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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两副面孔完本——by蛋挞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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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姜小姐为何而来……”她拖着音,给姜荻开了门,“我说啊,我小男朋友都没进来过的地儿,倒是被你三番两次糟蹋。”
“那你糟蹋他呗,”姜荻进了院子,“避个难,我明儿就走。”
陈千盏先进了屋,随口问了句:“去哪儿啊?真离家出走?”
“我可没开玩笑,”陈千盏的家一进去就是铺了二十厘米高的空心木板,四周都是水泥毛坯,看着依旧很性冷淡,“明天我就去个南方的小镇,真是身无分文的离家出走。”
她随意地倒在地板上,陈千盏倒了杯水端在她头边上,几只猫凑过来,被姜荻搂了个满怀。
“一个人啊,行,有我当年的风范。”
陈千盏曲着腿坐在一边,一边解她自己脖子上挂的链子,“缺钱我借你点啊,不过可别到时候你家人杀上门来,那我恐怕是要吃牢饭。”
“你又不是没吃过,”姜荻对陈千盏酒驾拘留的事儿印象很深刻,每次都要旧事重提,“也就陈新塘知道你吧。”
“你能不能别提这茬,”陈千盏唉了一声,“小塘最近都没什么动静,还是你不带他出来玩儿啊,成天就徐灯徐灯的。”
“这可不怪我,”姜荻滚了一圈,结果压到了她的手,哎哟一声,“他跟我哥估计出了点事,失恋了吧他。”
“啧,真惨。”
姜荻讲起来还是有点惋惜,虽然陈新塘的暗恋实在是扭捏地像小媳妇,但真情实意不容置疑,她跟对方一起长大,看着对方那份喜欢也跟他们一起长大,其实结果她也能猜到一点,但陈新塘义无反顾,旁人又怎么能劝他先行退场。
到现在她哥这边家也不怎么回来,上次见面还是那天下雨,今天因为她跟她妈的事儿在医院照了个面。
男人相貌真的算不上和善,怎么看也是直到没边儿的人,但性格太好,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陈新塘希望。
直到退无可退,才一刀两断。
她谈恋爱才不想这样。
要是很喜欢,不在一起也得是藕断丝连那种。
“老千你帮我买个车票,去乌庄的,两张。”
“两张?”
“你和徐灯?”陈千盏打了个哈欠,顺手捞了一只猫,“她怎么会跟你离家出走。”
“她才是真正需要离家出走的人好吗?”
姜荻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手,“我那点啊,顶多算无理取闹,强行找个理由,徐灯的话,是真的伤心。”
陈千盏哦了一声,“还玩心心相惜呢。”
“是啊,心心相吸嘛,全靠一张嘴。”
姜荻笑了一声,“那明天麻烦陈老板送我们去一下火车站了。”
姜荻跟陈千盏挺能贫,毕竟陈千盏算是能聊的人,各种话题都接的下去。
等到十一点多的时候,陈千盏的手机响了,姜荻凑过去听,很不高兴地说:“你俩什么时候存的号码……”
陈千盏:“……”
她目送着姜荻屁颠颠地开门出去了,没过一会把徐灯拉了进来,俩小姑娘一前一后,一个笑脸一个黑脸,倒挺有意思的。
陈千盏去接过徐灯的耽美文库,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姜荻说了句:“还有人。”
“谁啊?”
门被猛地推开,姜荻拉着徐灯迅速站到了一边,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妆容精致,穿着时尚,拎着个包,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千盏,“我来一下应该不打扰吧?”
姜荻见过这个女人,识趣地拉徐灯去楼上了,徐灯很是茫然,问:“那谁啊?”
“陈千盏的妈。”
“这么年轻?”
“她妈……比我妈还能保养的。”
这栋房子因为风格的原因,整体都很开阔,所以隔音不是特别好,楼下的说话声楼上也能听到一点。
徐灯其实有点好奇,但姜荻却拉过了她,两个人倒在二楼的沙发上,姜荻问:“决定了?”
