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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头歌 番外篇完本——by卜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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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得惯。”陈望之褪下佛珠,“惠林法师是我朝……不,是天下第一名僧,这佛珠过于贵重,我不敢收。”
宇文彻没办法,只得收回,缠在自己左腕上,道,“那我再请法师赐一串送你,可行?”
陈望之摇摇头。陈氏一族笃信佛教,江南门阀高门都以清谈佛理为荣。宇文彻借着“皇后”出身陈氏的名义,在建康大兴寺庙,并请惠林法师前往讲经,一时万人空巷,传为美谈。宇文彻道,“我就想同你讲几句话。你不必这般冷硬,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今夜落脚珠湖,明日就要进京了罢。”陈望之道。
“明日午后,应当就到建康。”宇文彻道,“你进了京,就——”他本意让陈望之入宫修养。陈望之旧伤深重,身体根骨极差。此番再度失血,兼精神萎靡,章士澄建议,须得好生调理,至少将养三月。谁知话才出口就被陈望之打断,“我想去见长安。”
“你是公主的兄长,我怎会不让你见?”宇文彻一颗心浮浮沉沉,“不过她如今怀胎,谢渊也在养伤,府中上下兵荒马乱。再者你的病其实尚未痊愈……住在谢宅,章先生往来,耗时费力。他们宅子里厨子的口味也不知你喜不喜欢,还有——”
陈望之道,“就住几日,我就走了。”
宇文彻那颗心猛地一坠,“眼瞅着要进腊月,进了腊月就要过年。你回泰州去?你那的仆役,惫懒无状,就算崔法言打骂,能不做事就不做事。你这么回去,教我……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陈望之那手微微攥紧,“无妨。还能饿死不成。”
宇文彻道,“你到台城来住,养伤便利。董琦儿仍旧去侍奉你,如何?至于我,你更不用担心,你不想见我,我绝不踏入万寿宫半步。我只是盼你早早病愈……”
陈望之沉默半晌,轻声道,“不必再劝,我绝不会入宫。”
宇文彻道,“好,随你。”他对人有千万种方法,对陈望之却半种也用不上。抱起那灰猫放到地上,扶着陈望之躺下,掖紧被褥,再把那白色狐裘覆上。把那杂色毛披风折了几折,放于枕畔,又用指腹探探陈望之额角,体温无异,驻足片刻,烛光下陈望之眼睫不住颤动,“我走了。”
陈望之声音微弱,“多谢你。”
翌日申时,终于到了建康城外。百官齐齐等候,宇文彻大获全胜,然而心有牵挂,面上殊无喜色。回宫刚解下大氅,独孤明即来报,广陵侯已经到了谢宅,与公主相见。长安公主又是伤感,又是喜悦,与广陵侯相拥痛哭不已,众人力劝方止。
宇文彻“嗯”了声,道,“不错。”叮嘱道,“侍奉广陵侯之人,须万分在意。广陵侯是前朝王子,本国重臣。这次为了救朕而受伤,病势昏沉,一刻也禁不得操劳忙碌。一切以他为重,他想要什么,你就上报,断不可委屈了他。”顿了顿,又道,“阿明,你也立了大功,朕悉数记在心中。朕想,你这京兆尹做的妥帖,才堪大用。三司内正缺一名,就由你补上罢。”
独孤明大喜,连连叩首,口中道,“君上的大德,臣不知怎么回报才是!”
宇文彻笑道,“你好好做事,就是给朕的回报。”明他退下。这时沮渠明月抱着狸奴来见。宇文彻惊喜道,“朕说了去瞧他!天气这样冷,冻坏了怎么成?”伸臂抱过,笑道,“狸奴,还认得父皇么?”
狸奴容貌酷肖陈望之,尤其一双眼睛,顾盼含情。宇文彻望着亲子,忍不住亲了又亲,暗暗感慨道,“狸奴生得如此可爱,他却也不来看上一看。幸而他之前所讲,对狸奴还是有些爱怜。”
沮渠明月道,“君上——”
“说了多少次,你不要这样称我。”宇文彻举起狸奴,复又拥进怀中。沮渠明月羞涩道,“皇兄,太子,太子殿下他聪明得很呢,学会了……”对狸奴笑笑,做个口型。狸奴抱住宇文彻头颈,口齿不清,含混地叫了几声,忽然亲了宇文彻脸颊一下,奶声奶气道,“父!父父皇!”
