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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江瑟瑟半江红完本——by二两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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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添海不再作声,几个顾命大臣以他为首,自然也不再吱声,纷纷告退。
大臣们走后,夏如越向椅背上一靠,放松下来,揉着太阳穴苦笑。他何尝不知道现在放夏如俞一马能博个仁君、慈君的好名声,能收服人心,能宽慰夏如俞的旧部,以免前朝再起波澜。但他应了景潋的事,不想食言。换做任何人,他夏如越都会想出一百个法子妥善解决,可唯独面对景潋,他不愿做个不守诺的小人。
想到景潋,他还有一件事需要马上办。
第65章 离间
沐弋阳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是一壶已有些凉了的碧螺春,他在等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但不会是因为别的,因为见面的这个茶楼是千重阁的产业,来者不可能在这闹出别的事端。但这种不安很可能与要见面的这人有关,因为很快,夏如越出现在了茶楼里。
夏如越看着不冒热气的茶杯,“等很久了?”
沐弋阳并不想与他寒暄,“有什么事?”
“看来你真的是很不欢迎我。好吧,我长话短说。你跟景潋在一起了?”
沐弋阳看着夏如越,面色不动,并不答话。显然,夏如越来这里不会是问这么简单的问题,那么他下面要说的,一定是两人不能在一起的理由,他在等他开口。
夏如越笑了,“你知道景家为什么会被灭门吗?”
“因为血玉,还有景潋的血。”这是他早就知道的。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对。但是,倘若当时你没有灭罗刹门,就不会有一个活口跑到红楼把景潋的事情告诉夏如俞。景家,就不会被灭门。”夏如越盯着沐弋阳,“如果景潋知道一切灾祸的起因,都是因为你,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沐弋阳心中微骇,果然罗刹门的事情有变数。沐弋阳沉默了,他的确不敢肯定,景潋得知这个消息后,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毕竟他们刚刚互通心意,毕竟一面是相处不到一年的人,一面是自己所有的亲人,这个天平,他甚至不敢去衡量。
夏如越说完就走了。留沐弋阳一个人坐了很久。
夏如越回到皇宫,林放舟已等候多时了。见夏如越回来了,着急地迎上来:“皇上,您怎么能只带洛清桓就出门,太危险了。属下刚刚从白楼处得知,潜逃的安王侍妾伙同红楼余党要刺杀您。您要是想出宫,多带些人才好。”夏如越听了,本不在意,这时来人通报说景潋在殿外等候,想要见皇上,夏如越就挥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景潋是来告辞的。他答应过千重阁的大家,报了仇就回去看他们。现在大仇已报,该离开了。
夏如越看着景潋,林放舟的话在耳畔回响,一个计划盘旋着在脑海中形成,于是说:“好,我明日要去兴昭寺祈福,这寺庙很灵验,不若你明日一起去,可以为别人祈福,祈福过后你直接走即可,如何?”
