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情敌完本——by古言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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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篱这么说是在变相的求饶?
我有些惊讶,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感觉来不及思考,只转回头看着樊篱。他胸口原先被我化了一道伤口,如今那伤口没有愈合,反而是再愈加扩大。
樊篱的脸色都有些失血苍白了。
这种情况,就跟那天我在荆月脖子上抵那一道伤口的情况一模一样。樊篱既然肯这么说,拿出感情牌,那就证明,那个伤口,他是自己无法愈合的。
我拿起冲天戟,一阵震惊,我还以为荆月之所以被冲天戟伤了之后伤口无法愈合是因为她和龙族本身就有什么恩怨,但是现在想来不是。
应该是我历经了九霄天庭一战,不仅自己的能力更加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而且这冲天戟的力量也在这样惨烈的战斗中接受了鲜血的洗礼,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樊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容色恨恨,他的胸口处那伤口慢慢扩散,鲜血流淌,根本没有半丝愈合的迹象。
荆月看着樊篱这样,往我看了一眼,表情恢复成了平常那样淡漠的样子,朝我抬抬下巴,声音慵懒散漫:“皇后殿下,你的职责。”
我置若罔闻,向樊篱走过去。
樊篱脸色极为难看,他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撑着剑,腿一软,差点就跪下去。
凤凰一族是在烈火中涅槃,而龙族则是在更惨烈的战斗中迎来新生。
这曾是阿爹告诉我的话,那时我想,龙族就是坐在高位上的天帝一族,他们整日最多接触的就是丝竹奏折,哪里有机会在惨烈的战斗中迎来实力的飞跃和力量的突破。
但现在我明白了。
眼看着我走近,樊篱往后缩了一下,警惕而迟疑的朝我道:“你要干嘛?”
一道银光滚过。
冲天戟化作一只素净的银簪,在我的手心里打了个转。我用银簪尖抹破了指腹,滴出一滴血来:“你现在还不能死。”
不周山也好,龙神出世也好,至少在没拿到轮回珠之前,樊篱都是我的盟友,他不能死。
新账旧账,还是要一个一个来。
樊篱迟疑的接过了那滴血,血珠一碰到他的手便融了进去,他胸口被划开的衣裳沾着血肉,一片模糊。但也看得清楚,那伤口在血珠融进去之后,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樊篱的脸色很难看。他望着我,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朝我道:“重华,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本事了?”
近乎半月前,我和樊篱在青尢一别,那时我还和他的道法功力不相上下,但如今,我显然已经压过了他一头。
若是他在圣泉走一遭,估计也会像我一样突破往日的道行更上一层楼。毕竟,惨烈的地狱最是能磨炼人心。
我摇头道:“这个跟你没关系。樊篱,刚刚是我们多疑了。”
樊篱站起身来,身形摇摇欲坠,嗤了一声,看自己胸口的伤口,还有刚刚我那一下倒拐,估计也打的不轻,只恨恨道:“一句多疑了就说过去了?重华,你未免也太不信我了!”
我扶起樊篱,理直气壮道:“那你也得做出让我相信你的举动来!徼幸,过来!”
徼幸刚刚吓得脸都绿了,现在缓了半天还有些心有余悸。听到我叫他,先是抬起头迷茫了一霎,继而一脸茫然的走了过来。
我把樊篱的胳膊往徼幸肩上一搭:“扶稳了!”
徼幸被樊篱压得一沉,吃力的扶住了樊篱的身子,这才有些魂魄归体的样子,惊魂未定的朝我问道:“那重华!䴕车都没了,你看那鲲兽也那么大,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我朝樊篱看,樊篱被徼幸扶着,朝我递了个很不爽很想杀人的眼神,我朝他一扬下巴:“刚刚也见过这只鲲兽了,你意下如何?”
樊篱脸色一沉,顿时不爽:“我早就说过有鲲兽了,你们非得以为我是骗你们?既然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半途而废打道回府?”
