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卿不悔/女主一边复仇一边撩妹 完本——by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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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火地从敞开的袖口掏出一封信,没好气地扔给颜舒,冷冷道:“这是我阿兄拖我带给你的!”说罢,偏头,气愤的别过身去不再理会颜舒。只是她眼睛的余光,还是有意无意地瞟到那人的身上,那人的脸惨白的异常,莫不是?耶律清芜死死盯着颜舒的手臂,那手肘处仍能看到那染透衣袖的鲜血,看了让人心疼。
思绪又仿佛被拉回了之前,他攀在城墙上,九死一生,耶律清芜以前从来不觉得战场有多么的可怕,可是就那一刻,突然觉得,原来战场这样的,可怕。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
颜舒没有注意耶律清芜此时拧作一团的神情,接过耶律清芜地信笺,撕开。
良久,才抬头疑惑问道:“那个黑甲将领是你兄长,耶律阿保机?”她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在契丹,有那样一个神的人物,他的名字便叫耶律阿保机。
怪不得,那人那样的强。
颜舒从来没有佩服过一个人,但是在跟那个黑甲将军交手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远远不是对手。其实,在她回城冷静过后,也猜到了几分。若不是那些黑甲军有意攻城,他们也不可能那样顺利的回城,说不定,今日的平州城就不再他们大唐的势力范围了。
也说不定,死的不止是独孤诚,还要她。
“难道还有假?”耶律清芜冷哼,睥睨了一眼颜舒,双手交叉于胸,趾高气昂地道。
说起她的阿兄,自然心中无比自豪。他是草原第一勇士,他们耶律家族的未来,她从小崇拜的对象,自然当颜舒露出惊讶佩服神色的时候,耶律清芜也沾沾自喜,因为,她的兄长,终有一天会成为第一霸主。
这一天不会很远。
“信上说的话可是真的?”颜舒狐疑地问了一句,却又觉得多此一举。
信笺应该是耶律阿保机亲笔写得,信上写道,契丹以退军与大唐交换条件,三年大唐不侵契丹边境,契丹亦然。
“此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已经将信笺带到了,阿兄之留下一句话:相信颜将军的聪明才智,定能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颜舒闻言,半天没有吭声。照她之前的推测,黑甲军明明有能力攻城而未攻,不须退军之时而退军,其中定是有其他隐情,可这其中秘密她不得知,但是耶律阿保机一定是做了最有益于他的决定。现在又郑重其事告知大唐平州退兵,以两方议和为目的,可耶律阿保机却署的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提及遥辇钦德的名字。
霎那,颜舒本来疑惑的事情都明白了过来,原来他,不止是个勇者。
勇者之士,不光想当勇者,还想当王者。
立在原地良久,颜舒才缓缓回神:“既然是这样,以和为贵自是心之所向,那烦劳耶律姑娘待口信于兄长,议和书定于明日午时签定。”
若是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其实虽然不说,他们都知道唐军只是在负隅顽抗罢了,就比如今日遇上了骁勇善战的契丹黑甲,若是他们取城定是指日可待。若此时契丹内战,对于他们不无好处,毕竟他们求的只是和,而并非征战。
说罢,便转身望了一眼耶律清芜,没有任何言语。
耶律清芜知道自己不该再做逗留,又见颜舒默不作声,似是送客,心中一恨,便冷冷回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说着,便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来,负气欲离开。
她本来,费尽心思求了阿兄老半天,才让他同意她来平州城,这其中定是有耶律清芜自己的私心的,虽然她恨他,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见他,关心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可是今日见到了,感觉却全然不同了。他非但没有任何惊诧,也没有任何愧疚。失望与气恼充斥了耶律清芜整个胸膛,耶律清芜心有不甘,怒不可遏地回头,朝颜舒唾道:“你难道就不对我说点什么吗?”说罢,又怒气冲冲地冲向颜舒,死死盯着她。
她怎么也不信,这个男人这样翻脸无情。
