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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头歌 番外篇完本——by卜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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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老实待着便是,怎么会跑出去杀了人?”宇文彻压住怒火,坐下想喝口茶,“继续说!”
陈望之在陈安之府中坐了半日,觉得有些无趣。数日不见,陈安之形容消瘦,仿佛大病一场,便劝慰道,“谢渊去行公务,你也不必如此记挂。”
陈安之道,“这一去不知几千里,说不定……”呜呜咽咽哭了起来,陈望之道,“他人不就在建康?来回也就三四日,怎地又不知几千里了?”
“他派人传了信,说要出使乌昌。”
“乌昌?”陈望之算了算,“那可真是有些路途。不过乌昌虽远,却没什么可担心的。乌昌国数十年前即被西凉吞并大半,国王退居锡水以西三百里,早已式微。派谢渊去么,大约是行封赏之事。等他回来,也算功绩一件。”
陈安之含泪道,“我一想到乌昌二字,心里就乱跳。”
陈望之道,“不要怕。”又劝慰半日,陈安之身体不适,就回房歇息。陈望之一时走不了,崔法元就劝道,“不若趁此时去看看侯府,工匠尚在,殿下有何不满意的指出来,让他们现修现改就是。”陈望之推脱不过,横竖不远,就步行而去。他最恶出行大摆仪仗,只带了崔法元和两名小童。然而刚走没多远,天气骤变,暴雨倾盆,几人随意进了路边一家酒馆躲雨,那雨越下越大,汹汹不止。陈望之立在窗前看雨,忽然前呼后拥又进来群躲雨之人,为首的正是王遐。
王遐看到陈望之,眼前一亮,忙上前一拱手,笑道,“郎君好相貌。”
陈望之不欲搭话,点点头,刚要走开,王遐一把拽住他,崔法元登时暴起,挡在陈望之前面,道,“放手。”
王遐方及弱冠,也算唇红齿白,“你一介奴仆,这里没你的事。”根本不把崔法元放在眼里,又向陈望之挤眉弄眼,“敢问郎君名姓?”
陈望之淡淡道,“我姓陈。”
王遐道,“姓陈?倒是没见过郎君。听口音,郎君是从建康来的罢?”抓着陈望之的手腕,痴痴地盯着他瞧。崔法元不耐烦,轻轻用力,将王遐推出三四步远。王遐大怒,白白的面皮涨得紫红,怒道,“你可知我是谁?”
崔法元冷笑道,“管你是谁!”
王遐自小横行泰州,哪里吃过这样的气,对左右啐道,“都死了?任由他欺负我?”手下爪牙立时蜂拥而上,将崔法元团团围住。王遐则趁机抓住陈望之,涎皮赖脸地撩起他一缕头发,在鼻端嗅了嗅,道,“郎君可真香……”还去搂抱陈望之的腰身,边搂边道,“我王遐家中也是万贯之财,建康城的产业也有几处,你跟了我——”猛地就听他一声惨叫,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口鲜血直流。崔法元赶忙将陈望之护住,陈望之手里握着柄短短的匕首,满目阴冷。那王遐抽搐几下,吐出一大口血,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所以,广陵侯不是无缘无故杀人,”崔法元道,“王遐仗势欺人,动手动脚,要……要戏弄广陵侯,广陵侯一时激愤,情有可原。”
宇文彻咬牙切齿,“混账!死就死了——”崔法元一愣,急忙改口,道,“是这个王遐先动手手脚——”
崔法元道,“臣亲眼所见,不敢有一个字的谎话。如果臣向君上撒谎,战场之上,刀剑断折!”
宇文彻点点头,“你起来罢,”语气和缓许多,“他杀王遐,虽说情有可原,但……但毕竟给朕惹了大麻烦。他现在关在何处?”
崔法元道,“原本要关进泰州的牢狱,然后解到建康。长安公主闻讯大怒,说什么也不肯。广陵侯现在公主的府邸。”
宇文彻道,“嗯,这样。他不能不罚,他那个侯府不是修好了么,就罚他禁足府中三个月,一步也不许出。俸禄么罚三年,食邑减半。另外,三日向朕上书一次。你看住了他,他若是再踏出侯府给朕惹事,朕先砍了你的脑袋。”
崔法元道,“臣谨记。”
宇文彻又想起一事,“他那刀哪来的?”