樊篱说的也是。
来时的䴕车好歹也在天上跑了三四个时辰,路程颇远,就这么打道回府,实在可惜。
既然主意已定,我当即带着赤炎和荆月走在前面。徼幸扶着樊篱走在队伍稍微后方一点的地方,我回身握住赤炎的手,朝她谨慎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一片天上有鲲兽飞过,而且可以判定的是,那只鲲兽去往的地方,应该就是不周山。而我们现在要准备的,就是不能让那只鲲兽发现我们,而且要跟着那鲲兽的方向,找到不周山。”
赤炎点点头,她不时回头看樊篱一眼,手被我握住,指甲莹润而带有一定的硬度,不时挠过我的手心。
我察觉她的意图,不由得心里叹息了一声,捏了捏她的手。赤炎回过头来,我朝她轻声道:“我们说好的了,你不要着急。现在,轮回珠的事情最要紧,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我也一定尽全力帮你。”
赤炎神情虽然黯然,但是依然听话的点点头。
䴕车坠落的地方是一片山谷,四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山谷最下面是一条清澈的溪流,沿着繁密的森林,朝着鲲兽在天空中消失的方向走,枝叶繁密,荆棘缠绕。
荆月在前面开路。
她似乎能和这些荆棘交流。这片山谷里森林茂密,旁边树木上几只松鼠好奇的跟着我们,不时的甩着大尾巴在树上跳跃飞扑,站在细密针尖叶的松树上,直起身子来,朝我们指指点点,几只松鼠聚在一起,好像是在窃窃私语,讨论我们这些闯入这片森林中的人。
她俯身靠近一株荆棘缠绕的树藤,手指摩挲着那荆棘,凑到那荆棘的尖刺旁边,压低了声音,叽叽咕咕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那片荆棘颤动起来,那震动像是向四面扩散,我们所站的地方,以荆月的方位为圆心,向四面扩散出一片荆棘的波浪。这些荆棘颤动着,快速的解开缠绕在一起的枝叶和荆棘,给荆月让出一条路来。
这些荆棘让开之后,这条道路的路面上就只剩下来一层厚厚的暗黄褐色落叶和偶然被荆棘带起翻出的黑色泥土。
荆月吁了口气,朝我们淡淡道:“可以了。这里的荆棘藤说,鲲兽每一年的秋末都会经过这个地方,去往东南方向。但是具体去哪里,它们也不知道。现在才夏末,而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只鲲兽,来的反常,它似乎是来早了。”
她脸上出现一抹慎重的表情,朝我们点点头:“万事小心,这鲲兽一反常态,说不定是知道我们来到了这里,前面可能会有埋伏。”
樊篱仰起头:“我带你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就算有人察觉到我们要去不周山,但动作也不可能那么快,䴕车的速度,不比天庭的麒麟雷车慢。”
我蹙眉道:“但是那也不会比鲲兽快,鲲鹏翼展千里,一振百里,论飞的快,世上没有谁能比得过鲲兽。”
樊篱不说话了。
我看向荆月道:“荆月,你是在前面开道吗?”
荆月点了点头,朝我淡淡道:“我们荆家本身便是荆青萝所化,与荆棘心性相同,若是有个什么动静,它们第一时间便会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让赤炎走在我的前面。樊篱将胳膊从徼幸身上挪开,我看他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便没有多问。
徼幸被樊篱推到他前面,也就是我和樊篱的中间。他朝我点点头:“我来断后。”
我默认了,樊篱又继续说道:“重华,别再那么动不动就和我刀剑相向,你我还没到那个时候。”
这句话我无言以对。也许我对樊篱的警惕心的确是太过强盛,可既然都出了青尢的那一码事,血仇都已经结下了,我还怎么能信任他?