“呃”颜舒在她折返之际微微一愣,随即又沉下脸色,如今这一局面,她心中已经冷到极致,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情了,“对于耶律姑娘,颜某自是不得已才这样做,心中有愧,在这里给姑娘赔礼了。”说着,便抱拳躬身给耶律清芜赔不是。
“呵”耶律清芜冷笑,就一句抱歉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吗?她耶律清芜自是这么容易欺骗的人吗?看着颜舒毫无感情的眼神,耶律清芜万分失落,但是又颇为不甘心,上前,一把揪住颜舒胸前的衣衫,将他拉至跟前,恶狠狠问道:“在你心中,难道对我说的对我做的都是虚情假意吗?”眼睛直视着颜舒,死死逼问着。
她不甘心。
直到今日,她还是想要他说些什么。
哪怕是一丁点。
沉默,待了很久颜舒才开口:“非我本愿。”冷冷吐出这四个字,也对上耶律清芜的眸子。
此话一语双关,倒看对方怎样理解了。
“啪”的一声响亮的声音,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打在颜舒地脸上,让她愣住。
“好一个非我所愿。”耶律清芜冷笑看着他,“我耶律清芜就当瞎了眼睛,到今天我不怪天,不怪地,便是我咎由自取。呵呵,祝您颜大将军能在大唐平步青云、步步高升!”说罢,便负气离开。
若不是今天这个局面,她或许会对她道歉吧!
颜舒看着怒气冲冲跑出去的耶律清芜,有些心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归旧都
和议一达成,平州城几万将士及百姓全城欢庆,八百里加急军驿送回京都洛阳,颜舒率领余下将士于次日归京。
洛阳城,虽然不亚于长安繁华,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这仗本也便是李晔被挟持到洛阳之前要求打了,自然不再朱温的意志之内,也并没有像“凯旋归城”的将士一般受到帝王的礼遇,朱温只是下令简单犒劳三军。
当然颜舒并没有顺利地见到李晔,这其中原因也可想而知,迁都洛阳,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恐怕天下再也没有真正的王了。
“颜大人好久不见。”
“朱大人也别来无恙。”
两人相识一笑,便沉默不言。这朱府依然是那个朱府,景致丝毫没有变样,唯独听说的是,朱大小姐嫁人了,这实在让人可叹,也不知道她与邝邰之过得好不好。不过这显然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那朱小丫头也与母亲去了怀安寺进香,约莫半个月都回不来。心中又是一阵可惜。
看来,虽然景物常在,倒也物是人非。
不但她娶了亲,连朱家小姐也嫁人了。
苑内,朵朵盛开的牡丹花,妖艳无双。
富贵风流拨等伦,百花低首拜沉芳。各自挺拔,争奇斗艳。
“看我苑中的牡丹养的如何?”朱温背手过去,没在瞧颜舒,只是看着他这苑中牡丹的好风光,心情颇为畅然。
“这牡丹的国姿天色跟大人真是配极了。”他知道朱温不养菊花意欲养牡丹的原因,所以便迎合着朱温答道。现如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恐怕这天下,他是要定了。
不过朱温坐这天下还是不坐,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只要李崇一天没死,一天饱受折磨,她便要跟在那人的身边,看着他江山易主的表情。
朱温闻言,哈哈大笑,本来沉稳的脸色上偶获喜色,笑道:“也多亏了颜大人相助。”夫人曾言,颜舒此人大才,无论是敌是友,皆可以利用一二。看来话是不错。
“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朱大人批准。”
“但说无妨。”
“还请朱大人调任我回长安。”没有给他合理的理由,只是简单请示。她位居兵部尚书,照着迁都之事来说,大批官员也随着帝王前往洛阳,她也理应随帝来洛阳。可是她旨并不在此,也不在李晔身上,这洛阳城她无心呆。
朱温闻言,直起身子,宽大的袖袍负在身后,缓缓踱着步子,若有所思。良久,才回过头来,瞄了一眼颜舒:“准奏。”
“也希望颜大人没有忘记你我二人昔日之约。”
“自然。”
颜舒要回去的意愿,在他的意料之内,也在夫人的意料内。虽然不知道夫人和颜舒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看夫人对颜舒如此放心的份上,他便不再多做猜忌。毕竟,眼下这个节骨眼,正需要有识之士帮他成就大业。
李崇那只老狐狸,虽然被拔了毛,可终究还是只狐狸。
正巧,找一个双方都“信”的过的人看着,也未尝不是好事。
旧都,长安。
没了皇帝的长安城,依然歌舞升平,繁华于世,就好像,一切没有发生一样,也好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征兆。
在简装进城的那一刻,那牵着手中的缰绳忽地一颤,不知道是马受了惊吓,还是自己心有戚戚。