崔法元踟蹰片刻,嗫喏道,“那匕首,是章士澄的弟子张琦赠他所用。”
宇文彻蹙眉道,“召回张琦,朕会换个人去。你收了他的刀子,切勿再让他碰触这些杀人之物,听清楚没有?”
第92章
陈望之禁足月余,虽然足不能出户,但逍遥惬意,犹胜往日,不知不觉间已至七夕。
这日清晨,高琨一路枪法习毕,朝阳喷薄,浑身上下大汗淋漓。高琨冲洗干净,挽了头发去见陈望之,陈望之正伏案书写,面前摊着一卷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法护来了。”
高琨道,“殿下写什么?”
陈望之挑起嘴角,道,“那位大可汗……”盯着字迹琢磨了片刻,“要我三日写一封奏疏给他。明日便是三日之期。”
高琨两道浓眉紧紧皱起,他早知此事,仍是不悦,道,“他倒是了不起了!惯会发号施令,变着花样折腾。”
陈望之摇一摇头,道,“法护。”
高琨满不在乎,“我可不怕他。”
“以前么,你当然可以不怕他,谁又怕过他?然而如今主宾倒置,咱们变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陈望之提笔再写几字,“说过你许多次,你做事讲话一定小心些,天气热,他的火气必然大得很。”
高琨道,“他火气大得很?我看他就没火气不大的时候。”宇文彻下旨禁足陈望之,另外发了道诏书,用词极为严厉,高琨深感愤恨。陈望之却不以为意,只道那诏书写的顺畅,大约不是宇文彻本人的手笔。
“你不是不知道,”陈望之一面斟酌字句,一面低声道,“死在我手下的那个登徒子,是王慧度的独子。”
高琨嗤之以鼻,“王慧度的独子又如何,便是王慧度,杀也就杀了。我当日不在殿下`身边,若我在——”
“若你在,你杀了王遐,这事倒也好办些。”陈望之放下笔,将散落鬓边的几缕乱发撩到耳后,“你是博陵王的遗子,刚好趁此机会恢复身份,一来王慧度听到你的名头,有苦也只好往肚里咽。二来,宇文彻现在为拉拢江南士族和前齐的旧臣,拼命向他们示好。这帮人大多吃软不吃硬,以怀柔手段徐徐诱之,久而久之,便也俯首称臣。博陵王在前朝广有人望,你兄高玢,”说着顿了顿,“高玢他素有声名。所以……”
高琨想起父兄,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算什么?苟且偷生,丢尽了高家的颜面。”
“博陵王一脉唯有你幸存,”陈望之重新提笔,“说起来,如果他封你做官,无论官职大小,你去便是。”
高琨低下头,轻声道,“我去了,父兄泉下有知,必定怪我。”
“怎么会,高玢可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心盼着你好。”陈望之手指微微颤抖,“只是你那时太小,虽抱有期望,却不愿苛待了你。”
高琨眼圈渐渐泛红,“我知道。”
一室清幽,阳光犹如碎金撒在青石砖上。高琨拉下竹帘,强笑道,“那他要我去看城门,我可不去。”
“不会,依我看,他要显示恩德……你的品阶不会低。”陈望之眯起眼睛,“去了得了俸禄,也好给阿怜攒嫁妆,阿智攒聘礼。”说得高琨吃吃而笑,道,“才一丁点大,哪里计较到那样长远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陈望之写完最后一笔,嘟哝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
高琨没听清,问道,“殿下说什么?”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陈望之打量着未干的墨迹,淡淡道,“可是这话么,也就骗骗没读过书的胡人。为政以德?”他的表情变得阴冷,“要论治国理政,德最为无用。”
高琨敬畏地望向陈望之,陈望之道,“他啊,早一日杀我,早一日放心。他为了博个好名声,宁可左右为难,也不愿杀我。”推开笔墨,慢悠悠揉着手腕,“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杀了我,也不会有人知道。”
“殿下还活着,”高琨讷讷,“方才殿下不是劝我接受他的封赏?那么——”
“你可以,我不可以。”陈望之一笑,“历来成王败寇,我是前朝的皇子,冲这个身份,他也该赶紧把我杀了,永绝后患。”
高琨一凛,“殿下是不是,”警惕地环顾左右,“打算……”
陈望之道,“同样的话,我跟他讲过。我不会受他摆布,做不了他的傀儡。他根本没听进去多少,后来封我为侯,表面礼遇,其实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然而我这个残废人还能兴起多大的风浪?他要提防的应当是那些心怀鬼胎之辈。就说前段日子闹出来的风波……”
高琨忍不住嗤地一笑,“选秀?”
