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终明矣完本——by雪羽清扬

D市一中西北方向是一片老的平房区，净是一些四通八达的小胡同。但这些小胡同的道路尽头往往是不通的死路，只有一条可以通出去，直至另外一条大道——太平洋大道。
如果他们躲在其中一家的平房里，他可能无法找到，毕竟这一片平房区太大，共有五六十户人家，他不可能挨家挨户地搜查，既费时又费力。但他们不可能在里面躲一辈子，肯定是要出来的。只要守住了出口，只管引蛇出洞就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逃不了的！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目标，萧云枫给武警总队的众人发送了信息，要求他们立刻派人包围D市一中附近的平房区。
事态紧急，萧云枫立刻独自采取行动，绕道向太平洋大道那边平房区另一个出口冲去。
。。。。。。
在平房区不知曲里拐弯了多久，林叔终于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小，小凌，呼……呼呼呼……停一下吧……应，应该没事了，他，他找不到我们的，停，停一下，我……我不行了……”
莫凌点点头，扶着林叔坐了下来，“林叔，您在这休息一会儿。”
“嗯。”林叔一屁股坐下，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莫凌是半年前遇到林叔的，那时他无家可归，在街上流浪。白天捡些废品或瓶罐送给回收站换钱，或是小偷小摸，抢点东西。晚上就随处找个地方缩一宿。
那天晚上他抢了一个夜归的女子的挎包，里面有一千多元。莫凌本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生活太贫苦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这样。正当他想拿这些钱去吃点东西的时候，被几个同样无钱可花的痞子盯上了。对他拳打脚踢，一千元也被无情掠夺。他们人多，莫凌拼命反抗，却寡不胜众。就在这时，林叔路过这里，拿手机报了警，这才救了他。
后来，林叔带莫凌去了医院包扎伤口，又让他在他的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当时林叔已经加入‘残夜’组织，家里时常有些组织里的头目来商量事务或是有毒君子来买毒品，他对这个陌生的孩子不太信任，怕他把事情抖露出去，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从此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直至刚才。
不过一次萍水相逢，竟救他一命，这也是林叔没有想到的。
因为他们已经半年没见，已不太熟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只能听到他们俩微乱的呼吸声。
莫凌先打破尴尬局面，“林叔，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追你？”
林叔不敢泄露自己贩毒的事情，模模糊糊地应付过去，“借了他高利贷，没钱还，他来讨债了，还扬言要杀了我，我吓坏了，就拼命跑出来了。”
莫凌单纯地信了，还为他不公，“这么野蛮？！这种人应该去法院告他！”
林叔傻哈哈地笑笑，不再说下去。
顿了一下，他问道：“小凌，你呢？怎么会在这？”
莫凌道：“我遇到了一个好人，他愿意收留我。所以我现在在D市一中上学。”
“原来是这样，你也不用过那种流浪的日子了，真好！要珍惜，更要好好学习。”林叔呼了一口气，“小凌，这次谢谢你。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肯定会没命的！”
莫凌不好意思，“是林叔先救过我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不管怎样，谢谢你！”
“林叔太客气了。”莫凌吐吐舌头，“现在林叔打算怎么办？”
林叔休息了一会儿，有了些力气，他站起，“迟则生变，我得快点离开。一会儿那些狗崽子肯定会追了来，得快点回去。”
莫凌点点头，拿出兜里随身带着的钱，“我们走！这里我很熟悉，再往前一会儿，就到了太平洋大道，林叔可以打车离开。”
林叔接过，“谢谢你小凌！哎，要不是我走的急没有带钱，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走吧，一会儿那人估计就追来了。”
“好！”
。。。。。。
平房区安安静静，大家都已经睡下了。黑暗之中，矮小的平房看起来像一个个大箱子，毫无生息。
眼见着前面有亮光，莫凌他们才发现，已经到了出口，那辉明的亮光正是太平洋大道旁的路灯发出的。
林叔刚想松一口气，突然，“我等你很久了。”
仿佛见了鬼，林叔“啊”的大叫了一声，目光凌乱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鬼魅般的黑色身影。
“你，是你……你……武警……”
路灯之下，萧云枫匀称身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微风拂过，黑衣发出猎猎的声音。
莫凌也呆住了。一声喃喃，“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云枫自然听到了，吓了一跳。莫凌？他怎么在这？难道刚才那个中学生，是他？
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起，责问，“你认识他？”
莫凌腿发软，老师果然是冲着林叔来的。而且，他记得老师这身衣服，一年多前，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破门而入的。武警队服，他是在执行任务！可，可林叔和老师，这是怎么了？老师是来抓林叔的吗？林叔做错了什么吗？
莫凌回头看向林叔，“林叔，你，你对我说了慌，是，是武警在抓你……”
“他贩毒。”萧云枫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眼神凌厉，“莫凌，回答我的问题！”
