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完本——by萧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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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诺道:“肯定是受贿了!他们想冤枉容公子!”
坐在南边石凳上的灵儿哼笑一声,摇头晃脑道:“不止这么简单,账册上,秦家只给县官送了五十两白银,县老爷哪儿是这么好收买的?容家完全可以花一百两甚至五百两,买容公子的命嘛!”
桑诺惊讶道:“也是啊?才送五十两?那为什么知县会跟秦家同流合污?”
灵儿转过头,冲她狡黠地一笑:“这就多亏咱们尊上明察秋毫了,你还记得县老爷让妖僧求雨的事吗?”
一旁一个胖些的丫头急忙拦住灵儿,嚷嚷道:“让我来说!让我来说!”
胖丫头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学着当日姜雪时在公堂上的模样,负手缓缓走到知县老爷面前,沉稳地开口:“秦家给你的这五十两,只是订金,你答应治容家公子的罪,让容府承受巨额赔偿。
秦家则承诺拿了赔款后,会扩张农庄,每年的收成,都给你分成,所以,你便答应与他们合谋,又让妖僧邪祭,以致天降大雨。”
灵儿见她演得起劲,也起身配合,扮成那知县老爷,面色惊慌道:“大神不能冤枉下官呐!卑职要是指望秦家的农庄分我收成,怎么可能求雨淹死良田啊!”
胖丫头摇头晃脑地冷笑一声,朗声道:“秦家所得赔款,能吞并多少田亩?那点收成哪里够塞你牙缝?你是想涝死青丘几个村庄的农田,让村民无以为生,只能将自家田地贱卖给秦家,家中壮丁再卖身给秦家做活,这样一来,村里农田一半的收成,都要进?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愕目夥俊!?br /> 灵儿学着那县老爷的模样,“啊……啊!”的一声大叫,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桑诺看得直拍手,笑道:“这狗官!也忒贪心了,就该让阎王爷收了他!不过,那老爷好像是灵儿姐姐的朋友……”
灵儿哼笑一声,无所谓地开口:“反正我都要离开青丘了,以后也用不上那老头,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那胖丫头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精彩的演出中,双手捂着胸口,陶醉道:“尊上真是神武极了,现在想起来,我小心口还噗通直跳呢……”
一听这话,桑诺莫名不乐意了,斜眼白了胖丫头一眼,“嗤”了一声,嘟嘴回房去了。
那小龙崽子救了容公子,还借了龙珠救了自己,怎么说,都该亲自答谢一句的。
桑诺回房,穿上尊上那天丢在亭子里的衣裳,换了那双缂丝绣花鞋,对着铜镜盘了个堕马髻,又擦了些口脂,往东厢去了。
——
东厢里,桃姐儿怕尊上看书太久,会眼睛酸涩,便主动请缨,抱着书本,为尊上朗读书卷。
只是,她认识的字不多,经常读错,不认识的字就直接跳过,以至于尊上听得烦躁不安,站在案几前走来走去,不断纠正她的谬误之处。
桃姐儿也不紧张,几日来的相处,让她抓住了诀窍:如果惹得尊上不悦,只要眼眶一红,做出泫然欲泣之状,多半是不会再受责骂的。
每读几页内容,尊上会让她在一旁批注一句话,读完第五十三页时,尊上说了句什么“三方掣肘”,桃姐儿听不懂,怯怯地抬头询问:“车走?”
姜雪时回头看她,字正腔圆地重复:“掣、肘。”
桃姐儿:“车走了?”
尊上绝望地闭了闭眼,轻声道:“你就写‘牵制’吧。”
桃姐儿见尊上不耐,有些紧张,脑中一空,半日下不了笔,便小声嘟囔:“牵制的牵怎么写来着……”
姜雪时疾步绕过书案,走到她身旁,用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比划了一遍。
“哦……哦!”桃姐儿恍然大悟,抬起袖子擦了擦紧张的汗水,抖着手正要下笔,墨汁已经在书页上晕染开了。
“你抖什么抖?”姜雪时垂头看她。
“对不起!对不起!”