陈望之点点头,道,“选秀是该选,但他这个选秀未免太憋屈了。有人故意歪曲他的意思,这是坏他的声誉。他称帝才几年,根基不稳,觊觎这个位子的人全天下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九。换个人早该查的查,该抓的抓,砍一批脑袋立立威风。结果他优柔寡断,最后妃子也没选成,落了个两头空。”
高琨道,“满腹淫邪……可怜长平公主,被他霸占。”
陈望之抿了抿唇,也不接话,只道,“胡人游牧为业,即便建国,亦大多二世而亡。西凉虽维系百年,但内部松散,部落依姓而居,各自为政。他治国毫无经验,故而不得不请了陈惠连这样的大儒扶持。”
“陈惠连归顺得倒快!”高琨不屑,“他也是陈氏子孙,居然做出如此行径。”
“法护,你错了。”陈望之斜倚案几,眼神露出一丝寂寥,“你从北方过来,这一路上遇到的百姓,可有几人记得我陈氏?”
高琨哽住,结结巴巴道,“那个,那是因为,因为——”
“父皇作孽太深,也是我朝运势已尽。”陈望之抬起手腕,伤痕犹然,“宇文彻轻徭薄税,开辟河间荒地划归流民,只此两项,天下人心就归顺一半。”
“大家……大家还念着肃王啊……”高琨叹息,“我不止一次听人讲起,如果肃王还在的话……”
陈望之道,“但肃王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就不要再活过来。”
第93章
天气炎热,陈望之随意用过早膳,就将封起的奏疏递给崔法元。他同宇文彻实在无话可讲,便干脆从野史古书里挑几条荒诞不羁之说,或《诗》、《书》中的佳句警言,誊写了充充样子,偶尔填补一两句感言。宇文彻从未批复。算算今日到了七月中旬,便抄了“七月流火”应景。《七月》中有“嗟我农夫”之句,陈望之想起宇文彻为休养生息,三十而税一,暗道,“此人妇人之仁,好歹也用对了一回。”又想,“税高税低关我何事?便是苛捐杂税,也与我无干。”
过了晌午,陈望之照例小憩。天气燥热,蝉鸣连绵不绝,陈望之伏在榻上,只觉身下滚烫如火烤,心内焦躁,“都说冰簟冰簟,哪里冰了?分明是火簟!”窗外竹篁纹丝不动,忽然听到廊下阿怜咯咯娇笑,“我会唱的。”
王辩道,“你会唱?我不信。”
阿怜道,“我就会唱!”
王辩道,“那好罢,你唱,我打拍子。”
娄简道,“郎君睡了,你不要胡闹。一会吵醒了郎君,他不会骂你,崔郎中可是要竖起眼睛骂人的!”
王辩道,“那就小声唱,不要吵醒郎君。”
娄简道,“那是你撺掇的,挨打的时候你可要认,别推给我!”
