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幸福而鼓掌 番外篇完本——by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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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祭祖的程序下来,沈家人都累极,沈七根本顾不上跟赵怀煜和赵怀潮打招呼,直接收拾收拾睡了,第二天是除夕,还有的忙。
沈家身份不同,放在过去是皇室,放在现在是领导,除夕自然也过得不同。
一大清早,沈总统开始往外派发福字和对联,凡是跟他亲近的属下都有,至于那些军阀,提早邮寄了,估计也正好这个时候收到。
家和园在昨天就已经装扮了起来,门神对联挂牌桃符,焕然一新。
各国领事馆开始陆续来上门送贺礼,虽说租界被收回了,但并不禁止各国国民来往,商人学者等等仍旧交际往来,大街上时常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洋人。
趁着这个时候,沈家上下,包括才会说话的斗金在内,都必须通过电台,通过录音机,给全国人民拜年,说祝福词。
这个电台祝福是沈七想出来的,按照他的想法,这么重要的时刻,自然是要在人民群众中刷一波存在感和声望值,也让人民知道是谁在领导他们,加深他们的印象。
通俗一点,叫接地气。
在没有网络的时代,如今收音机是最快速且有效的传播手段。
从沈总统开始,祝福词不可能是简单的几句话,总要回顾一下过去,含蓄而委婉的告诉大家他这个总统今年又为大家做了哪些哪些好事,再展望一下未来,明年会继续为大家做哪些哪些好事。
人民群众听着广播热泪盈眶:好人呐,好领导。
各随时磨刀准备上位的军阀: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发言完毕,是庆贺新春晚会,从傍晚七点开始,到十一点结束,之后是守岁宴会,会一直持续到十二点,一听就知道是华总统搞出来的,上台表演的全部都是当世的大师,咳,当然美女不会少,华总统曾经的两房姨太太就是这么认识的。
沈总统端坐,沈七和三个大哥负责招待来宾,他将赵怀煜带在了身边,赵怀潮交给了沈二哥,他们比较有共同话题。
宴会上沈七端着酒,觥筹交错,寒暄交际,赵怀煜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每每被介绍,都是一副腼腆单纯的模样。
接近十二点,沈七才脱身出来,上了休息的阁楼,他褪去外衣,接过沈安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蒸腾的热气让他浑身舒坦,放下毛巾,睨了一眼旁边的赵怀煜,懒懒散散的在沙发上歪躺下来:“说说你现在的想法,感受如何?”
他带着他一晚,可不是让他蹭吃蹭喝的。
赵怀煜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和忐忑中恢复过来,毕竟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能够从头到尾保持得体,已经算很不错了。
短短不到两个月,从遇到沈七少,被他看中,被送到军营,到这几天所见所闻,他被迫如此强势而迅速地打开了眼界,看到了未曾看过的世界,也看到曾经短视狭隘的自己。
他不笨,相反十分聪明,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沈七少这么做的意思,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看着面前被酒气熏染,面带薄红的沈七少,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单膝跪下来,奉上自己的忠诚,没有言语,却用肢体表达了全部的意思。
沈七非常满意,满意他的聪明,满意他的选择,更满意他这副完全臣服的姿态,尤其他的臣服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更甚者是否藏着相反的念头,但他表现出来的这种臣服,还是给了他极大的满足。
“很好。”他勾了勾手指,那向他臣服的狼崽,便单膝挪到了他面前,他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喜欢听过程,只看结果,四年,我给你四年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方法,将赵正和的鲁军拿到手,否则不用再来见我。”
赵怀煜只觉骨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是激烈,是激动,眼里瞬间浮起了一层腥红,藏在心里异想天开的隐秘心思被掀开,但摊开给眼前的人,他并不觉得窘迫,也不觉得慌张,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刺激,让他热血沸腾。
