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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楼都想攻略我完本——by扶苏与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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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仍挣扎着回头:“我的书......”
“莫要想了,”袭人强将他推上床去,哄道,“明日早上再看也不迟。”
说罢,他将方才放在桌上的一个五彩盖盅掀开了,露出里头乳白色流动着的温热的牛乳来,递与了宝玉,催其喝尽了。这才将外头的水墨帐子放下来,严严实实地掩好,于床边静悄悄地守了许久。直至宝玉的呼吸声眼见着均匀而轻微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
刚回至房内,便见晴雯推门进来了。晴雯眼下上头只着了件艳红色的小袄,愈发衬的肤如凝脂眉如墨染,倒似是夜中出来的精魅,他乌压压散着头发,问袭人道:“爷可是才睡?我看他今日倒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袭人轻叹:“我也不知,只是看爷着实是辛苦的有些过了,这样的天,竟然还要起来看书。老爷也着实是逼他逼得太狠了些......”
晴雯听了此言,不觉冷笑:“哪里是老爷逼的?我看他那师父,竟不是教他书,竟是要他命呢!日日叫人去上课也就罢了,一丝空闲也不给他,我这几月来,每日也只有这三更半夜方能与爷多待一会儿。如此这般,倒还不如给他些清静呢,也好过他这样子损耗自己的身子!”
他一壁说着,一壁便往灯下走了走,谁知一眼却看到灯下竟有本书在掩着,不由得好奇:“这是什么?”
袭人忙袖了,笑道:“不过是些书罢了。”
“何书?”晴雯愈发惊异了,“你我皆是五六岁便被这府中买来的,既是贱籍,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哪里认得一个字?既不认字,如何今日还看起书来了?”
袭人轻笑了声,点点他:“便是因着不认字,方才要学呢。”
他将桌上的纸墨皆收了起来,晴雯这才瞥见他案上满是写满了字的宣纸,密密麻麻铺了满桌。正不解时,便听袭人一面收拾,一面轻声与他道:“诸如今日,爷有些心思,我们却是不好问出口的。这时候,若是得了他纸上的三言两语,也能知晓他心内究竟有何烦忧,总好过这般毫无所为吧?”
“更遑论爷这些日子愈发爱看书了,若是你我仍旧一字不认,又何谈能伴其左右?只怕连于爷身旁伺候也难了。若是我也能识文断字,自然于爷又有用了一些,便是他烦忧之时能略出些书上之言与他排遣排遣,于我也已足够了。”
晴雯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由得静默不言。心内既是赞叹袭人对宝玉的这份心,又是深悔自己竟不曾想到此处,千种情绪汇到一处儿去,只教他开口叹道:“你说的很对。”
旁人或许不知,然而他与袭人自幼时便全心全意是为了宝玉一人的,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孩童一步步长成如今风华初现的少年形状,心头又喜又忧。喜的自是其成长,忧的却是其身侧逐渐便没了自己的地方——他与袭人这两条命都是宝玉的,若是宝玉不要了,他们于这世上,还有何意思?
第35章 倒V章节请注意,避免误伤......
更遑论宝玉眼前身边来往的这些人,诸如交从甚密的黛玉、宝钗等, 哪个不是惊才绝艳、进退有度的人物?纵使有个王熙凤于这些诗词文章上略差些, 可待人处事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 谁见了不赞一句精明能干?
晴雯先前满心眼皆只想着如何伺候宝玉, 眼下听袭人如此一说, 方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个彻底,反倒令他先前的那些个不好言说的绮念通通变得荒唐起来。他一无才, 二无德,不过凭借着这张还能入眼的脸和这十几年的情分,果真便能得偿所愿么?
“不过是念书罢了,好像是谁不会似的——”半晌后, 他方狠狠地咬着牙啐了一口,“虽不能和那些主子比, 但我也是决不能输给你的!”
袭人轻笑:“我这里倒有许多字帖, 你可要借去看一看?”
“不要。”晴雯瞪了他一眼,风风火火掀了帘子出门,口中嗤笑道,“你这个傻子, 这种好时机, 哪里还需要自己去学认字?我们那爷来教,岂不是更好?”