徐灯点头。
“那明天就走。”
“我跟着你。”
徐灯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别的意思,但她一说完,发现姜荻的眼睛跟点了火似的突然就亮了,然后可以预料到的拥抱来临,徐灯鼻尖都是姜荻的味道,这时候她也不再去推开对方了,反而一反常态地张开手,抱住了姜荻的脖子。
姜荻埋在徐灯的肩上,声音有点闷:“我好高兴啊。”
徐灯:“我带的钱用不了几天的。”
“那再打工赚点就好啦。”
“好。”
徐灯应的很稳,其实她有点虚,她从来没去过什么远的地方,经历过有且一次并且漫长的旅途就是从老家到这个城市,而现在,她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离开会来得这么快,草率地决定,任性地出走,什么也不考虑,就这么跟另外一个人,连去哪里也不知道的离家。
出走。
第二天是陈千盏开车送她们俩去火车站的,开车的女青年一路上哈欠连天,徐灯怕个半死,生怕自己还没出去就死在半路上。
陈千盏昨天跟那个女人也没讲多久,但她半夜似乎出门了,徐灯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楼下的动静,想起床看一眼,却被姜荻按了回去。
“你们走吧。”
陈千盏把她们扔在车站门口,在车里对她们挥了挥手,“别死在外面啊,有些青春期的中二病趁早治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认真想想,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之类的。”
“吵死了你,”姜荻冲她说了一句,“谢了啊。”
然后揽着徐灯的肩头也不回地进了车站。
徐灯没坐过火车,上次被接回来还是跟叶瑕坐的高铁,姜荻也没坐过,新鲜得很,但她俩的新鲜劲一下子就过去了,互相倒肩睡到天昏地暗,醒来发现只不过是天黑了,三十多个小时,平常一闪而过的时间,在这样漫长的路途上却显得特别煎熬。
还是硬座。
姜荻臭骂了陈千盏一顿,本来还想用徐灯的手机发信息的,被徐灯制止了。
“等到了我先去办张手机卡,”姜荻托着脸,郁郁地说。
徐灯没搭理她的牢骚,一心一意地盯着窗外的景色看,其实也没什么,连绵的山,到现在也没开很远,远处村落的灯火,还有虫鸣,车厢内打牌的声音、聊天的声音,小孩哭的声音……
吵吵嚷嚷,热闹又烦人。
等她再转头一看,姜荻又睡过去了。
她依旧扎着头发,抱着包睡觉的时候头发垂下来,侧脸很是乖巧,她看上去就跟这样的场景不太相融。
怎么说呢……反正就像来体验生活的人。
徐灯没想到自己会开始这种说走就走的旅程,她也告诉爸妈,她也没什么好告诉的,她甚至觉得叶瑕根本不可能发现她走了,发现这个过程可能要用一周。
毕竟离婚的财产分割有的忙,上班还是要上的,家里还有小女儿要安慰。
太忙了,忙到其他都可以忽视。
徐灯低下头,车厢里挺热的,她却依旧穿着外套,一只手插在兜里,摸到了昨天塞进去的纸条。
她又看了看。
很小的时候她妈其实是会给她写信的,几个月一封,挺长的那种,第一行是“给我亲爱的宝贝”,她那时候不大,字认的不多,每次翻着字典看,读懂了会笑。
可惜再大点就没有了,徐姝渐渐长大,忙碌的事情也很多。
其实也可以写吧,半年一封也没关系的,她那时候这样想,现在却觉得只是对方不重视她了。
再后来,她那藏在小铁盒里的信封在某天放学回家时都不见了,去问在厨房生火的老太太,对方枯瘦的手指了指火光,徐灯看到了还有一角还没烧完的信纸。
然后她什么都没了,也没什么可以珍藏的。
直到现在,这不知道因为什么情绪留下来的纸条在她掌心,她想哭又哭不出来。
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是身体靠过来,然后手掌盖在她的眼上,她听到姜荻轻轻地对她说:“别哭,别看,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还有我。”
——
以后最后一句话我放作者有话说里啦)希望大家不要屏蔽我的废话说)小声嘀咕
——
感谢狼的夏天这位朋友的深水□□……(太破费了您……)
第41章 乌庄
到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多, 徐灯浑浑噩噩地下车,姜荻拉着她走在通道上,这是一个很小城镇的火车站, 连出站口都简陋过头, 窄小的一条,铁栅栏被拉开,一走出去,能看到停得密密麻麻的出租车和黄包车, 还有马路对面的早餐铺, 蒸汽在晨光中飘散, 伴随着熙攘的人群和陌生的口音。
怎么看都遥远得可怕。
又有点似曾相识, 她跟着叶瑕从老家到C市的时候也是一个感觉,不过C市很大, 很繁华,高铁站出来是恢宏的广场,然后他爸开车来接她, 有点尴尬地一路回家。
姜荻看徐灯呆呆的, 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脸, “怎么了?”