一身素衣,将自己的长剑插在骏马一侧,向一个浪荡侠客一般,牵着马儿慢悠悠地想长安城走去,回过头,那城门偌大的“长安”两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闪,神圣不可侵犯。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生一世换了无牵挂。
到底是回来了,颜舒看着长安城的光景,心中感叹。虽然她在从洛阳快马加鞭、连夜兼程向长安奔来,可是就是在进城门的那一刻,她还是踌躇了。
她之前并没有快马加鞭送信于王府,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拖延时间。可是,纸又哪能包住火呢?她亲眼看着,那一世英勇、在战场骁勇杀敌的独孤复在看到自己儿子灵柩的那一刻,霎那立住已是满目怆然,那死寂一般的空洞眼神满满的承载着丧子之痛的哀伤。
无论,独孤复是一个怎样的人,是阴险,是狠辣,是刚愎也好。但是,他对独孤诚,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发自内心的爱。可是如何让一个年过七旬的父亲来承载如此的伤悲呢。
一个父亲兼将军倒下了。
见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颜舒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到底是太年轻,她到底是看不透生死惨淡。
回府后,见到李茗兮,她又如何办呢?
颜舒觉得曾经的她归心似箭,可是如今却很怕面对李茗兮,竟然让她步子也放慢开来。
“姑爷!你回来了!”正欲匆匆走出门的清儿见到执剑下马的颜舒,本能地身子一僵,随即喜笑颜开。她和小姐曾经日盼夜盼姑爷能回来,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回来,大夫说小姐临产就在这几天了,本来还心想着要是孩子出生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下姑爷当真是回来了,还完好无损。
这下子小姐该高兴坏了吧。
看着颜舒一直站在门外不入,便对着颜舒喊道:“姑爷,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说着,便径直走进去,急匆匆地前去通传。
进了府内,苑中还是一切如常,只是人丁少了些,使得王府显得安静。
李崇并不在府内,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小、小姐。”清儿见颜舒回来,立马跑回新房,还未进门便朝李茗兮喊道,看李茗兮因着她的呼唤起了身,疑惑看着她脸上喜色。
“是、是姑爷他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能看到她脸上外露的惊喜之色,她猜定小姐听到一定会万分欢喜的。
什么?手上的锦帕子随手乱下,身子本能的一颤。他、他回来了。
清儿能够明显的看到李茗兮的失神,随即偷偷一笑,刚想多言几句,偏头却见颜舒撩开裙摆抬脚而入。
嘴角轻浅弯了弯,便不做声的退下,顺手将门关上。
小姐日思夜想的姑爷回来了,两人该有很多话要讲吧,她怎么说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丫鬟。
李茗兮在原地杵了半天,呆眼看着眼前回来的那人。毫无征兆,就好比空降她身边一般。那人不同往常的穿了一身素衣,头发用木簪随意别过,散落在肩头的披发随意披散,脸如往常一样,面容清雅,只是那眼神少了些什么,带着淡淡的颓意与忧郁。
不过,他还是他。
“回来了。”良久,李茗兮才开口,声音带着哽咽,她发觉她的眼睛已是两团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如果不是碍于身体不便,她想她会冲过去抱紧他。
李茗兮不清楚自己到底于颜舒是一种什么情感。从当初只是简单的望他平安,到逐渐的期盼他回来,再到希望她能回来见她们母子一面。这其中的点点过渡也只有李茗兮自己知道,过去的回忆也点点涌上李茗兮心头。
在那人不在自己身边后,她发觉原来,她是思念他的,思念他的好。与思念独孤诚一样,都盼着他们能平安回来。
现如今,那人终于回来了。万千言语哽咽在李茗兮喉咙,却生生化作这简单的三个字。
颜舒看着满目婆娑的李茗兮,忽地心中一颤,不见她如此多的时日,小腹高高隆起让整个身体看着丰腴,唯独那张连不变,依然那样明眸有神,但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泪花。
她回来,她是高兴的吧。颜舒辛酸的想到,可是她为他带来了一个会让她痛彻心扉的消息,不知道她听完又是如何一副模样。
“回来就好。”蹒跚走到她的身边,缓缓的握住她的手,还是一样的温暖。李茗兮心中一喜,无论怎么了,人安然无恙就好。
那诚哥哥呢?
