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命完本——by陆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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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看到张灯抱住双臂,脸色平静地看他。
张灯的目光直直地,从他脊背望进了眼里,似乎在等他说话。
于是他瞬间把目光移开了,佯装看水池。
“糙米茶?”张灯问道。
“嗯。”刘白点点头,“突然想喝。也给你留点吧。”
※※※
他兀自灌下了一杯糙米茶,在张灯上完厕所后便穿好鞋子准备出门了。
张灯说:“我送送你吧?”
刘白摆了摆手,回身关上了防盗门。
他望着炉子上还没冷却的糙米茶,心里升腾起一股没来由的感觉。
其实他不讨厌茶水。
这一锅茶,分明就是煮给他喝的,只是他不知道刘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心中奇怪,他打开手机搜索了起来。
无非是些安神通畅的功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带着疑问,他也下楼了,准备接孔莹上楼。
※※※
这一晚上他与略有些神叨的孔莹相安无事,除了她觉得糙米茶臭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第二天一早,周悠就过来将人接走了。据说她终于说动了“FOREVER NIGHT”的老板,愿意让她藏人。
张灯习惯搭讪,但不习惯与没兴趣的陌生人搭讪。孔莹显然是这一类的,他只能当对方是空气,拿出手机抽抽卡。
这一抽,就抽掉了他一个月的饭钱。
等懊恼地丢掉手机准备吃饭时,他才发觉早已到了下午的上班时间。下楼接了个鸡蛋煎饼便慌慌张张跑去了工作地点,却发现李栎和周悠都不在店里。
这是周一,生意最差的一天。
领班看张灯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觉得他碍手碍脚,于是便朝他挥挥手,让他回去了,店里三两个懒洋洋的员工也或坐或卧,呼噜声比空调声还大。
张灯百无聊赖。
他顺手拨通了刘白的电话,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喂?”
张灯想了想,调整了一下语气:“白白,我好无聊哦,来不来陪我打游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后火速挂断。
诶?!这怎么打电话的?
张灯又气又笑,重新拨了一个过去。
这次他换了正常语气,刘白才勉强告诉他,自己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事,之前老陪他打游戏,工作进度跟不上了,今晚也不打算去他家打永夜。
张灯发出了寂寞的“呜”声,跟只小狗一样,惹得刘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工作做不了,游戏打不成,还能干吗?回出租屋呗。
回出租屋干吗?这他没想好。
开了电脑又关了电脑,开了游戏又关了游戏,最后打开了陆桃给的书。上次夹进书里的书签还老老实实躺在原地,他眯起眼,把书签放到第一页,随后继续看了起来。
平心而论,笔法用词上,这本书的水平还达不到文豪的水准。甚至还达不到当代作坛的平均水准。
但很奇怪,平实的语句中的确是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张灯继续看,看主角阿修罗的经历,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屋内安静,渐渐就只有了他翻动书页的声音。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日头逐渐西斜,黑暗从窗外慢慢爬起。
接着有“咯咯”地笑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
笑声一开始非常轻,像是从窗户的缝隙中传出来的。但仔细看看,窗户里没有开门开窗。
而窗户外是离地数米的阳台,更不可能有孩童在轻声窃笑。
笑声悉悉索索,像是小孩儿恶作剧得逞一般,渐渐变大了。
张灯觉得不大对劲,把耳机从耳朵里拽下来。
这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了从离开他耳朵的耳机里,发出了很清晰的孩童声音。
“给我!”
耳机顿时落到了地上。
张灯从躺椅上跳起,将书倒扣在茶几边,眼睛紧盯着从手机上拔下的耳机。
他不太敢相信,1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于是慢慢靠了过去,果然又听见耳机里有细碎的嘈杂音。
可这时什么呢?
对方又在说什么?
