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大人,我错了 番外篇完本——by雁过吾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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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她一样,下贱,我真后悔和她生了你。”
“我有女朋友了。”
“你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病人需要镇定剂,加大剂量,再来一针。”
“坐在这儿画画能晒到太阳,是不是很舒服?你要喝果汁吗?”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你再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两个男人又不能在一起,而且他还不喜欢你。”
“小朋友,你可真是,可爱。”
“别哭,不怕,我们慢慢来。”
“宝贝儿。”
“白果,你记住了吗?”
“白果,你记住了吗?”
“白果,你记住了吗?”
光怪陆离中出现的蠕动的嘴说个不停,女人尖利的笑声和低低的哭泣交错,谁的口中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森林不见了,到处都是反光的镜子,闪啊闪,他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白果。
溺水的人挣扎着,在水中上下挥动四肢,躯体浮动,终于把头探出了水面。周遭静了,室内除了他和家具,再没有别的。
“喂,您好。请问是白先生吗?”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
“喂?您好?”
神思不定的白果没有应声。
等对方再一次询问的时候,他才回神,咽了咽口水。许久没有说话,白果的嗓子里像是含着沙子,又干又涩,“嗯,是我。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哦,我是舞蹈班的工作人员。您参加了我们的体验课,请问您感觉如何?是否需要报名之后的课程?”
“谢谢你,我、我不用了。”
“哦,好的。很抱歉打扰您了。”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
挂了电话,看到提示信息中的一排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白果苦笑。回复了苏叶的关心后,他看着屏幕上梁京墨的备注发呆。
树先生。
一整排的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
白果继续在床上躺了许久,直到久未进食的胃有了刺痛的感觉才爬起来洗漱。走出卧室,客厅、厨房都还是两人出门前的样子,然而冰箱里放着几道用保鲜膜包好的清淡小菜,电饭煲里一直焖着粥。
菜凉得像冰,粥干得没有水分,白果却吃得开心。
气得火冒三丈的梁京墨还不忘给他做饭,梁京墨真是,太好了。
白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吃,泪水混着米粒,又甜又咸。
单调的手机铃声又响了,白果气息一顿,打起了嗝。于是,另一边梁京墨终于等到白果接了电话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了这边传来的打嗝声。
梁京墨有点懵。
白果还在哭,边哭边说,还打着嗝,“你、呃,你、你怎么,呃,才给我,呃,打电话啊。”
原本准备好的话都派不上用场了,梁京墨莫名想笑。
“你看到那么多未接来电,就没想着给我回个电话?贼喊抓贼呢,嗯?”低沉且和缓的声音熟悉得令人心安。
白果只是哭,哭声里还有打嗝的声音。
梁京墨听了一会儿,白果渐渐不打嗝了,大哭后抽噎着,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梁京墨没听清。他又等了等,见白果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打断了白果的小声哭泣,柔声问道:“宝贝儿,你说什么?再告诉我一遍好吗?”
白果不哭了,含糊地重复了一句话:“等我、我长成长颈鹿。”
“什么?什么路?”
“我说!”
破罐子破摔的白果大喊一声,喊完这一声就没了勇气,扭扭捏捏半天后用低如蚊蚋的声音说道:“我说,树先生你等等我呀,等我变成长颈鹿的那天,你就不用弯腰啦。到时候我、我就陪着你,没日没夜地陪着你。”
梁京墨琢磨片刻才反应过来白果话里的意思,他笑了起来,为白果最后慌不择口说的话越笑越大声。
白果恼羞成怒,脸上还挂着泪珠,“那、你这次你听清楚了吗?”
