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干完本——by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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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南慬浑浑噩噩地跟着车到了医院,直到那“手术中”的字板亮起红光时,他才惊觉发生了什么;惊慌,更多的却是愤怒,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辆车明明在路口前听了一下,却还是在看到路中央的人时,毫不犹豫地开了过去,并且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
越想身体越是发冷,四肢都开始发麻,以至于身周的声音都无法听清。
“……阿南,南慬!”
一声声喊叫把南慬拉回现实,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柳卿华关切的目光。柳卿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南慬木然的点点头,被柳卿华扶着坐到一旁。
医院的走廊里分外寂静,让人窒息的沉寂,不久,却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女人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几个人闻声都站了起来,只有南慬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清姨,好久不见。”吴凰率先开口,神色十分冷静。
“凰儿,”林清露出了笑容,轻轻抚摸着吴凰头,说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柳卿华上前把苏臻的事简单说明了一下,并补充道:“我已经联系苏叔叔了,您也不用着急,会没事的。”
林清的眼神在吴家兄妹身上来回飘了几趟,而后道:“既然他要来,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居然真的转身就走,好像躺在手术室里那个人不是她亲儿子一样。
“怪不得。”
突然传出一声清亮的声音,一直沉默不语的南慬站起身来,看向离开额林清,静静说道:“怪不得,他从来不想提起你。”
“阿南!”柳卿华赶紧上前阻止他,被南慬猛地推开,他上前几步,直视着转过身来的林清,继续道:“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会后悔的。”
沉默持续了很久,林清上前一步,用南慬从未见过的神色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那眼神中,有冰冷、有笑意,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悔恨。
第23章 23 复仇
手术结束时已接近傍晚,苏明哲来后便让其他人先回去了,只有南慬自己不肯走,一直等到苏臻出手术室。苏臻伤得不算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但也算不上轻,除去多处擦伤不说,最严重的就是肋骨骨折,这一下,基本就三个月别下床了。
安静的病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待久了却也习惯了。短时间内,南慬两次进了医院,只是这次两人身份对调了;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南慬心里升出一种异样之感,总有种他会就此沉睡的错觉,实际上,他十分钟后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却是:“疼死了,哪个不长眼的。”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风吹过撕破的纸发出的声响。
“苏苏。”南慬轻声叫着,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苏臻对于南慬的反常似乎是有些不习惯,有意躲了一下,咳了一声,道:“喝水。”
南慬便收回手去给他倒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还细心帮他擦掉嘴角的水;湿润了喉咙,苏臻的声音清亮了许多,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南慬察觉了立刻自己握了上他的手,听到苏臻说道:“你一直在?跟你妈说了吗?”
“说了。”南慬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前,有意无意地蹭了蹭。
苏臻心里觉得好笑,心道这是吓蒙了吗,行为都一反常态了;他勾了勾手指,道:“脸凑过来。”南慬乖乖地凑过去,苏臻一下子抬起上身亲了他一口,自己却因牵动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你不要乱动!”南慬吓了一跳,惊慌地想去扶他,但又怕碰到他伤口而停下了,呆呆地僵在那里。
这时,出去卖饭的苏明哲回来了,他见苏臻醒了,放下东西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苏臻回道。他歪头看着桌子上的盒饭,伸手指了指,道:“我要吃。”
苏明哲拿过来递给南慬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就要喂他,被苏臻给阻拦了。
“我都多大了你还喂我。”苏臻不自在地说道。
当父亲的却是没多大反应,放下勺子回道:“那怎么办,你现在动不了。”
苏臻想了想,说道:“你出去吃,让他喂我。”说着指了指南慬。
这不是一样吗。苏明哲腹诽道,他摇摇头,拿着盒饭出去了。
苏臻看着自己父亲走出去,一扭头嘴唇就碰上了个坚硬的东西,他抬眼看去,就看到南慬拿着勺子盯着自己看,顿时哭笑不得:“你还真喂啊。”
南慬愣了一下,心道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喂吗?苏臻看着满脸不解的南慬,心说你也太实在了。
最终,苏臻还是让南慬把床摇起来,自己艰难地吃完了盒饭,那个身残志坚的场面,真是感动的让人落泪。
吃完饭,苏臻擦擦嘴,看了一眼病房门,说道:“你看到了吧,那个撞我的人。”
南慬楞了一下,没有立刻回话,苏臻就继续说道:“别告诉我爸,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知道是谁?”南慬问道。
“能猜到一些。”苏臻回道。
“是谁?”南慬急忙问道。
他这么焦急,让苏臻产生了不解,他知道是谁能怎么样?这么想着也就没告诉他,南慬见状也不再追问,低下头继续吃饭。期间,南慬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几次,他并没有去看;苏臻有些在意,却也没说,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度过了一夜。
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城市的某条不知名小巷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混杂着人的哀嚎与尖叫。遮挡住月亮的乌云被晚风吹开,露出白亮的月光洒在地面,照出了阴影下瘫坐在地的两个人。周围站着一群人,不是拿着酒瓶子就是木棍,显然不是善类。场面凌乱不堪,玻璃碴子砸的满地都是,还沾着斑斑血迹,地上两个人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靠着墙瘫在地上;当所有人都停下来时,站在最后的那个最不起眼的人穿过人群走上前去,他身穿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将脸藏在阴影之下,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走到两人面前,半蹲下来,手腕突然用力,啤酒瓶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他抬起手腕,棱角分明的玻璃切口在月色下闪出道道寒光,少年突然反手抓过酒瓶,用力往下一次,地上的男人立刻发出了刺耳尖叫声。
尖锐的玻璃深深刺进了他的手背,男人疼得脸上血色全无,倚着墙直打哆嗦。少年松开手,将帽子摘下来,露出的是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他面色清冷,缓缓开口道:“苏臻的事,是你们干的。”不是疑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两个人惊慌失措,连连摇头,少年身后的男人“啧”了一声,上前一脚就把一个人踢翻在地,那人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一滩血中浸着一颗牙;另一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惊慌道:“我、我们不过是替人办事!,这都是……都是刘震天干的!是他!是他指使我们的!”