“罢了罢了!我自己来。”
“不要!尊上,我可以写的,再给我一次机会罢!”桃姐儿抖着手,刚要下笔,脑子一空,连牵制的制都不会写了……
小尊上当场崩溃,抖了抖衣袖,一把握住她右手,笔走游龙,将批注写完。
屋外阳光正好,春风和煦,东厢门没有关,院子里的桃花香一阵阵飘进屋里。
桑诺也跟着花香,踏进门槛,欣喜地唤道:“尊上!”
刚写完批注的姜雪时,与桃姐儿一起转头看向门外——
桑诺的笑意僵在脸上,目光直勾勾看向那只龙爪子,正紧紧握着桃姐儿的手……
第45章
一阵厚重的沉默,仿佛连斧头都无法劈开。
最先回过神的是桃姐儿, 她抬头看向小尊上, 仰慕的目光里带一丝暧昧, 轻轻柔柔地说了句:“谢尊上指教。”
她这一出口, 尊上也回过神,低头看向握住桃姐儿的手,仿佛手中握着一截燃烧的木炭, 被烫得慌忙收回手。
只一瞬间的慌乱,尊上又恢复淡定自若地神色, 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书本上叩了叩, 像是在跟谁解释刚刚的事情经过, 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个字,就是这么写。”
桃姐儿欣喜地颔首回话:“奴婢知道了。”
房门口,桑诺的小嘴嘟得都能挂油瓶了,心里恨恨的想:好啊, 教人家识字念书,这龙崽子还真是菩萨心肠, 怎么对我就没个好脸色呢!
尊上认为自己的解释清晰明了, 无可指摘,便坦然看向门口的傻狐狸,问道:“有事?”
“没有!”桑诺丝毫不给面子地咆哮一声, 转身就跑出了门!
“……”姜雪时下意识迈步要追。
桃姐儿唰的站起身,挡住去路,劝道:“尊上别理她, 那丫头神志不清,八成是病未痊愈,疯疯癫癫的,没人敢招惹她,还是让奴婢继续给您念书罢。”
尊上没答话,余光看向桑诺跑远的背影,想追上去,又担心失了体面,心中不免首鼠两端。
——
坐在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刚瞧见桑诺打扮得花枝招展,踏进尊上的屋子,又愁眉苦脸地转身飞奔出来,跑出二门。
丫头们以为是桑诺不知礼数,被尊上数落了,一个个都捂嘴偷笑起来。
“笑什么呢?”一个和气的嗓音从廊庑传来。
众丫头转头一看,就见齐叔背着手,笑眯眯地走过来,吩咐道:“烦劳你们去后罩房,帮咱们哥几个收拾收拾屋子,炕上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洗洗。”
“是。”两个小妖先起身领命。
灵儿还支着下巴,坐在石桌旁,胖丫头拉了拉她袖子,她才慢悠悠站起身,摇头晃脑地跟着一起去后罩房。
后罩房东西两头,都是下人住的大单间儿,中间一排是客房。
飞廉本来是跟夕墨住在最大的一个套间里,后来铭叔搬来了,夕墨就独自挪了出去,跟齐叔、公孙子安一样,都住去了小单间儿。
三个人收拾五间屋子,两个丫头选了双人间和公孙子安的屋子,灵儿就只能打扫夕墨和齐叔的两间房。
原以为妖神们都已经出门办差了,灵儿便没有知会,直接端着木盆推开夕墨的房门,垂着双眼走进门,忽听见一个男人的惊呼声——
“啊!”
灵儿吓得一哆嗦,抬起眼,就见夕墨上仙正坐在书案后,一副被捉奸在床地慌乱神色,急匆匆地把手里的书卷往袖口里藏!
灵儿心中了然,嗤笑一声,将木桶搁在地上,挤干桶里的麻布,无所谓地开口:“哥哥继续看罢,我收拾我的,不会打扰您看书。”
夕墨脸色有些泛红,低声回答:“这是机密书文,不能当着旁人的面阅览,谁让你来我房间的?”
灵儿嗤笑一声,抬眼看他,笑道:“爷们儿家,有什么可害臊的?那种书小妖也经常看啊,不过,您光这么看着,也不嫌烧得慌?不如让小妖替您泄泄火?”
“一派胡言!”夕墨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指着她怒道:“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看那种书了?你到底也是个姑娘家,怎地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简直伤风败俗,下作至极!”
