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吾道清狂完本——by殊予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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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顾怀心中都忍不住跟着四周的师兄弟们一起叫了起来,恨不得替他打马。
半日辰光倏忽而过,太阳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仍旧不紧不慢地落了下去。司空槊赶到冲云山下之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山头。
他弃了马,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山林之中,一身黑袍在夜色中几乎无法分辨。
当眼前终于出现一个小院之时,众人都忍不住激动万分地嚷了起来:“司空师兄!快出来啊!”
司空槊自不高的墙头一跃而入,落在了寂静的院中,回身四顾,目光落在树下那个正在对月独酌的人身上,几不可察地缓缓舒了口气。
司空磬一只腿架在石桌之上,正在给自己倒酒,见他翻墙而入,也只抬眸睨了一眼,似乎没看清来人,笑眯眯地举起酒杯:“来者是客,来一杯么?”
司空槊几步冲过去,走至他面前只有三步之时,却又停了下来,声音像是自喉咙里挤出来,几不可闻:“哥……是我。”
“……”司空磬愣了一瞬,眯了眯眼,这才认出他来,一惊之下差点摔下去,放下腿,“槊儿?你……你不是一百多岁了么?”
司空槊板着脸:“皇兄年长于我。”
司空磬想了想:“也是。”说着举起酒杯饮尽,方双眸通透地看着他,豁达一笑,“你来找我做什么?送我最后一程?”
月光下,司空槊显得尤为冰冷阴郁的脸上仿佛冰雪松动,露出一抹笑意来:“皇兄,你还是同以往一样,什么都知道。”他走到石桌前,在司空磬对面坐下,拿过司空磬放在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学着他的样子饮尽,方接着道,“……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司空磬递给他一个看熊孩子的眼神,夺过酒杯,笑道,“你倒说说,你哥我什么不知道?”
司空槊比了比手指:“三件。其一,当初你为什么离宫?是因为明明抽中了你去风地观,最后母后却劝说父皇命你去给皇妃守灵么?”
这一节顾怀倒也知道,书中提过,皇朝之中,往往不止一个皇子带有仙根,但是风地观投下的弟子令却只有一个,这便成了皇位之争之外的另一个争端,一般来说,会是由嫡子与长子抽签,决定谁去修仙,谁留下当皇帝。司空磬是长子,抽中了修仙,司空槊是嫡子,抽中了太子之位,可是后来,或许是皇后不愿意看着长子成仙,不知怎么说服皇帝改了主意,竟让司空磬去为他的母妃守灵,毫无因由地抢走了他的弟子令,司空磬一怒之下,方才离宫出走。
“我十三岁的时候,也曾听母后私下喃喃,天子之位与成仙之乐,哪个更好呢?”
司空槊抬眸看着司空磬,眸中有种陷入回忆的恍惚,缓缓道,“可那时,我心里想着,哥哥要去成仙,留我一个在这里做皇帝,又有什么好呢?”
司空磬微微睁大了双眸,仿佛预感到了他将要说出的秘密,连酒倒洒了都没察觉。
“没错,母后去劝说父皇不要将弟子令交给你的时候,是我跟父皇说,皇兄思念生母,夜夜悲恸,父皇和母后都不可长生,我也不能长生,留皇兄一个人在世上,是多么寂寞啊。”说话间,司空槊拿过了他手中的酒杯,“其实,父皇年幼之时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飞升入修仙界,到年老体衰之时,又怎么会愿意再见一次这样的场景呢?我也不过是戳破了他心中所想罢了——连父皇母后都不可长生,皇兄,你又何德何能呢?”
司空槊在司空磬震惊的目光中对他举了举杯:“你只知道母后存心害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个被你从小宠到大的弟弟,会因为舍不得你而推波助澜呢?”
院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蔓延至镜外,众人也都头皮发麻地安静了下来。
司空磬看着他饮下那杯酒,默然半晌,忽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这都是哪一年的事了,记这么清楚做什么?你哥我什么时候真生过你的气么?”
司空槊冷笑道:“你若不是生气,临走之时,怎么会连告别都没有一句呢?”