到时候借着这机会,自己也能与宝玉多相处一些, 说不准宝玉便发觉出自己这一腔真心诚意来, 从此对自己刮目相看以心相许了呢?
晴雯愈想愈觉着美滋滋, 整个人几乎都要美的冒泡泡,迫不及待便回屋了。倒留下袭人一人哑然失笑,终究是不好说他什么,只得摇摇头,自去歇息不提。
待到第二日,晴雯果然便与宝玉说了此事,宝玉自然拍手叫好:“这样方是,以后房中的这些活计,我来做便好。你若能安下性子来识得几个字,才对得起你这份聪明伶俐。”
“爷愈发纵着他了,”袭人安稳坐于一旁拿灰色的绦子打着结子,听了这话,不禁笑劝道,“爷如今功课便忙不过来了,日日辛苦的很,每日回来皆是晚上了,哪里还能抽出时间来教导他?不如给他两本书,令他自己闹了一回丢开,也就罢了。”
晴雯听他话中隐隐皆是自己无法坚持之意,心头已有些恼怒,啐道:“难道我便是那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人不成?你且等着,我且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晴雯大爷!”
他话是如此说了,之后果真日日捧着一本启蒙所用的《三字经》不撒手。除却了平日里忙宝玉房中的活儿,其余时间皆像模像样地拿着毛笔于纸上涂涂画画,虽说那些字一个个歪歪扭扭,连宝玉五六岁时的字迹还不如,可到底能教人分辨出了。
晴雯本就生的一副透彻心肠,不过素日脾气爆了些,一旦沉下心来,这份努力便连宝玉也不禁要赞叹。他白日里于房中看书,难免有不认识的字,皆誊抄于一张宣纸上,待到宝玉下学后拿去询问。如此一来二往,竟渐渐也有了些墨水于腹中。
宝玉见他如此,心中一动,忽的喊他过来,写了两个字与他看:“这二字,你可认识?”
晴雯乌压压的发丝皆倾泻下来,纤白的手指正执了乌黑的墨块缓缓研磨着,听了他这话,便凑头过来,随即摇头:“不认得。”
宝玉笑道:“手且与我。”
彼时已是夜间,糊了霞影纱的纱窗外皆是黑漆漆一片,唯有他们案上点着盏琉璃绣球灯。灯色暖黄,将宝玉如玉的侧颜也晕染出无限暖意来,教原本便心悦他的晴雯心头倒像是被只横冲直撞的小鹿撞了,想也不想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二人手指紧紧交缠,教一旁的无字天书看的几欲叹息——这傻孩子怎么就能傻到如此程度,这般明显是心怀不轨的人,宝玉居然也能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吃豆腐!
宝玉却是毫无所觉的,他心思纯净,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个旖旎之处去。只笑着握了晴雯的手,教他一笔一画将那两个字再写了一遍,随后于上头点了点,“晴、雯。”
晴雯本只盯着他的侧颜发呆,心头起伏不定,荡漾出一段又一段柔波来。待到听到这两个字,方知这便是自己的名讳,一时间整颗心更像是直接落入了温热的水中,自内而外皆是麻酥酥的:“晴雯......”
他再次念了遍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自己笔下缓缓勾勒出的字迹,只觉着这是自己曾写过的最好的两个字了。又因这两个字是宝玉手把手教他写出来的,便愈发有了些截然不同的意味,他将这张纸放于了自己的床头,偶尔瞥见了,心头皆是一腔软酥酥荡漾的春水。
而张府那边儿,张家二爷派出去的打探消息的人也终于得出了结果来。原来这柳家的小姐被嫡母找下人远远地发卖了,本说是要卖到极偏僻之地的,谁知那婆子贪懒省事儿,竟仗着这小姐不曾出门见过人,直接在这街头插了个草签儿,便当一般的贱婢卖了。
张逸然听了此话,只觉心头一阵火起:“哪里来的刁奴!连主子也敢发卖,她是不想活了么?!”