受到这样的羞辱,灵儿不委屈,也不生气,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晃着脑袋嘀咕:“我是妖精,大神就别拿你们那套规矩来衡量我了,妖有妖的活法。”
夕墨见她丝毫没有羞愧之色,更是怒火中烧,捶着桌子嚷道:“妖就没有廉耻了吗?!你看看人家桑诺,从来都是自珍自爱的,飞廉让她帮忙擦把汗,她都斟酌再三!她一个山野小狐,孤苦无依,艰难为生,尚且知礼守礼,而你呢!”
灵儿哼笑一声,将手里的葛布抖开,起身去擦洗书架,一脸无所谓地回话:“桑诺还叫孤苦无依?她一出生就被爹娘护着,爹娘没了,被山神护着,自个儿不当心,踩了捕兽夹,又被捉到她的小丫头,当亲姐妹护着,这叫孤苦无依?
上仙,您让我们这些自幼独身一人,挖虫子吃野菜果腹,偷只鸡被村民绑起来沉湖,九死一生,又被道士捉去的妖精怎么办?
我被道士卖给大户人家,被那户人家的老爷、少爷、下人,轮番欺侮的时候,我要总想着自珍自爱,也就活不到逃出来的这一天了。”
灵儿轻声细语地说着,转过头,对夕墨露出一个洒脱地笑,问他:“上仙,您是不是觉得,我这种贱货就该自我了断?我偏不!总有一天,我要活得比谁都好。桑诺命那么苦,光靠您可怜她、敬重她,有什么用?总得有我这样误入歧途自甘堕落的下贱胚子,来衬托她的好不是?”
夕墨听得哑口无言,心里禁不住懊悔刚刚说出的羞辱之言,又无可收回,只能神色局促地偷看灵儿一眼——
见她依旧哼着小曲儿,无所谓地擦洗书架,夕墨心中惭愧更甚,低着头绕过书案,踱步走近书架,对着灵儿忙碌的背影,欲言又止。
灵儿回过头,挑眉笑道:“怎么?哥哥反悔了?要是想让我给您泄火,还来得及,去里屋躺着吧,我洗把手就来。”
“不。”夕墨心里不是滋味,期期艾艾道:“你别这样,要是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先借些银两……”
“千万别。”灵儿将麻布摔在书架上,转过身,双手抱臂靠在书架上,扬着下巴高傲道:“您要是用得着我,尽管开口,要是想可怜我,赶紧的算了,我是个凭本事过活的下作妖精,谁都不依附,这就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夕墨低头局促地点点头,还想劝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尴尬的转身,大步走出了门。
——
桑诺站在前院影壁后头,拿着小石子,气呼呼地在墙壁上画着字儿——“尊上最讨厌!”
墙头的鸟儿唧唧喳喳,像是纷纷认同桑诺所写的话语。
身后忽然传来轻而急促的脚步声,鸟儿们如临大敌,扑棱着翅膀,脩然飞走了。
桑诺警惕地回过头,就见那头龙崽子提起衣摆,神色急切地跨过门槛,追了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慵懒又温柔。
两个人视线狭路相逢,那双淡金色的凤目陡然一敛,立即恢复往日淡定沉着地神色,假装是不疾不徐地追出来。
尊上是特意追我来的?
桑诺睁大水汪汪地桃花眼,不争气地起了丝期待。
尊上撂不下脸面,不想承认自己是来追傻狐狸,只得清了清嗓子,轻声问:“看见梅姨了吗?”
“哼!”桑诺大失所望,将石头扔在地上,转身绕过影壁,直接跑出了院门!
小尊上眼角抽了抽,刚欲追去,又自嘲般喃喃:“追她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转身,像头高傲的烛应龙般,迈步回屋——
脚悬在门槛之上,尊上忽然一皱眉,最终还是崩溃地转身,又追了出去!
桑诺刚跑进林子里,右肩忽然被人握住,顺势扭转过身,往身后的树上一推!
“噢!”桑诺后背撞在树干上,一阵发麻,抬头埋怨的看向龙崽子。
姜雪时歪头注视她:“你跑什么?”
桑诺张了张口,想不出理由,一扬下巴,反问道:“尊上追我干什么!”
