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干完本——by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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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苏臻去门口拿来了点的饭,放在桌子上,回答道:“你也知道我爸的事,他们一开始自然也是不能接受,不过慢慢就习惯了。”说着给南慬盛了碗粥,递给他。南慬接过来,小口喝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南慬喝着粥时,苏臻又说道:“最近,你是不是太累了。”南慬没回话,苏臻就继续说道:“我说过了,现在不要想这些事,你每天学习已经够累了,要是再像这样病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慬低下头,还是没说话,苏臻叹了口气,强行抬起他的脸,认真地说道:“你别觉得我又在打击你,我要告诉你,就算是我家人,也不一定会接受你,就像你爸妈给你选女朋友一样,他们会爽快地认可你突然带回家的儿媳吗?”
“可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南慬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委屈个毛啊!苏臻在心里嘶吼,但表面上还是要很淡定,微笑着回道:“这个不是男女朋友的问题,我的重点在于,就算我的家人可以接受同性恋,但不代表,他们能接受你。”
南慬沉默了好一会儿来消化这句话,然后他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说道:“你是想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吗?”
“不是的,”苏臻否定道,“我是想说,未来的路也许很难走,所以我们要一起走下去,而不是孤军奋战。你急于求成,不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让南慬向他父母坦白他们俩的事情;这是一种逃避,但在目前看来,这也是一种必须。于是南慬妥协了,就目前而言,他也只能妥协,其实他很害怕对父母坦白这件事,但他内心又迫切的希望他们能得到家人的认可,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交往;现在还好,毕竟是高中,不是谈恋爱的时期,他还能以学习和校规为理由说服自己,但毕业后呢?那就是自由恋爱的时期了吧,然而他们还是只能像做贼一样。这样的恋爱,谈的太憋屈。
看南慬手中的碗空了,苏臻又给他倒上一些,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好了,你别想太多,本来就笨还整天想这想那,你现阶段的脑子,就全都用来想学习就好了。”
“不行。”南慬果断拒绝道,他将手心覆在苏臻的手背上,低声道:“还得想你。”
苏臻轻笑了一声,把他搂在怀里,心道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怎么这么会撩人啊。
晚自习时,两人又跟没事人似的回去上课了,习羽试图从南慬口中打听细节,被苏臻一巴掌给拍回去,只好作罢。
跟往年一样,在一月初时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这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除了天气变冷要添衣服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今年扫雪大队中高三人员也被除名,这下是真的只能望雪考试了。
说来高三是个蛮刺激的阶段,尤其是学习成绩,单科变综合,有人的成绩一下上去,有人的成绩却一落千丈,所以说以前考得什么样都不重要,关键是看高考那一次发挥如何。而南慬呢,大概是属于那种稳步提升然后稳定的人吧,期末考试破天荒的考了个第五,把老师都震惊得不行,这成绩也算对得起他这么努力的学习了吧,至少今年回家能过个好年了。
收拾好行李便坐上了回家的车,想想这半年过得真是快,回头看觉得自己仿佛刚步入高一,可一眨眼就要迎接高考。这个寒假,是高一新生的开始,也是高三学生的结束。
回到家,南慬险些被家里的景象吓到。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他爸还是坐在那里看报纸,他妈还在厨房忙活,听见开门声,便出来招呼南慬洗手吃饭。
看来他们这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南慬这么想着,放下行李去洗手间洗手。饭桌上,他妈少有的很热情的给他夹菜,并跟他聊学校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住现有的成绩,再有所提升就更好了。
对于这种态度转变,南慬是喜忧参半,喜在父母认可了他的努力,忧在这些认可是建立在成绩之上的,这次是考好了,下次呢?如果退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这种认可不复存在了呢?
饭后,南慬也是头一次没有收拾桌子、刷碗,而是直接回了房间,他想着,放假第一天就先休息一会吧,便拿出手机,有一条信息,是苏臻发来的——
吃完饭了吗?
南慬嘴角不自觉向上扬了扬,盘腿坐在床上给苏臻播去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吃完饭了?”苏臻问道,他那边听得到明显的风声,大概是在街上。
南慬应了一声,也问道:“你在干嘛呢?”
“我啊,散步。”苏臻回道,他呼了口气,不知是在暖手还是在抽烟。
两人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苏臻突然说道:“你到窗边来。”南慬听话的跑到床边,往楼下看去。
这里是三楼,楼下的情景还是能看的很清楚的,南慬先是看到了楼下一点红色的火光,接着,那点红光落到了地上,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出了楼下人的脸,是苏臻。南慬突然开心起来,从手机里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爸跟朋友在附近吃饭,我吃完了,出来逛逛,就过来看看你。”苏臻回道,又从烟盒叼出一支烟来点上,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面容,手机光线下,连空气中细小的颗粒都能看得清。
“你爸知道你吸烟吗?”南慬突然问了一声,手机里面久久没有声音,正当南慬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挂了电话时,那边说话了:“你不会打小报告吧?”