她还是想知道独孤诚的消息,便开口问道:“诚哥哥也回来了吗?”李茗兮问道,按理说,颜舒回来了,独孤诚也该跟着回来。出兵作战,战场极为凶险,她都很是担心。
他?颜舒闻言,心中一惊,果然该问的都问了,就好像许多事一定包不住一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抿口看着她一时间无言。
李茗兮能感觉到她身子一僵,再看她脸色很是难看,莫名一紧,总有不好的预感,试探着语气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手从攥她的手中抽离,握住颜舒的手臂,有些急切。
“那日,契丹压境,我军遭到了围攻,他因攀墙未果而摔下城去……”一字一句地说着,看着李茗兮由皱着眉头而逐渐瞪大的双眸,万分疼惜。
“然后呢?”发狠地拽住颜舒的手臂,好似感觉不到一般,紧张地问,想要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当场身亡。”不知哪来的勇气,再失口说出来的时候,颜舒忽然觉得自己狠心的可以。她不敢去瞧李茗兮的表情,可是那人却死死地逼着她让她退后不得。
诚哥哥,他……死了……像是晴天一个霹雳正巧将她劈中一般。
不会的,诚哥哥不会死的。李茗兮不敢相信颜舒的话,可是在看到颜舒表情中的隐忍却又觉得这是真的。
她爱的男人,她将一切都给了他的男人,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真相,发红的眼睛仿佛在滴血一般,泪珠一滴滴滑落。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李茗兮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再度抽泣,激动地让她整个人抽搐。
颜舒见状,心中一慌,怕她伤了自己赶忙扶住她,却被她一手无情打落。随即捉住她胸口的衣衫,泪目盯着她,逼问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愤怒地摇晃着颜舒的身子,也不管自己的身子是否能承载。
“对不起。”无言以对,却只能道歉。她知道,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忍受着李茗兮的发作,想要缓解住她的脾气。
“啪”的一记清亮声音,又是火辣耳光打在颜舒脸上,失望、愤怒的望着颜舒:“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是故意的是吗?为什么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诚哥哥却牺牲了?”处在发作边缘的李茗兮此时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对于独孤诚的死,她接受不了,遂怒不可遏地发作在颜舒身上。
诚哥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她身侧
“你别这么激动,会伤了自己的身体的。”颜舒见她越说越激动,想要安抚她的情绪。或许,眼前这个景象,她早就料到了,可是,当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心有愧疚。
到底是自己没完成对李茗兮的承诺。
独孤诚到底是死了。
握拳的手用力地捶打、撕扯着颜舒,不知是发泄还是怎样,直到自己全然无力,泪流满面,无力地哽咽着、抽搐着,直到自己肚子开始发痛。
感受到自己小腹传来的绞痛感,李茗兮有些微微不适,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如今,她日思夜想地心上人死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击中她一样,好像自己隐忍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徒劳一般。
最残忍的不是她与独孤诚不在一起,最残忍的是,他们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