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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想耽美短篇合集完本——by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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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娄商第一时间却并没有去面见兄长和贵客,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居住的小楼。
洗去旅途风尘,他换了套衣服,坐于房内擦拭佩剑,动作细致认真,仿佛对待这世间最宝贵娇嫩的花骨朵一般。
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他将宝剑收入剑鞘,步出房门往声源望去。
他站在高处,只见隔壁院落来了五六名身穿白衣、外罩白纱的年轻人,各个眉目清俊、身姿不凡,特别是为首那人,娄商行走江湖多年也不得不赞他一句龙章凤姿、气质出众。
那人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淡泊的双眸扫过来,在看到他时却明显一愣,缓缓朝他颔首施了一礼。
娄商意思意思也点了下头。
“那是谁?”
他房门外一直有小厮候着,见他问话连忙上前回禀:“回二爷,是寒山派的弟子。为首那个叫晏景云,好像是掌门凌霄道人的亲传弟子。此人还没有出师入江湖,想来二爷是不认得的。”
娄商的确不认得,但听过。
“据说凌霄道人收了个底子不怎么样的徒弟,纵然得他亲传,还是因为身体病弱没能青出于蓝,说的可是他?”
那小厮眼珠子转了一圈,滑头滑脑道:“应该就是此人了,二爷不知道,离得近那人身上一股药味,脸色也十分苍白,正是一副药罐子的模样。”
娄商尚武,因自小天资过人,是难得的习武奇才,又出身大家,便就有些心高气傲,很是瞧不上晏景云这样的存在。
在他看来江湖风云变幻莫测,是弱肉强食之地,实在不适合这样的娇花行走。
想着,娄商沉声问:“他来找兄长作甚?”
小厮道:“来取宝剑的。年前凌霄道人在大庄主这边订了一把长剑,这次特地派了几个弟子来取。大庄主念他们奔波辛劳,准备晚上设宴款待一番,明日再做交剑仪式。”
见寒山派的弟子都进屋了,娄商收回视线道:“一把剑而已,竟派了这么多弟子来?”
他从小身边名剑环绕,早已麻木,初出江湖老庄主便给了他天下五剑之一的“三痴”作为佩剑,饱汉不知饿汉饥,自然不晓得娄杉的剑在江湖人眼中有多稀罕。
小厮笑嘻嘻拍马屁:“大庄主一剑难求,自然应该重视点,我看派的还太少,要派八个人抬着一顶大轿来接才是!”
娄商好笑不已,转身回房。
晚间的时候大庄主娄杉派人请他过去用膳,席间果然见到了那几个寒山派来的小子。
“晚辈久仰娄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封神俊朗、名不虚传。”晏景云嗓音清朗悦耳,不紧不慢,配上他的长相十分讨人喜欢。
娄商近看更觉得他眉目如画,可惜气血不畅,脸白的有些过头了。
“在下也久闻贵派掌门凌霄道人大名,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一见,到时定要与之切磋一二。”
他一开口就要找人家师父切磋武功,实在唐突。况且对方称赞他,一般人都是自谦一番再反夸对方如何如何,娄商这明显就是看不起人家,连假意夸赞也不肯做。
娄杉头疼万分,连忙举杯找了个名目敬在座众人算是把这茬揭过去了。
娄商是完全不理兄长眼色的,几杯酒下肚看对面小子越发不顺眼,举杯接连敬了好几杯,似乎有意想要将对方灌醉,看其出糗。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成,晏景云虽体弱,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千杯不醉”的本事。到最后娄商都有些上头了,他也不过是脸颊微红,倒是比白着脸更好看些。
娄杉拿自己兄弟没办法,见他只是灌酒没有做别的更出格的事,也就不管他了,转而与寒山派其他弟子寒暄起来。
酒过三巡,正是宾主尽欢之时,娄商正要再敬晏景云一杯,忽地神色一凛,下一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速向外掠去。
娄杉只觉眼前一花,好似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先后离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座上已无娄商和晏景云两人。
众人面面相窥,不约而同放下杯盏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已听到庄内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呼喊声。
“藏剑阁遭贼了!有贼子盗剑!”