“……”司空磬与他对视半晌,认输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时我是很生气,迁怒了你,所以一怒之下,就……找了个忘忧酒,把宫里的烂事给忘了。”说着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事实是每个飞升的人进入修仙界后,为了避免思念亲友而阻碍修炼,都可以选择饮下一碗黄泉水,把凡间之事当轮回镜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当时心头有火,当然是毫不犹豫便饮了。不过回到凡间之后,他一直声称自己是在人间一个洞府中学艺,故而也不能全说实话。
“我欠你一句道歉。”司空槊替他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司空磬仰头饮尽,笑道:“好了,我原谅你了。夜色已深了,你还是快回宫去吧。”说着他抬眸望了眼不远处黑漆漆的山林,隐约已有浓烟和火光升了起来,不由皱了皱眉。
司空槊却摇摇头,对那些转眼便熊熊而起火光视若无睹,接着道:“其二,我今夜为何来找你?赐死你之前来送你最后一程么?”说着他竟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稚气,自袖中取出了一块红布,摊开之后,里面是两块发着微光的东西,推了过去,“不是的。”
这样玄妙的微光,水阁中所有人都见过,立刻有人惊呼起来:“弟子令!”
“我用尽千方百计,求遍人间洞府,一直保存着体内的仙根,日日修习长生术,就是为了今日……我还以为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司空槊脸上最后一丝阴郁之气也散去了,像是云散月出,焕发出再难掩饰的兴奋光芒,仿佛等了百年才得以将这句话说出口,声音都激动得微颤,“哥,这一回,我不会再犯错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那种被窒息的绝望感又像潮水般弥漫了上来,众人的脸色比司空磬还要苍白得多。
司空磬静静看着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终于还是在看见火舌舔到院内一棵高树之上时,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抓住那块红布,忽地一翻手,将那两块弟子令握在了两人手间。
司空槊紧紧抓住他的手,双眸明亮地比火光还要灼人,那微光眨眼便顺着他的血脉融入内府,与仙根相感应,霎时间他整个人都笼上一层银白的光芒。
然而司空磬那边却毫无动静——他自修仙界跳下,仙根已毁,绝无可能再回去了。
司空槊意识到这一点,面上闪过一丝惊骇欲绝之色,伸手去抓时,手却已无法触到他的身体:“哥?”
司空磬微微一笑:“你去了修仙界之后,去钟寂界找燕顾怀,跟他说你是司空磬的弟弟,他会照顾好你的。替我跟出泉宫的兄弟们说,你哥哥日子过得很好,死的时候,也是喝着酒的。我跳下来,我弟弟回去,也不亏。”
“司空师兄!”霎时间,出泉宫中许多人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是从修仙界跳下来的?!”司空槊惊恐之间满目血红,拼命想去拉他,“你疯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空磬挠挠头,在四周的浓烟与火光中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嗐,我哪知道你做这打算?你又不肯?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遥一挂晕阋丫歉隹焖赖睦贤纷幽亍T偎担裟芰钏暮=捣庥谡髡剑彩俏业墓Φ旅础7判陌桑只氐氖挛沂斓煤埽垡槐找徽觯褪窍卤沧拥氖铝恕!?br /> 司空槊一副快被气疯的绝望神色,猛地冲他扑了过去:“你就这么想死在我面前吗?!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已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司空磬沉默地放下了酒,火光霎时间已弥漫至整个画面,掩去了他的身形。
肉体凡胎,眨眼之间便会被火烧成一片灰飞。
“司空师兄!”
