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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撩完想跑?完本——by月下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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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臣子像是怕惹祸上身一般,缩了缩脖颈,再也不敢瞧那杨柳树下跪着的蓝影一眼,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
“兰相,奴才为您撑伞。”
一名内侍撑开天青色的宫伞,对房檐下长身玉立的紫金官袍公子说道。
兰子卿收回目光,淡声道:“不必了。”
从内侍手里接过天青色宫伞,步入雨中。
细雨蒙蒙中,青伞紫衣,说不出的雅秀翩翩,只是那道修长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清瘦了几分。
夙丹宸正跪在杨柳树下,低着头拨弄柳叶。
他在这里跪了三天,膝盖实在疼得厉害,此刻冰冷的雨落在身上,浑身湿透滑腻,更是令他叫苦不迭。
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再没有一滴雨落下。
抬头一瞧,看见一个清雅出尘的公子,手握宫伞,满眼心疼地瞧着自己。
“子卿……呜呜……”
夙丹宸三日未见兰子卿,如今一见到他,满腹委屈瞬间涌现出来,扑上去抱紧了他的大腿,将脸埋入紫金官袍中。
兰子卿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将他拥入怀中。
但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里是皇宫。
兰子卿用极大的意念方压下拥抱他的冲动,伸手温柔地抚上他的额发,柔声说:“殿下,我们回府。”
夙丹宸从紫金官袍中抬头,湿漉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噎声说:“可是父皇罚我在这里跪满三天三夜。”
兰子卿心里一恨,眸底闪过一抹阴鸷,等对上那双幼鹿般晶亮无辜的桃花眼时,墨眸中眼波盈盈,万般柔情,哪里还有什么阴鸷。
心疼地看着自己脚边的人,柔声说:“陛下已经免了殿下的跪罚,殿下不必担忧。”
夙丹宸想了想,摇头说:“我不走,父皇一日不答应我的请求,我便一日不起来。”
“殷庭将军私穿龙袍一事,圣上龙颜大怒,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殿下就是跪死在这里,只怕也是于事无补。”看着脚边人越来越黯淡的面孔,心里一紧,半哄半求般说:“这件事情便交给臣来办,殿下先随臣回府,可好?”
夙丹宸听他一句近乎婉求般的“可好”,心里颇不是滋味,咬了咬唇,说:“子卿,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我这就随你回府。”
说话间便要起身。
怎奈他跪的时间太长,膝盖已经僵硬麻木,刚一起身,膝盖间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重心不稳,狼狈地摔了下去。
“殿下!”
兰子卿连忙接住人。
“子卿,我膝盖疼得厉害,走不了路。”
夙丹宸疼得咧嘴“嘶”了声。
兰子卿听到他疼得抽声,心里疼得有如刀割,揽上他的腰,将人往自己怀中搂了楼,肩膀承受他大半的重量,柔声说:“殿下,臣扶着你走。”
夙丹宸点点头。
两个人缓慢地离开杨柳树,往前走去。
兰子卿虽说才智无双,到底也是个文人,此刻他一手扶着夙丹宸,一手还要打伞为怀中的人遮风挡雨,实在有些吃力。
饶是如此,从雨中跑来的宫人诚惶诚恐地请兰相将殿下交由他们时,兰子卿神色淡漠,淡然而又坚定的拒绝。
内侍望着雨中那一紫一蓝相拥着离去的背影,心里疑惑起来。
三皇子什么时候同兰相有了这样好的交情。
等他二人好不容易来到宫门口,天色已经俱黑,黑夜中细雨如丝,烟雨蒙蒙。
马车载着二人,扬尘而去。
这时,一匹骏马疾步奔来,恰好与那辆马车擦肩而过,马上一身吏部官袍的人带着一张慌乱害怕的面容在宫门前下马。

马车到了相府后,兰子卿在府里小厮的帮助下,将夙丹宸送入自己的卧房,同时吩咐小厮将熬好的粥拿去厨房热一热,送到房间来。
夙丹宸躺好后,兰子卿立刻寻来一件干净柔软的衣服,伺候他换下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袍。
换衣服前,兰子卿先替夙丹宸膝盖上的伤上药。
那两片膝盖已经青紫不堪,破了皮往外渗透淅淅血丝,那青紫红皙的一片,在周围光滑洁白的皮肤中,显得格外骇人。
兰子卿瞧得眼眶一热,心疼的快要碎掉。
伸手抚上那张英朗的面容,哑声问:“疼不疼?”