“快来人!”
娄杉听闻藏剑阁被盗,表情也不淡定了,急急往声源处赶。
而另一边娄商、晏景云他们在追赶的正是那不请自来的盗剑贼子。
娄商耳力过人,听到屋瓦上有几不可闻的足音,想也不想便追了出来,来人轻功了得,追了大半个城都没让他追上。而让娄商更想不到的是,晏景云竟不落他后,也稳稳赘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直追到城外,因夜色浓重,城外又是茂密的树林,他俩理所当然的追丢了。
娄商盯着盗剑贼消失的方向面色深沉,很是不甘,如若让他抓到对方,定要让对方知道太岁头上动不得!
晏景云站在他身旁,同样望着飞贼消失的方向道:“前辈,此人轻功了得,并不像寻常飞贼。”
娄商收回视线:“我心中已有定数。”说罢也不等晏景云再问,施展轻功头也不回地往原路返回。
晏景云看他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轻叹一声,提气追了上去。
***
名剑山庄深夜遇贼,还未交付的宝剑“胧月”不翼而飞,庄主娄杉大为震怒,安抚了寒山派弟子后,便令娄商带人去追缉飞贼,务必尽快抓到。
娄商行走江湖都是独来独往,拒绝了兄长多带几个人的提议,决定只身前往。
“那飞贼轻功了得,连我都追不上他,人带多了反而累赘。”
娄杉知道他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就轻易不会改变,也只得无奈的同意了。
“前辈,我和你一起去。”
娄商诧异地望向发声的人,剑眉微挑:“你?”语气中是满满的不以为然。
他的轻视显而易见,连一旁的其他寒山派弟子都脸色微变,晏景云这个当事人倒是面不改色。
“丢失的是寒山派的宝剑,理应由寒山派弟子追回。”
“我一人足矣,你去也是拖我后腿。”娄商盯着他苍白的面容,“况且我不会照顾人。”
“我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前辈照顾。请前辈放心,景云定不会拖你后腿。”
娄商最不耐和人争辩,看了眼自家兄长,见对方偷偷与他摆手,又看看态度坚定的晏景云,心里十分烦躁。
“随便你!”说罢他从一旁小厮手中接过缰绳,利落翻身上马。
他本就不想带着晏景云一起,这会儿自然更不会刻意等对方跟上,一骑绝尘而去,转眼便驶出老远。
晏景云紧跟着跨上一匹骏马,随后快速交代师弟们:“你们回寒山与师父说一声,我寻到宝剑便回去。不要为我担心,有娄前辈在,我不会有事的。”说罢对着娄杉一拱手,策马朝着娄商离去的方向追去。
娄杉虽不曾行走江湖,但到底是吃的江湖饭,人精的很,两人走后便连连向剩下的寒山派弟子告罪,称没有保管好“胧月”,定要亲自修书一封与凌霄道人致歉,请众位少侠带回去。
本来寒山派弟子心里挺憋屈的,来取剑剑被偷了,现在还要劳烦宴师兄去寻,偏偏和他一起的那娄商瞧着实在不好相与。但见如今大庄主低声下气赔罪,寒山派弟子却也无论如何发不起火了。
“大庄主不必如此,错在贼子,不在庄主。”那为首弟子望向娄商他们消失的方向,道,“有二庄主和宴师兄在,想必宝剑很快就能寻回。”
娄商和晏景云一路追着飞贼向西北而去,如寒山派弟子所言,果然很快寻到了线索。
那人轻功了得,两人都觉得对方不是寻常飞贼。而名剑山庄的权威,也不是随便哪个小飞贼就敢挑战的。
“看来应该是‘梁将军’没跑了。”一路马不停蹄地追赶,两人有时候会夜宿郊野,随便寻个破庙或者就在哪棵大树下过夜,好在此时已经春末,野外睡一觉也不会太难熬。
晏景云透过燃烧的篝火注视着对面的娄商,疑惑道:“梁将军?”