“去吧。”沈七收回手,微醺的酒意上头,手抵着下巴懒懒的笑,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希望四年后还能再见到你。”
赵怀煜觉得全身都在燃烧,他抬头,一双泛红的眼直勾勾凝着沙发上的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倏地起身,扑上去,急促的,笨拙的,对着那张错愕的,艳若桃李的脸亲了下去,或者说咬了下去。
一触即分。
然后仓皇的、飞速的,却又身姿笔挺的离开。
没有回头。
第40章 为少帅鼓掌九
民国三十二年冬, 鲁省军首赵正和中风瘫痪,军首之位暂时由其四子赵怀煜代为接管, 虽说赵四少才刚满十八, 但鲁军上下却并无多少反对之声,抗议最强烈的赵二少赵怀森,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至于三少赵怀潮, 两年前从军校退学,重新考了京大,据说学了什么物理系, 还进了沈二少的实验室, 对军中的事并不感兴趣, 听闻赵司令中风, 还专门赶回来支持赵四少。
四年过去,不论是赵怀煜还是赵怀潮都长大许多,赵怀潮探望完赵司令出来, 看到远处廊檐下的赵怀煜,心中颇为感慨。
谁能想到他们兄弟几个,却是昔日唯唯诺诺的老四最终上了位,他这些年在京师开了眼界见识多了学的多了,也知道他这位四弟当初不过是隐忍假装,然而能从八岁忍到十多岁,也非常人能及了。
谋大事者,忍为上,他这位四弟忍了, 成就了今天的地位。
少帅的名头他不是没有想过,当年父亲送他进军校,至少有七成的心思是想让他继承他的位子,可惜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带兵谋政的料,于是两年前退学考了京大,如今做些喜爱的研究,对他来说,比做什么少帅要舒心的多。
他踱步过去,约莫听到他的脚步,还离着段距离,老四便转身看了过来。
十八岁的少年,却已经完完全全是成年人的模样,半点少年气都没有,暗绿色的军装外面套着同色大衣,戴着皮手套的手里握着马鞭,看样子刚骑马回来,一双比寻常人深邃许多的眼睛看过来,像无波的深潭,窥不出半丝情绪,只静静站着,一身气势逼人。
“三哥。”
十四岁的赵怀煜对着赵怀潮,表面羡慕尊敬,其实嫉妒不屑,或许还有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羡慕,而十八岁的赵怀煜,朝他淡淡颔首,神态自若,心中平静无波。
“四弟。”
赵怀潮走上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赞道:“刚刚着急去探望父亲,没来得及仔细瞧你,不错,这副样子,确实是少帅了。”
赵怀煜淡淡道:“刚才多谢三哥出言撑腰。”
赵怀潮摆摆手:“你我兄弟,不说这些。”何况他心里清楚,就算没有他那几句话,赵怀煜照样该是少帅,他刚刚在大堂看得分明,那些副官根本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也就赵怀森在那里气急败坏了。
寒暄完,两人一时失了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毕竟两人原本就不是什么感情深厚的好兄弟,又许久没有相处过,这四年也就过年匆匆见一两面,说是兄弟,恐怕还不如跟身边的随从来的亲近。
最终还是赵怀潮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对着廊下的雪景,感怀的叹了口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这院子里玩耍,转眼一个个成家立业……”
赵怀煜眯眼瞧着树上的落雪,没心情听他感慨怀旧,打断他的话:“三哥有话直说。”
小时候玩耍的是赵怀森和赵怀潮,于他而言根本不是玩耍,是痛苦,被当马骑当狗撵还要装傻充愣的痛苦。
赵怀潮这时也反应过来,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表情有些尴尬:“那我便直说了,我想将我母亲带走,我这两年做研究也攒了些钱,在京里买了间公寓,所以想将我母亲接过去。”
他没有说的太明白,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懂。
他母亲只是一个姨太太,如今父亲成了这个样子,后宅的事自然全由了太太,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太太打发了不少没有生育的姨太太,母亲留在家里,以后太太还不知道要怎么出手整治,当然,还有赵怀煜的原因。
他母亲当初为了他,没少打压收拾赵怀煜,说他小人之心也好,怎么也不能放任母亲待在家里,所以他想将母亲接走,以后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之前在大堂上极力支持赵怀煜,帮他在一众宗族面前压制赵怀森,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