荆月在前面带路,四面的荆棘犹如蛇一般避开,给我们让出一条干净的路来。荆月走在最前面,山石陡峭,四面森林郁郁,几只松鼠还在追逐着我们,时不时停下脚步,聚在一棵树上,直起身子唧唧喳喳在旁边议论一番。
树木遮天盖地,周围都是些环抱不过来的参天巨木,阳光从树叶之间的缝隙落下,光影斑驳。我看着赤炎在我前面的背影,娇小温柔,惹人怜爱。
我的心中一暖,伸手想要去偷偷牵住她的手。
可就在那个时候,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袭上了我的心头。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很不对劲。
可具体要说是哪里,我又无法形容出来。我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似乎我走的这条路并不存在,我只是身处在一场梦中而已。
一种恍惚感,眩晕感,让我情不自禁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可是看到前面的荆月和赤炎并没有回头,我转头,徼幸还是那个百般聊赖的样子,择了一根藤条,闲着没事正打着旁边的树枝和荆棘,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而樊篱则是在后面警惕应对,四面警戒。
看到我停下脚步,回了头,樊篱看着我,有些奇怪的用眼神看着我,似乎想问我发什么神经突然停下来,徼幸则是差点撞到我,幸好及时刹住了脚,抬头不解的问我道:“怎么了?”
我看着徼幸,徼幸一脸懵,朝我抬起手来在我面前挥过,像是想看看我的瞳孔还能不能动,朝我问道:“重华,你怎么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
前面的荆月和赤炎听到徼幸这么说,都停下了脚步。我朝荆月当即快速命令道:“把荆棘复原!”
荆月只反应了一秒,便飞快给荆棘下达命令,一面看着前方警惕的背对着我,后退了过来。四周的荆棘动作快如疾蛇,迅速归回原状,刚刚让开的道路便立刻被荆棘给重新占满了。
我一把拉住赤炎的手,同时抽出冲天戟,往后面退去,向徼幸和樊篱压低声音严厉道:“藏起来!”
这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因为我曾经在有两次都经历过这种感觉,这是幻铃发动的前奏!
我们一行人全部飞速退走,绕后躲在了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这块山石形状巨大,看样子下面至少埋了半截,而上面露出的部分足以挖空当成一座寝宫。
等我确定我们五个人都藏好了之后,我撕下一段锦袍,再用力撕成小块的碎布,递给她们几个,示意自己的耳朵:“塞进耳朵里。”
幻铃的力量,可不是念清心诀或是五官自闭便能解决的。这种东西,唯一对抗的方法,要么从幻境里把幻魅给杀了,要么就是这样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堵住耳朵。
我将碎布揉成团,塞进耳朵里,大家都照做了,樊篱在一旁半跪着,也藏在山石的背后,在我将布团塞进耳朵前,拿着两只布团,朝我压低声音问道:“是仙界的人?”
我点点头,布团塞进耳朵里,密语传音:“是幻铃,因为是有天界的人来了。而且,来头还不小。”
荆月看着我守在前面查看情况,自己也用手捧了一朵荆棘上开出来的花,不时凑过去在花朵旁边窃窃私语,又将耳朵贴在花瓣上,似乎在问询什么。
四周森林茂密,我们都屏住了呼吸,赤炎挨着我,又是认真又是紧张的贴在我的身边,密语传音道:“是扶音?”