少年猛地揪起那人的衣领,语气却十分平静,他说道:“中心医院1301,明天,希望你们能去看望他并道歉,这件事,就只是普通的肇事逃逸事故,否则……”
还不等他说完,那人就连忙点头,拼命道:“好好好!”
少年站了起来,跟身后的男子点点头,重新戴上帽子,一行人便离开了。
到了明亮开阔的大街,其中一人突然吹了声口哨,朗声道:“哈哈,太爽了,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这次多亏了阿南啊。就是那俩人太菜了。”
南慬停下来,看向身后的沈阵,正色道:“谢谢你。”
对方大笑着过来拍他肩膀,道:“客气什么,倒是很久没见你动手了,还是这么血腥啊,哈哈。”
南慬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看了看时间,道:“我要走了,还有课。谢谢你们,下次请你们吃饭。”
“别下次啊,”一人上前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啊,今个儿就去吃个夜宵吧?”
“行了,”沈阵上来给他解围,道,“人家一中管的严,别难为他了。”接着又对南慬道:“不留你了,走吧。”
南慬点点头,又道了声谢,与跟其他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次日医院,苏臻的病房里突然闯入了两个陌生人,又是水果又是补品的,满脸堆笑看着病床上的人,点头哈腰的跟他道歉。苏臻看着鼻青脸肿还吊着胳膊的两人,心想怎么你们看起来比我还惨,我有这么结实吗?隔着车都给你俩撞成这样。
一番道歉后,两个人离开了,完全没注意到一直坐在旁边削苹果的少年,他们曾在昨天见过。
等两人走后,苏臻指指地上一堆东西,问道:“这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在问南慬还是在自言自语。南慬装作没听到,继续削苹果。
一会儿苏臻拿过手机来打了个电话,按了免提放在床上,接通后那边传来吴桐的声音。
“喂,什么事?”
“你做的?找那两个撞我的人。”苏臻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找到人了?不是说那车前两天就挂失了吗。”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对方满脸的困惑。
看来不是他。苏臻心想,敷衍了几句就挂电话了,正想给柳卿华打,他就过来了。
看到地上的东西,柳卿华惊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水果袋子,问道:“这么多,谁送来的?”