南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某些方面,苏臻意外的可爱呢;他偷笑了一阵,然后收敛起笑容,问道:“要我下去吗?”
“不用了,天太冷,我马上就走。”苏臻在楼下朝他挥了挥手,道,“挂电话吧,我走了。”
“好,拜拜。”南慬收起手机,趴在窗户前看着楼下。
夜色很暗,小区的路灯损坏已很久没人修理,南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往远处走去,只有那一点火光的黑夜下显得尤为明显。南慬坐下来,扭头看了看房门外……
到底,要不要说呢。
第32章 32 行动
这绝对称得上是南慬过得最好的一个假期,虽然仍旧有补习班和假期作业,但父母态度的转变让他的日子变得好很多,至少他们不再冷眼相向,自己也不必担惊受怕。顺理成章的,这个年过得也不再那么尴尬,虽然还是免不了往年那样的互吹互擂,但南慬至少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家里的大哥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学,于是父母又有了话说,不停在南慬耳边唠叨“像你哥学习”之类的话,听得他耳朵都要生茧。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慬心中一个念头愈来愈强烈,尤其是每一次跟苏臻打完电话,这个念头都有呼之欲出的冲动;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在一次晚饭后,叫住了父母,一家人端坐在客厅里,气氛有些许尴尬。
“爸妈,我想给你们说件事。”南慬犹豫地开口道,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内心还是有些挣扎。
他妈倒是没太在意,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南慬吞了吞口水,继续道:“你们还记得上次来家里吃饭的人吗?他叫苏臻。”
学习好外加长得不错的人自然是容易被人记住,经南慬这么一说,他父母立刻就想起来了。
“啊是,那个学习很好的,怎么了。”
南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认真道:“我喜欢他。”说这话时,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快要把自己淹没。
“……”母亲沉默了片刻,确认道:“你说什么?”
“我……”南慬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又说道,“我喜欢他,我们已经交往了。”
他母亲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僵硬的笑着,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呢,那是个男孩啊,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看着母亲脸上尴尬的笑容和父亲严肃的面孔,南慬知道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吧。他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他确实是男生,但我就是喜欢他,我不会耽误学习的,我只是想……”
“够了!”一声怒吼从他父亲口中发出,南慬僵在原地,仿佛被人从头顶浇了一头冷水,身体从指尖开始变得冰冷。
父亲走过来,扭住南慬的耳朵把他往旁边一甩,南慬一头刻在茶几上,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涌出,划过眼睑。
“你这个逆子!整天背着我们干什么恶心人的勾当!”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满屋子转着找趁手的东西,最终拿起衣架上的腰带来,大步走过去就扬起手用力抽下去,一边抽一边骂道:“逆子!老子生不出你这种没皮没脸的东西,还喜欢……看我不抽死你!”
南慬窝在地上护着头,腰带一下比一下更沉重地抽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没知觉了;他从手臂的缝隙里看去,看到父亲满脸的怒火,母亲掩面哭泣,口中呢喃着:“从前学习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染上这种……难以启齿的病,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再也无法听下去,南慬猛地站起来,夺门而出。
天还飘着小雪,刺骨的晚风肆意地吹着,少年一路狂奔,直到脚冻得麻木了,硬生生摔倒在地上,他才停住;许久,南慬缓缓爬起来,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南慬出来的着急,只穿了一件毛衣,此刻停下来,冻得浑身发抖,身上的伤经过冷热一刺激,也变得火辣辣的疼,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彻底搞砸了,他果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把人们的承受能力想得太过强大,那种突如其来的认可,就算是与亲生父母之间建立的,也是一触即破。南慬艰难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铃响了很多遍,才接听了,手机里传来苏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小南,怎么了?”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南慬觉得眼眶一热,他强忍住泪水,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想现在见你可以吗?”
