深莫测地卖了个关子,见众人都看过来,才接着道,“出泉宫初重建时,我恰好便在附近,去帮忙施过法,那时,燕峰主身侧便跟着两个绝色美人,据说一个是他的师妹,另一个则是他的侍女,嘿嘿。”
与他同行的散修哈地一笑:“你这也是一知半解,要知道燕峰主百年前的情人可是个男子,绝色美女?要我说,时常跟在他身后的朱砂儿恐怕才是……”
顾怀面色一沉,霎时间一阵寒风穿堂而过,正欲发火,却听对面的人冷哼一声,转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想到燕峰主还是个风流之人。”
顾怀心头怒气霎时烟消云散,忍不住弯眸一笑,端起桌上的醋给他倒了一杯:“来,喝这个。”
“……”
眨眼便已入夜,月光之下,顾怀自床上翻身而起,毫无心理负担地穿墙而过,隐身立在床上安睡之人身前,眸光幽深地凝视着这张陌生的脸。
这两日里,一来两人一直在荒野露宿,对方警惕得很,多瞅几眼也要被瞪回来,二来他心头还一片狂喜,脑中一团浆糊,如在梦中,什么都想不出来,因此未能这样静静地理清思绪——
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流舒界,成为舒万里的养子?
为什么会面目全非,还要改名叫做“谢琀”?
……莫非,百年前掳走他的人根本就是舒万里?
不错,他当时已是涅槃期,但若遇到一个大乘期修士,也是断无反抗之力……那之后呢?舒万里用了某种方式改变了他的容貌,抹去了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