赵怀煜挑了挑眉:“随你,只要太太那里不反对就好。”
八姨太当初对他做的事,他可以不追究,或许因为他现在是胜利者,对她倒是没有了当初那么记恨,多年汲汲营营的目的落空,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但要他帮她,却是绝对不可能,赵怀潮若能将八姨太从太太那里带走,那是他的本事。
赵怀潮心里也清楚,朝他拱了拱手:“多谢,我先去我母亲那里一趟,得空再聊。”
走出两步,又转身,面带歉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为我,也为我母亲,对不起。”
说完才又快步离去。
赵怀煜略微怔了怔,而后心中一晒,朝旁边一伸手,便有随从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递上帽子,他接过来带上,淡淡道:“去派人盯着点。”
“是。”
鲁省军权交接,作为新一任军首,虽然碍于赵司令没有真正去世,挂着一个副字,但该做的交接还是得做,譬如进京汇报授衔。
等鲁省这边一切平静下来,已经是一月中旬,新任少帅赵怀煜与其兄赵怀潮一起坐火车进了京。
与此同时,沈七正在相亲。
确切说,是参加名义上沈三少举办的实际上为他特地准备的赏梅相亲宴。
华总统当初定下法规,男女皆满二十之后才能登记结婚,二十之前一律属于违法,所以尽管这时的少男少女十四五岁就开始宣告恋爱,但一般满十八才会订婚,到二十正式结婚。
四年过去,沈七二十二,已经超过法定结婚年龄两年,上到他亲娘总统夫人大太太,下到六岁的侄子斗金,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婚事上。
沈七从过了二十开始,就扛不住,在外面置办了别院,一个月有大半在别院度过。
大太太不是不开明,但在这个大环境下,不结婚至少先定下来也好,可沈七愣是至今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表示过好感。
就在大太太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沈七无奈,只好坦白,自己只对男人感兴趣,并且表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要跟女人结婚的打算。
这下捅了马蜂窝,别说大太太,连一向对他宽容放任他成长的沈总统都扳起了脸,在他心目中,沈七将来是要继承沈家这片家业,甚至是要继续传承他这个头衔的,宁可他花心风流一点,也不能不结婚啊。
拉锯战持续了近一年,夫妻两各种手段齐上阵,沈七无可奈何,干脆自己通过电台,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出了柜。
估摸着日后历史上,民国第一出柜人这个名号他是摘不掉了。
这下沈家夫妻不得不偃旗息鼓,帮他善后,不过沈七早有预谋,他并不想装模作样的过一辈子,只要他有绝对的实力,这些怕什么,往上数此间历史上不也有公开性向的皇帝,甚至还有险些立了男后的,不也照样是大权在握,便是这些军阀里,也有不少养着戏子男宠的。
再者沈家现在风头正盛,沈家四个儿子,前三个大家已经知道没有希望,不少人的视线全落在他身上,下一个五年上位的必定不会是沈父,他的年纪又太轻,这样一公开,那些投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也会减少许多。
而且他年轻,年轻人轻狂风流,谁又能说对与错呢。
这一闹,沈总统和大太太不得不接受,然而沈七小看了这个时代人的接受能力,大太太态度一变,雷厉风行给他选起了未婚夫。
用大太太的话说,不跟女人结婚,喜欢男人,好,那就给你找个男媳妇,不管是海选还是举荐,必须成家。
饶是沈七在外再威风再霸气侧漏,对着老娘,还是得气弱。
至于沈总统,沈总统表示他听夫人的。
于是乎,所谓赏梅宴便办了起来,而且已经不是第一回 ,而明着暗着,大家都知道这宴会是为了什么,不管是真的对沈七有爱慕,还是单纯为了利益,还真来了不少人。
沈七被沈三哥压着坐在亭子里,下面梅林里一众青葱秀美的少年,从十四岁到十八岁,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沈七觉得,大太太大约弄错了一件事,他是喜欢男人,但他没说他是上面的,当然这种事事关面子,他绝对不会宣扬出去,就让大家这么误会好了。
“你看那个怎么样?”沈三哥大冬天拿着把扇子装风雅,指着一棵梅树下静立的少年,穿着青色长衫,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太瘦。”沈七支着下巴漫不经心。
“那那个呢?”沈三哥扇柄一转,又落到了梅林里西装大衣,笑得分外灿烂的一个少年身上。
“太矮。”
“那那个?”沈三哥毫不气馁,他就不信,他海选了这么多天选出来的三十二个人,就没有一个能成功的。
然而沈七毫不客气,一一否决,他对沈三哥的品味已经绝望了,这一个比一个受,是要他含泪做攻吗?