小厮被他这话吓得一颤,忙双膝跪地,不敢吱声了。
张逸然于房中左右转了两圈,将所有的恶果想了个遍,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来,道:“你继续说。”
“那婆子说,她原本是预备着卖给一秦楼楚馆,倒也一了百了。谁知中途冒出一位打岔的公子来,非将柳姑娘买下了,但是当时并不曾带走。反而是后来来了个下人,也不知将柳姑娘带到了何处去——”
“这是哪一日的事?”张逸然忽的蹙了眉,不知为何觉着听的有些耳熟。
小厮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答道:“回二爷,那婆子说了,是三月二十一。正巧那一日她的外孙满月,故而记得清楚。”
张逸然眉心一跳,终于明白这情形为何听着如此眼熟了——这可不是他那蠢徒弟前来拜师那一日,他亲眼见着的事儿么!
这么说来,表妹的去处却也有了着落,张逸然一颗提的高高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看人颇准,也知晓宝玉行动处皆是没什么坏心的,对女子也多有怜惜之意,表妹在他那处,定然不会有何事,倒比落入一般人家手中失了清白好些。
因而宝玉第二日去张府上课之时,刚入门便被师父迎头敲了一下:“你也知晓我这些日子满京城的在找一个发卖的女子,你既领回去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什么发卖的女子?”宝玉一头雾水地捂住额头,不解地瞥着他家师父,“师父也是知晓的,我不能靠近那些个非亲眷的阴人,又哪里会将女子领回去?”
“蠢徒弟!”张家二爷又敲了下他的头,“还能有谁,难不成你买回过许多个女子不成?”
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心中一时间竟有些酸溜溜的,不免又哼了一声。
“师父究竟在说什么?”宝玉着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日,一时间皆心生诧异,不知是否是对方弄错了些什么。无字天书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无奈跳将出来,写了两个巴掌大的墨字与宝玉看:
宝玉这才恍然大悟,抚掌笑道:“这件事只怕是师父弄错了,寒烟并非是女儿身,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儿,哪里会是师父要寻之人?”
“男儿?”
听了这话的张逸然也不禁一怔,诧异道,“可是你弄错了?”
“自然不是。”宝玉笑道,“他现在便在我房中伺候,这是男还是女一事我还是清楚的。”
张逸然扇子于手心敲了敲,然而他近日已将这京中新买了人的人家全排查了一遍,皆不曾有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进府。因而思忖来思忖去,终究道:“既如此,我今日便与你一同往你府中走一遭儿,也好亲眼见见。”
不亲眼见那寒烟一面,他终究是无法安下心来。
张逸然已经不是第一遭儿往荣国府去了,也算是熟门熟路,唯有上一回驾马车的车夫听了这位爷又要去贾府的消息,登时便浑身一抖,想起上一次被他折腾的来来回回的经历来。他二话不说,立刻便去寻了平日里与自己换班的另一个车夫:“今日你去与二爷驾车可好?”
“为何?”另一个车夫诧异道,“往荣国府去也不远,二爷出手也宽绰,何故让我去?”
“......”这车夫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是怕自家二爷再抽风一回吧?他吭吭哧哧了半晌,最终搬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来,“我......我急着去茅厕!”
其他人:......
“罢了,替一次便替一次吧。”另一个车夫无奈,只得点头应允,“不过是往荣国府去一趟,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先前的那个车夫默默于心内想:不,你想的着实太简单了些,只怕今日你都不能回来了......
这可不是做兄弟的刻意坑你,实在是前情太过惨烈啊!
第36章 倒V章节请注意
当前院的丫鬟来唤时,寒烟正在院落的另一处喂雀儿。他这日只着了杏色提花长袍, 衣袖挽起了一截, 露出恍若上好的美玉雕成的臂膀及手腕来。听了丫鬟的话, 他头也不抬又给那只嘴巧的鹦鹉添了些食水, 这才漫不经心道:“可是张家的人?”
丫鬟笑道:“既然知晓了, 你还不快去?”
