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情敌完本——by古言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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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一眼。荆月毫不在意,只是一脸看着我暴遣天物的表情,淡淡道:“照重华殿下这个样子,估计再过几万年都练不出来画眉的本事。”
我果断白了她一眼,继续认真的给赤炎画着另一条眉。
画的时候感觉还挺良好,可等我画完了收回手,再仔细一看,赤炎左边眉毛高,右边眉毛低,而且两边长度不等,粗细也不均。
荆月在旁边摇头,说风凉话:“重华殿下果然审美独特。”
我拧了帕子,要给赤炎擦了重新来。赤炎从镜子里满是温柔的看着我,握住我的手,朝我感动的说道:“我很喜欢。”
她回过头,抱着我的腰,仰起头看着我,红肿却明媚依旧的眼睛望着我:“我很喜欢,就先这样吧。”
我看着她粗细高低都不同的两条毛毛虫眉毛,羞愧不已,却又同时心生感动,俯下身,凑近她的唇,任她呼吸时的鼻息均匀的浮动着我的发:“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画眉。”
没想到画眉也是个巧活,真不是我握惯了冲天戟的手一时能把握的。
赤炎笑了,她连忙摇头:“别,重华,你要是想学画眉,我可以教你,你这样天天给我画眉,我怕你把我的眉毛都给磨光了。”
我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唇,无奈道:“我有那么用力吗?”
赤炎摇头,脸上浮现难得的笑意。我亲了亲她的脸,朝她轻声道:“前几日来的时候,荆月和我说过,这旁边的房舍便是用膳的小厨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布置好了饭菜,你要是饿了,便去吃吧。”
赤炎握紧我的手,用脸庞蹭了蹭我的手心,虽然心有不舍,却还是鼓励似得说道:“我知道了,阿九,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去吧。”
我点了点头,跟随着荆月出了寝殿的门。等我细心的合拢寝殿的大门之后,荆月便朝我望来,眼神淡淡,却总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讥讽:“重华殿下可真是好兴致,竟然耗了近乎半个时辰。”
我朝她一笑:“你有意见?”
荆月表情立刻温婉,眉眼生动,耐心细致:“奴婢怎么敢和魔后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支持正版,支持原创,愿大风刮尽十里桃花,愿原创盛大,辉煌,持久!!!
第89章 红星乱紫烟(四)
荆月的肚子里到底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我也琢磨不出来。
按理来说, 她该是恨我的。樊篱也告诉过我, 荆月的亲姐姐便是荆袖,就是那个在我初来魔宫立威的时候亲手拧断脑袋扔下云端的那个紫衣女子。
但是偏偏荆月没有流露出一丝恨我的痕迹, 她反倒是表现出一副对我和赤炎很有兴趣的样子,整日里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冷眼旁观。
我实在是吃不透她是否是有想要暗自蓄力, 等到日后我和荆家的交易完成之后再来报复我的念头。
黑曜子城和黑曜母城相隔甚远, 这路上荆月难得的闭了嘴,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在心中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 不知不觉, 这长长的走廊便走到了尽头。在走廊水汀尽头守着的一队宫女朝我躬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将我迎进了黑曜母城。
偌大的一个宫殿,里面规矩森严,金色的垂幔,黑色的黑曜石地面倒映出我和荆月两个人的倒影。
樊篱就坐在那大殿里等着我们。
为首的两个宫女推开了掩住的宫门,里面空荡无一物, 甚至是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撑起这个大殿的柱子上画着奇异的图画, 像是在一幅幅的描绘着黑曜双城建造时的浩大工程。
我抬起脚,提起裙摆,迈进了这宫殿之中。
里面没有点灯, 只有些昏暗的光线。
樊篱就坐在大殿之上,这个房间里唯一的金座上。他支棱着腿,极为不耐烦的翘起来, 靠在一边的王座上,拇指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唇,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光线忽明忽暗,他又是偏着头,让我看不清樊篱的神情,更看不清他的眸色。
听到宫门吱呀一声开了,樊篱转过头来,我这才看清,在那近乎阴暗的光线下,樊篱阴沉的脸上,有一双心事重重疑心慎重的阴沉眸子。
这通往他的王座的黑曜石阶一共九层,每一步都是三寸高,上面雕刻满了魔族的异域风景。
但我不准备上去。
荆月在门外就极为知趣的退了下去。她知道我和樊篱之间的有些话,她能听,而有些话,她不能听。
在知趣这一点上,荆月真是个聪明人。果然荆家的人个个都会察言观色。
若不是当初事发突然,估计那个荆袖眼色再放亮一点,那时我也没有办法突然发难,再立下威严。
樊篱看着我,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那般阴郁,朝我淡淡:“果然是真把自己当皇后殿下了,须得让我等这么久。”
这句话里带着三分试探和七分不满。
我不置可否,仰起头来,看着坐在黑曜石王座上的樊篱,慢声道:“你找我来做什么?按理来说,我只要再休息几天便能恢复大部分功力,有什么事情非这么急,等到出了黑曜双城再说不行么?”