徐灯也懒得制止了, 提了提包, 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像做梦。”
“诶对了,我听你说你好像没出来玩过,那正好, 咱们可以在这边玩一圈。”
姜荻拉着徐灯往前走,她站在公交站牌前看了看,徐灯拉了拉她的衣角,“姜荻。”
“嗯?”
站牌前一大票人,徐灯小声地问她:“我们去哪儿啊?”
她这样怯生生的模样实在有点少见,让姜荻一下子就想到她第一次见徐灯的那副窘迫场景,现在想想依旧很有趣。
怎么这么怕生啊?
她在心里想,然后往徐灯那边靠了一点,笑着说:“去那什么南明路,橙港搞乐队那个唱歌的你不是见过吗,他老家在这里,他建议我去那里租房子,好像便宜一点。”
少女说话的时候特别肯定,徐灯那点漂浮不定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她脚底碾了碾地上的碎石子,嗯了一声。
姜荻好厉害。
她想,却也不会当面这么夸她。
对方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模样,不管是跟陌生人说话,还是在陌生的地方走街串巷地找租房,陌生的地方一切都是陌生的,好像连头顶高悬的太阳都变了。
徐灯跟着姜荻坐上老旧的公交车,一站一站的颠簸之后下车,穿行在在C市不会有的羊肠小道上。这里似乎昨夜下过雨,有些屋檐下的坑洼地面还没有完全干透,有些老房子外放着坛子,上面的水都长满了绿色的植物。
说话声是细软的,不像在C市里出租车司机与风声相和的粗犷口音。
这里是南方。
姜荻并没有急着去找房子,她俩也没多少东西,反而很方便,她还拉着徐灯在街边吃了一碗莲子羹,路边摊上的小吃挺多的,徐灯看着姜荻跟饿鬼投胎似的恨不得见一个买一个急忙制止了她。
“你现在很有钱啊?”
姜荻停顿,“没有。”
“吃个屁,赶紧走了。”
姜饿鬼急忙跟上,没走几步喊道:“徐灯儿你知道路吗就瞎走!”
“不知道!”
前面的姑娘回得理直气壮。
姜荻小跑着跟上,直接搂住了徐灯的肩,“哎呀跟我走啦,晚上我们去游湖怎么样?”