尊上被问住了。
一阵尴尬地沉默,姜雪时只能以气势压人,冷声教训傻狐狸:“你最近越来越不懂规矩。”
“我怎么了!”桑诺瞪大眼睛:“我做我份内的事,替主子整理屋子,端茶递水,都没央求着主子手把手教我习字呢,哪里不懂规矩了?”
姜雪时垂下长睫,略一思索,抬眼斥道:“你很多天没按时早起罚站了。”
桑诺一挺胸,气道:“凭什么要我罚站?我做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姜雪时直直盯着她:“还要我再说一次么?”
桑诺心一横,辩驳道:“小妖只是啄了尊上一小口,讨一点龙津,跟尊上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姜雪时凤目一敛,微侧着头斜视她:“我怎么了?”
“你!”桑诺握紧拳头,埋怨地挑眼蹬着龙崽子,心开始剧烈撞击胸口,许久,微微吞咽一口,低下头,小声道:“没怎么。”
到底是她灌醉了尊上,那晚的结合名不正言不顺,话说开了,要是给她定个勾引上神的罪,可就死定了。
桑诺面色微微泛红,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子哀怨的看尊上一眼。
这神色,与那夜的某一刻,竟有些相似,她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要走。
手腕忽然一紧,她被身后人陡然一扯,一头栽进那个清冷的怀抱,桑诺慌张地抬起头——
姜雪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双手紧紧握住她肩膀,凑近她的脸,嗓音略有些低哑:“桑诺,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桑诺心口一窒,捏紧拳头,浑身微微打颤。
姜雪时神色专注地看着她双眼,近乎恳求地询问:“你有没有……做什么梦?”
桑诺头一次看见这头睥睨九州万方的烛应裂空龙,露出乞求的神色,是……真的很想知道吗?
她抿了抿嘴,颤声问:“尊上梦见什么了?”
第46章
姜雪时没有回答,仍旧定定看着她, 略微提高嗓音道:“你先回答我, 有没有梦见。”
桑诺垂下双眸, 迟疑须臾, 轻声回答:“尊上没告诉我梦见了什么,小妖又怎么会知道,尊上指的, 究竟是什么梦?”
一阵沉默。
桑诺低着头,而跟前那双淡金色的深邃眸子, 一直注视着她, 似乎还在等她改口。
桑诺心里七上八下, 一肚子焦虑,那晚的事,她不是不想点破,而是不敢点破。
凡间都说真龙天子天威难测, 这话不对,她眼前的才是活生生的真龙, 震怒起来, 一道雷就直接劈下来,能让她魂飞魄散。
“你真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姜雪时蓦然开口,视线依旧停留在傻狐狸脸上, 似乎想从她细微的神色里,寻出真相。
桑诺仍旧垂着双眼,小声回答:“求尊上提点。”
“不用了。”姜雪时松了口气, 转身迈步回院门,只淡淡留下句:“你若真不知道,那就是没有。”
桑诺的心蓦然一沉,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转身对着龙崽子背影,赌气道:“那小妖往后就不早起罚站了!”
尊上脚步一顿,侧头疑惑道:“谁说不用的?”
桑诺嘟囔道:“没人说,只是小妖最近身体抱恙,梅姨说要多休息!”
姜雪时回过身,蹙眉看她——
实在捉摸不透这傻狐狸的思维逻辑,说她目无尊长吧,她又胆小怕事。
祈雨事发前,这傻狐狸总是一副赌气的态度,以至于姜雪时以为她手里拿着什么把柄,这才愈发怀疑那夜的梦并非梦。
如今,这狐狸又并不清楚那夜之梦,那么,她究竟哪来这犯上的勇气?
桑诺见龙崽子不说话,就当她答应了,于是昂首挺胸要回院子。
错身而过时,又想起什么,转身看向龙崽子,叮嘱道:“尊上,容公子的事已经处理妥当,我听丫头们说,秦老爷已经进大牢了,但是秦家伯父等人也有参与此事,您可别漏了他们。”
“……”这傻狐狸居然学会发号施令了!
尊上刚一皱眉,又被她这副理所当然地模样气笑了,低头眯起眼睛,扯起嘴角,轻笑片刻,才抬头看她,挑眉揶揄道:“知道了,事办完后,小的会给您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