樊篱把放在唇边摩挲的手指放下来,他下意识的拧动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神色阴晴不定,看着我,开口问道:“重华,明人不说暗话,荆家,到底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我稍微凝了凝神,这才看到他的食指上不知道何时已经佩戴上了一枚颜色奇异的戒指。那戒指上有一面小小的镜面,镜面明明是黑色,可是细看时,又似乎有细碎的七色光芒,上面笼罩着一层奇异的黑色雾气,若有若无的将樊篱的无名指紧紧的包裹着,并且有向上攀爬的趋势。
但似乎樊篱并不怎么在意。
昨日我才与樊篱说过,荆家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他今日便又来询问我此事,想必是对荆家和我的交易已经百般怀疑,他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他的性命有所威胁,甚至是不惜和我摊牌。
我看着他,淡淡道:“我和荆家的交易与你无关,我已经说过,你帮过我,也救过我和赤炎徼幸,我自然不会取你的性命。”
可青尢的血债,还是必须要要血偿,只不过那个取他性命的人,不会是我。
樊篱望着我,眉眼阴郁,他的皮肤本就苍白,听到这句话,更是白的透明。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不会取我的性命?哪怕把我四肢折断废除魔骨,那也叫留我性命,重华,若是我今日就非要知道你和荆家到底谈了些什么呢?”
我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诚然,当初他在辛夷山接纳了我,让入魔之后无处可归的我有了一个可以稍作栖息的地方,这四万年里我沉睡在辛夷山,他也从伤害过我半分,反而将我的事情隐瞒起来,让我活到了现在。
尽管我知道他在我身上必有所求,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为了寻求他的利益而三番五次的救我,并且我承蒙着他的恩情,若不是青尢一事,我真的是对他心怀感激。
就算是为了在我身上得到回报,可他不惜自己性命来救下我和赤炎,徼幸,我心里自始至终,都不想和他成为仇人。
可偏偏他已经吞噬了赤炎的家人,这件事早已无可挽回。
就算我再感念他的恩情,可是赤炎的仇,还是要报的。
我扬起头,抬手,手指触到银簪光滑润泽的边缘,轻声道:“樊篱,你非要逼我吗?”
樊篱的脸色极为难看,半响之后,他笑了起来,极尽讥讽道:“重华,我太明白你了。从我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会骗人的人。”
我默然。
我越是不肯说,樊篱就越发笃信我一定是和荆家达成了某种对他有害的协议,但是昨天看到荆月在场,碍于荆家的面子,他没怎么问。
但如今我已经表现的这样明显,他心里已经明白了,荆家和我,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樊篱看着我,忽而一笑,极为不屑:“重华,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杀了樊天之后,我是怎么说的?”
杀了樊天之后?
