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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楼都想攻略我完本——by扶苏与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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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登时打消了方才邀宝玉去自己帐中睡的念头,讪讪笑道:“既是这样,宝玉弟弟只怕还是待在这帐里比较妥当吧。”
宝钗微微启唇,似乎仍想说些什么,却被薛蟠一下子拽住了衣襟,使劲儿地晃了又晃,只得先将已然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了。
莫名其妙便被安了一个恶习的小宝玉:......
为何他总觉着,似乎有何地方不大对?
薛家兄弟这次前来,虽则是为着探望宝玉,可到底可要扛个合情合理的名头方成。他们扛着的名义,便是与这大军送些军粮。
因着有薛宝钗这么个善于经营又精通商道的当家人存在,薛家的生意已然是一日好过一日,不仅将皇商的名头保得稳稳的,还将店铺开的遍地皆是。他们这些个富甲一方的大富商想要免费送军粮,纵使是一向拿鼻子看人的朝廷官员听了也是满面带笑的。毕竟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谁不愿意呢?
宝钗也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他带着商队,果真带来了大批的食材。恰巧今日又打了胜仗,众人皆是兴高采烈的,待收拾妥当,便齐齐出了帐篷,围着堆篝火兴冲冲等着烤肉吃。
彼时天色已然昏暗,烂漫璀璨的星河于头上一览无余,素日里忙于拼命的汉子们此刻都放松了不少,只留下几百人做哨兵,其余人等都兴冲冲围到了各处篝火旁,摩拳擦掌等着吃的。早有人向铁丝上串了各种肉,上头刷了些香料,于火堆上细细翻烤着,这香气很快便弥漫开去,惹得刚出帐篷的宝玉一个劲儿咽唾沫。
自他从军以来,便不曾吃过一顿饱饭,大都是冷馒头充充饥。那几日被追杀之时,甚至是三四日水米不沾牙,饿极了,简直看着路边的野草都觉着是香甜可口的。
如今终于见着了肉食,便是素来不甚重视口腹之欲的宝玉也禁不住两眼发亮,忙忙往火堆旁坐了,就开始卷袖子。
“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你的,”宝钗看到他这般猴急的模样儿,不禁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也无需急,且先坐在这处等等吧。”
他素手拿起一根签子来,串起了一块鹿肉,放于火上炙烤着。随即若无其事般问:“如何馋成这样,莫非军中伙食不好?”
一旁的宝玉乖乖地坐着,眼巴巴儿地看着那鹿肉上滴下几滴发亮的油脂来,又不由得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他满心记挂着肉,也无心去听宝钗说了些什么,便只顾点头:“嗯。”
“那你素日,都吃些什么?”宝钗又问。
宝玉不及细想,便掰着手指与他算道:“冷馒头,冷馒头,以及冷馒头......”说罢他自己先被逗得嘿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只怕宝哥哥从不曾试过吧?倒也是极有意思的!”
如何能有意思?宝钗眼眶一酸,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滴下泪来,忙扭过头去装作专心看着炭火,不教他看见。
这般寒凉的天,那冷馒头能有何滋味?
于荣国府中之时,宝玉便是众人皆捧着的凤凰蛋,每一顿饭皆是厨房费尽了心思做出来的。穿的是锦衣吃的是玉食,少吃一粒米都有人记挂着的,纵使如此,自己心里仍觉着不足——可眼下,他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般吃苦么?
再想及今日握着宝玉的手腕之时那种令人心惊的瘦骨伶仃之感,宝钗只觉着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闷闷的东西堵住了,便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垂下眼睫,半晌后,方轻声道:“我本该早来的......”
哪怕一日也好,也可令他少受些苦头。这般粗陋之地,如何衬得上他的宝玉?
只是那时,护国公还不曾带兵南下,宝钗寻不出任何一个借口来这南海沿子。薛家又是皇商之家,圣意要宝玉来此地送死,宝钗纵使有万般思绪,也只得苦苦忍着。毕竟伴君如伴虎,在明知圣和帝心思的情况下还敢忤逆其念头,谁知等待自己的是不是雷霆之灾?
