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情敌完本——by古言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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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云闭着眼睛,泪流无声无息,她颤了颤嘴唇,似乎要开口。
本尊看戏看的津津有味,悄声对狐狸说道:“你猜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赤炎也非常紧张,看着这房里一对小怨偶,在我手掌中写道:“看来这个掠影想要复活缙云公主,她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来当献祭的工具。可惜养了这么多年,这个工具想要逃跑,她一路追到了这里。看这个样子,一云应该是爱上了她,不然也不会选择包庇她,所以,我认为,下面一云肯定要问她一句,最后一个问题,爱过吗?”
本尊非常认真的点头,悄声道:“我也觉得。”
赤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认真的抹了抹脸,又在我手心写道:“这个一云真是狠心,为了包庇她的心尖尖,宁愿屈打成招把我抓了。枉费我昨天还觉得她不错来着。”
本尊再次点头:“她俩既生了磨镜之情,一时为情爱所迷也是在所难免的。”
房里,一云颤了唇,半响才叹息似得,慢慢道:“掠影,你会后悔吗?”
本尊和狐狸大失所望,她竟然没有问是否爱过。
错掠影漫不经心的笑起来,只说道:“后悔?那是什么东西。”
一云的眼神终于落寞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却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对着错掠影哀莫大于心死的说道:“阿错,我知道你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好几万年,她那一缕残魂也该修养好了,你动手吧。”
本尊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于心不忍了。
想想看,虽然我不知道错掠影应该是怎样逃过诛仙台的,但面前这个人就该是当年的木偶没错。听她这样说,缙云当初应该是身形俱散,但不知怎的留下了一缕残魂,休养了几万年,兴许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而这个一云,应该就是错掠影为缙云的一丝残魂寻找的容器。若是想要缙云重新现世,那她的残魂自然就会将一云的魂魄吞噬殆尽。
错掠影养了一云十几年,等着的估计也就是这一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知道了错掠影的计划,逃出了她的控制,还混进了九岭神山。错掠影一路追踪而来,杀人无数,就是为了将她逼下山来。
一云倒也真是可怜,错掠影为了收养她,杀光了她的宗亲父母,还一路杀人到古青城。自己朝夕相处曾经无比倾慕的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任谁都会痛苦万分吧。
已经到了本尊出手的时候了。
我与狐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丝于心不忍。
错掠影抚着一云的眉眼,朝她温柔的说道:“动手?傻一云,你还不知道吗,我把缙云的残魂养在你的身体里,一旦时日到了,她自然而然就会吞噬掉你的精魄,占据你的躯壳——用不着我动手的。”
一云的如遭重击,错掠影松了手,她泪如雨下,却悄然无声的滑落在地,仰起头,瞪大了眼睛任那泪水滚滚而下,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掠影,其实我,其实我........”
她已说不出话来。
本尊与狐狸一同愤怒起来,赤炎呲牙炸毛,在我手心愤愤:“这个禽兽!”
本尊也心底生凉,从旁边踏出一步。
背后一个高大的影子突然伸手抱住我,从背后轻轻的笑了一声:“原是你在这里,重华?”
第26章 日暖玉生烟(七)
本尊和狐狸一起僵硬了身子。
我之所以僵硬了身子,是因为不大习惯背后突然有人出现,或者是有人用这么一种亲昵的姿势想要将我拥入怀中。
赤炎僵硬,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冤家债主的声音。她为了逃离这个债主的婚事,自废了两万年的道行,差点还丢了小命。
想想也是,除了魔神樊篱外,还能有谁这么不动声色就能靠近我三丈之内。
本尊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樊篱怎么会在这里的。他如今不该是好好的躺在魔宫里养伤么,这样跑到碧连天又是作何?