夙丹宸乖顺地贴着他薄凉的手掌,说:“子卿,你不要担心,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渴,还有点饿。”
整整三天未曾喝一滴水,吃一粒米,怎么会不渴不饿。
兰子卿心里一疼,为他敷完药后,起身倒来一杯温茶,递给他。
夙丹宸实在是渴极,接过便“咕咚咕咚”大口的喝。
兰子卿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心疼之余更多的是自责。
殷庭一事,他知道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不管,与其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炀帝,最后闯出弥天大祸,倒不如狠下心肠,放任他安安静静的跪完这三天。
岂料,一看见这个人跪在杨柳树下,他心里便疼极,几乎忍不住地想施计救人。
后来他为了避免自己心软,这三日来,更是不敢踏入宫门一步。
兰子卿望着那双青紫红肿的膝盖,墨眸里的水雾越聚越多。
他后悔了。
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保全,兰子卿,枉你自负心算天下。
你又算什么谋士。
夙丹宸不知兰子卿心里所想,但见他紧瞧着自己的腿,墨眸里水雾蒙蒙,抿了抿唇,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子卿,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倒是你,短短三日不见,怎么好像憔悴消瘦了许多。”
夙丹宸在杨柳树下见到兰子卿时,便觉得不对劲,子卿容颜苍白,眼睑处更有明显的淡青色,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丞相在廊外站了三天三夜,怎么会不憔悴消瘦。”
阿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他恰听到夙丹宸这句话,忍不住为自家丞相多说两句。
这三日来,丞相一直站在书房外的瓦廊下,不眠不休地整整站了三天三夜。
叫人看在眼里,实在是难受。
也曾上前苦劝,丞相神色淡淡,说,他还跪在御书房,自己如何睡得着。
这个人“他”,自然便是丞相捧在心尖尖上的三皇子。
夙丹宸一听,立刻变了脸色,瞪圆了桃花眼,“子卿……你……”
“多嘴。”
接过阿三手里的粥,兰子卿淡声训斥了一句,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阿三暗叹一口气,自己不说,只怕丞相永远都不会告诉这位皇子,明明丞相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拱了拱手,退出房间。
第78章 夫君
“殿下, 喝一点粥吧。”
兰子卿轻轻舀了半勺热粥,等温度略凉一些后,送到夙丹宸嘴边, 柔声哄他喝粥。
夙丹宸哪里喝得下, 看着眼前容颜苍白憔悴,却细致耐心服侍自己的人, 忍不住鼻子一酸,一头扑入他怀中, 双手紧紧抱住他清瘦纤细的腰身。
他自听到阿三那番话, 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心疼, 酸酸涩涩,实在闷疼地厉害。
“子卿……”
哽咽地唤他的名字,喉咙里沙哑酸涩得紧, 再也说不出其他。
兰子卿目光盈盈,极温柔地注视怀中紧紧抱住自己,肩膀微微颤动的蓝袍青年,伸手轻柔地抚上他背后乌黑柔顺的发, 像哄孩子一般一下又一下缓慢地安抚,柔声哄了他许久,等怀里的人不再哽咽时, 端起碗,轻轻说道:“殿下不肯喝粥,岂非叫臣心疼。”
“我喝,我喝。”
立刻从他怀中爬起, 抢过他手里的白瓷小碗,也不管温度是否适宜,仰起头便要喝尽。
被兰子卿及时制止。
兰子卿轻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接过瓷碗,轻缓地舀起半勺粥,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口气,确定温度适宜后,方送到他唇边。
夙丹宸湿漉漉的桃花眼里有些发红,乖顺地张开口,任由兰子卿一口一口耐心地哺喂自己。
一碗袅袅散发稻米清香的糯软小粥在一口一口的哺喂中渐渐见了底。
兰子卿掏出袖中青黛色的绢帕,温柔地擦了擦夙丹宸嘴角的残渣,做完这一切后,拿着空碗走出房间,回来时打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兰子卿伺候夙丹宸梳洗的整个过程中,那玉冠蓝袍的青年坐在床头,湿漉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身旁的人瞧,眼角红得更加厉害,咬着唇不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兰子卿放下手里雪白柔软的毛巾时,再也忍不住情绪,扑过去抱着他的腰翻滚到床上。
兰子卿被夙丹宸按住肩膀压在身下,目光盈盈地望身上红着眼睛的人,柔声问:“怎么了?”
