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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楼都想攻略我完本——by扶苏与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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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忙活了半天,待到再展现出来时,书页上赫然便画了只呆头呆脑的小羊。羊的脖子上还挂着块莹润的美玉,正主动跳进有垂涎的饿狼守着的地盘儿中去。无字天书三下五除二完成了这画,自豪道:
宝玉险些一口鲜血喷到它书页上。
无字天书欣赏完他此刻阴沉沉的脸色,方才瞥到他手中拿着的杯子,登时大惊失色:
“爷,”门口忽的有人掀帘子进来,袭人穿了一袭杏色提花的衣裳,乌压压如绢一般的长发只用根簪子简单地绾了下,余者皆齐齐地散下来,愈发衬的整个人温柔而和顺。“我在那边儿屋里听到了爷的声音,可是有什么要用人的?”
他话音方落,便看到了自家主子高举着只茶杯一脚跨在床铺上的造型。这副姿态实在是奇异的很,饶是袭人秉性温柔,从不质疑自家爷什么,一时间也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眸子,“爷,你这是......”
宝玉忙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讪讪拍了拍衣襟,轻咳一声,“我......不过是坐久了,想要起来动一动。”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也全然不信,无字天书更是幸灾乐祸地飞来窜去,显然是极为乐意看他笑话的。
宝玉于袭人灼灼的目光之下默默将仍蹬在床上的腿收了回来,又道:“这处无事,你继续忙你自己的吧。”
“那是什么?”袭人的脸色忽的沉了沉。
“什么什么?”宝玉诧异道。
“爷的额头,红了一片,还有些肿起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宝玉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因着太过激动一头撞在床上的行径,登时觉着大失颜面,忙摇头道:“并不曾怎么,不过是不小心碰着了。”
不远处站着的那人听了这话,眼中情绪方才缓和下来,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缓步而来,站于宝玉面前,小心翼翼抚上了那一片有些红肿的皮肉:“爷怎么也不小心些,且先等等,我去拿清血化瘀的药膏敷一敷。”
他向房中的一只箱子中寻出小小一个锦盒来,打开后,将那乳白色的药膏用指腹蘸了蘸,一点点细致抹在了宝玉的额头上:“这一下撞得可疼?爷下次要是要做什么,只需喊我们来做便好,莫要不小心碰伤自己才是。”
额头上的抚触轻盈的像是一片羽毛擦过去,宝玉无语半晌,方幽幽道:“我不过是碰了一下而已。”
为什么要说的好像我卧床不起一样?
“碰了一下而已?”正小心翼翼为他敷药的人闻言,登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写满了不赞同,“这难道还是小伤不成?爷也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些,若是留下了什么疤痕,可要如何是好?”
宝玉:......
如果他不曾记错的话,他头顶上那伤处,只怕比指腹大不了多少吧?
无字天书于他面前晃荡来晃荡去,

宝玉:......
你莫要逼着我将那杯子再拿起来。
细致地抹完了药,袭人方将那药盒又收回去,一面拍打着月白色的被褥一面与宝玉道:“爷,方才老太太那处来人说了,让爷准备准备,明日便要去见张家二爷的。”
他犹豫了下,又道:“听荣禧堂伺候的丫鬟说,老爷这几日都在发脾气,连屋中的那些宝贝也砸了好些。只是碍着老太太,不能将爷叫去,爷若是无事,还是莫要往那处去的好。”
贾二老爷为何要独自一人于房中大发雷霆,其中这缘故,府中上下一干人等皆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荣禧堂还归大房一事而心中不爽罢了。只是他便如何不爽,也无论如何不能驳了老太太的面子,当日他乃是借着孝敬贾母的名义方能入住荣禧堂,眼下贾母亲自说不用他就近照顾了,他又有何理由不搬出去?
只是想着自己将要搬入东厢房那狭小阴暗的屋舍之内,而大哥那个无能之人即将名正言顺搬入自己先前一直住着的地方,贾政心内便觉着有小火苗一簇簇在烧。烧的他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心也晃晃悠悠烦躁起来,看这周围一切皆觉着碍眼,只恨不能将这一腔无名火狠狠发泄出去,将这周遭儿一切皆焚烧殆尽方好。
“你看你养的好儿子!”无人之时,他只得向王夫人发脾气,怒气冲冲一头扎入了卧房内,“旁的没学会,一事无成好吃懒做,于找麻烦上倒是一顶一的好。他怎不知为家中多想一想?”