“嗯,听清楚了。现在啊,换你听我说。树先生说,他很乐意等你,不过你可要快一点儿,他不想等太久。”
梁京墨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在白果耳边轻轻拂过,让他一点一点红了脸。
对他而言,因为有人疼爱了,才学会撒娇,而得寸进尺后没有被推开,他才敢恃宠而骄。
九月 第三周
第17章
日子不紧不慢过去,白果和梁京墨的关系慢慢升温。
梁京墨没有告诉白果他知道他的秘密了,但他对白果愈发体贴,关心白果的身体,暗自记下白果的情绪波动,尽量让白果开心。得知白果患了躁郁症后,他翻看了很多关于双相情感障碍的资料,顺便看了一些纪录片和相关的电影。了解的越多,他越是心疼白果。
身体上的不适可以用药克制,可长期心理上的自我折磨该如何治愈。
梁京墨终于懂了白果那些不合理的举动。
他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画的是儿童插画,但他挂在家里墙上的画却全是只有黑白两色、姿势诡异的人体;他偷偷摸摸吃的药片,他成宿成宿地失眠,他经常性地手抖;他容易被取悦又容易被伤害;他一直不肯完全地接受自己,又从不说任何拒绝的话。
如今梁京墨最想知道的就是白果得病的原因,可是这个问题就连和白果相识已久的苏叶也没有答案。
至于苏叶,自从他把白果的病告诉梁京墨后,他就陷入了纠结中。一方面,他看出白果喜欢梁京墨,并且梁京墨对白果很好,他不愿看到这两人因为一个不说一个不解而疏远彼此;另一方面,苏叶为自己以光速出卖好友的行为自责不已。至于白果的病,苏叶从来不认为这是多大的问题。白果有心理疾病,他有女装癖,但是苏叶从没觉得他们两个有谁不是正常人。他希望梁京墨也这么想,不要离开白果。
梁京墨后来的做法不仅没有辜负苏叶对他的期望,还让苏叶对他大为改观。以娘家人身份自居的苏叶,对梁京墨这个上门女婿很是满意,梁京墨再来问和白果有关的事他就知无不言了,全然忘了自己前几天的纠结。
苏叶努力压抑自己热爱八卦的心,但压了几天还是没压住,挑了一个白果一定会在家的时间,就来上门走访慰问险些失去预备男友的白果了。为了套话能够顺利进行,苏叶还带了酒,吃晚饭的时候哄着白果喝了好几杯。
“你跟梁京墨俩和好了?”苏叶选了一个不会被拒绝的话题作为切入点。
白果面色微红,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嗯,本来也没有吵架呀。”
“你们是没吵架,你们只是差一点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苏叶翻了个白眼,然后眼珠一转,笑得像个狐狸,“我现在可以说是相当清楚你家梁老师的想法了,你想不想知道呀?”
白果眨眨眼,既是好奇又是不敢相信地说:“好呀,那你告诉我呀。”
“好呀,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行不行呀?”苏叶笑眯眯地学着白果的腔调说话。
白果害羞了,想了想,抬起了头,明亮的眼睛在灯下更好看了。他认真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他。”见苏叶答应了,他喝了几口酒,然后才开始说:“我对他真的很不好,可是他很温柔很温柔,就算我说了难听的话也没有讨厌我。我觉得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他我也得努力。毕竟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呀。要他一直让着我,太自私了。我得变得好一些才行,不然他太累了。”
说这些话时,白果停顿了三四次,苏叶没有插话,静静听着。白果说完,苏叶拍手鼓掌,把白果吓了一跳。
“这样才对啊,你不钻牛角尖就好。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苏叶严肃起来,轻咳一声。白果受他感染,不禁挺直了腰板,紧张地看着苏叶。场面一时像极了严刑逼供现场,苏叶没绷住表情,笑了。
“好啦,就是一点小事。我问你啊,你是真的爱上他了、想和他在一起,还是因为习惯离不开他?”
白果没想到苏叶的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难倒了。
“我、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习惯可以养成也可以戒了,”苏叶语重心长地说,“可是爱呢,爱——”
“可是爱也会不见呀?”白果歪歪头,语气淡淡地问道。
这次换苏叶被难倒了。苏叶张了张嘴,几次尝试举例说服对面喝多了之后变得伶牙俐齿的人,却发现白果说的没错。想到自己的经历,他更是感觉无法论证。
“没关系的。爱也好,习惯也好,我就是,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嘛。”白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傻乎乎地笑个没完。一提到梁京墨,他就想笑。
“那你告诉他你的病了吗?”苏叶抛出第二个问题。
白果不笑了,咽下一口酒,撅起了嘴,“那就不让他知道。”
“一辈子都瞒着他?背着他吃药看医生?”苏叶眯起了眼睛。
“但是他不能知道的呀。他知道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就要和我,嗯,你刚才说的那个,嗯,老死不相往来了。”白果委屈兮兮地看着苏叶,说着说着眼里浮上一层水汽,“爸爸就不要妈妈了,沈叔叔也不要妈妈了,小陆哥哥也不要我了。”
苏叶自觉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开始后悔他让白果喝了太多酒。
“我不能让他走,除了你,我就只有他了。可是你有那个铁塔,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只有梁京墨,”说到这里,白果腼腆地笑笑,“就连他的名字都那么好听,他还特别有才特别温柔特别帅,梁京墨宇宙第一世界无敌好。”
苏叶悔得肠子都青了,眼看着话题就要拐到“如何花样称赞梁京墨”,急忙叫停,“谁说有心理疾病的人就不是正常人了?”