那时我浴血奋战,终于将樊天斩首,用了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法子,从他的虚鼎中拿到了无尽墟。
那时我拿着无尽墟,撑着冲天戟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这修罗炼狱的战场上,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我浑身都是鲜血,可我拿着那颗颜色通体漆黑的珠子,近乎喜极而泣。那时我已经浑身脱力,战场上,再没有一个活口。
樊篱那时是从尸山里爬出来的。
他浑身都是鲜血,撑着剑,翻开一具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竭力的站起来。
他看着倒在我脚边的樊天的破碎的尸体,我以为他是魔界的兵甲,可那时我已经力竭,再挥不动冲天戟。
我只有紧紧攥着那颗珠子,冷眼看着他。
樊篱朝我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继而摔倒跪在地上。四周尸骸累积成成山,血流成湖。他撑着剑,看着那樊天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头颅,虚弱而大声的笑了起来。
我冷眼看着他,以为他是一个被吓傻了的小兵。
笑了半响,他才抬起手,费力的擦干了脸上的泪,虚弱而轻微的朝我说道:“谢谢你,日后,我会还你一个恩情的。”
以往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后来几经周转才知道,他是樊天的血脉,而他的母亲因为保全他而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樊天即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杀母仇人。
我点点头,看向他:“你说过,你要还我一个恩情。”
樊篱点点头。
我叹息道:“樊篱,新仇旧账,在辛夷山你收留过我,你已经不欠我了。”
樊篱目光讥讽的看着我,朝我微微点头道:“重华,以往我也说过,我不会伤你性命。但现在,这句话我收回。既然你已经和荆家站在了我的对立面,那我以后对你,也没有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我默然,笑了笑:“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樊篱眉峰一挑,他恢复了往日那般桀骜的模样,似乎刚刚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过,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调笑道:“本尊想我的皇后了,不行么?”
我摇头道:“不行。”
樊篱点头,眯着眼睛道:“真是无情的女人。”
我没有说话,樊篱顿了顿,继续道:“是这样的,重华。我要带你一起去一个地方,办一件事。”
办事?
我朝他挑眉,问道:“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轮回珠的事解决了再去么?”
樊篱摇头道:“这件事花费的时间并不长,轮回珠的事并不会耽搁。我本来是单独一个人去的,但是后来想想,带着你,兴许胜算会大一些。”
我蹙眉,像樊篱这样老谋深算的人,从来都是做事严谨慎重,几乎不会做没把我的事。唯一一次铤而走险,就是上次来九霄南天门将我们救出来。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需要樊篱都已经下定决心带着我一起去做,却还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胜算的事吗?
樊篱神色淡淡:“若是你想,带着徼幸和赤炎去也都行。”
我不置可否,看着他,樊篱看到我目光中的问询,只有些缓慢的说道:“重华,我想要不周山的那头鲲兽。”
不周山的鲲兽?
传言,不周山,那曾是盘古圆寂的地方。
在每一个不相同的上古神话之中,盘古死去的地方都不尽相同。在阿爹小时候给我讲的童谣里,盘古在扛起九霄天之柱后,力竭而亡,在她死后,她的身体化作了天之柱。
而在我长大后,在天界从徼幸嘴里听到的另一个不尽相同的故事里,盘古是为了三界而牺牲,在天之柱即将倾倒下来,三界覆灭的时刻,盘古牺牲了自己,用自己的身躯扛起了天之柱,并且修复了她。而后盘古离开了天界,去了一片荒漠中,在那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圆寂。而后她的身躯化作了连绵的山峰,上面开满了花朵,森林密布,自此之后,荒漠不再,万里疆土生机勃勃。
而那个不周山,就是传说中,盘古圆寂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徼幸曾经说过的不周山,只是一个传说。
但是没想到,樊篱竟然知道这个地方。
看着我诧异而不敢置信的眼神,樊篱笑了笑:“怎么,重华,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说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叫你和我一同去往不周山的原因。盘古是开天辟地的神邸,她圆寂的地方,就只有我们魔族的魔皇,天界的天帝,人间的人皇族才知道。那个地方,险恶无比,我怕没有你我联手,咱们都到不了那个地方。”
我看着他,半响才失笑:“不周山的鲲兽?你要那个做什么?既然明知道这么危险,若是没有太过重要的意义,去这样危险的地方捕捉一只鲲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那鲲兽又有什么意思?”