“你自己游去吧。”
“哎,别啊,我自己去叫游荡,跟你才叫游湖嘛。”
徐灯:“……”
到了姜荻说的什么南明路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这片是在闹市,但路不宽,两边的房子很陈旧,还有雕花木栏的阁楼。徐灯跟着姜荻,看对方老道地跟房东谈好了价钱,谎称自己是大学生,这附近好像有个大学,这片儿不少房子住着的都是年轻人,也有暑假不回家的,一直待着。
拎包入住依旧有很多要买的东西,这个房间是木质结构的,木窗推开可以看到外头不远处的河,河两岸是低矮的房屋,和C市的高楼相比,没那么凌厉,反而让人舒服了许多。
徐灯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早就累得不行了,躺在棕板床上躺了一会就睡过去了,姜荻蹲在地上整理她俩的行李,她是真的就这么干脆出来的,就带了证件和陈千盏友情赠送的几件衣服,徐灯带了不少钱,姜荻也才知道这人居然有藏现金的习惯,一摞的钞票,差点没把真白富美给吓死。
姜荻正准备出门买东西,她转身就要去叫徐灯,结果发现对方居然就这么躺在什么都没有的床板上睡着了,她俩租了个小房间,带卫生间和厨房的那种,房间外是一个小居室,不是很宽敞,但也很够了,不过跟家里比实在是不值一提,而且这房子似乎也很多年了,住过不少人,墙面也是灰扑扑的,角落里还有好多空啤酒瓶。
“徐……唉,”姜荻站起来,看了一眼完全睡死过去的徐灯,她挠了挠头,“在火车上就不睡……”
全程苦着脸一副是她强行拽她出走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上去还有点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
太软了。
掌心遮盖住对方眼睛的感觉还在,睫毛刷过手指的皮肤,很痒,还有点潮湿,她没去拿徐灯手上的纸条,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长辈总是习惯自以为是,把自己的情绪毫不遮掩地丢给子女,对他们来说的无关痛痒,对孩子来说可能是晴天霹雳。
说到底,太在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觉得徐灯实在太单纯了,无辜且无害,真正的白莲花说的才是她,不带贬义的那种,表面上非常地冷淡,心里却经常保持柔软,可惜她柔软的对象却不太温柔,把她刺个遍体鳞伤却还要佯装无所畏惧。
如果她的柔软都是针对我的就好了。
姜荻蹲在窗边,看着徐灯的睡脸,徐灯愿意跟她出来在她的意料之内,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到底保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你把我当什么呢?
她需要肯定了,之前那么多年别人的肯定都很没意思,在青春期这场有别于常人的喜欢里,她最想知道的是她喜欢的人喜不喜欢她。
又没办法去逼问。
舍不得。
她叹了口气,最后站起来转身出门了。
徐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有点茫然,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睡过头总有一种晕眩感,还有点恶心。
姜荻不在。
她反反复复地确认,最后慌了起来,拿起手机想给对方打电话,却又骤然反应过来姜荻似乎把卡给扔了。
她抱着膝盖坐在墙上,目光有点呆,等到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陡然惊醒,望向走进来的人。
姜荻拎着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吵的不得了,还有她的喘气声,一下子就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你醒啦?”
姜荻笑着放下东西走了过去,徐灯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看着她走过来,问了句:“你去哪了?”
“买点东西,顺便办了手机卡,把你号码加进去啦,加一块钱无限打!是不是很合算?”
她坐在床沿,漂亮的脸蛋因为生动更加吸引人,徐灯抬眼看她,看姜荻喋喋不休地说路上的的情况,还有在楼下肆无忌惮接吻的小情侣,以及她们的房间到底要怎么样装饰。
她闪闪发光。
徐灯突然松开环着膝盖的手,就这么抱住了坐在一边的姜荻。
“床单我……”
姜荻的话戛然而止,她能感觉到徐灯呼吸的急促,而且越搂越紧。
“你是想让我窒息吗?”
姜荻抱住徐灯的肩,她自然地吻了吻对方的脸颊,“你这么主动让我有点害羞。”
害羞你还亲我。
徐灯心里马上冒出这个声音,但她依旧越扒越紧,在姜荻耳边说:“我有点害怕。”
姜荻把徐灯摁在床上,笑着说:“还有让你更害怕的。”
……
徐灯被挠地在床上打滚。
姜荻的马尾都塌了,因为手还有伤,她挠痒动作也不是很迅速,不过至少知道徐灯居然相当怕痒。
很好玩。
两个人都喘着气望着对方。
窗外是落日,姜荻跪在床上,她看着徐灯说:“别怕,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徐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姜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平日里无神的眼因为她的话而亮起,像是外面落日的余晖融进了徐灯的眼,融金一样,又耀眼,又让人无法抵挡。
徐灯朝着姜荻张开手,姜荻自然地倒下,她们并肩躺在小床上,谁都没有说话。
隔了很久,徐灯转头看向姜荻,说:“你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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