莫凌一抖，还没有回答，林叔却从呆愣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小凌，你，你叫他老师！他认识你！你，你和他是一伙的！你是故意领我到这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被他抓到你知道我会怎样吗？你为什么要帮他？我救过你的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狼心狗肺！”
“林叔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抓你的是老师！”莫凌心如刀割。他一片好心，没想到却被误解。
萧云枫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你逃不了了，立刻束手就擒！武警大队会对你做下的滔天罪行从轻发落！”
“你休想！”林叔疯了一样地道，抱着怀里的箱子朝反方向冲窜。
“你！”萧云枫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冥顽不灵，一把从腰间拔出92式.手.枪。
更让他意外的是，莫凌突然冲了过来，扣住萧云枫执枪的手腕。
行动被止，萧云枫怒火中烧，“莫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此时的莫凌已经是心乱如麻，他的救命恩人和他的老师，他不知道应该帮谁。
林叔犯了贩毒罪，他虽然知道贩卖毒品是重罪，但他却不知道重到什么地步。缺少法律意识的他想当然的认为林叔一旦被老师抓到就会被处死。斟酌之下，他还是选择了林叔。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不想让林叔死！
莫凌泪眼汪汪地看着萧云枫，“老师，我不想让林叔死！您，您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就算，就算您纵容我一次也好……”
本是不忍的善良行为，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大错特错。莫凌的这一无礼举动惹恼了萧云枫。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莫凌这点小伎俩哪能难住萧云枫？萧云枫没有搭理莫凌，一把反剪住莫凌的手臂，“哐”的一声狠狠把他踢得跪倒在地。
执枪，瞄准，消了音的手.枪在手，只是看到一缕清烟冒出，接下来就是林叔“嗷”的一声惨叫，箱子被甩在一旁，他抱住腿痛苦地呻.吟着。
‘瞬影’特种队的枪技也是特殊训练过的。一弹命中，使罪犯失去活动或反抗能力，又不击毙罪犯，以查清全部案情。
莫凌呆呆地看着林叔痛苦地卧在地上，心里苦涩一片。他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萧云枫站在莫凌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任性，可以，但不要超出我能忍受的界限；我纵你，可以，但我不会纵容你的一次错误！”
莫凌低下了头，眼泪簌簌而出。
萧云枫走向林叔，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回去书房跪着，好好想想你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莫凌站了起来，道了一声“是”，然后慢慢离开。
萧云枫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粉末状小袋，嗅了一下，吗啡。这是一种兴奋剂，可以刺激中枢神经系统，使其保持较长时间的兴奋状态。这类药物具有严重的毒副作用，可以导致细胞和器官功能异常，损坏免疫力。
这批毒品究竟从何而来？萧云枫脑海里出现这一疑问。不过没有让他逃脱就好。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
不一会儿，武警大队的众人到达，见已经抓到了人，都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迟？”
一个武警队员道：“那个叫小天的也抓到了，先去处理了那边的事，耽搁了一会儿。”
“谁抓到的？”
“微寒中校。”
那家伙也不错嘛，萧云枫微微一笑。不管如何，任务终于完成了。
第41章 第三十七章 责
关键人物抓到，剩下的就是一些清尾工作，没有萧云枫什么事情了。惦记着莫凌，他换下衣服很快离开了。
回到家，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萧云枫推开了书房的门。
莫凌正笔直地跪着，手里高举着藤条。他的手一直在打颤，显然是举了很长时间了。
做了错事就要主动请罚，这点觉悟莫凌还是有的。这，也是受调.教学来的。
萧云枫走到莫凌身前，接过藤条。他无意为难，毕竟他的认错态度让他很满意。
“老师……”
“说吧，怎么回事？”萧云枫的声音不带波澜。
“是。”莫凌应了一声，把他和林叔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萧云枫听完，把玩着手里的藤条，“你觉得你这次是错是对？”
莫凌脸上一丝慌乱，“我，我不知道。”他回到家想了好久，但依然没有想出所以然来。两个对他同样重要的人，但却是对立的双方，他真是左右为难。
“上衣褪了！”萧云枫有些气恼，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不明白孰对孰错！
莫凌的脸煞白，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褪了上衣，双手撑地跪好。
萧云枫审视着莫凌的后背，上次用鞭子打过的伤痕已经尽数退了，只留下几道淡淡的痕迹。
于是，毫不留情，一下责下。
藤条落在背上，刺骨得疼。莫凌手指轻扣，忍耐着不发出声音。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贩卖毒品，这是重罪！你为了个人的私利，而置国家人民利益于不顾，公然妨碍我执行公务，这就是你学的思品政治？谁给了你如此放肆的权利？！”