王夫人心中也是千般万般不如意,哪里愿意就这般悻悻然灰头土脸搬到大房的地盘去?这样一来,自己这脸面岂不是丢尽了,往后这满府的奴仆,哪里还能如之前那般听自己管教?
只是不愿归不愿,于贾政震怒之时,她还是要护着自己儿子的,登时便掩面哭了起来:“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宝玉从小便是在老太太身边儿长大的,便连我一日也不定能见他一回。如今老太太令他做什么,他还能不做不成?老爷有这抱怨,怎不向老太太说去,非要向着我们娘俩发?”
她原本不过是强行掉了两滴泪罢了,只是如今愈想愈觉着委屈,自己为这人生儿育女、夫妻相守了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如今为了这样一件事,这人便发了如此大的脾气,一点也顾不得她心中的不顺,只知晓把这气发到她身上去——她也是王家千娇万宠捧出来的千金小姐,论家世,论嫁妆,论模样儿,哪里也不算是高攀了贾府,为何要受这样的委屈?
因而,先前的三分假惺惺此刻皆化为了十分真意,王夫人肩头一耸一耸,哭的不能自已。
贾政若是能冲过去质问贾母,他便早就去了;可偏偏此事上,他是一丝理也不占,拿到外头去与众人评说,众人也不会替他说一句话的。他紧锁着眉头,望着王夫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儿,愈发觉得厌烦,厉声道:“莫要哭了!”
又喊门外头守着门的金钏儿:“宝玉呢?让那孽子过来!”
金钏儿这才进了屋子,福了福身,答道:“回老爷,老太太说了,宝三爷身子骨柔弱,除非老爷有什么要事,否则,不令他往这屋里来的。”
这便是明摆着不令贾政将气撒到宝玉身上了,贾二老爷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方悻悻然一甩手:“慈母败儿!”
他转身便出了正房,往赵姨娘的院子中去了。王夫人仍用帕子捂着脸,坐在床上呜咽着,隐隐只听闻不远的房中传来欢声笑语:“老爷,您这脸色怎这般难看?我与您捏捏肩可好?”
不知贾政说了些什么,赵姨娘轻快地笑声直直飞入这正房来,如同食人骨髓的小虫子般,一个劲儿地往血肉中钻。王夫人犹挂着满脸的泪痕,慢慢将帕子放下了,仔细听着那边儿传来的声响。
金钏儿不忍道:“太太,要不,我将门关了吧?”
“不用。”王夫人一字一顿道,像是一下子被彻底抽离了灵魂的人偶,呆呆坐在那处,静静听了良久。
半晌后,她方挺直身来,轻声道:“环哥儿已经入学了不是?”
