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终明矣完本——by雪羽清扬

很快，二十圈结束，萧云枫停了下来，恢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他现在真是堕落的不成样子了……
“老师！”同学们围了上来，把水和毛巾递给萧云枫。
萧云枫只是拿过毛巾擦了擦，很快恢复了冷峻平淡的样子，他不会把自己内心的懦弱和不堪在同学面前展现出来，“面对错误，重要的戒而不是惩，希望大家能够总结经验，直面挫折。班里的班干部留下，其他人解散吧。”
“老师，您真的没事？”夜莺怯怯地问道。
萧云枫淡然笑笑，“有什么事，不过二十圈而已。去操场上活动吧，一会儿就下课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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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班里的班干部叫到了一起，萧云枫首先是对大家的不自律，没有负起责任的行为做了批评；其次对开学一个月班里的情况做了总结，并大量询问班级学生的状况；最后，他把班级建设管理的规划讲给大家听。从上课，下课，作业的查收情况到班级生活上一些零碎的小事都详详细细地强调了一遍，要求大家重视班级的每一个学生，每一个部分，负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起的义务，全面塑造学生的形象，完善学生的人格，提升学生的素质，在班级里传播正能量。
语毕，萧云枫沉吟了一会儿，决定把班级里因为成绩不好而欺负或看不起其他同学的现象留在班会上解决。这是个比较重要的事情，他需要好好思索一下如何改变大家的思维方式。
学习的好坏不是衡量一个人品德的全部标准，同学们都太过注重成绩，导致了现在的大多数学生势利蛮横的性格的养成。
“大家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萧云枫问道。
“没有了。”
“嗯，记住我今天说过的，大家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如何对班级，对大家负起责任。”
各个班干部的态度都很恭敬，“是，老师请放心。”
。。。。。。
体育课下了，萧云枫惆怅地向语文教研室走去。
在门口，他意外地听到了其他语文老师的谈话：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吗？”
“出来了，刚刚拿到的成绩单。”
“哪个班总分年级第一？”
“22班。”
“倒数第一呢？”
“嗯，让我看看……21班。”
“咦？21班和22班不是兄弟班级吗？任课老师基本上是一样的，怎么差别会这么大啊？”
“嘁，21班班主任还是香港大学毕业的硕士呢，也不过如此！”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年纪还小，得慢慢锻炼。”
“可24班班主任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岁啊，人家班怎么就能得得年级第六，他就不行？还是实力的问题。”
“可萧云枫老师今年才二十二！”
萧云枫在门口听到这些话，心里难受得不能自已。的确，他不能拿自己的年龄小当做借口，毕竟以前也有年轻的老师当班主任教出年级第一的实例。没有能力就是没有能力，哪那么多借口？看来他的实力还是不够啊！
面之若素地进入语文教研办公室，老师们的谈话戛然而止，大家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萧云枫身上。
一个语文老师惊讶地问道：“萧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衣服都湿透了？”
萧云枫披上自己的西服外套，“没什么，谢谢关心。”
这时，语文教研组组长孔敬波走了过来，“云枫，这次的年级排名……你知道了吗？”
萧云枫的眼眸暗淡下来，“知道了。”
孔敬波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继续努力便好。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萧云枫勉强一笑，“谢谢您，我没事的。”
知道他心情不好，孔敬波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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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班的同学从下了体育课就站着上每一节课，没有任何人再敢说话玩闹，纪律好得让任课老师们全部大吃一惊。
他们都不想再辜负萧老师的一番苦心了。因为，没有一个老师会像萧老师这样优秀，也没有一个老师会像萧老师这样以身作则。他们没有资格挥霍他的辛勤付出。
晚自习时，地理老师范丽娇走进教室，见大家全部站着上课，不知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
有的同学回答，“这次月考我们班年级倒数第一，萧老师罚我们站着上课。”
范丽娇皱皱眉头，“怎么可以体罚得这么重呢？萧老师有点过分了！”
“老师，您不知道的！”那个同学打断了范丽娇，“萧老师自己对这次的考试成绩非常自责，他自己罚自己在操场上跑了二十圈。比起萧老师，我们的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什么？二十圈？！”范丽娇惊诧了，“他，他还好吗？身子不累吗？”
“累啊，但老师坚持自己跑完。他说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必须接受惩罚……”
“是这样……”范丽娇轻喃一声，心里有些心疼，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萧云枫的笑容在范丽娇的脑海中浮现。
长得帅，学历高，脾气好，又有这样的风度，真的好优秀啊！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
一天的课程很快过去了，站着上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同学们有些叫苦不迭。