苏臻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又问了他相同的问题,柳卿华表示自己也是毫不知情。苏臻没再问下去,他心里已经有数了:那两个人是刘震天的人,他这人最爱记仇了,典型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是进了狱里也得折腾外面的人;至于找到这两个人的人,首先他知道这件事,其次他在这方面有一定能力,不是吴桐和柳卿华的话,就只能……苏臻偷偷看了一眼南慬,接着移开了目光。不可否认,苏臻曾调查过沈阵,自然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同时,他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南慬过去的事——那些南慬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这次的事故,源自刘震天的报复,却让苏臻知道了,南慬这个人,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和无能;苏臻想,也许,他跟柳卿华是一类人。
“来。”南慬的声音打断了苏臻的思绪,他一歪头,就看到了南慬递到嘴边苹果块,张口吞了下去,南慬接着又递过来一块,苏臻咬住,含糊不清道:“行了,你自己吃吧。”
南慬应了一声,自己端起盘子来吃起来。一旁的柳卿华见自己呆在这好像挺碍眼,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柳卿华走后,苏臻思量着开口道:“小南,等开学了你晚上就不用来了。”
“嗯。”南慬应一声,继续吃苹果。
“还有,”苏臻顿了一下,道,“你不用对我的事这么操心,我自己可以处理。”他觉得自己已经用最委婉的方式说出来了,要是直白说出来,估计南慬又要多想了。
不出所料,南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说完后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去买瓶水。”便推门离去。
苏臻一个人躺在床上,深深回味着南慬刚才那句话。他已经陷得太深了,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第24章 24 旧情
伤筋动骨一百天,苏臻这伤,一时半会出不了院;虽然告诉过南慬让他不用往医院跑,但他还是坚持每晚下了晚自习去医院给他送当天的笔记,第二天早上再回学校,为此他还特意借了个走读证和辆自行车。苏臻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时间好像过得异常快,转眼间一学期似乎都过去了;由于马上步入高三,在学校家长多方面的敲击下,苏臻在期末前一个月来上课了,只是还没恢复完全,不能剧烈运动。
在学期末前,一中迎来了高二最后一次集体活动——爱国主义演讲比赛,要求每班必须出一个人。照理说,这种活动班长去凑个数就行了,结果一群男生起哄让景雪上,最终班主任稀里糊涂的真让景雪参加了,弄得她本人十分尴尬,她本不是爱热闹的人,更怯于参加这种公众活动,却又不敢私下找老师说,只好默默准备稿子。
说起这件事的缘由,还是因为南慬,虽然他跟景雪交往时间不长,但仍旧被有心人发现了;演讲比赛,南慬作为语文较好的学生被指定为修改稿子的人员,这才引得那群爱惹事的人来推选景雪。
算起来南慬很久没跟景雪说过话了,其实就算他们交往的时候话也不多,景雪太害羞,南慬又不好说话,两人在一起,那气氛简直比南慬跟苏臻在一起还要尴尬。
按照流程,定稿之后要在班级前先演讲一次,这对于景雪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
自习课上,景雪按照要求上了讲台,尽管班主任跟她说过很多次要抬头看观众,但她还是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背完了全程。她演讲完的那一瞬间,班级突然安静下来,场面一度尴尬,直到几声鼓掌将它打破。
“好啊,好。”苏臻率先鼓起了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显得突兀。
一见有人鼓掌了,就有人开始跟着鼓掌,最终景雪红着脸在掌声中回到了位置坐下,之后班主任交代了一下正式演讲的时间和注意事项,剩下的时间就自由自习了。
放学后,正跟苏臻往食堂走的南慬在半路被人叫住了,苏臻看是景雪,丝毫不惊讶,完全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拍了拍南慬的肩让他过去,自己先离开了。
两个人慢慢在校园里走着,景雪低头绞着手指,许久才小声道:“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帮你解围的是苏臻。”南慬实在地说道。
女该“噗嗤”笑了一声,又道:“谢你就是谢他了,再说了,你帮我改稿子也要谢谢你。”
南慬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声感谢。
走了一段路,景雪又说道:“你的文字功底很强,如果你写作,也许会有很好的成就。”其实她也奇怪,这么不会说话的一个人,居然可以写出感情色彩如此强烈的文章;也许就是因为他说不出口,才用文字来转述吧。
慢慢走着,就到了食堂前,南慬本想就此分开,景雪却想请他吃顿饭,虽然南慬试图推脱,但最终两人还是一起吃了午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自顾自地吃着饭,一时间也没什么语言交流;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五六分钟,女孩先开口了:“你不好奇吗,我这种人,不像是会早恋的人吧。”她指的,是跟南慬告白的事。
出乎意料,南慬回应了她,反问道:“那么,你看上了我什么?”
景雪微微一愣,继而回道:“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我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觉得了。”
“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南慬面色冷静的回道。
“对,”景雪笑了一下,重复道,“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接着她又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南慬抬起头看着她,缓缓道:“因为,我知道我们走不到一起。”
“呵呵,你意外的有趣呢。”女孩笑道。
安静了片刻,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景雪微微仰起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谁还能没有混蛋的时候呢。”说着冲南慬一笑,“你说是吗?”这种话,真不像是从她这种乖乖女的口中说出来的。
看着面前女孩的笑容,南慬的心情有些复杂,看来每一个人,都跟表面上的样子有些许不同呢;也许这姑娘憋了太多话在心里了,想趁这一次全都说出来吧。之后,景雪风轻云淡的把她初中的过往说了一些,无非就是叛逆期孩子做的事,能做的她基本都做过了;南慬觉得,她比自己可浪多了。
说完这些,景雪似乎轻松不少,浅笑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很无聊吧。”
“不,”南慬认真地说道,“你说的很对,人总会有那么混蛋的时候。”
景雪低下头喝了口粥,突然感叹道:“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在南慬发愣的时候,她又说道:“这样,你就不会被苏臻抢走了。”
听到她说这话,南慬丝毫没露出意外的神色,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遮掩自己跟苏臻的事,至少在同学面前没必要,所以他没否认,等待景雪的下文。
“可惜性别不对,就算早认识,你也不会喜欢我吧。”景雪苦笑道。
“我不是同性恋,”南慬坦然道,“我只是喜欢苏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