第114章
宇文彻怀抱狸奴,想到陈望之就在京中,不由悲喜交集。狸奴满头卷曲胎发蓬松柔软,宇文彻低头亲一亲狸奴发心,狸奴睁着大大一双圆眼,忽然扭动身体,对沮渠明月咯咯笑道,“父、父父父父父父——”
沮渠明月顿时红了脸,嗫喏道,“皇兄!太子殿下他……”
狸奴极为欢悦,紧紧抓着宇文彻胸襟,口齿不清道,“父——方、方——”原来他年纪尚幼,才学会说第一个词语,于是逢人便唤。沮渠明月正欲分辨,宇文彻向上托了托狸奴,温言道,“狸奴很好,多谢你教养于他。“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朕在外思念他,总觉得他还是刚出生时那样小小的一团。谁知一晃神过去,如今都学会讲话了。”狸奴又张着小手,用力抓他的鼻子、耳朵,沮渠明月连忙阻止,宇文彻笑道,“他见了父皇亲切,喜欢抓,就随他去罢。”陪狸奴玩耍半日,直至哄睡方罢。望着亲子酣然的睡颜,宇文彻坐在摇篮边,忽然生出无边感慨,只是斯人不在身边,不知说与谁听。
且说陈望之独乘一车,由谢沦领兵护送,来到谢宅。谢宅早得了消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谢渊带众仆役守在路旁,见陈望之下得车来,立时便拜,口中道,“臣谢渊,蒙广陵侯——”
陈望之扶住谢渊,低声道,“谢都督客气了。”
谢渊眼眶微红,谢沦道,“兄长,天气冷得紧,要叙旧便去里面,在门口吹什么风!”众仆役亦劝说纷纷,簇拥着陈望之与谢氏兄弟进了宅邸。陈望之以前到过谢宅,环视左右,只见庭院依稀旧年风景。问谢渊道,“长安呢?”话音未落,数名侍女搀着陈安之走了出来,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九哥!”
当夜,谢宅并未大摆宴席,仅在暖阁中设家宴为陈望之接风。宴毕,陈望之与陈安之叙话。陈安之悲泣不止,抱住陈望之手臂,道,“九哥为搭救谢郎,万里迢迢而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陈望之道,“我那是应该的。”
陈安之摇摇头,陈望之柔声道,“不要哭,哭得脸花了,就不美了。”劝了又劝,陈安之才稍收泪意,强笑道,“谢郎极是感激九哥。我们商议过,等到孩子出生,就请九哥为他取名。”
陈望之微笑道,“你们的孩子,你们自己取名。”
谢渊端了一盏汤药,缓缓而入。陈望之在席间便仔细端详他的面貌,虽然仍有数道疤痕,但皆清浅,皮肉小伤而已。当着陈安之,不便细询,其实他心中已有判断。只接过那盏汤药,陈安之道,“听闻九哥在行宫又染风寒……”
陈望之道,“那里年久失修,我不当心吹了风,于是发热。那位章先生瞧过了,不碍事,已经痊愈。这是我素日吃的药,以前做成了丸药,那丸药吃尽了,就吃汤药。”说着一饮而尽。而后催着陈安之就寝,谢渊也道,“广陵侯就住在咱们这里,你想说话,何时不可?”陈安之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片刻后,谢渊转回,对陈望之郑重一揖,道,“广陵侯是有话要问臣么?”
陈望之心道,“谢渊此人,举止稳重,心思缜密,又正当风华之龄,堪为大用。”轻轻颔首,道,“我想问你,你见到那个乌昌王了么?”
谢渊道,“他不是乌昌国人。”
陈望之道,“你如何得知?”
谢渊道,“臣少年时流放北境,乌昌人讲的话,臣虽说不了几句,听还是听得出来。那乌昌王应该是从土浑逃亡而出。”
陈望之道,“你见过他,他可对你说了什么?”
谢渊道,“他对臣打探广陵侯的事情。他似乎听说广陵侯在建康,所以十分急切。”
陈望之道,“是他放你出来,是么?”
谢渊道,“他放臣走,但臣始终想不通他为何这样做。”
陈望之轻声道,“原来如此。”送走谢渊,自己默默坐了会,解衣而卧。暖阁不大,但装饰精致,博山炉中燃着百合香,颇有宁神静气之效。陈望之辗转片刻,昏昏然半梦半醒,忽然手心伤口既麻且痒,蹭了几蹭,模模糊糊想到在行宫那几日,宇文彻殷勤照料,奉水端茶,换药喂饭,夜间相拥而卧,那人鬓发衣袂,尽萦沉水香。想着想着,向后靠了靠,似乎靠上一个温软怀抱,便喃喃道,“你不是回宫去了么?”