樊篱皱起眉头,看着我。似乎犹豫了一下,他才开口说道:“我在找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必须要鲲兽才能拿得到。”
我顿时心下了然。
敢情樊篱拿我当枪使,既然我和他之间已经连基本的信任都没了,那还不如趁早将我利用完。反正我会帮他找到轮回珠,那自然地,就在找到轮回珠之前,他就先让我帮他找到那最后一个无尽墟的碎片。
只是不周山的鲲兽,和这个无尽墟的碎片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
我点了点头,反正我和荆家的交易,还有我的目的也是凑齐那五个碎片,我们三方,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而努力,无尽墟,它是樊篱所渴望的力量,里面有荆家误以为是自己的祖先,还有龙神和..........我的二哥。
我朝樊篱点头道:“那什么时候出发?”
樊篱道:“立刻。你回去换一身衣裳,顺便来黑曜母城里的灵药阁取点药。我想这一趟不会很轻松,多带点法宝。”
“多个人多个帮手,带上荆月也是好的。对了,”他看着我,微抬了下颌,“荆家给你派的这个帮手还算良心。那赤炎和徼幸,你都要带走吗?”
私心来说,我并不想带赤炎去。可是把她放在这魔宫里,我也不是很放心。
至于徼幸,那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反正他在哪里都能活的潇洒,毕竟他只是个闲散人物,谁都没有那个闲心去打他的主意。
我看着樊篱,稍微踌躇了片刻,便点头道:“赤炎我会带走,徼幸那边,你去看一下,看他自己的意思。我现在便回去换上战甲,你说的灵药,如果徼幸要跟着我们一起去的话,就让徼幸去拿。”
尽管徼幸只是个闲散神仙,但是他也是有虚鼎的人,装下的东西也不会少。
更重要的是,徼幸是一个最喜欢挑好货的人。这些瓶瓶罐罐丹药妙草在我眼里大同小异分不出来个什么优差劣次,但是在徼幸眼里,那可就是大有门道了。
见樊篱点了头,我转身,出了这黑曜石的大殿。
身后的一声幽幽叹息,转瞬即逝。
门口荆月正等候着我。
她抱着胳膊,倚在门口的柱子上,清秀柔嫩的脸蛋在日光下嫩的能掐出水来。看我出来,反手合上了宫门,还是那样倚在柱子上,不咸不淡略带笑意道:“说完了?”
我撇她一眼,实在弄不懂这个行事历来严谨而规矩的荆家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更何况,她那姐姐,看上去也是一个行事冷酷的人,偏偏就她总是这么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似乎我们都是滚滚红尘中跌打摸爬的蝼蚁,她就是站在云端上,俯视着我们并且发出讥讽的笑意的那个人。
她似乎根本没有入过世。
荆月朝我笑,清纯而无辜的脸上泛起笑意:“怎么,皇后殿下这样看着我,怕是会让尊皇殿下吃醋呢!”
又是那种嘲笑世人在红尘之中摸爬滚打却永远看不透的笑意,让人分外不舒服。
我看她一眼,突然身形一掠,银光滚过,冲天戟的刀锋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荆月还是笑着。
我比她高出了许多,荆月生的娇小,模样甚至是带着一丝柔弱和无辜。但是她眼里的那份通透,却远比我所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加深邃,更加清澈。
她的年纪,绝对不像是生的这副身躯这么小。
刀锋抵在了荆月的喉咙上,我将她抵在柱子上,她背后抵着红漆色的柱子,猛然被我一推,脖子抬起,恰好在那刀锋上抹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