金钏儿点点头。
“你去与环哥儿说,”王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处,把泪痕拭尽了,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这里有些事儿需要他做,令他下了学后,只管往我房中来,替我多抄几份经书,也是他的一片孝心了。”
她望望那边儿的屋子,终究是暂且顾不得了自己的大家风度,咬牙啐了一口:“那个妖精——”
话说了一半,还是将这话音生生咽了下去,重新拿起佛珠串子,于手中狠狠地掐了掐。
第17章 出门拜师
贾家的家学是由贾家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儒生带着的,只是老儒生虽是有些学问阅历,到底年纪大了,看不住这一群生龙活虎恨不能上树拆房的学生。再加上他家资浅薄,面对着几个相对而言颇有余钱的学生的叫嚣,也实在没有那个底气去管教。
如此一来,这家学虽名义上是个资助族中少年读书之地,可实际上,与街上那些个聚众的酒楼茶馆也无甚区别了。每日皆是闹哄哄,吆五喝六、勾搭成群,大不成个体统。
宝玉前世还往那里去念过一段时间,今生却再无此念头,只回了贾母一声,说是家学中不大妥当,仍旧关起门来自己老老实实地念书。只是他说的吞吞吐吐,贾母不免生出了些疑虑来,便与贾政也说了此事。
贾二老爷满心以为这又是宝玉不愿上学而寻出来的借口,怒气冲冲打马往家学中去,只欲回头找个理由,好好整治整治宝玉的性子——谁知进去一看,学堂中正儿八经坐着温书的学生不过三两个,其余人等大都嬉笑打闹,其中又有几个生的秀气的,更是倚于旁人怀中,莫说是学堂应有的清净形容了,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污浊之气。
而原本应于前方带领着学生们温书的贾代儒,也全然不见了踪影。
这一怒非同小可,贾政二话不说,扭头便去了宁国府上寻族长贾珍。拿了一番大道理同他滔滔不绝谈的许久,终于谈的贾珍无奈投降,将贾代儒换了下去,仍给他每月二两银子。却花钱令聘请了个书生来教书,这才好了些。
虽然如此,贾母仍不欲令宝玉去那上学,于她心中,她这宝贝孙子值得更好的——唯有张家二爷那一身文人风骨,方能暂时入她青眼。因而她近些日子寻尽了门路,好话说了一箩筐,凭着头上这尊贵的诰命和国公爷当日的体面,终于为自己这宝贝疙瘩寻了个机会,令他能去张家门上拜见一回。
只是牵线搭桥之人说的也是清清楚楚,他只能令张家二爷不将宝玉拒之门外,至于宝玉能否成功拜师......这便不是他能决定之事了。
贾政原要与宝玉同去,只是张家二爷说的清楚,只令宝玉一人入内。无法,也只得令茗烟跟着宝玉,一主一仆单独前去拜访。
为了这事,袭人第二日天色未明时便爬了起来,与晴雯一同商量着为宝玉挑选今日出门的衣裳。既不能太艳亦不能太素,既要有文人应有的书生之气又要有这勋贵之家独有的豪情。袭人的手指在摊了满床的衣物上徘徊不定,最终下定了主意。
“就这件吧。”
她手中拿着的,是件杏色软绸箭袖长衫,腰间束着描金三镶玉扣带,配了月白色祥云纹小朝靴。颈间也不挂寄名符并一干东西,单单只留下了那块自娘胎中带出来的通灵宝玉,一身看去,只令人觉着干净清爽,衬出几分清雅的文人风度来。
晴雯于一旁点点头,又道:“我去唤那位小祖宗起来。”
待到一切皆打点妥当了,宝玉也洗漱完了,用过了饭,袭人等方送了他出去。一路上仍是挂念着,一再嘱咐他:“外头的东西莫要随便乱用,有许多都是不能随意吃的,小心吃坏了肠胃;爷千万要将当时小时候的那副论调收一收,老爷将这事看的极重,千万莫要惹恼了张家二爷;还有,若是回来的晚了,只怕夜间露重天凉,千万记着令茗烟将包袱里的披风拿出来给爷披上......”
又嘱咐跟着宝玉的茗烟长点儿心:“可千万小心着车马,别出什么差错方好!”
“知道了,知道了。”连茗烟听了这一路的话,也不禁有些不耐烦。只是宝玉房中这几人素日皆比他有体面,他只得摸摸鼻子,笑道,“听几位哥哥们这么说,外头人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三爷这是要去接新娘子呢!”
谁知他这句话一出,袭人晴雯二人面色均不由得沉了一沉,眉眼之间亦是多了几分抑郁不忿之意。袭人尚且知晓收敛,晴雯却径直冷哼一声,斜斜上挑的凤眼扫了茗烟一眼:“再这般胡说八道,便令人撕你的嘴巴!”
“罢了,罢了。”宝玉只得出来做和事老,“我也快要迟了,你们莫要闹了,快些回屋去吧。”
他好容易打发走了像是要搞十里相送的袭人晴雯,骑在马上之时,不由得便松了一口气。无字天书晃晃悠悠飞到他面前,很是愤怒地谴责他:
宝玉瞥它一眼,默默于心中道:这种满心只想着扑倒我的关怀......我要来究竟有何用?