回到家不久，开始下雨。雨点啪啪地打在窗户上，划下一道道痕迹。
莫凌下意识地瞅了瞅门前的鞋柜，雨伞不在，说明老师已经将它拿走了。他嘘了一口气，还好老师想着带着雨伞了。
莫凌走入自己的房间，开始复习今天所学的知识，虽然物理化学还是一窍不通，但政治历史什么的必须背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莫凌按亮了手机看了看时间，上面赫然标着23：04。
嗯？！十一点多了，怎么老师还没有回来？
过了十月，白天越来越短，学校自然换了冬天的作息时间——九点四十放学。平时萧云枫十点多一点就回来了，为什么今天会迟了这么久？
雨越下越大，窗户上的水珠一个劲地往下淌，从内往外看，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几点朦胧的灯光。
这么大的雨，老师去哪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联想到今天的种种，莫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怎么办，连老师去哪儿了他都不知道，他怎么去找他？可别出什么事啊！
突然，莫凌想起他的手机里存着萧云枫的电话，那是萧云枫开学时在黑板上留下的，他一时无意记了下来，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莫凌欣喜若狂，拿起手机拨通了萧云枫的电话。
。。。。。。
此时，萧云枫正坐在碧水蓝天小区的公园的长椅上。他没有打伞，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着暴雨的洗礼。
“愁多焉得玉无痕，”正是形容秋雨的诗句。秋雨绵绵，自然野性，一阵大过一阵。雨水如同用瓢浇洒一般，哗啦哗啦地把萧云枫身上的每一处全部沁透，冷风一吹，真正的透心凉，他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即使这样，萧云枫仍然没有半点想回家的迹象，在寒冷透骨的夜里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独自一人发呆。
真的好无能啊，被老师批评，被其他语文老师嘲笑，被学生们看不起，身体差了那么多，我怎么会堕落到这种地步，我还配做萧家的人吗……
我不想让老师父母失望，不想这样心甘情愿地服输，不想说放弃，可是，一个月，我真的有这个能力去改变我的班级吗？
萧云枫默默阖了眼，抬起头迎接着雨水的降临。
下雨了，抬起头，没有人知道你在流泪；天黑了，躲起来，没有人知道你在感伤。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正如明星也会在背后里吸毒嫖赌，清官也会在背后里受贿收礼，他也一样。别看在众人面前他是如此的光彩照人，自信阳光，但在背后，他也会冷漠冰寒，也会伤心绝望。他，从来都不是真正表里如一的人，一具皮囊，两个灵魂，是生活的太多因素把他逼成了这样。
心里，真的好难受……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安慰（下）
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顿时让萧云枫一愣。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
拿出手机，陌生的号码映入眼帘，这是谁的号码？
接通，只听到熟悉的声音怯怯地叫了一声，“老师……是，是您吗？”
萧云枫一愕，这是他的手机号？没有印象了……
“嗯。”
那边的声音明显惊喜起来，“老师，太好了，终于联系到您了，还好我有您的手机号。这么晚了，您……您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很担心……”
萧云枫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楚，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会儿回去。”他答道。
“哦，好的，老师再见。”
萧云枫挂断了手机，站了起来。看来得快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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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萧云枫已经是浑身湿漉漉的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洗过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
想了想，萧云枫去了客厅，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他现在的心情已经郁闷到了极点，不由地想喝酒发泄一下。
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瓶下肚，萧云枫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平时喝酒很少，即使喝，也是葡萄酒。这样一瓶下去，让他的身体很不舒服，再加上下午的剧烈运动，晚上没有吃饭，又淋了雨，萧云枫的身体已经糟糕得不成样子。
“老师！”莫凌听到了萧云枫的咳嗽声，拉开门从屋里跑了出来，正好看到萧云枫正开着第二瓶啤酒。
莫凌冲了过去，拽住萧云枫，想从他手里夺下啤酒瓶子。喝酒伤脾，老师下午又跑了二十圈，他的身体不适合这样再用酒灌的！
动作被止，萧云枫眉头紧蹙，他猛地挣开莫凌的束缚。
莫凌锲而不舍地继续夺萧云枫手中的酒瓶子。
萧云枫心里一阵莫名地烦躁，他突然气愤地把啤酒瓶砸向地面，怒吼道：“你凭什么管我？！”
啤酒瓶坠地，发出一声巨响，酒液四溅。
莫凌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愕和悲怆，老师他……他还是那么讨厌他吗？就像当初那块蛋糕一样，可以随意地掷在地上，无情践踏……
止住心里隐隐的痛，莫凌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对不起，老师……”他道。