景潋想着可以为师弟师妹、为千重阁祈愿,也是桩好事。不疑有他,便点头同意,随后告退了。
景潋走后,夏如越把林放舟叫进来,“找人把明日朕要去兴昭寺的消息散给红楼的人,明天有出好戏要演。”
皇帝突然要出宫祈福,礼部的人好一顿忙活才勉强准备好,更是早有禁卫军将寺庙层层把守,把寺中的每个和尚检查个遍。
第66章 中箭
十二日一早,夏如越带着一行人轻装简行地出发,一路顺遂,谁料行至城郊时,沿路突然杀出十数高手。因夏如越不愿清道扰民,随行也只有寥寥几十卫兵。对面高手又善用暗器,一上来就收割了一小半人头。洛清桓和景潋一人独揽两三人,林放舟则拿出一个信号弹燃了,贴身保护夏如越。两方人马迅速缠斗至一起。
景潋大仇得报,心事已除,状态愈加的好,一个格挡挡住左边那人一刀,同时右脚踩着右边那人,两步盘上他的头顶,双腿微曲,交叉用力一别,那人的脖颈就被扭断了。翻身下来又踹了后面来袭那人一脚,又是一剑劈向左边那人,那人被剑气震得向后退了三步,眼见景潋一人应对三人竟毫不吃力。
正面打不过就用暗器。那人又是一刀劈上来,同时左袖一抖,落下一把袖箭,抬起就是三箭连发,景潋格开第一刀,瞥见箭矢,连连后退,躲开三箭,这一退就退到了夏如越身边。夏如越武功不如景潋,甚至不如洛清桓,但也并不弱。一对一与对方的高手能打个平手,奈何高手围攻,有力也施展不开。景潋见他被针对,上去挑开一人剑锋打了起来。拿袖箭那人见景潋武功高强,心知此人不除,今日难杀皇帝,便使眼色让三人与景潋缠斗起来,自己从旁寻找机会。终于在三人的配合下,景潋一瞬间空门大露。他抓住机会,抬手就是一箭,朝着景潋后心飞去。夏如越这边刚格开对方的刀将他踹开,就看见这一幕,已是来不及将箭挥落,便以身相挡,只听“噗”的一声,箭没入夏如越左心。
洛清桓和林放舟分心一看,心脏险些吓停,速战速决收拾了几人,忙赶过来检查。景潋看夏如越倒在自己背后,就知道他是替自己挡了一箭,杀心顿起,连连收割几人人头,余下的杀手见势不好,刚要遁走,头领被景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一动下巴就卸了下来。
“箭上一定淬了毒。想活命,就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一片一片地刮了你。我说到做到。”
头领用恶毒的眼神瞅着景潋,就是不动作。
“好,你自己选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语毕,景潋抬手点住这人的穴位,一剑就将右肩的肉削了薄薄的一片下来。
这人痛得冷汗直冒,哀嚎一声,表情狰狞扭曲。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我就这样一片一片地把你削完,我保证自始至终你都是活着的。”
头领挨不住,说了:“解药在我左衣襟里。”
“若是解药不对,我就片得更薄,保证你比刚才痛苦一万倍。”见这人连连点头,放下心来。
景潋拿了药,赶紧给夏如越服下。见夏如越伸出手,景潋赶紧伸手握住,听见夏如越声音微弱:“景潋,若是我大难不死,能不能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景潋这一刻终于确定夏如越的确对自己有别的心思,一时间难以作答。夏如越捂着心口,表情痛苦,似是极痛,然而又忍着开口:“若是我死了,你自然自由了。可若是上天不让我死,就是天意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能不能答应我?”
第67章 不见
景潋左右为难,沐弋阳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可夏如越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濒死,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景潋实在说不出口。见夏如越痛苦不堪,还要开口,景潋制止他:“你别说话了,先保留体力。好,我答应你。”
夏如越得了保证,终于不再说话。此时大队人马赶到,军医赶紧上前为夏如越诊治。军医拔了箭,夏如越痛极,掐白了景潋的手,硬是忍着一声未吭,只伤处汩汩血流不止。景潋看得心惊,担心他有个万一,夏朝岂不毁于一旦?到时战乱再起,百姓流离失所,世道又要乱了。
但夏如越尽管失血过多,却一直未晕过去。直到回到皇宫躺下,脸色竟有了点血色,军医太医都把了脉,觉得好好养伤即无大碍了,景潋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夏如越重伤未愈期间,景潋时常陪伴左右。毕竟夏如越是为景潋受的伤,景潋实在心存内疚。见夏如越一天天好起来,便想着有机会出宫见沐弋阳一面,告诉他暂且不能回去见大家。
夏如越见景潋时常欲言又止,猜到了他的想法,便说:“你有事就去办吧,不用管我。”景潋听完就出宫了,去江城分堂找沐弋阳了。
沐弋阳听到下人来报景潋来了时,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他,便着人说自己不在。
景潋快进院子了,结果小厮回来说沐弋阳不在,景潋听了虽然有点疑惑,觉得沐弋阳如果不在,小厮应该知道,但也没说什么,只说过几天再来。往外走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蔺惟秋,蔺惟秋嘴快,“来找弋阳啊?我去帮你叫他啊!”
景潋定住了,盯着蔺惟秋,“你说弋阳在?”