哭叫声中顾怀再也按捺不住,蓦地转身穿过了泪流满面的出泉宫众人,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却对上陆师姐的目光。
顾怀吸了口气,神色决绝:“……师姐,别拦我。”
陆朝雪仍旧没放开他的手,目光哀恸而焦急:“我们都不愿失去司空师弟,但我也不愿再失去你。”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却听一声惊呼,顾怀蓦地转身,只见上方天空之中骤然出现一片五彩霞光,像是上苍不意打翻了彩墨,金光与紫气,瑰云与柳烟,千里舒卷开来,不断变幻着色彩,隐约可闻鸾凤鸣叫之声,这样修仙界中百年未曾出现过的奇景,美得令人目眩。
“舍身崖!”凌容与第一个回过神来,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召出银羽,向顾怀伸出了手。
顾怀霎时亦明白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随他乘着银羽向东灵雪山飞去。
出泉宫弟子们都纷纷御剑追了上来,一路上无数修士纷纷朝着东灵雪山而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抹惊讶至极将信将疑的神色。
霞光在天际不断蔓延,很快便铺满了整个修仙界的上空,银羽飞得比朝圣的鸾凤还要快,不到一日,便已盘旋在舍身崖顶。
顾怀垂眸看时,一个刚还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人正站在崖顶,面上还带着抹由死转生的茫然,抬头惊喜万分地冲两人招了招手,高声道:“燕师弟!凌师弟!你们两个成亲了?”
顾怀便和凌容与一道纵身而下,落在了修仙界自黄黎之后的第一个圣人身边,红着眼笑道:“等师兄回来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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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不只是出泉宫或钟寂界,整个修仙界都陷入沸腾之中——自黄黎之后,数百年中,竟真的又出现了一位圣人!且这位圣人仙根复原之后,直接便升入了圆满期。
照顾怀想来,即便是琼初界中的杜阮或是不知所在的宫主,也必定被此事震惊。他是为何成圣?是不是只要从舍身崖跳下去便行?一时间修仙界议论纷纷,等着看活体圣人的都被钟寂界挡了回去,东灵雪山的舍身崖却人满为患,只不过跃跃欲试者虽多,却没人真的敢跳下去。
出泉宫人无一不是欣喜万分与有荣焉,一时间整个钟寂界都陷入一片欢天喜地之中。
司空磬和众人通宵达旦地痛饮了一场,醒来之时正歪在一个石凳上,四顾之下,只见四周满地醉梦正酣的师兄弟,不远处的树下,美人师姐在清晨的薄雾中拿着本书悠然翻着,仿佛回到水阁之中,一时只觉恍然如梦,好似这之后的一百多年,下界之事都不存在一般,不由拍着身侧的人,唏嘘万分:“这才是真正的进了一回轮回镜啊。”
顾怀正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帮趴在石桌上的凌容与挽起散落在桌面的长发以免他压住,却被他半梦半醒地拽住了手,薄唇半亲半咬地抵在手背上,唇珠磨得手背微痒,酥麻感一直沿着手臂蔓延出去,心中一荡,顾怀忍不住低头亲了他一口,低声问:“手麻么?”
凌容与唇角越扬越高,终于装不下去,一把扣着他后脑压了下来,以一个在司空磬看来十分别扭的姿势接了个吻。
“……”就连这种画面都如百年前一般无二。
司空磬咂咂嘴收回了手,白了眼半晌才回首一脸无辜地问“司空师兄你说什么”的人,忽地一拍桌,骤然想起来:“诶,我弟弟哪里去了?!”
“……”顾怀在心中给司空槊点了根蜡,“他用的应该是风地观的弟子令,我昨夜便已派人去风地观接了。”
司空磬便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忽又皱起眉:“其实他一个筑基期弟子,进钟寂界似乎有些不合适,不如还是让他留在风地观吧。”
顾怀无语凝噎地在心中给司空槊点了个百岁高寿的生日蛋糕。
谁知到黄昏时分,派出去接人的修士回报,说司空槊执意留在风地观,竟不肯过来,司空磬登时大怒,说熊孩子不懂事,修仙界不是那么好混的,决定自己去把他揪回来听训。
于是在吃瓜群众面面相觑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不知怎么折腾了一番,司空兄弟终于还是一同回到了钟寂界中。
如今人也齐了,热闹也热闹够了,众人总算想起了被抛之脑后的四方魔,一个个士气高涨,摩拳擦掌地准备一鼓作气将之剿灭,便可去圭泠界吃酒。
可琼初界却竟已封界。界峰一旦封界,便像是彻底消失一般,谁也找不到它的去向。
消息传来,众人登时追悔莫及,连顾怀都懊恼地想撞墙,一头撞在了凌容与的手上,一抬头便对上他那副令人牙痒的“我知道怎么办但是笑够之前不想告诉你”的表情:“怎么,燕峰主,你没有办法?”