薛宝钗,首先便顶着这样一个薛姓,永远都是薛家人。
他看向身旁的人,满心满眼皆是怜惜与愧疚。可这傻孩子还浑然不觉,一脸紧张地蹙着眉凑过来晃他手腕:“宝哥哥!烤糊了烤糊了!”
宝钗先前的心思被他这么一打岔,登时七零八落了起来。一时间笑又不是哭又不是,只得将手中的肉串递与了宝玉,瞧着他欢喜地接了过来。
宝玉对着那肉块咽了咽口水,随后又抬起头:“怎么,宝哥哥不吃?”
“原本便是与你的,”宝钗轻笑道,“你先吃罢。”
护国公去了各处招呼兵士,宝玉便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啃着肉,他素来进食皆是有规矩的,纵使是此时饿狠了也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讲究,细细地小口咀嚼咽下,模样活像是只啃松果的松鼠。
宝钗支着头,只静静地看着他。在看到他卷起袖子露出来的手臂上的伤痕之时,更觉刺目。他心内思绪千转百转,终于忍不住凑近了些,低声道:“宝玉......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专心致志咬着肉的宝玉一愣,抬起头来望着他。
宝钗满心苦涩:“你我交情至此,我本不该看着你这般受苦,只是——”
“原来是这个,”宝玉瞬间截断了他的话音,歪头笑道,“薛哥哥也是有家族的,我知晓。”
他将手中啃完的铁签放置在了一旁,孩子气地拍拍手,这才低低笑道:“这原是我自己惹来的祸事,无论是师父,还是寒烟、林弟弟、冯大哥、宝哥哥、还是凤哥哥,我都是丝毫不想牵连到你们的。我一人跳入这火坑之中也就罢了,哪里需要你们也一同跳下来?”
“求情也好,来南海也罢,都是会让那位生气的事吧?”他眨眨眼,笑道,“所以,宝哥哥也无需和我说这些道歉的话,哪怕我果真葬身在了这里,这也是我的命,并不是宝哥哥的过错啊。”
他二人对坐,一时间皆是默然无言。宝钗只觉自己的心皆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密密麻麻的针扎着,扎的他浑身皆跌宕起冰冷的寒意来,半晌后,才终于低声道:“可是,这般折磨,原不是你该受的。”
他这句话说的轻柔,像是被这夜风一吹便会散了,可宝玉却突然间眼角微红起来。他佯做轻松地抬头看着夜空,笑道:“都过去了。”
若说不委屈,那定然皆是说出来骗人的。
他自重生以来,只想着如何拯救贾府,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并无一丝一毫的想法,若非出生于国公之府,他甚至连这贵家公子也不愿去做,更无须谈什么仕途。
可命运这二字却偏偏不如他所意,不过一道圣旨,这天地突然间就翻了个个儿。他独自带着五百精兵来这战场上抵抗倭寇,心里也不是不曾害怕、不曾惊惧的。他突然间由一个被众人宠爱着的、还可以肆意撒娇几年的少年,被逼着成为被众人漠视、防备、放弃的弃子,也不是没有失望的。
当他裹着湿淋淋的衣物蜷缩在破庙之下时,寒风将他吹的浑身冰冷,那一时间,宝玉终于知晓了什么叫做死。
与他前世不同,这一世,他将会在这片全然陌生的土地上,狼狈不堪地、饥寒交迫地、毫无尊严地死去。前方的路全然一片漆黑,他看不到任何亮光,甚至想着,就这样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还好,那道亮光终究是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到来了。
宝玉眨眨眼,望着这片浩瀚而辽阔的星空,又轻轻重复了一遍,更像是将这四个字重新说与自己听,“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钗:咯咯咯~
寒烟:咯咯咯~
作者君:???为什么不说人话?哦对了,现在都是斗鸡......
等等,所以是两只母鸡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
写小宝玉这一段,作者君自己都觉着有些心疼(默默捂住胸口)
突然间被所有人放弃,只能向着一开始便知道是死路的路途上孤零零走过去,只怕很不好过吧?
但也就这么一遭儿啦,之后就不会再怎么虐宝玉啦!