一行人骑着马自这纷纷攘攘的街道上缓缓而过,忽见街角处有一堆人闹哄哄挤在一起,不知在做些什么。宝玉命茗烟去打听,茗烟跑去半日,方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爷,那只是一个被当家的太太发卖的丫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快走吧!”
宝玉蹙了下眉:“为何要卖?”
不怨他有此一问,贾家虽也是丫鬟仆妇成堆,到底碍着情面,少有将人再次发卖之事。因而宝玉听闻此事,只觉着不可思议。
茗烟冲着他挥手:“就是做错了事儿呗!还能为了什么,那些个浑话万一污了爷的耳朵,爷房里那几位大哥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爷还是快些走吧,眼看着就要迟了!”
透过人群缝隙,隐隐可以看到个一袭素色单衣的女子,生的也单薄。凌乱的黑发贴在面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正有几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挤到她面前,如同相看牲口般将她的脸抬起来,粗暴地撩开了头发,细细打量她的模样。
身旁有人小声道:“可怜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
“若是踏进了那怡香楼的门,只怕这一辈子都再也出不来了吧?”
宝玉驻马不动,沉吟了半日,方道:“且先等等。”
茗烟:......
不是吧?
他赶紧上前拉住缰绳,苦劝道:“爷,这可是个女子,不能近您身的......您就算是买回去,咱府中也不需要呀!”
“不带回府,”宝玉坚定道,“我将这银子给你,你把她买下来,令她自行离去便是。”
他今日出府拜师,包裹里带了不少的银钱,因而便拿了五十两来,问道:“可够?”
茗烟无奈,只得应道:“爷先等等,我稍后便来。”
他仗着身形较小,轻而易举钻入了人群之中去,不多时便又钻了出来,拍拍手,道:“好了。”
宝玉自马上居高临下向人群中瞥了一眼,见女子脖颈上的草签果真被拽掉了,人群逐渐散去,女子拍打了下自己的衣物,慢慢站起身来——宝玉这才发觉,所谓的单薄不过是因着她身形消瘦而与人的错觉罢了,实则,这女子怕是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
......现在的女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无字天书带了些怜悯地看着他,于心中暗暗说了句,傻孩子。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个女子啊,你这是在引狼入室啊啊啊!
这不过是一小段插曲罢了,无论是宝玉还是茗烟,谁也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看着人群散了,便忙忙地又向前赶路。
临街的一座二层小楼之上,一个白衣男子闲闲地倚着窗子,笑道:“张兄,你看你这个即将拜入门下的徒弟,倒着实是有些意思。”
听了此言,正于桌边缓缓啜饮了一口香茗的男子也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这边一眼。随即薄唇一抿,吐出一句毫不留情的嘲讽:“蠢货。”
他的眉眼俱生的极好,眉飞入鬓,一双凤眼微挑,眸色浅到近乎透明,猛地一看倒有几分晴雯的模样。只是他的唇生的极薄,微微抿着的时候,便硬是让人能从那完美的五官之中看出几丝发自内心的不屑与刻薄来,生不起一丝的亲近之心。
“你怎能如此说?”白衣男子无语了半晌,“好歹也是史家那老太太求你收下的徒儿,就算你看不上眼,也无须这般不留情面——”
男子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艰难,他却丝毫不晓得,只将人买下了便以为是尽了心,欢喜的像只傻兔子一样往远处去了——他怎不想想,这女子并无一技之长可傍身,也无什么地方可落脚,到头来落入那些地痞流氓之手,与如今有何差别?”
“不过皆是些不知道瞻前顾后、深谋远虑之徒,一群庸才,究竟有何好教的?”
白衣男子摇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我竟说不过你。”
他饶有兴致继续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忽道:“等等,张兄,你看那个女子并未走啊。”
然而他对面那个人已然不愿意理他,自顾自斟了一杯微微透亮的茶水,轻轻摇晃着,垂眸沉思不语。
白衣男子又看了会儿,随即忽的大笑起来,摇头道:“张兄,你今日可是大意失荆州了,难得也有看人不准的时候。”
张逸然听了这话,猛地站起身来,也朝楼下看去——楼下赫然是调转了头回来的小厮,仍旧是宝玉身旁跟着的那一个。看模样,倒像是刚把主子送到张府,故而扭头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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