那人不答,陈望之合着眼睛,嘴唇翕动,“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同你回台城去……我不同你回去。我不是他,你不认错人。我很快就要走了,你死了那条心罢。”宇文彻还是一语不发,陈望之有些委屈,辩解道,“那是宫里,我一介臣子,如何能在宫中盘桓?本来就许多人笑话我。况且你赶我出来,不是发过誓,再不要与我想见么?”又放软了口气,道,“你要我随你回宫,不怕我杀你?你根本不怕我,是不是?你觉得我不会认真杀了你。其实,我……”忽然腰间一重,好像被手臂环抱,陈望之脸上发热,叹口气,道,“你总也不说话,可见当真生气了。明明是你说错话,做错事,为何你要生我的气?你一生气就不说话,躲起来,不来见我,让我空着急。我等着你,等啊,等啊……你也不来……你是嫌弃我罢?”提到“嫌弃”二字,突然当头犹如浇下一盆冰水,全身发冷,大汗淋漓,旋即清醒。他哪里是蜷缩在宇文彻的怀抱之中,不过是那件白狐裘,袖子垂下,刚好搭在身上。且是宇文彻所用,故而沾上了沉水香的气味。陈望之又羞又愧,暗暗咬牙,道,“陈望之啊陈望之,亏你——”狠狠抓了两下掌心,直至抓出血来。这才望向残灯冷烛,心念电转之间,终于拿定了主意。
第115章
翌日,陈安之一早便从谢渊处得了消息,陈望之再度发热。“章先生来看过了,不过小感风寒。”谢渊见陈安之急切,连忙安抚,“而且之前在军中多操劳,精神紧绷。一夕松弛,就容易邪侵入体。”又道,“刚宫里来了人,是以前侍奉广陵侯的宫人。带了许多衣裳用物。”
陈安之道,“可是董琦儿么?”
谢渊道,“正是。此刻已在广陵侯左右。方才我去奉药,广陵侯虽然不时咳嗽,但神志清明,精神健旺,应当无碍,你不必忧虑。”
陈安之握住谢安的手掌,轻声道,“谢郎,谢谢你。”
“你我夫妇,何谢之有?再者,广陵侯待我恩重,我必当尽心竭力。”谢渊扶起妻子,“你先用膳,一会我送你过去。”
陈望之斜靠于榻,对董琦儿招招手,道,“无须忙碌,你坐。”
董琦儿正往手炉中夹炭,闻言合上盖子,吹了吹浮灰,擦拭整洁,这才将手炉放入陈望之手中,强笑道,“外面飞了半夜雪珠,密密的好似下雨。”向博山炉中添了把沉香屑,侧坐胡床,打开一只箱笼,缓缓整理起来。陈望之道,“我许久不见你,你在宫里可还过得去罢?”
“过得去。”董琦儿抽泣,“奴……”背过脸去,从袖间取出手帕擦拭泪痕。
陈望之道,“那时我不当心,连累了你。如今你还过得去,我就放心了。”
董琦儿道,“君上宽宏,只让我去侍奉太子殿下。”一面说,一面看向陈望之,见他眉峰不动,神情颇为冷淡,不由失望。她昨夜接到旨意,要她打点万寿宫中陈望之的旧物,出宫侍奉。董琦儿大喜过望,过于兴奋,以致彻夜未眠。其实上次陈望之出宫,宇文彻大怒,下令将他所有用物一并带离。她从箱中取出条黑色貂裘,道,“殿下总披的那件,风毛不大好了,颜色也斑驳,不如换这件。”
陈望之道拢一拢肩头那件杂色狐狸毛披风,道,“颜色斑驳,也有斑驳的好处。”董琦儿又要劝,却听仆役来报,陈安之前往探视,便止住话头,在炭盆中多加银丝炭。一时陈安之走了进来,董琦儿行礼,道,“见过公主。”
陈安之含笑道,“董内司。”道一声辛苦,褪下腕中金手钏,“劳你照拂我九哥。”董琦儿慌忙推脱,陈望之道,“长安送你,你就收着。你累了,怕是一晚未睡。我们兄妹说几句话,你且去歇着。”董琦儿只得接下,又郑重行礼,缓缓而退。陈安之坐到陈望之腿边,道,“这是沉水香。”
陈望之“嗯”了声,道,“他赐的。”
陈安之指着满地大大小小的箱笼奁匣,道,“他赐了这样多的东西,也是要感激九哥助他一臂之力罢。”
陈望之道,“谢渊告诉你的?”