蔺惟秋没反应过来,“在啊,怎么……”突然明白过来,看着景潋不出声。
景潋强自摁下心头的慌乱,镇定开口:“我过些日子再来吧。”
蔺惟秋看着景潋逃也似的走掉,心中不安,难道两人吵架了?不可能啊,沐弋阳这么久没见景潋,怎么吵架?那沐弋阳究竟为什么不肯见景潋?
蔺惟秋快步走进院子,抓住沐弋阳就问:“你为什么不见景潋?”
沐弋阳并不看蔺惟秋,眼光移向别处,就是不肯答话。
蔺惟秋着急得不行,“你跟景潋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夏如越在旁如狼伺机,这种时候,你不见他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你不喜欢他了?”
沐弋阳闭了闭眼,艰涩开口:“我不敢见他。”
第68章 兼得
景潋回到宫里,仍是心慌意乱,不明白沐弋阳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肯见自己。回到寝殿,坐着直发呆,脑子里都是沐弋阳的笑容身影,点点滴滴。
所以夏如越派人来请时,喊了三遍景公子都无人应答。无法,来人大点声喊了第四遍,“景公子?”
景潋回过神,“有事?”
“皇上叫小的来请公子过去。”
景潋点点头表示知道,又缓了缓,才慢步走向夏如越寝殿。
景潋一进寝殿,夏如越看到他的表情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装作不知,仍旧语调欢快地同他打招呼。“景潋,刚刚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告诉你,是当时毋玲跟我说起的,关于你奶奶的。”
“我奶奶?”景潋的心思终于被牵动,问道。
“你奶奶原不姓吴,姓毋,叫毋言。是峨黎族曾任首领毋曾的女儿,她母亲是毋曾的其中一个妻子,毋言幼时多病,几次险些活不下来,她母亲要用血玉救她都被毋曾阻止,怕伤害到族人。因这巫术要用命格相同的人的魂魄。故而毋言的母亲找机会偷了块血玉带毋言逃了出去,才有了后来的事。你父亲幼时被用血玉救活,说明你奶奶很可能是把自己那块血玉给了你父亲,所以你奶奶才会早逝。”
怪不得父亲会有这样一块玉,怪不得峨黎族少涉世事,却出现在自己家族中。原来有这样一段渊源。
见景潋不再沉浸于难过的情绪中,夏如越好过了些。他原本以为离间了二人,他会很开心。但看到景潋伤心,他竟然半点高兴不起来。
但是他不能容忍景潋从他眼前就此消失,从此天涯陌路。哪怕今天上朝有朝臣提出立后选妃,他还是不愿舍弃景潋。
他不禁想起了夏如熙跟他说过的话,“夏如越,你究竟要皇位还是要景潋,你想过没有?”
他记得当时自己说“皇位我要,景潋我也要。”
“但是一旦你登基,必要迎娶皇后妃嫔,不为开枝散叶,也得联合世家力量巩固你的地位。到那时,景潋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若是景潋愿意,我此生唯他一人足矣。”
是的,如果景潋不愿他选妃,他就不选;不愿他立后,后位就空着好了。反正他有别的法子拉拢群臣,不一定要靠女人。
夏如越想着,愈发坚定起来,看着景潋笑得开心。
第69章 太后
然而“中宫不可无主”的奏折开始似雪片般飞向夏如越的案头。隔几日上朝就会有礼部,甚至不是礼部的臣子纷纷谏言,要求皇上广纳妃嫔,立后立德,为民表率。夏如越烦不胜烦,又不能驳斥他们,只好不作声。回到寝殿,忍不住大发脾气,摔杯砸盏,吓得宫人们屏气凝神,不敢言语,一时间人人自危。
尽管皇上始终对立后一事冷处理,群臣直言进谏的热情却丝毫没有消减,民间也是八卦好奇,议论纷纷。近几日,不知从何处传出谣言,皇上在内宫有佳人,只是尚未封号。大家又对这个人好奇起来,一时间各种版本的谣言四起,好不混乱。
这时候有人坐不住了。而最先坐不住的人不是夏如越,不是景潋,也不是大臣,是太后。
这天夏如越忙于前朝事务分身乏术,一道懿旨就下到了景潋的紫祥宫。懿旨说的很不客气,让景潋接了旨立刻跟着内侍走,景潋也没多想,就跟着走了。
太后的坤寿宫。
景潋一进殿,太后就瞧见了景潋的长相,暗道果然惑人,怨不得皇上为了他不肯纳妃不肯立后的。太后心头有气,所以景潋跪下请安时,就装作听不见,拿了本书漫不经心地看着,就是不叫起来。