他把耳机拾起来,却听到地毯里也有了声音。
他便身子低下,受蛊惑了一般去听地毯里的话语。
可他听不真切,就像在听砂纸那头的小人在碎碎念一般,他晃着晕乎乎的脑袋,站了起来。
窗外的“咯咯”笑声又响了起来,闷闷地却是响了不少,仿佛有个孩子正站在空无一物的落地窗外,看着张灯发笑。
这时候,茶几上的书下,厨房的杯子中,头上的吊灯里,突然开始同时发出悉悉索索的话语声。
千篇一律,都是同一个内容。
张灯被这声响吵得脑子几乎要炸开,下一秒才猛然爆醒:
这是孔莹的古曼童!
他吓得立刻迈腿,往门口跑去,握住了门把手用力拉拽,想要冲出门去。可不知为何,他拉了好几次门却纹丝不动。
……马蛋!这又不是恐怖游戏!!哪有什么门仿佛钉在墙上的设定!!
他大吼了一声“去你奶奶的!”
随后便把租房唯一结实的一扇门给踹翻了。
※※※
门外的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
声控灯好像失灵了一般,哑了。张灯也哑了,他盯着面前的黑暗,突然不敢动脚。
突然,门外的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小孩的窃笑。
鸡皮疙瘩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从张灯的脚背爬上了他的脊梁骨。
他立刻关上了那扇破破烂烂的门,想往卫生间里冲去,但却晚了一步——
许多细碎的,黑色的,蠕动的泥巴开始从门缝里,窗户里,墙角处渗进来,往张灯身边爬,还不断发出孩童的笑声,以及杂乱无章的一句话。
“我要!!”
张灯被逼得毫无退路,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只得一步步往厨房走。
终于,他退到了炉灶边,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句:“你他妈是要什么东西!小兔崽子有本事说出来啊!!!”
在地上蠕动的泥巴忽然停了一下。
张灯以为自己震慑住了对方,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压压的墙面和地毯。
正在他以为对方是死了的时候,泥巴突然迅速团起,变成一个个小人,凶狠,尖利地往张灯的方向扑了过来!
“我要妈妈!!!!”
他们大喊着,往张灯的胸口,脸上蹦去。
第二十六回 骸骨三笑(七)
“我可不是你老子,再怎么要娘也没用!!”
张灯大喊着,把手边一切能够到的东西都丢了出去,拿过手边的平底锅往脸上横,生怕古曼童跳到自己脸上为非作歹。
可过了好几秒,他并没感到有东西跑到自己脸上,连一丝风都没有。
于是他把平底锅从脸上移开,小心地张望。
只见地上,糙米茶被打翻在地,小小的古曼童碰到了茶水都在痛苦地“唧唧”乱叫,随后滚作一团,狼藉的室内,满地细小的古曼童都在缓慢地聚集起来。
逐渐,一只灰扑扑的婴孩就出现在了张灯脚边。
他好像是从茶水的冲击中缓和了出来,抬头,用自己那对浑浊的眼珠盯着张灯看。张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紧盯着他。
古曼童抬抬头,爬了两步,蓄力又往张灯身上跳。
“我要!”
“梆!”
张灯一平底锅把他拍回了原地。
“我要!!”
“梆!”
又是一记。
“我!”
“梆!”
还是一记。
高度紧张,张灯捏紧了三退古曼童的平底锅。
古曼童被打得散了架,又变成了许多细碎的黑色颗粒,在地上滚动。
不晓得下一波进攻什么时候会来,张灯望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大门,心想不知道能不能趁这几秒跑出去。
突然,放在厨房台上的手机响了。张灯吓了一跳,赶紧拿过来看。
居然是周悠打来的!