然而,苏臻却犹豫了,他支吾道:“这……恐怕不行,我现在有点忙。”
不等南慬再说什么,他突然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阿臻,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过去啊。”他不会听错,这是吴桐的声音。
“我先挂了,等会给你打过去。”苏臻匆忙说了一句,迅速挂断了电话。
南慬愣在原地,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许久后,他呼了口热气,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在地上;泪水毫无征兆的浸湿了脸颊,南慬勉强支起疼痛的身躯,翻遍全身找到了二十块钱,府身捡起手机,胡乱抹了把脸,一步一步向街道走去。
坐上了出租车,夜色下一路上向远处开去。
房间的灯都关着,电视里放着联欢晚会的重播,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边无聊的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水果;突然,他听到了门口传来很轻微的敲门声,调小电视声音侧耳去听,却又没了声响,他站起身去开了客厅的灯,正准备回去时,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十分清晰,连着敲了两次,柳卿华有些疑惑的走到门前,问道:“谁啊。”
门外沉默了半响,才听到有人回道:“南慬。”
柳卿华连忙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人,他赶忙把南慬领进门,给他披上毛巾被,便拿出医药箱来给他处理伤口。
全程南慬都没有说一句话,眼神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柳卿华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己不便开口多问,只是小心翼翼帮他处理伤口。处理完伤口,柳卿华去卧室给他找衣服,回来时,南慬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柳卿华叹了一口气,帮他脱下湿衣服,横抱起他进了卧室;安顿好南慬柳卿华到阳台去,给苏臻打去了电话,迟迟没有人接通,打了几次都是如此,柳卿华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床上的少年痛苦的翻过身去,微微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床,他坐起来,按着发痛的额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正巧这时,柳卿华推门进来了,他看到南慬,温和的笑道:“起来啦,吃饭吧。”南慬下了床,跟他到餐厅去吃饭。
吃到一半时,响起了敲门声,柳卿华去开门,发现是苏臻,他也是满脸的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夜未睡;他走进来,看到南慬坐在那里吃饭,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再看看他空洞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发生的事。柳卿华自觉地端着饭回了房间,苏臻过去坐下,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乱来,你怎么就是不听。”
看着南慬沉默的样子,苏臻顿时来了火气,一挥手把饭碗打翻在地,提高声音道:“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吗!”
南慬面无表情的弯下腰,拾起地上碗的碎片,刚放在桌面上就被苏臻再次挥下去,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有病吗!你做事能不能理智点,非要现在告诉他们吗!我看你就是找打。”
南慬瞪眼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他哑着嗓子说道:“你来这里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的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谁,为了谁!”说到最后,他已经几近嘶吼。
苏臻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楞了许久,才犹豫地开口道:“小南,我……”话还未说完,南慬就转身跑出门,苏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一夜的雪过后,路边积起了一层雪花,被暖阳消融后化作了冰晶,让整条街道都显得晶莹剔透。少年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最近的公园,擦了擦台阶上的雪,坐下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南慬在心里默默说道,他借了柳卿华一些钱,独自一人在街上呆了整整三天,他父母没有来找他,苏臻更没有来找他,他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南慬缩起身子,他很冷也很饿,但他却一点也不想回去,他已经无家可归了,现在,苏臻又离开了他。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苏臻不在,事后还要对他恶言相向,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奇怪了,就算他父母不能接受,苏臻也不该是那种反应的;突然,南慬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啊,又是他吗?为什么苏臻的身边总有他呢,那晚也是,苏臻抛下自己,难道就是为了那个人吗?南慬心里很乱,脑袋嗡嗡直响,仿佛要炸裂开一般。
明明之前闹得那么僵,却又莫名其妙的和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隐瞒。难道,对于苏臻而言,吴桐比南慬更加重要吗?
一旦往这方面想,南慬的思绪就无法停下,他们俩个相处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浮现,南慬的神色也由痛苦逐渐转为冷漠,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失去了往日的神色。
这么多天,居然一句话的解释也没有吗?他们的感情,竟然脆弱到这点挫折也承受不住吗?南慬站起来,慢慢向远处走去,那是回家的方向。
第33章 33 命数
站在家门前,南慬久久没有动作,他心里的畏惧早已消失了,他只是在犹豫,若是今天进了这道门,他与苏臻之间的那扇窗恐怕就彻底关上了;正当他站在门口久久无法决定时,门从里面打开了,是他母亲,她看着自己消失多天的儿子,有一瞬间红了眼眶,接着就将他推进了房间,呜咽着骂道:“你这孩子,说跑就跑,这么大了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南慬看着她,又转头去看父亲,不过几天未见,他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的白发都清晰可见,他向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跟苏臻又任何交集了,我会努力学习,考上你们所希望的大学。”他低着头,所以父母都没看到他的表情,如此的机械,仿佛失了心一般的冰冷。
街道上,围着黑色围巾的少年在各个店铺之间来回穿梭,不停地打听着什么,最终,他进了一家首饰店,店员立刻笑脸迎上来,问他需要什么。
“我想买戒指,要对戒。”少年哈了口热气,回道。
店员将他领到一个柜台前,开始给他介绍各种新款钻戒,少年看了看,然后摇头说道:“我不要这种的,有没有,两款都是男士的?”
“这……”店员楞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向这位顾客,看起来是个学生,也就是十七八的年纪,这个年纪来买对戒就很少见了,还提出那种奇怪的要求,但出于职业素养,他并未发表任何评价,只是客观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店内没有这样的款式,如果您需要,可以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