景潋身强体健,年轻又武功高强,有真气护体,跪个把时辰还是无碍的。但谁知临近中午了,太后要用膳了,还是没叫起。景潋不是不生气,但太后千金贵体,打也打不得,气也气不得,于是只好忍耐,趁太后不注意时调整一下姿势,以免膝盖受伤。
到太后午睡起来了,还是不搭理景潋,又斜斜靠在椅垫上,让丫鬟给捶着腿,就这么打量着景潋。
到夏如越找来时,景潋已是跪了四个时辰了。夏如越处理完政务去找景潋,才听宫人说景潋被太后叫走了。夏如越一听就知道不好,赶紧过来寻人,一进院子就看见景潋跪在地上,脊背都绷不直了,肯定是跪了很久。
夏如越在他母妃面前一直是很温和的,今天夏如越是真的动了怒了,脸阴沉下来,“儿子竟不知母亲还有让人罚跪的爱好。”
太后听了这话也是生气,一贯和气的儿子现在为了个外人来责备她,还当着众多宫人的面,让她脸面往何处放!所以太后的语气也不好起来,“哀家可是没这个爱好,只是中宫无人,哀家替皇帝整顿后宫罢了。若是中宫有主,又何必哀家出马。”
夏如越看景潋已是快跪不住了,干脆打横将他抱起来,背对着太后说道:“人儿子带走了,这次就罢了,若是还有下次,休怪儿子无情。”说完就走了。留下太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第70章 无奈
把景潋抱回紫祥宫,赶紧着人去请太医,自己检查起景潋的膝盖。由于跪了太久,膝盖处淤青很重,夏如越刚把他的腿伸直,景潋的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可见是很疼。夏如越内心悔恨万分,怎么不早一点发现,又迁怒起来,“为什么没人去通知朕!你这宫里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来人!把紫祥宫里的人都拖出去打三十大板,罚去浣衣局。”
满宫里的人都跪了下来,一个女婢惊慌开口:“奴婢去了,去大殿找皇上,门口把守的侍卫说皇上有要事,不见人,奴婢才回来的。请皇上开恩!”
景潋按住夏如越的手臂,“你别迁怒他们,太后找我,他们也没有办法,放过他们吧。他们平时侍候我很尽心。”
夏如越也明白这是把对自己没保护好景潋的气撒在了宫人身上,见他如此说便作罢了。“景公子给你们求情,朕就绕过你们这次,往后有任何情况,必须来向朕汇报。”
众人感激涕零,“是。”
太医来看过,热敷了一会儿,又施了针,告退,说明日继续。夏如越屏退了众人,跟景潋单独说起话来。
“你可怪我?”
“谈不上怪,只是这样下去也的确不是个法子,你总得立后,总要纳妃,总不能因为我,就都搁置不谈了。”
夏如越心想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这样苦苦撑着都是为了谁。想想就有气,便说:“你果真没有心的吗?”
景潋闻言黯然,说不出话。夏如越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不知如何补救,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许久,夏如越给景潋的腿盖上被子,说道:“你好好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夏如越走后,恰巧日落,晚霞穿过窗楹透进殿内,景潋就看着它出神,想着自己何尝想这样,想着沐弋阳为什么不肯见自己,想着为什么一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摆平了太后,前朝依旧不安分,叫嚷着“国不可一日无后”,夏如越心里有数,知道是哪些人在后面撺掇的,这天只请了余添海来书房详聊,夏如越也不称朕,张口就问:“为什么一定要我立后不可?”
余添海清楚,皇帝这是摆低姿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能和解了。皇帝这么做,必定也清楚是他在背后放的谣言,鼓动群臣进谏。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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