他这一问,惹得夙丹宸鼻尖越发酸涩,将脑袋埋入他的肩窝,抽噎地说:“子卿,你总是对我这样好……”
兰子卿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极温柔地“圈禁”身上这只大犬,在他耳边轻柔地吐字,温热的气息呵入耳膜,一字一句地说:“夫君,我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
夙丹宸心头一震,怔怔地抬起头来瞧身下带笑的如玉容颜,那双墨眸又深又沉,似藏了无尽的情意。
“子卿……”
夙丹宸抽噎了一声,桃花眼里泪眼汪
汪,心里高兴地一塌糊涂,双手搂上兰子卿的脖子,在他洁白细腻的脖颈上亲亲啃啃,密密麻麻地吻。
兰子卿轻“吟”了一声,在极度甜蜜中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反而被一阵疲倦袭卷,墨眸半阖起来,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殿下……
我的殿下……
“子卿?”
夙丹宸亲了许久,见身下的人没有反
应,摇了摇他的肩膀,察觉到他鼻息间发出细微匀长的呼吸声后,不觉失笑。
子卿竟睡着了。
这倒也难怪,子卿在廊外站了那么久,期间一直没有合过眼,怎么会不累。
不说兰子卿,夙丹宸自己在御书房前跪了那么久,身上也是乏累得紧。
夙丹宸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抱着兰子卿,陷入睡眠前,他昏昏沉沉地想,刚刚自己好像是有反应的……同男子合欢……也许是可以的……
夙丹宸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虽然他只睡了短短数个时候,因为心忧殷庭,早早便睁开眼睛。
习惯性地往身旁摸了摸,摸了个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哪里还有兰子卿的身影。
怎样早的时辰,子卿会去哪里?
夙丹宸按住发昏的头,缓缓坐起,自己用准备在床头的水简单梳洗了一番,胡乱穿戴好衣裳,出去寻他。
由于他膝盖上有伤,便一瘸一拐缓缓地行走,走了不到半里路,前方梅林曲桥边隐隐传来人声。
“此事当真?”
兰子卿负手而立在梅林曲桥旁,听完小厮的禀告,唇角往上勾了勾,墨眸里闪过一丝幽深莫测的光。
“千真万确,宫里一大早便传来消息,
昨夜吏部大牢突然失火,火势蔓延地厉害,吏部大牢已经化作灰烬……殷庭将军被发现时,已经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兰子卿望着前方水波粼粼的湖面,淡声说:“此事万不能让殿下知道。”
“是”
转身时,恰看见身后脸色雪白,满脸震
惊的夙丹宸。
阿三瞅了瞅三皇子,跟着瞅了瞅脸色大变的丞相,心里无声叹了口气,识趣地退下。
兰子卿见到出现在身后的夙丹宸,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惊慌过,艰难地张了张口,轻唤了他一声。
“殿下……”
被他打断。
“子卿……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嗓音颤抖地厉害,喉咙里全是慌乱害怕。
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期待般乞求地看着兰子卿,乞求他说出一个“对”字。
兰子卿心里一痛,偏过头去,任他平日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这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般干涩疼痛。
对与不对,都无法言说。
这样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犹如一盆冰冷的寒水淋头浇下,彻底熄灭了夙丹宸眼里最后一丝希翼的光。
“殷叔叔……殷叔叔……”
英朗的面容茫然无措得紧,嘴里一遍一遍地喊“殷叔叔”,急切地往外飞奔而去。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殷叔叔……怎么会死……
却忘记了自己的膝盖哪里跑得,刚刚拔脚,便“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在地,膝盖里的骨头仿佛刀剜一般剧痛,额发间疼得直冒冷汗。
“殿下!”