他立马接了起来。
“喂?张灯你怎么样啊?”周悠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什么怎么样?孔莹的古曼童怎么跑我这儿来了?你过来赶一下啊!”张灯急得声音都在抖,一边抖还一边往门口挪动。
“什么?古曼童来了?我马上过来。”周悠的语调瞬间变了,她没说一句废话,快速撂了电话。
“喂?喂?周悠?!你先告诉我该怎么办啊?!”张灯不敢置信,对着电话破了音。
他也已经挪到了门边,实在不行,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跑路,不管周悠什么时候来。这么想着,他一把拉开了破门。
门口矗立着一个身着红衣,披散着长发,低头不语的女人。
“窝草!!!!!!!”
张灯几乎与她面贴面,吓得他一个屁股墩跌回了房内。门口什么时候站人的?
女人身上可一点人气都没有,在夏夜里隐隐约约散发出凛冽的寒意。她一动不动,好像站了有几个小时一样。
看着看着,张灯突然记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女人也把脸抬了起来,露出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大嘴的脸。
她的手脚不规则地抓上了门框,随后以一个诡异而迅速的姿态爬到了天花板上。她的嘴裂了开来,露出那两排阴森森白惨惨的牙齿。
“你是抓走钱佳的女鬼!!”张灯憋不住了,大吼一声,她便把脸转了过来,像是看到了张灯一般,摇了摇那头顺滑厚重的长发。
地上的古曼童又重新聚集成了一整只,嘴里吱吱呀呀乱叫,想往墙上爬。女鬼的长发垂下,快速伸手,一下抓住了小鬼。
古曼童愣了愣,他没见过面前的女人,本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愣住不动了。
“……妈妈?”
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女鬼就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古曼童整个全吞了进去。她的嘴巴在古曼童进入口腔之后迅速缩小,变回了原样。
张灯目瞪口呆地坐在远处地上,屁都放不出来。
娘亲诶,黑吃黑现场!
他心想这可真是大场面,活了二十几年这可是第一回见。弱肉强食不少见,鬼怪间的黑吃黑可真没见过,他连鬼都没见过几次,上来就这么刺激。
女鬼像是吃饱了,摇摇晃晃地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砸在了出租屋的地板上。张灯吓得往后缩了三两步,直接撞到了墙上。
女鬼抬起脑袋,抬头锁定了张灯的位置,接着便手脚并用,如同一只上了发条的蜘蛛“啪嗒啪嗒”地冲到了张灯面前。
张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见着她把脸凑到自己鼻子底下,他甚至都能闻到她嘴里的那股阴沟味儿。
接着,她冲他打了个巨大而响亮的嗝。
张灯被熏得几乎要翻个白眼厥过去,趴在墙上整张脸皱成了小馄饨皮子。
“你少管闲事……”
女鬼爬上了张灯的腰,阴涔涔地说。
“你……少管闲事……!”
她又张开了大嘴,露出自己的牙床。
张灯这才发现,女鬼的嘴内不止两排牙齿。
而是一层叠一层,大牙齿里包着小牙齿,小牙齿里还包着小小牙齿,看得人头皮发麻,张灯见她把脸越凑越近,像是准备一口啃上来。
“不!!!”说时迟那时快,他扯下脖子上的如何精,一把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如何精像是着了火一样,瞬间烧着了女鬼的嘴巴,顿时室内都是女鬼的惨叫声了。张灯趁机往门口爬去,没命地往楼下逃去。
※※※
说实话。
张灯也不想自己这么怂的。
但是他只是个普通人,手里没有灭鬼武器,连把糊弄人的桃木剑都没有,不逃脑子才有坑嘞。
他总算是逃到了大街上,正张皇失措的时候,周悠赶到了。
她提着一把铜剑,身着丝绸睡袍,像个廉价山寨片里的天仙一般迷迷瞪瞪地对着张灯说:“哪儿呢?古曼童呢?”
“被……被,”张灯指指楼上,“被吃了!”
周悠像是撞鬼了一般,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什么叫被吃了?”