巨大的声响让萧云枫清醒过来，他看着莫凌，心里又是一痛。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拿他发泄吗？什么时候自己的脾气居然变得这样不可琢磨，阴阳莫测了？
有些愧疚，萧云枫蹲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莫凌轻轻推开萧云枫的手，摇摇头，“老师不用向我道歉，我知道您心情不好，没有关系的。我来吧，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说完，他咧牙冲萧云枫笑了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那笑容，如此纯净，如同一抹阳光，直直穿过萧云枫阴霾的心灵，让他的心变得柔和起来。
他一直都这么善解人意……
突然想起莫凌在作文里写的那些渴望得到关心重视的话，不知为什么，萧云枫居然鬼使神差地唤了一声，“凌儿……”
莫凌的身体陡然一颤，使得锋利的碎玻璃一不留神划破了他的手。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温柔地叫过他的小名了？好像爸爸去世以后，就没有人再在乎他了……老师是在叫他吗？
见莫凌这样，萧云枫了然了。他问道：“以前是不是有人这么叫过你？”
莫凌低下了头，“爸爸。自从他去世以后，就没有人再这样叫过我了……”
萧云枫不语地拉起莫凌，让他在沙发上坐了，随即找来药箱，拿出创可贴给他包扎上，“以后小心点。”
“哦……”
“把上衣褪了，我再给你上点药，伤会好得快一些。”
“啊？不用了老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费力了。”
“听话！”萧云枫有些不满。
“哦。”莫凌不想惹老师再生气，只好乖乖脱下衣服，背对萧云枫。
萧云枫仔细地看了看莫凌背上的伤，伤口比中午又好了不少。他心里舒了一口气，一手扶住莫凌的肩膀，一手把药膏给他抹好。
冰凉的触感让莫凌心里一阵悸动。
毕，萧云枫把药膏放入药箱，“好了。”
莫凌的脸微微有些涨红，转过身来道：“谢谢老师。”
萧云枫靠在沙发上，轻轻“嗯”了一声。
突然，莫凌凑到萧云枫面前，“老师……您，您还好吗……您的手好凉……”
萧云枫摇摇头，“没事。”
“老师是因为，因为成绩排名不理想的才这样的吗？那，那也不能这样糟践您自己的身子啊……”莫凌有些心疼地开口。
萧云枫沉默不语，神情很是颓然。
莫凌一下子跪倒在萧云枫的腿边，扶住他的腿，“老师不是教育过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吗？为什么反而是您自己想不开了呢？”
萧云枫看向他，又一次摇摇头，“理论和实践虽然是两字之差，却是咫尺天涯。我虽然一直要求你们遇到挫折要勇于面对，可是当它真正来的时候，却让人措手不及，让我不知如何面对。
“这次月考后，校长找了我，说我不适合当班主任，让我另寻出路。我不服地立下军令状，一个月内，也就是到期中考试，如果无法让21班的成绩提高，我就必须离开。一个月，我不敢肯定我一定能做到……”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莫凌惊诧了，“为什么老师不在班里告诉大家？”
“不想给同学们造成压力。”
“老师……”莫凌把脸贴在萧云枫腿上，“老师是因为这个才这样颓然的吗？这次的打击对您来说真的很大……您知道吗？在我心里，您一直如此自信傲然，那种王者气概是由内向外的。老师有能力做一个好班主任，要相信自己，不要轻易地否认自己，老师认为是对的，坚持去做就是……不管老师以后怎样，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您的。在我眼里，除了父亲，您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您出一点闪失……”
莫凌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全部被萧云枫听在了耳中。
这个孩子……
萧云枫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也许就是这一刻，莫凌打破了萧云枫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让萧云枫真正接受了莫凌。他柔软的内心，终于对缓缓他张开。
“傻瓜……”萧云枫抚住莫凌的头，“我哪有那么脆弱，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萧云枫想开了。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说放弃，遇到困难都是迎难而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了？
人都会有意识无意识去碰触那些尘封的记忆，惊扰了似水流年。既然过去已经过去，又何必一次次想它，和自己过不去呢？罢罢罢，在紫陌红尘中将这一方心事埋藏心底，沉淀出一份淡定与从容。懂得了忧愁也就学会了淡忘，明白了缘分也就学会了珍惜，沉醉了回忆，清醒了人生。
机会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管前方怎样，总是要拼一拼，闯一闯的。
莫凌笑笑，“老师明白就好，我当然知道老师没那么脆弱了……老师，您今天晚上是不是没有吃饭，要不要我给您做一点粥？喝了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有吃饭？”
“遇到这样的打击，谁能当做无所谓呢？”
莫凌希冀的眼神让萧云枫不忍心再拒绝，所以，他点了点头。
“我马上去做！”莫凌欣喜若狂，站起，把地上的啤酒瓶碎片处理干净，哒哒哒地跑走了。
不一会儿，一碗清香的小米粥和一碟小菜就摆上了桌子。
萧云枫在餐桌前坐下，一口一口优雅地喝着。
莫凌坐在他的斜对面，默默注视着他，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老师终于肯吃他做的饭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萧云枫抬起头，“怎么了？”
莫凌慌忙摇摇头，脸变红，“没什么没什么。”
“凌儿……”萧云枫唤道。
“嗯？”
“谢谢你。”
“老师……”
咦，奇怪，为什么我的心会莫名地跳得这么快呢？真想，一直这样看着他，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