......等等。
作者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先问问亲们的意见,那个,你们可以接受一个重要人物在文中挂掉么?
第88章 千里寻人
篝火燃的正烈, 却忽然有一双瞳眸自火焰之后缓缓升了起来, 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这边正相对而坐、说些久别重逢的心中话的二人。
宝玉见自己几句话惹得宝钗黯然神伤, 心中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忙忙便将话题引开了, 转而问起这几月的京中趣事来。谈兴正浓之时,他不经意间地余光一扫, 登时吓得险些一头倒进火堆里去:“那那那, 那是什么?!”
一向沉稳得体的宝钗亦是被吓了一跳, 待到自那火焰之后辨出来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形轮廓之时, 这才松了一口气,蹙眉道:“国公爷既然来了, 直接来我们这边便好。何须这般躲躲藏藏的吓人?”
火焰后的黑影默不作声, 半晌后,方委委屈屈地站了起来。度其气质,有如芝兰玉树,面容虽是精致柔美, 却丝毫也不令人觉着女气, 反而透着股掩饰不去的英气蓬勃来, 不是柳寒烟,更是何人?
一旁被吓得失了七魂八魄的宝玉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默默站起来离这火堆远了些, 这才嗔道:“你既来了,怎也不出个声?”
他说完了这话,才发觉国公爷如今神态大不寻常。其玉白的面上都沾染上了些桃花也似的红晕, 浅浅地晕开了一团。一双凤眸中也带着几丝朦胧的酒气,这般蹙着眉看来时,眼中水波纵横,欲语还休,活脱脱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儿。
宝玉:......
他隐约从对方这神态中看出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意味来,不禁诧异道:“这是喝醉了?”
小媳妇儿扁扁嘴,不说话了。
天下既有千百样人,自然亦是有千百种醉酒之态。其中宝玉自己酒醉,是人问一句他便答一句,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乖巧的了不得。
国公爷则不同,他一醉酒,便是生生将心中那个委屈的孩子激了出来,平日里满腹的心眼子此刻连一个都不曾剩下来,满眼里满心里,如今都只剩下了一个宝玉。他只静悄悄地用那双眼睛瞅着宝玉,一言不发。
宝玉望着他的模样,不禁失笑。
他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向国公爷面前放了放:“喏,可要过来?”
醉鬼一声不吭,眸里却满满的皆是坚定,想也不想,便一把拽住了自己面前那只玉白的手。
宝玉将他牢牢拉住,像是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后才扭过头去,对着一旁眸色深沉的宝钗笑道:“宝哥哥,寒烟似乎是醉了,我们也不好再在这处多待。我便先领他回帐了,宝哥哥今晚都不曾进食,还是再用些吃食的好。”
宝钗勉强应了声,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白狐斗篷,望着宝玉半是哄半是劝将人拉回到营帐中去,一时间心中泛起千般滋味,只将身上的斗篷愈发裹得紧了些。
搀扶着那醉鬼的身影虽是纤瘦,可其形态却已大不似他先前所熟悉的那个孩子了——他脊背挺得笔直,青丝高高地束了起来,已然有了几分英武气概。而他身畔的人则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像是落水之人拽住了根浮木一般,专心致志地低头凝望着他,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宝钗静静望着他二人相依而行的模样,只觉得刺眼。只是他犹豫了下,终是不曾上去阻拦,只是顶着这带着寒意的夜风,他也觉着心中泛起了丝丝寒意来,逐渐冰凉彻骨。
宝玉好容易将这人形物体拖回了帐中,二话不说先将他放到了床上,自己则累得气喘吁吁起来。他静静地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扭过头去,望向一直专注地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看的醉鬼:“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天晓得,在这样的黑暗之中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看,他浑身上下都几乎要汗毛倒竖了!