他无奈扶额,看来只能怪他这些年对外展示的形象太强势了,连自家人都这么认为,何况外人。
正想含蓄的点拨几句,沈安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七爷,赵四少来京了,而且直接找了过来,就在园子外面。”
沈七瞬间眯起了眼,正想吩咐去安排,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四年前那一个吻,心头一动,有了主意:“叫他直接来见我。”
“是。”
对上沈三哥好奇的视线,他勾起唇:“三哥叫这些人都回去吧,我已经有人选了。”
“是谁?”沈三哥立刻就坐直了身子。
“呶,人来了。”沈七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下面。
昨夜下过雪,整个园子被雪覆盖,出于雅致,除了走道上,其余的积雪都没有动,洁白的雪,艳红的梅,随意抬眼望去就是一幅画。
而眼下这幅画卷中,走来一个笔直坚挺的身影,仿佛一把锋利的剑,劈开了画卷中的安逸,显出冬日的肃杀。
等彼此能看清容貌的时候,身影脚步一顿,抬头,一双深邃的眼透过帽檐,直勾勾朝沈七看来。
沈七支着下巴居高临下回望过去,唇畔是漫不经心的笑。
四周红梅绽放。
一如当年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赵怀煜:相亲,呵呵。
第41章 为少帅鼓掌十
或许因为赵怀煜是他的任务目标, 或许是因为狼崽子每周不间断事无巨细的来信,时隔四年再见, 沈七对着赵怀煜, 居然没有多少陌生感,通过一封封信件勾勒起狼崽子成长起来的模样,竟是跟亲眼见到的, 相差不大。
高了,壮了,也不知道这四年都吃了些什么, 他这么俯视着, 都看得出来, 狼崽子起码要比他高出一个头, 唔,不该叫狼崽子了,大狼?狼狗?还是叫小狼狗吧。
可不是他养出来的小狼狗么。
相比沈七的淡然, 赵怀煜近乎贪婪的凝望着他。
如果说四年前他还懵懵懂懂,现在却非常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从三年前,他从那些旖旎的梦境中醒来,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个人,在他快要偏执扭曲的时候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出现,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给了他前程, 给了他希望,并且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而如今,这颗种子已经开花,只等结果。
两个人相视无言,心中感慨,一个低头俯视,一个抬头仰望,远远瞧着,仿似一幅画卷。
沈三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尤其仔细瞧了赵怀煜两眼,认出了来人,眼珠转了转:“你是赵司令家的那个?我仿佛记着你曾经在我家住过?”
这一出声,打破了这幅宁谧的画卷,赵怀煜绕过假山上了亭子,直接走到沈七面前,干净利落的行了个军礼。
“七少爷。”
果然没估量错,沈七打量着他的身高,在这个普遍身高不怎么高的时代,他一米八已经算高了,赵怀煜只怕有一米八七左右。
想想他现在才十八岁,说不定还能再长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