王辩道,“好好好,我认。”逗阿怜唱歌。阿怜哼了几个节拍,散漫不经,王辩道,“你不是说你会唱?这可唱的不对。”
阿怜道,“我娘……我娘就是这样唱的。”
王辩道,“错了就是错了,我教你唱。”说完咳了声,压低声音,断断续续唱道,“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唱一句,阿怜跟着学一句。半晌阿怜说道,“不对,娘不是这样唱的。你唱错啦。你听。”哼唱起来,这次流利许多。陈望之闭眼倾听,突然心头一凛。阿怜唱的乃是凉语,所以王辩听不懂,以为她记忆有误。阿怜从头到尾唱完,笑道,“这样罢,我唱的对,你唱的也对。”王辩道,“我却听不懂,要不你教我罢!我给你剥杏核,你不是最爱吃杏仁?”阿怜娇声道,“好。”又一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娥压着声音道,“阿弥陀佛,原来在这里!”阿怜笑了片刻,响动乍然而至,大概陈娥抱了她去歇午。四下登时悄无人声。
然而陈望之翻来覆去,思绪纷乱,心道,阿怜的母亲既然教她唱凉语,大约是名凉女。高琨对妻子绝口不谈,只说当年高氏起兵之时他在秦州,高氏兵败,一名好心的斥侯偷偷传递消息,他连夜缒城而出,这才得以保全性命。“秦州向北,过云州即到凉地。他由北而来,与凉人通婚不足为奇。”阿怜天真,常在他膝下玩耍,常常问“娘睡着了,何时醒来”,陈望之哑口无言,敷衍而已。想起阿怜,又想起阿智。阿智极为瘦弱,九个月了,才刚刚学会爬行。又由阿智想到狸奴,“那孽种身体倒是康健,长安说他已经学着走路,看来宇文彻没有虐待他。但以后可说不准,”翻了个身,闭眼思索,“若我能多活三年五载,宇文彻有了新子,就让长安去问一问。他如果嫌弃孽种累赘,就放他出来。我带他出家,一生远离俗世纷扰,也算清静逍遥。”胡乱想了几遭,忽然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陈望之啊陈望之,你口口声声称他为孽种,连看也不看一眼,如今又想起他来,当真虚伪。再者,即便宇文彻厌倦,也断不会将他交给你。”回味一番那道诏书,默然道,“宇文彻心目中的月奴不会杀人,我偏杀了一个。想来幻象打破,气得吐血却仍下不去手杀我,简直愚蠢至极。”
胸口仿佛压了千钧巨石,横竖无法成眠,陈望之干脆起身,取了团扇走到窗边。那团扇以白绢做成,无字无画。陈望之一时兴起,提笔写了个“陇”字,不由怔住。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阿怜稚嫩的嗓音在脑中盘桓,陈望之将团扇放到膝头,默默望着竹篁,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廊下有了人声。陈望之十分无趣,唤娄简进来奉茶。娄简手脚麻利,奉上茶来,看到团扇上的字,愣了愣,道,“郎君写的,可是个‘陇’字?”
陈望之道,“不错。”光秃秃地只有个“陇”字不甚雅观,干脆因错就错,补了两句诗,诗曰:“陇头水已断,黄泉讵可知。”念了遍,道,“颓丧。”娄简羡慕道,“不颓丧,郎君的字真好看。”陈望之失笑,指着扇面道,“这算好看?比我当日写的差得远。我现在手废了,姑且算是‘写’而已。若论写字——”忽见燕群上下翻飞,“快下雨了罢。”
娄简道,“闷了好几日,也该下雨了。”
陈望之道,“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日也是这般闷热的天气。我坐在窗前看燕子,不知它们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娄简道,“燕子低飞要下雨,也许没什么道理,就是觉得热了,飞得快凉快些。”说得陈望之笑了起来。这时宋僧孺走了进来,肥肥圆圆的脸上满是汗珠,不住搓手。陈望之道,“何事?”
宋僧孺道,“这个……是公主府上派了人来……”
陈望之皱起眉头,道,“我禁足期间谁也不能见,公主是清楚的。她既派人来,应是出了大事。”
宋僧孺为难道,“臣也不敢乱传话。就是,就是……”一语未毕,崔法元匆匆忙忙穿过连廊而来。陈望之起身,道,“郎中令,公主生病了?”
崔法元道,“公主她——是病了。”
陈望之登时出了一身冷汗,“长安生什么病?我要去瞧瞧她。”被崔法元拦住去路,“殿下!公主的病……没大事,就是有些焦虑。”陈望之心下疑虑更甚,道,“让她府中的人过来见我。没大事么,问一问也能安心。”
来人乃陈安之身边的侍女琼树。陈望之道,“公主派你来,想必有事。”
琼树战战兢兢,偷眼一瞥崔法元,道,“没,没什么。奴这就回去。”
陈望之喝道,“没大事派你来?你说,不必忌惮。”
琼树咬了咬牙,猛然拜倒,“殿下救救公主罢!都督要死了,公主,公主也要随他一道去了!”
崔法元道,“胡说什么!”
陈望之怒道,“你住口!琼树你来讲,谢都督出什么事了?”琼树一边哭,一边讲,原来谢渊出使乌昌,甫一过锡水就被乌昌国出兵扣押。“那什么国一直往东边来,说,说要杀了都督。除非……除非……用公主的兄长去换。公主左右为难,一心寻死。殿下,”琼树哭道,“殿下能不能想个法子出来?公主好容易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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