“有个女鬼半路闯进来,把古曼童一口吞掉了,现在还在上头。”张灯好不容易匀了气,比手画脚地给周悠说了情况。
“这哪儿跟哪儿……算了,我上去看了就知道!”她完全没听懂,直接提着剑和绳索往楼上跑去。
※※※
可是周悠什么都没有找到。
张灯在周悠屋里的小沙发上挤了大半宿,完全没睡着,一大早就请人来换门。周悠自知理亏,一上午没让张灯干活。
“说!”
张灯一巴掌拍在周悠的办公桌前:“古曼童是不是你引过来的?”
周悠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你在胡说什么?古曼童怎么可能是我引过去的?”
张灯并不相信她,直视她的双眼:“那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孔莹在我这儿借宿了一晚,隔天古曼童就找上了门来,不仅如此,还问我要妈妈,仿佛知道孔莹在我这儿一样?”
“等下,”周悠抓到了一丝关键信息,“叫什么?问你要妈妈?”
“你别转移话题!”张灯死咬着不放,“孔莹借宿的一晚,你却连保命工具都没留给我一件,是不是怕我伤到了那只小鬼?你到底想捉他做什么?”
“张灯。我先说了,古曼童不是我引过去的,孔莹在哪,他就会去哪儿。没给你留点符咒是我疏忽了,过会儿给你三千精神损失费行不行?我们先解决手上的问题可以吗?能不能仔细和我说说你遇到古曼童的情况?”
周悠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一番话噼里啪啦说下来,硬生生地让他把注意力转了过去。
“五千。”张灯没那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你这……”
“五千,我可走了。”
“行行行!真是栽在你这兔崽子手里了。”周悠一脸不耐烦,“说吧,把当晚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张灯于是便不再保留,将当晚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讲给了周悠听。
特别是女鬼的外形衣着,是怎么把古曼童吞下的,他还在不过分夸张的原则上进行了一番艺术加工。
周悠听得眉毛都立了起来,特别是听到张灯说“钱佳也是被她捉走的”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杆子怼她到金门大桥桥墩头,哪来的野鸡给自己加戏?”周悠说,“老娘的猎物——不是,案子都敢碰??”
张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古曼童收拾还是要收拾的,可不是叫她一口吞了了事。我这可没法给孔莹交差了。娘的,古曼童一个可值不少钱,这一只还是孔莹用自家人做的,要我赔可赔不起。”
张灯听得有些玄乎:“什么?用自家人?”
周悠看了他一眼,从桌子里拿出了两份还没解决的档案袋,从孔莹的袋子里抽出了变厚的材料,丢到张灯的面前:“喏,你看吧。”
变厚的材料中有不少周悠后来查到的内容,张灯看了三两行,觉得不对劲,抬头看周悠。
她正站在窗边吹口哨。曲调是“两只老虎”。
张灯见她完全没有要继续话题的样子,只好继续看手里的材料了。
不对劲。
真的太不对劲了。
这种不对劲,不是夹杂着阴谋被解开的诡异,而是混入了震撼与惊讶的。
张灯觉得人再怎么邪,也虎毒不食子。至少对亲人含有三分情意一分尊重,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大不敬的事情。
孔莹一家子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他的看法。
※※※
孔莹的母亲任小柔,于五年前生下了二胎孔盛令,是个男孩。
二十左右的头胎在家庭一般的情况下都或多或少需要参与二胎的抚养工作。孔莹知道会有人与她平分滨海的家产,还会间接成为她事业的拖油瓶,她非常不情愿。
但就在孔盛令差一个月周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孔莹家是屠户家庭,家里放着一架自动绞肉机。任小柔喜欢打牌,楼下的棋牌室常开,让她总是心痒难耐的。某天正把案板上的猪肉喂到绞肉机里的时候,楼下有人喊了她。
于是她便把孩子放到了桌上,看绞肉还要好一会儿才会结束,于是便下楼打牌去了。
一圈之后,孔莹的父亲孔乐杰冲了进来,将菜刀直直地插入了任小柔的手背。菜刀透过整个手掌,将她的手钉在了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