“有何好着急之处?”他慢慢悠悠收拾了手头的东西,随即方才抬眸望过来, 长睫上下一敛,原本清冽的眸子里也多出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来,“急着要见我的人是他,可不是我啊。”
张逸然于前厅等了许久, 虽有蠢徒弟相伴,到底心神难安。正按捺不住要去宝玉房中亲自寻人之时, 便见一纤长的身影姗姗来迟, 来人生的眉目精致,桃花眼,柳叶眉,目若秋水面如满月, 眼波流转间颇有些张夫人的韵味, 倒比张逸然自己更想是张夫人的亲生儿子。
只是这样一掌眼,张逸然心中便已有了结论。
“这便是寒烟了,”宝玉向他道, “师父, 寒烟真是个男儿, 只怕不是师父要寻的人。”
然而张逸然只是上下打量着寒烟,将他来回扫了几遍,随即沉吟不语。半晌后方道:“蠢徒弟,你且先去做别的事,让我与他单独聊一聊。”
宝玉心知这涉及了张府与柳府两府私事,原本便是不好掺和其中的,闻言便将这里伺候的丫头也尽皆遣了下去,亲自派了靠得住的人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径直沿着碎石小径去了另一处院落,趁着这个间隙去寻迎春下棋。
寒烟与张逸然皆是聪明人,生就一副透彻心肠,二人不过四目一对,心内已自有结果。张逸然便道:“表弟,先坐。”
“二爷怎知我是您表弟?”寒烟并不坐,反倒微微抿唇,轻声笑了下,“众人皆知,柳府里并无一位公子,柳大人膝下所出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所生的庶女罢了。这一声表弟,寒烟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逸然听了这夹枪带棒的话,便知他心内仍有一腔怨气不曾迸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方出言道:“此事,我定会令柳家与你一个交代。”
好端端的一个贵家公子,却被逼得不得不以女子身份活了这许多年,后来更是被嫡母当做个普通丫鬟发卖了出去——这事儿若是传到旁人耳朵中,只怕柳家这几世的清名皆要扫地了!
柳家虽非勋贵,然而也是京中的名门望族,经过三朝而不倒,朝朝皆有子弟于朝堂上做得高官,不得不说亦是百年书香之家,钟鸣鼎食之大族。
张柳二家既为姻亲,便是唇齿相依的,张逸然自不能看着柳家声名受损,因而沉吟许久,方道:“我知你心中不平。然而此事,实在不能外传,待到舅舅回京,他自会将你接回府,开了宗庙将你上册——只是如今,你少不得要先随我回张府,只做权宜之计罢了。”
寒烟听了此话,却不禁嗤笑一声:“什么权宜之计,又说什么交代!当日我方出生时,哪里曾见过我那好父亲来见我一面?那时,怎么没人与我提起什么交代?”
“再之后,我与姨娘住在那柴房里,日日茶饭不保,唯有姨娘做些针线活儿,偷偷给下人一些钱,令她拿出去卖,这才能活到今日。那时,怎么无人说什么交代?”
“我好容易长到十岁,这时,我那善心的嫡母却忽然知晓她自己不能生育,一气之下,便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要来掐死我。而我的姨娘挡在我面前,替我死了,好容易才替我换回一命——那时,怎无人说与我什么交代?”
“如今老爷前脚一走,她便再也容不得我一日,迫不及待寻人将我发卖了。若不是我用些攒下来的闲散银钱收买了那婆子,如今早已被远远卖出京去,只怕一生都要埋在那秦楼楚馆中——那是,你们怎么谁也不想与我一个交代?!”
这一连串话,只问的素来嘴上不饶人的张逸然一时也哑口无言,只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寒烟忽的又展颜一笑,眼下一滴泪痣盈盈欲滴,柔美非常,一瞬间便将方才的气势全都收敛了起来,仿佛方才那怒气勃发之人与他丝毫关系也无。他眨了眨鸦翅般浓密的眼睫,轻笑道:“我自然知晓,这与表哥其实并无何关系。出嫁女不管娘家事,更何况表哥不过是府上姑奶奶的儿子呢?自然更管不到我们家头上来了。”
......很好,张逸然默默想。
这变脸的功夫,也是和他母亲像了个十成十。
“我也不会怨谁,更不会满门心思去报复谁,只是如今,我虽然只在这荣国府里做个下人,却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忧自己哪一日便被毒害了,反倒比在那府中做主子轻松许多。因而,表哥这次来,只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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