“……”顾怀在掀桌和屈服之间权衡了一下,能屈能伸地选择了后者,割地赔款,答应了一堆不平等条约,终于从他手中得到了一件东西——一个被自己遗忘在须弥戒中,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拿去的无字印。
六合印,生死城中,章烨临死前留下的东西,在菩提灵界中,两人从章铭父亲的话中推知,是一件能任意进出七界峰的法宝,百年间他横行无忌,想进哪个界峰就进哪个界峰,这种新手村装备竟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不论顾怀是如何悔得肠子都青了,众人却都欢呼雀跃起来,当夜,顾怀,凌容与和闻枫落三人便决定先夜探琼初界。
琼初界是炁神神力所化,聚集着世间生灵之气,整个界峰都被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所笼罩,郁郁葱葱,青烟绿雾,新生的嫩芽比落叶飘落的速度长得还快,绿叶还未衰落便被新生的叶子挤下去,以致每一寸土地都被重重叠叠的绿叶所覆盖,像海水一般蔓延开来,至深之处能湮没数人,因而界中之人闲暇之时还可在宽广无林之处泛舟绿海。修士的居所都是高挂在林间的树屋,出入其中之时仿佛一群飞鸟。与别的界峰一样,峰主所在的那株古树是最粗最大的一株,大得像是一座山,其上诸多殿宇掩映在枝叶之间,远远看去,竟与那绿叶一般大小。
月色照在一片青翠之上,无数露珠泛起银辉,自上空看去,整个琼初界仿佛一块至纯至净的璧玉,美得惊心。
这么多年里,因常无界的遗言,隐身术早已成了出泉宫弟子的必修法术,闻枫落虽是大乘中期修为,隐身术却修得极为精湛,连圆满初期的修士都能瞒过去,顾怀便与不会隐身的凌容与形影相依,悄无声息地足点飞叶,自林间掠过,云光侵履迹,山翠拂人衣,只一息之间,便觉那草木清香沁人心脾,刹那间心神都沉静下来,像是浸在一汪春水中。
……若是没有那些每隔十棵树便会看见的守卫就更好了。
顾怀心中暗暗想着,率先落在了最大的那株树上,轻得像是一缕沉顿枝头的春风,回头冲凌容与伸出了手。
凌容与却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下,自己翻身而上,偏落在他上方一根枝干上,探出头来,冲他挑了挑眉。
闻枫落怒瞪了二人一眼,比划了个手势,独自向东面而去,飞速消失在黑暗中,放哨的守卫拉了拉衣襟,似乎觉得有些冷。
顾怀二人相视一笑,假装没听见东面那座殿堂里传来的幽幽琴音,仍旧往至高枝干上的峰主所在的殿宇而去。
楚承剑的殿宇不算大,也说不上多富丽堂皇,更像是一座道观,清幽古朴,青瓦红墙,古意盎然,庄严肃穆,与其他界峰峰主比起来,简直清苦至极。
两人落在门廊青瓦之上,探头向前看去,只见三个小院都隐隐绰绰地燃着烛火,每个院落之前都有几个守卫。
一个白衣女子像是一缕山岚轻烟,自一个小院走出来,手中托着一盘仙果,向左右轻声道:“夜色已深,黄夫子让你们先去歇息。”微光映在面纱上,正是许久不见的楚轻寒。
“是。”两个守卫行了个礼,应声而去。
楚轻寒便也拉上院门,转身而去。
顾怀看着映在窗上两人对坐的影子,先用神识试探着凑了过去,却很快便发现院中地上有阵法,所有术法在其间都会失效,不敢踏入,只得和凌容与在门廊上屏息凝神,静听其间的动静,所幸两人修到这样的境界,耳聪目明已极,还是在树叶沙沙作响之中听见了房中二人的谈话。
“……没想到,我修仙界中,竟然还能再出一个圣人。”这是楚承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