萧云枫越说越气，手里的藤条也没闲着，一下下地落下，雷霆之怒，力度自然不会小，一个字，疼。
莫凌苦苦受着藤条之责，小声道：“老师说的我明白，但我觉得对不起林叔。他救过我的命，而我却这样对他……”
“啪”的一声重重落下，一道红痕迅速肿起，入髓的疼痛打断了莫凌接下来的话。
“你以为你这是在救他？你这是在害他！你这样纵容让他为非作歹，他会残害更多的人！毒品，你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会严重摧残人的身体，使人抑郁，疲劳，慢慢上瘾，到最后形成恶性循环，没有毒品压制就会痛苦万分。现在他只是算一个帮凶，大罪不在他。而慢慢发展下去，他就会成为主犯，到时候必然执行死刑！这些道理你不懂？”萧云枫真是恨铁不成钢。
莫凌听完，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事理，也对他做的行为愧疚万分。
老师是在执行对国家，对人民安全都非常重要的任务，他这样冲上前阻止，像什么样子？弄不好会被当成反动派。从小就学习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要实现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统一，当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要遵守尊重集体利益。他把这些知识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莫凌脸红了，“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不再做出这样荒谬的事情来的。”
“啪！”又是一下，狠冽。
萧云枫手执家法的时候绝不会放水或心软，他一向有自己的原则。只要越过这条底线，他的惩罚就会分外严厉。
萧云枫的声音很沉，“又是明知故犯？”
莫凌咬咬嘴唇，“对不起……”
萧云枫藤条搭在莫凌的肩上，“还是这么冲动，我为这种事打过你吧？看来还是打得轻，依然我行我素。”
萧云枫说得很玩味，但里面的严厉之感让人听了很是害怕。
莫凌已经吓得呼吸不畅了，他不知道老师会如何处置他。老师说过，如果再犯一样的错误，他会直接翻倍。上次，上次因为打架，他责了他十下，这次……二十吗……好疼……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多从集体，从国家的角度去想问题，不许因为个人的原因冲动任性，更不允许明知故犯。我知道你的本性善良，总希望尽力保住每一个人，但这份善良在是非对错面前，往往会拖垮你。为了大局，有些东西，总是要舍弃的，比如，自己的利益，甚至……自己的生命……”
萧云枫这句话说得很悲怆。他是军人，如果遇到危害国家人民的利益的事件，他会第一个冲出去，站在人民最前面。为此，付出生命也毫不吝惜，无怨无悔。
军人的使命，不就是如此吗……
男儿有热血，男儿当自强，男儿顶天地，男儿为中华。
莫凌又何尝读不出萧云枫语中的意思呢？那一刻，他的眼角湿润了。他的老师，一直是他追逐，是他仰慕的对象。这份对祖国，对人民的热爱，是他永远都比不了的。
“老师，我明白了。这次的错，请您重重责罚！”莫凌斩钉截铁地道。
萧云枫语气松了许多，“知道错了就好。明天还要上学，这次就不多打了，五下。再有下一次，你也不用上学去了，我会让你知道疼到骨头里是什么感觉！”
“是。”
不再多话，藤条挥落，第一下。疼痛随着藤条的抽离直往肉里钻，莫凌紧皱眉头，苦苦支撑。
“啪！”
“啪！”
又是两下，莫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不停颤抖，显然是非常非常疼的。
第四下，叠加上了之前打过的一道痕迹，雪上加霜，伤痛更甚。莫凌柔嫩的皮肤已经紫青交加。
最后一下，萧云枫使了八成的力，誓要给莫凌一个难忘的教训。这一道痕迹，从肩膀直直到腰，盖过了之前的藤痕。疼痛也是之前的十倍之多。
“呃……”莫凌头昏脑涨，不觉惊呼出口。疼痛已经把他的身体每一个地方全部占满，四肢麻木冰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茫然地跪着。
“跪直了。”萧云枫放下藤条命令道。受家庭的影响，他的规矩总是这么严格。
莫凌听闻，跪直了身体。触动背上的伤，疼啊疼。
萧云枫开门走了出去，给了莫凌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莫凌不停地喘着粗气，这样能缓解背上的疼痛。
不大一会儿，萧云枫进来了。在莫凌背后蹲下，抚住了他的伤，接着是一片清凉。
居然是……上药……
“老师……”
“嗯。”萧云枫懒懒答应一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不小心弄疼了，莫凌浑身一颤。
萧云枫放轻了动作。他知道，鞭背是非常疼的，比打在臀上至少要疼十倍。但他依然选择了鞭背，不是不心疼他，是因为他不想让他再想起曾经那些耻辱的过去。
受调.教的小奴，总是褪了裤子撅高屁股受笞打，他不会再重现那不堪入目的场景，哪怕曾经他也像他们那样那么耻辱地受家法，他也不会把这份耻辱再给这个孩子。
也只有等风雨过后，才能得到短暂的安宁，比如现在。
萧云枫的动作很轻柔，显然是消了气。莫凌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老师，平时都是您一个人住，为什么……为什么家里还会有，有藤条这种东西……”他的声音如同蚊蚋。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呵……”萧云枫笑，“这个啊，是给我弟弟准备的。以前他不听话，被我拿藤条一顿好揍。后来藤条就搁我这了。”
“弟弟？”
“表弟，我叔父的儿子，萧君锐。他现在也在一中，不过上高三了，比你大两岁。”
“哦，是这样。”
“行了，披上衣服回去休息吧，今天太晚了，就不检查你功课了，明天照常。”
“是。”
明显觉得，老师对他好了许多呢……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