陈安之轻声道,“谢郎只告诉我大概情形。寥寥数句,已是万分凶险。幸而九哥机敏,这才逢凶化吉……”
“机敏?”陈望之看向妹妹,似笑非笑,“长安,你心里果真是这样想的么?”
陈安之迟疑一瞬,道,“我就是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为何要帮他,是不是?”陈望之自嘲地晃晃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安之道,“我知道九哥是有苦衷的。”
“我的苦衷,”陈望之张开手,掌心微微刺痛,“最近我时常恍惚,总以为还在宫里。你记不记得我们幼年之时嬉闹玩耍?我住的章华殿下有一窝燕子筑巢,我就带着长平和你,坐在廊下,瞧着大燕子喂小燕子,仰着头颈瞧啊瞧啊,后来,你们俩都睡着了,我的头颈酸了,可是我还是看个不停。再后来太阳落山了,萧贵妃急疯了,以为长平掉进湖里。合宫上下翻天覆地寻找,月上中天才发现咱们三人抱成一团睡在地砖上。长平起了高热,父皇暴怒,命人把那燕子窝毁掉。我拼命哀求,却眼睁睁地看着燕窝化为泥土草屑,雏燕被那些内监踩得血肉模糊,蚂蚁在那堆血肉中往来穿梭。我吓坏了,做了很久噩梦。”
陈安之其时年纪极幼,对此事毫无印象,用手掌包住陈望之的指尖,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九哥,忘了罢。你的手又这样冷……”
陈望之笑道,“会忘的。”
“谢郎告诉我,章先生说,九哥的病,大抵是心病,需以静养为上。虽然这些年日子难熬,终归,咱们兄妹还是在一起。”陈安之含着泪水,陈望之抬手拂去,道,“我不想了。还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午后,风雪骤然转急。宇文彻却不畏严寒,顶风冒雪探视。清晨独孤明处传来消息,陈望之再感风寒,宇文彻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谢渊宅中,对秦弗道,“要他进来住,偏不听。谢府虽为佳宅,终究比不得宫里。万寿宫一有温泉,二有地暖,起居最是方便。朕苦口婆心地劝了又劝,他就是死不松口,非要把自己折腾病了方肯罢休!”
秦弗赔笑道,“这……毕竟是宫里,广陵侯身为臣子,住进来么……确乎不妥。”
宇文彻长叹,道,“什么时候了,总惦记这些。罢了。”心中也知,万寿宫千好万好,陈望之亦断然不肯入住。“他还是记恨月奴的事情,憎怨于我。”心不在焉地处理案头的政务,一边思回念转,总是放不下陈望之。等到用了午膳,再也压抑不住,乘车出宫。见了陈望之,检视房中,只见被褥华美厚重,虽白日仍高燃烛火,且暖香宜人,这才稍稍安心,清清嗓子,道,“听说你病了——”
“风寒微恙,何劳陛下挂怀。”陈望之拱拱手,“多谢。”
这声“多谢”,与翠微宫中的道谢,口吻大相径庭。宇文彻道,“我来,可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虑。”
“臣没有多虑。”陈望之咳了几声,宇文彻急道,“咳成这样,还说是微恙!你……”忽瞥到他手上缠着布带,疑道,“这手的伤不是好了?怎地又——”
陈望之将手藏到被中,淡淡道,“不小心蹭破皮而已,都是长安大惊小怪。”
宇文彻失落,一腔兴奋登时化为乌有,“他终究记恨于我。那日我实在不该用高玢激他。”正襟危坐道,“阿隆虽死,但也不能堪称一劳永逸。眼下我手头有几件紧要之事拿不定主意,想听一听你的意思。”
第116章
“不过,你病着,就不先劳烦你了。”宇文彻唤进董琦儿,吩咐几句。又对陈望之道,“你好生休养。之前,我把高琨派到襄州去,做鹰扬将军,品阶不高,总算一方镇守。但是他想回来见你,我琢磨了琢磨,他远离故土多年,再派出去确实不近人情,就将他调回。调令已经发下去,就是近日大雪,赶路不便。估计二十天左右才能回来。还有,”说着叹口气,“你好生照顾自己,就在这里静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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