他从小在山上长大,极少出远门,故而江湖上的事并非样样都知,特别这种涉及三教九流的人物。
大概是逐渐接近目标,娄商这晚心情不错,难得与晏景云多说几句。
“梁上君子的‘梁’,此人轻功诡谲,手段高明,故而有此外号。不过他只接受雇佣,从不为自己偷盗,既然敢找上名剑山庄,那背后必定另有雇主。只不知那人是谁,又为何要盗走‘胧月’。”藏剑阁宝剑众多,比“胧月”更珍贵、更稀有的名剑也不在少数,为何偏偏是它?还是说……其实哪一柄都可以,对方目的并不在剑,只是凑巧选中了“胧月”?
这些娄商一时也理不清楚,反正追上梁将军亲自问他就是。想明白这茬,他也不再纠结,抱剑靠在树上闭目歇息起来。
晏景云往火堆里加了些枯枝,若有所思看向娄商。但见对方英俊的眉眼映照在温暖的火光下,忽明忽暗,眉间微微蹙起,瞧着有些不怒自威。看了会儿,他收回视线,抱着剑背对娄商躺下,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两人再次上路。
经过一番追查,他们在一处荒凉的破庙找到了梁将军,只不过是已经凉透了的梁将军。
他们晚了一步,梁将军被人灭口,“胧月”再次失去下落。
娄商脸色黑沉,蹲在梁将军僵硬的尸体旁用剑鞘挑开衣襟,查看起对方胸前的致命伤来。
“一剑穿心,好快的剑!”晏景云也蹲在一旁,见到梁将军胸口那整齐的伤口,不禁惊叹出声。
娄商“哼”了声,冷笑道:“我名剑山庄的剑自然锋利,恐怕梁将军正是与那雇主交货时发生了意外,对方不仅没有兑现酬劳,反而夺了‘胧月’杀人灭口。这梁将军还真是应了一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晏景云问他:“贼死了,剑还没找到,线索又断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娄商站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从庙前的马蹄印看,凶手一共有三个人,先去附近城镇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2
两人一路追查凶手踪迹,不知不觉竟到了边关一个叫做“黄泉镇”的地方。此地狂沙漫天,极度荒凉,娄商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线索导致追错了方向。
进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两人下马稍作休息。娄商与晏景云为了抵挡风沙,脸上都带着面幂,但两人的穿着和气质还是迥异于此地百姓,一进门就引起了众人的瞩目。
娄商拉下面幂,猎鹰般锐利的双眸四下扫视一圈,很快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三个人。那三人中有一人头戴黑色幂篱,从头遮到尾,但从露出来的双手看,应该是名女子。其他两人做寻常男子装扮,腰配长剑,都是练家子。
女子也朝娄商看过来,两人隔着黑纱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在小二的指引下落座,晏景云察觉到娄商的心不在焉,问:“前辈怎么了?”
娄商眼角余光仍在注意幂篱女他们,缓缓说道:“角落里有三个高手。”
晏景云为他荡去杯中的沙尘,再斟上茶水。粗糙的茶梗在黄汤中沉浮,娄商取过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之后没再动过。
“以前辈看,他们是否正是我们要找的人?”晏景云神色如常,甚至唇边还挂着一抹浅淡的微笑,但显然他也早已对另一波人起疑。“其中一人身负长匣,倒正好能装进一把剑。”
他杯中茶汤与娄商的一般无二,人却没有那般娇贵,一杯茶安安静静便喝完了。
娄商的右手从始至终没有从“三痴”上挪开,晏景云脸上在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四周喧闹如常,却又隐隐含着肃杀之意。
两伙人,隔着数张桌椅,似乎都在等一个契机,一个最适合动手的契机。
“客官,你们点的菜来咯!”突然,小二的声音响起,而正是这个时候,娄商和幂篱女几乎同时动了。
幂篱女一手抓过长匣掠出门外,娄商提剑追去。
晏景云与剩下那两人对视片刻,“噌”地一声长剑出鞘。三人很快打成一片,这两人虽武功不如他,但胜在配合默契,一时竟也叫他陷入了苦战。
而另一边,娄商追上幂篱女,两人在贫瘠的戈壁上大打出手,招式来往之密直叫人眼花缭乱。
胧月与三痴,两柄宝剑相击,迸出耀眼的火星。幂篱女武功之高,超出娄商的预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与名剑山庄过不去?