旁边的船娘和一云显然是听到了樊篱这句含情脉脉的招呼,全都不约而同的朝这边望了过来。一云犹自流着泪,看见是我们,却立刻将头深深埋着。
本尊和狐狸各自一抖,我向前三步,离了樊篱的怀抱,狐狸埋着脑袋,从我怀里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望着樊篱。
樊篱站在我刚刚站的位置上,眉眼风流倜傥,身形高大俊雅,他看我闪开,手放下来,眉眼中带了一丝笑意,只说道:“重华,何必那么戒备我。”
他踏着九蟠纹璃鞋,从黑暗中姿态自如的走出来,言笑晏晏,一分不见当日离别时的剑□□张。本尊再一细看,他神态之中还带了一丝欣喜,不知是为何。
旁边的错惊鸿微微眯了眼睛。她本来是站在一云旁边,如今见我出现,下意识的站在了一云面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整个偌大的房间里暗流涌动,本尊实在好奇樊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船娘又搞不明白我们是何时藏在这里,一时间,三方势力各自沉默。
樊篱望着我,目光扫过我怀里的狐狸,眸光沉了一沉,只说道:“你还将她带在身边吗?”
我不知道樊篱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赤炎在我怀里龇牙咧嘴,一副要咬人的模样。我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耳朵,慢声说道:“不劳樊篱殿下费心,本尊一个人刚出世,对这世间不怎么熟悉,身边正巧缺个伴,就把她留下了。”
我不过是想膈应樊篱,想告诉他你这小老婆是要不回去了。可樊篱的眸色却沉了沉,定定的望着我,半响才扯出一个笑来:“是吗?”
他看了一眼赤炎,带了丝怜悯:“有些事,你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后悔今日里说出的这番话。”
本尊情不自禁的郁闷了起来,樊篱这幅模样,明明就是知道什么事情却不愿意告诉我的形容。要知道,本尊可是最讨厌那种有事藏着掖着就是不告诉你的人。
樊篱看我脸色不好,也不再纠结于赤炎的事情,他撇了一眼船娘,只朝我问道:“重华,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抱着狐狸,呵呵一笑:“来看场热闹。”
他十分自然的朝船娘走过去,停在船娘面前,朝旁边的一云看了看,又回头看我。
一云跪在地上,低着头落泪。事已至此,她已不在乎被我们发现与船娘有私情有干系的秘密。樊篱看着她,朝旁边的错掠影冷淡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本尊这下倒是有些稍稍惊讶了,原来这个错掠影竟然和樊篱有所来往。
错掠影的表情漫不经心,但她却站在一云面前,挡住了樊篱望向一云的视线,回道:“是。”
说罢,也向我和赤炎望了一眼。
本尊这下倒是知道,为什么错掠影能躲过九岭神山这么多年的排查。那个证实错掠影身份为人而非妖的云游道人,指不定早就驾鹤西游,那个出现在船娘船上的人,应该是魔尊或者某个魔族所化的傀儡。
樊篱走到错掠影面前,朝她淡淡的伸手。错掠影似乎犹豫了一霎,却还是动了动唇,将一颗通体碧绿的珠子从身体里吐了出来,放在了樊篱的手心。
樊篱情不自禁的弯了唇角,完全不在意旁边站着的我和赤炎,只略挑了眉梢,朝樊篱笑道:“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你。”
见错掠影的目光望向我,樊篱朝我心领神会的一笑,只朝错掠影说道:“不必在意,错掠影,这位便是重华魔尊,你们之前天庭的女战神。不过,现在她是我的魔宫之主。”
他说的这般亲昵,几乎让我以为错掠影又是他的下一任心爱小妾。但错掠影的模样显然不是,她的整个心思都放在面前的一云身上,或者说是,一云身上养着的残魂身上。
听到樊篱这样说,本尊连忙受宠若惊的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入主魔宫之事,还是过几万年再提吧。”
赤炎也窝在我怀里,警惕的盯着樊篱。樊篱没有看赤炎,但错掠影的神色却有些惊讶,她的面色沉稳,此刻却出现了一丝破裂的缝隙,朝我说道:“重华殿下?你是白珏恩人的那位故人?”