兰子卿立刻上前,极心疼地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人。
“……殿下……臣扶你起来……”
刚刚伸手去扶,便被他猛地用力握住。
“子卿……我要去吏部……殷叔叔怎么会死那……一定是吏部里的人弄错了……殷叔叔不会死的……”
颠三倒四地说,嘴里不断地喃喃“殷叔叔不会死”,桃花眼里迸发出回光返照般激烈剧荡的光彩。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兰子卿,一咕噜爬起身,拔腿便往外跑去。
兰子卿跪坐在地,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目光极为苦涩地望着已空的府门。
第79章 峰回路转
等兰子卿找到夙丹宸时, 他眉目失神地跪在一片废墟前,愣愣地瞧着眼前白烟袅袅,已化作一片焦土的吏部大牢。
桃花眼里反而一滴泪水也无, 只是空洞无神地瞧着那焦墟废砾。
兰子卿眉目一阵心疼。
“殿下……”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按上他肩头。
夙丹宸背脊一僵, 头缓缓垂下,很轻很轻地喃:“子卿……我看见殷叔叔的尸体了……”
没有嚎啕大哭。
没有大吵大闹。
他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娃娃一般失神地跪在一片废墟前, 桃花眼里再不复往日清明晶亮,黯淡得仿佛明珠蒙尘。
眼里落满尘烬, 尽是茫芒无措。
“殷叔叔为什么不肯等我……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为什么……”
兰子卿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 心疼有如刀绞。
纵使他胸有万般计谋, 此刻也无一计一谋可以安抚心上人的痛苦。
喉咙干涩地厉害。
“殿下……其实……”
被一道气喘吁吁的呼喊声打断。
远处跑来一个身穿灰蓝色衣袍的小厮,
在夙丹宸身旁停下,一边喘气一边慌张地说:“殿下, 不好了,贵妃娘娘听闻殷庭将军身死的消息,晕过去了……”
“母妃……”
面容一白,心里涌来极大的恐慌, 再顾不得悲伤,立刻爬起身往皇宫跑去。
阿欢看了眼一旁神色黯淡的兰子卿,向他拱了拱手, 拔腿追夙丹宸而去。

自那日后,夙丹宸几日不曾回到相府,一直留在皇宫照顾病中的皇贵妃。
此时的兰子卿在船桥码头,送别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江风瑟瑟, 吹得二人衣袍哗啦作响。
水波粼粼的江面上静静停留着一条两头尖尖的细船,船篷中依稀可以瞧见一个躺着的、昏睡不醒的男子身影。
“将军可无碍。”
兰子卿望着那条轻舟,淡淡地问。
他身旁站着的年轻公子,一身白袍,风采俊秀。
分明便是将军府里的军师,罗明宣。
“并无大碍,只是那杯女儿红里下的药太足,所以昏迷至今。”
罗明宣道。
兰子卿轻轻颔首。
龙袍陷害,狱中送酒,吏部大火……
一切都在他二人的计划之中。
为的便是李代桃僵,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殷庭。
罗明宣是聪明人,那日兰子卿在暗巷中一番坦言,令他深刻地意识到将军身边危机重重,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护将军周全。
索性同兰子卿合作,让将军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的吏部大牢乃是离国时期兴建,当年离帝下令修建大牢时,暗地命工匠修了一条地下通道,这件事情乃属秘密机事,非但离宫人少有人知,连离国太子卫离珏都不曾听闻。
炀国人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重兵把守的吏部大牢内,竟存在一条通向外界的暗道。
偏偏这寥寥数几的知情人中,兰子卿便是其中之一。
那晚殷庭将军喝下掺了迷药的女儿红,很快便不省人事,到了掌灯时分,吏部大牢“突然”起火,狱中的狱卒惊忙救火,一片嘈杂人声中,便是动手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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