醉鬼默不作声,只将头靠得更近了些,愈发专注地望着他。他颜色浅淡的瞳眸倒映出了一个缩小的宝玉,凑近看时,宝玉便清晰地从其中分辨出了此刻的自己。
“坐好,”他终究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凑近去与国公爷脱掉了鞋袜,又费力地将对方在这张小床上摆正了,将外头的大衣服悉数解开,只留下贴身的里衣,“这下子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这两世来,向来都是只有旁人伺候我的份,哪里有我伺候旁人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国公爷严严实实塞进了被子里,自己皱着鼻子嗅了一嗅,登时嗅到了满满的酒味儿。这味道浓烈,又带着满满的侵略性,惹得宝玉一下子便蹙起了眉,想了想,又默默将国公爷从被子里原样掏了出来。
“不能这样,这样没法儿睡了......”
他站在营帐中想了想,随即出去打来了盆热水,拿块巾帕密密地浸湿了。自己任劳任怨地将这醉鬼身上的衣扣悉数解开,拿帕子细细擦拭着能碰触到的皮肉——与他自己这般纤细而娇生惯养的皮肉全然不同,他手下触碰到的这具身体,虽也是偏瘦,却是带着些强健的力道。宽肩窄腰,只是外头看着不显罢了。
擦完了上半身,宝玉默默坐在床上,又将他的衣带重新系回去。待他做完这一切,方怔怔地想:奇怪,我怎么觉着,自己比较像那个小媳妇儿?
伺候醉酒而归的丈夫什么的......
怎么可能!宝玉被自己这个念头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激烈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自己脑袋里晃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自己就算是真有龙阳之癖,也绝对不会做小媳妇儿,要做也要做上头的那个!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更不对了。
宝玉一头栽倒在了床上,拿被褥蒙着脸,默默地想:我为何要假装自己有了龙阳之癖?
这真是一个值得花上整整一夜去好好深思的问题。
第二日的宝玉踏出营帐之时,明显是有气无力的,门口巡逻的兵士元气满满与他打招呼:“贾虎贲!”
紧接着,这兵士却被宝玉的脸色吓了一跳:“贾虎贲这是怎么了?今日气色着实是不大好......”
何止是不好,这眼下青黑这般明显,简直令人觉着有些心惊了。
“不过一夜不曾睡罢了,”宝玉面有倦色,然而他素来颇讲礼仪,因而强撑着不曾在人前打哈欠,“无需在意,今日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他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令自己清醒了些,这才忙忙向着另一处营帐走去,预备去领今日的军令了。
身后的国公爷不久之后也掀了帘子进来,因着宿醉,面上仍沾染着些红晕。他满心满眼皆是宝玉昨日照顾自己之事,心下既是甜又是惶恐,全然不曾注意到面前的兵士。
徒留下这个兵士站在原地大张着嘴,活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这两人,一个神色憔悴,看起来似是殚精竭虑的模样;另一个却像是被什么滋润过了般容光焕发,眉目间都带着些缱绻的味道。更莫说......一、夜、未、睡?
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吗?
这一日,大军纷纷起身,只留下三千人于营地看守。其余人等分为三路,径直向着打探之后得来的情报之地包抄而去。听闻此次倭寇中人,并非全为盗匪,其中更有一人原是倭寇天皇之子,身份高贵,乃是此次倭寇的领袖。
自古以来,皆是擒贼先擒王。柳寒烟费尽了心思,方才自一线报口中知晓了这位皇子所在,因而迫不及待便点了军队,整兵待发,预备着直捣黄龙。
他自知拦不住宝玉上战场,只得如先前那般命人好生护着他,随即点兵出发。宝玉混于几百人的小队之中,骑上骏马,毫不犹豫便奔驰而去。
沿途皆是荒野,随处可见向这边逃命而来的村民。他们大都是知晓了倭寇大肆抢掠的消息,只得忍痛先抛下了家,将略值钱些的细软并需要的粮食等收拾了,拖家带口躲进山中去。
见着大军奔腾而过,百姓们齐刷刷扭头看着这边,心中都是满满的期盼——
一定要胜。
宝玉被严严实实护在一圈儿大个子兵士之中,他本就身量纤细,此刻更是被挡了个全乎,连衣裳缝儿也不曾向外露出一丝。他们头也不回自这群村民身旁飞驰过去,宝玉心中却忽然溢起了些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于暗地之中牢牢地牵引着他,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回头去看,看这人群之中究竟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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