我不想与白珏再扯上任何瓜葛。她这话,我很不爱听。
本尊春风一笑,朝她说道:“错掠影,你杀人无数,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本尊受九岭之托,便是来捉拿你归案的。”
错掠影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她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望向樊篱。樊篱手里翻出一颗碧绿的珠子,只朝错掠影寡淡笑道:“重华说什么,那便是是什么。本尊今日也是偶遇她,眼下她要抓你,本尊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错掠影看着他,美目流转,半响才笑起来:“看来樊篱殿下真是公私分明,你帮我混过九岭的考察,我替你摘下碧连天底下的莲魂,一报还一报,再没有其他的牵扯。”
她看向我,目光徘徊不定,只朝我漫不经心的笑道:“重华殿下,我本以为你是白珏恩人的故人,就也当是错掠影的朋友,当年白珏恩人怜惜掠影,给了掠影一线生机,你却要来亲手掐断掠影的生路,重华殿下果然是狠心的主。”
本尊冷淡道:“此事与白珏无关。你虽为天界遗物,逃过诛仙台也是你自己的姻缘造化。可惜你不珍惜这第二条性命,四处为非作歹杀人行凶,你可知道,你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这样闯入他人的命数里来,扰乱天规生死簿,本尊今日不得不将你捉拿归案,交予九岭神山处置。”
错掠影嘲讽的笑道:“不知重华殿下与九岭神山派又是什么关系,替天行道?重华殿下,你莫忘了,你可是天界里人人所不齿的魔头啊!”
这一说着,本尊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不再是个女战神了。于是本尊麻利改口道:“本尊既然受了九岭神山的托付,自然是要将你捉拿归案的。”
我看了看旁边蜷缩着默默垂泪的一云,道:“错掠影,你已逃不掉了。”
樊篱一直在旁观,他似乎对我的话饶有兴趣。樊篱手里的圆珠鸡蛋大小,碧绿光芒流转,一看便是极上等的宝物。他把玩着那颗珠子,绿光盈盈里,樊篱朝着她身后的一云温温笑道:“掠影,你可知道,若是那个仙界公主的魂魄将你面前这个女子的魂魄给吞噬了,她可就相当于魂飞魄散再回不来了。”
错掠影神色冷淡:“我知道。”
樊篱继续朝她笑容款款:“即使吞了她的魂魄,那个仙界公主的魂魄可能只出现一刹那,一天,或者一息,就只是为了这么一瞬,你也甘愿牺牲她吗?”
错掠影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她的面上出现一瞬间的怒气,像是恼羞成怒,抬起头冷漠的说道:“这些不需要殿下您来提醒我。”
樊篱看她一眼,手里的珠子绿光盈盈,他的神态极其怜悯,像是在可怜她一般,朝她说道:“世间情爱,真是蒙了人的眼睛。”
本尊看着樊篱手里的珠子,樊篱从错掠影身边擦肩而过,往我这边走来。
那颗珠子光芒流转,一看便是世间极品。可饶是我见多识广,也认不出来这颗珠子到底是何来头。
生在碧连天之下的莲魂,这样一颗珠子,大概就是那让整个镜湖里莲花疯长的原因。想也知道该是多么无上的宝物。
若我还是天界的女战神,要是遇上樊篱手里拿这么颗珠子,定然是要一言不合动手开抢的。可惜如今我已是魔界的魔尊,和樊篱沆瀣一气,实在没有动手抢的理由。
樊篱走到我旁侧来,看我一眼,意是请便。
错掠影知道自己今日已经没有办法从我手里逃脱。他们最初的交易里,樊篱替她蒙过九岭的道法,她替樊篱摘下碧连天下的莲魂。如今两清,樊篱不会再帮她,凭她的本事,根本就逃不出本尊的手掌心。
可饶是如此,她依旧不慌不忙。本尊看着她从容不迫的低下头,在一云的耳朵旁边说了句什么。一云闭着眼,泪流满面。
赤炎从我怀里跃上我的肩头,期间一直小心翼翼的警惕着旁边的樊篱。
樊篱手里握着那颗碧蓝的莲魂,神色寻常,犹如旁观。我走上前去,只道:“别耍花样。”
错掠影朝我冷淡一笑,手指绕着一缕黑发,白腻肌肤黑色眸,她撇了一眼魔神,说道:“我自然是不敢在重华殿下前造次,大不了再过一次诛仙台便是了。”
本尊对她怎么逃过诛仙台的的确非常好奇。可想到这旁边还有一个樊篱虎视眈眈,我只得压下心头好奇,将错掠影收入袖中。