“你到底是谁?”娄商微微眯眼,“究竟有何目的?”
然而幂篱女并没有回答他,甚至像是没有听到他的提问一般招式丝毫不乱。
娄商武从名师,剑法在江湖上虽不敢称第一,进前十却是不难的,他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这般霸道迅疾的剑了,很难想象竟出自一名女子之手。
俩人战了百来招,谁也奈何不了谁,若是平常人此时恐怕已是焦躁不已,娄商却恰恰相反,越是到最后战意越浓,心也越静。
这是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难得能遇到这样耐打的对手,如何能叫娄商不兴奋?他甚至有一瞬忘记了这场比斗的初衷,光专注与酣畅淋漓的来往剑影之中,只想着痛痛快快打一场。
对方虽剑术高超,经验却不如娄商,一开始还看不出,久了便逐渐露出败绩。
娄商一剑斜出,角度刁钻,幂篱女一个不查被划破衣襟,鲜血一点点从布料里晕出来。幂篱女一愣,手下剑招相继出现破绽,而娄商等的正是这一刻!
坚不可摧的防御消失了,幂篱女节节败退。
娄商剑尖一挑,挑落“胧月”。
就在此时,幂篱女打破一贯的沉默,幂篱下发出一声古怪的轻嗤。娄商心生警惕,刚要后退,眼角已经瞥到对方左手探向腰间,似乎取下了一个布袋。
就在她扬手洒出袋中之物时……
“住手!”
娄商不及反应,只见一抹颀长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将他挡的严严实实。
他愣了愣,等回过神来再想去拿那幂篱女,对方已在这电光火石间施展绝妙轻功逃离。他刚想去追,想到为他挡了一击的晏景云,皱眉回身。
“你怎么样?”
晏景云以长剑支地,一手捂住双眼,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娄商来到他身前,强硬地拽开他的手,见他眼角微红,脸上还残留着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立马解下腰间水囊为他冲洗。
“如何了?”娄商紧张地问。
晏景云试着睁眼,开合几次终于完全睁开,眼瞳却毫无焦距,似是蒙了一层灰雾般。
娄商心中一紧,就听青年淡淡道:“好像……看不见了。”
***
那幂篱女逃离时并未来得及将“胧月”一并带走,不过虽然剑是找回来了,娄商却一点也没感到轻松。
晏景云的眼睛触到毒粉,性命倒是无忧,眼睛却看不见了。
娄商从未如此挫败过,没擒下幂篱女就算了,竟然还要一个小辈挡在前面保护自己!
“你不用担心,我们这就去汝南,那里有‘燕月堂’,堂主慕容瑞与我是旧识,医术高超,定能治好你。”
因晏景云眼睛不方便,也为了更快地到达汝南,两人赶路只好共乘一骑,晏景云在前,娄商在后。两个大男人挤是挤了点,但事权从急,也只有这样了。
除了幂篱女,那日晏景云原本还拿下了那两个小的,但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宁死不屈,被晏景云制服后便迅速咬舌自尽,竟是一丝犹豫都没有的。
这样的训练有素,不禁更让娄商感到不安。
“嗯,我不担心。”晏景云心情瞧着倒是比娄商还要好点,“前辈可看出来那幂篱女的武功路数?”
娄商皱眉道:“这三人的武功招式我从未见过,”阴毒狠辣还变化多端,“我兄长更不可能与这些人结仇,真不知他们到底为何要处心积虑盗走‘胧月’。”
“或许他们的目的并非宝剑?”
“不在宝剑,难不成在人?”
两人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说来奇怪,师父不用剑,不知为何却让名剑山庄打造了这把‘胧月’。”
凌霄道人自然用的是拂尘,算起来晏景云还是半个修道人士。
对于他的疑问,娄商没放在心上,随口一说:“可能是给你的。”
“我已有佩剑,不大可能是给我的,也说不定他老人家就是想要自己收藏。”晏景云叹道,“可惜此剑不祥,开刃至今沾染了太多血腥。”
娄商沉默下来,眉眼显得异常肃穆:“这件事名剑山庄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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