我摇摇头,密语传音道:“不,扶音那个时候已经被废了。应该是天帝废了他之后,拿走了他身上的幻铃,毕竟幻铃是神器,扶音拿着也没用。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有自封,但是这个手上有幻铃的人,一定是天界的重要人物。我们是来找不周山的,尽量还是不要和天界的人起冲突”
赤炎点点头。
我们一行人都紧张的躲在巨石之后,静待着那来人。
可过了半响,幻铃的响声都没有响起。我探出头,尽可能的紧绷身体,敏感而极为谨慎的探出头去。
森木郁郁,光影斑驳,明媚的光线来,四周寂静无声,连最初的那几只松鼠都不知道何时离开了,这森林静的可怕。
在密林的尽头,森木郁郁之中,碧绿染成一片。
在那一片碧绿中,暮然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第95章 红星乱紫烟(九)
我的呼吸一滞。
那片白衣慢慢的从密林深处走出来,那是一个白衣的女子, 眉眼艳丽, 但却带着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衣襟上绣着一圈玄色的纹络。
这个人, 我认识的。
我们曾经是朱雀一族, 居住在北陵山,隔壁上的山头上, 是比翼鸟一族。而这个女子,则是我曾经在隔壁比翼鸟的松云林见过的人。
她也是我唯一一个认识的鲲兽。
北冥。
自我沉睡, 已经过去了四万年。但是看北冥的模样, 一点都没有变化。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在我最后待在天庭的时候,我听说她下凡历劫去了,到如今, 没想到过了四万年还能再遇见她。
她跟往昔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鸦黑的发鬓间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神色还是那样冷淡,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原来刚刚从我们头顶飞过的那只鲲兽就是北冥。
我心下一松, 就算北冥是神兽, 但我和她好歹有过一面之缘,她也不必为难我。
可就在我放下心准备告诉其他人无妨的时候,北冥的身后,又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犹如当头棒喝,我屏住了呼吸, 脑子里一震。
那是一个玄色衣裳的人,但是较之北冥要更高一点,他似乎走的要慢一些,,谨慎一些,看到北冥驻足,他打开了折扇,绕到了北冥的旁边,眺望着前面巨大山谷里的断崖。
那张容颜瑰丽的脸,那样轻描淡写的模样,永远胸有成竹的笑容,还有手中慢悠悠晃动的折扇。
竟然是扶音?!
我朝其余几人密语传音,徼幸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第一个传音回来:“重华!你没有看错吧!”
怎么可能看错?
这个世上,就算脸能伪装,身形能伪装,可是那种惟妙惟肖的神态,细微的表情,不是谁都能有本事将另一个人模仿的一模一样的。
那边扶音和北冥正在眺望对面的断崖,扶音似乎心情很好,摇晃着折扇,慢悠悠的说道:“这就是不周山了?”
北冥淡淡的点了点头。
扶音摇晃着折扇,容颜瑰丽,娇美如画。他朝我们所躲藏的位置看了一眼,压下心头疑惑,故作轻松道:“都怪你啊,北冥,谁让你刚刚走的那么快,我的幻铃还没发动,你就已经走了出去。要是你动作慢一点,说不定我就能看看这附近到底有没有溜进来偷听的老鼠了。”
看来扶音虽然没有确定我们的存在,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是至高仙族,这点察觉异样的本事是绝对有的。
北冥不置可否。
扶音依旧摇着扇子,面朝着对面山谷的断崖,声音朗朗,笑容款款:“你们鲲兽,都把族人和挚爱埋在这里吗?”
北冥撇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这是我们鲲族的家事。”
扶音依旧微笑,容颜说不出的瑰丽,他眺望着对面断崖上滚滚而下的瀑布,看着那一条仿佛挂在山峦上的银带,轻声道:“真美的风景。”
北冥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道:“不要打扰她。”
扶音看她一眼,点头道:“你放心,我只拿那一块石头,别的我都不管。”
那一块石头,是什么石头?
我回头朝樊篱望去,樊篱眉头紧锁,双手摘下耳朵里塞到布团,朝我轻声道:“要上?”
我脑子里有些乱,我记得,在我最后离开天界圣泉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扶音被天帝下狠手废了,为什么他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道那时候我是出现了幻觉?可是那也不对,徼幸也是亲眼看到的啊?
徼幸也是惊呆了,他摘下耳朵里的布团,朝我压低声音着急的说道:“怎么会是扶音?他不是已经废了吗?现在该怎么办?他算不算咱们自己人?”
赤炎蹙眉,认真的低声说道:“重华,听你这么说,我估计扶音应该是天帝的人,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看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再说!”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不得已深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尽快镇定下来。
我当初亲眼看到扶音被天帝废掉全身经脉,倒在血泊里,那也不该是幻境,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好好的出现在这里,还指着对面的断崖,说那就是不周山?
为什么我们要来不周山,仙界的人也立刻就来了?说是巧合,这个几率也太小了,难道我们之间出了内鬼?
我扫了一眼过去,于公于私,赤炎肯定不可能是内鬼,樊篱那更不用说,徼幸的话............他好歹已经堕魔了,何况他没有机会向天庭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