我很想问问一云,刚刚错掠影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可看她的样子痛苦万分,本尊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樊篱看着我将一云也收入袖中,他倚在玉甬道的玉璧上,半响才面无表情的说道:“人间情爱,确实如饮鸠毒。重华,装神仙确实快活,但你却要记得,你终究是魔。”
他看着我,目光微带怜悯:“只有魔宫,才是你唯一的去处。”
本尊不悦,心想好不容易出来游历天下,还能在这里遇到老冤家,实为不易。樊篱倚在玉璧上,手里莲魂捏着,悄无声息便融入了他的手心中。他看着我怀里的狐狸,笑一笑,慢慢道:“你怀里这狐狸,不过也只能活个半年。留着她徒添伤心,不如将她放了,任她回归山林罢。”
第27章 暖日玉生烟(八)
本尊左手袖中揣着一云, 右手袖中揣着错掠影,抱着狐狸回到了渡口之上。
一嵋道长正目瞪口呆的站在渡口上, 他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湖泊, 那片疯狂生长的碧连天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浮在上面的些许黑色灰烬能证明它的存在。
湖水里, 莲藕的根须也渐渐消失, 整个湖泊宛若一块半透明的镜子, 映出天光云色,分外好看。镜湖一望无际, 再看不到一片荷叶莲花。
一嵋道长目光呆滞, 本尊化作一抹流光落在他旁侧,显出人形来, 拍了拍他的肩,慢慢道:“道长。”
剩下的两个小道士也是惊得如同石化,一嵋道长颤抖的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抖着手朝我道:“竟不知道仙君有如此通天之能!”
本尊矜持微笑道:“举手之劳。”
其实这碧连天的消失并不是本尊一把丹青火就能烧尽的, 真正的原因大概就是魔神取走了莲魂, 所以这片碧连天失去了根基魂魄, 才会顷刻间尽数消失。
本尊越发觉得没有把莲魂抢过来真是可惜了,那可真是连本尊都没听说过的好宝贝啊。
那一嵋道长刚刚被碧连天的消失震惊了一把,回过神来才拽住我的袖子,急急道:“那船娘呢?刚刚起了迷雾, 待雾散了, 一云却也不见了, 她莫不是被船娘抓走了?”
本尊觉得这个真是不好说。我抱着赤炎,慢慢说道:“船娘此事非同小可,但是请道长放心,一云不会有事,船娘已经在我手里,只是她并非凡人,与天庭有些瓜葛,所以我想请道长将处置她的权利交给我,本尊自然会给道长一个交代。”
一嵋道长听到我这样说,这才松了口气。他蹙起眉,朝我感激的说道:“一云没事便好,他年纪还小却执意跟着我们下山,若是出了事,也不知道该怎样向他父母交代。”
本尊心神微动,问道:“一云还有父母?”
她的父母不是早被错掠影杀光了吗?
一嵋道长似乎对我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他说道:“仙君莫非不知道?九岭神山素来只招身家清白的弟子,一云上山之前,我们自然是派人查过他的身世的。他的父母乃是天羽城的富贵人家,本是要将他送去京都考学的,只是不知怎的,又将他送来了九岭神山。”
这个不知怎的,大抵就是一云用了什么小法术,让那家富贵人家把他认作了自己家去考学的儿子。
我点了点头,赤炎我怀里老老实实的躺着,一言不发。一嵋道长看着我,继续诚恳道:“仙君要处置这个船娘,在下并没有异议。只是这在下必须带着这船娘回去复命,过了三司审判之后,仙君再要处置她也是不迟的。”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这船娘在他们九岭神山走一遭。
本尊考虑到还有许多话要问这个错掠影,不由得点了点头。既然他们九岭神山可以提供水牢刑房,还能查派人手来看管她,本尊也乐得捡便宜,省了逼问她的功夫。
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本尊便御云上了九岭神山。
九岭神山,山高逾千丈。云雾缭缭里,万阶石梯连绵至云端,山顶便是他们修建的九岭神山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