“大家都这么说呀。神经病,变态,疯子,脑子有毛病,我能想出好多好多骂我的话呢。”白果睁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苏叶有点生气,拉着白果的手摸摸自己的脸,“你看,我还化妆戴首饰穿裙子呢,好多人说我变态我不也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果端详着苏叶全身上下,皱眉思考,“嗯,我觉得不一样。他们会说,你是个男人居然喜欢这些,但是只要你剪了头发洗干净脸换上男人的衣服,他们就不会说你了。这不叫变态,你只是喜欢打扮自己,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你不是变态。”他抱住苏叶,像梁京墨常对他做的那样拍拍苏叶的后背,喃喃道,“不怕不怕,我们不理他们。他们是坏人,他们嫉妒你好看。不怕。”
苏叶想哭又想笑,“我们不是在说你吗?怎么换你安慰我了?觉得我可怜呐?”他抿抿嘴,一脸严肃地对白果说:“我有异装癖,你有心理上的病,可我们都是正常人。你只是病了,就像糖尿病人不能吃甜食,得了高血压的人要少生气一样,你只是得了一种病,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白果一撇嘴,哭了。
“我、我妈妈,她不要我,我以为是我不乖。奶奶、奶奶和我一起,没几年就,就去世了。爸爸、爸爸不喜欢我,他说我像妈妈,奶奶、还去世了。小陆哥哥,嗯,小、陆哥哥,我喜欢他,所以,嗯,讨厌我。我、我不明白呀,我真的,不明白呀。他们、他们为什么不肯对我、对我好一点。我明明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啊。”
虽然白果没有哭得撕心裂肺,但他这样要哭不哭、委屈巴巴的样子反而更让人心疼。苏叶猜出个大概,越想心里越不好受,他反抱住白果,叹了口气。
“有时候啊,越是你在乎的人,越吝啬于给你那一点点爱。没事的,不要因为几个人没有回应你,你就谁都不信了。你总会遇到一个人,对你好到让你把那些不好的人都忘了。”
“所以啊,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他吧。”
第18章
和苏叶聊过后白果就一直在想该如何向梁京墨坦白,他不住设想梁京墨得知一切后可能会有的反应。白果在否定自己又肯定自己的过程里往返不停,患得患失的情绪让他又失去了睡眠。彻夜难眠的他只有吃了安眠药才会踏进卧室的门,不然他怕一看到床,那种困却睡不着的感觉就来了。
梁京墨对苏叶和白果的谈话浑然不知,照旧每日睡前一个电话,他以为挂了电话白果就去睡了,却不知白果把他们的对话录下来,在夜里反复听。
有几次打电话时,梁京墨都要开口说他已经知道了,然而想到白果对此强烈的抵触他又沉默了。
他想,还是等到白果愿意主动提起的那一天吧。
白果装得很好,梁京墨全然不知他每晚睁眼到天亮。
到了周五,也许是因为前一天多吃了两片药睡得很好,白果看起来只是精神不佳,但脸色没有前几天那么苍白。饶是如此,梁京墨看了还是有些不快,白果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见梁京墨不悦,白果强打起精神找话题聊天,梁京墨不理他,他就凑过去抱着梁京墨要亲亲,接着被梁京墨打横抱起抱到了卧室。
“安静,睡觉。”
躺在床上,梁京墨几下就把白果脱得只剩内裤,塞进被窝,拉过薄被盖上。白果尝试着挣出他的怀抱,却被抱得更紧了。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白果睡着了。
微凉的手指探入被褥间,揉捏着裸露在外的肌肤。
白果推拒着,躲开了那只讨厌的手。可又一只手伸了进来,还掐上了他的痒痒肉。挣扎无果,白果醒来,睡眼醒松地看向罪魁祸首。
“抱抱。”
他向梁京墨伸出双手,梁京墨俯下身抱住他。白果懒懒地轻蹭梁京墨的脖颈,把头放在他颈窝,闭上了眼睛。梁京墨亲亲他的眼睛,继续挠他的痒痒肉。
“哎,我起我起。”白果无可奈何的语气取悦了梁京墨。
“去洗把脸,换好衣服。我有个惊喜给你,嗯?”
白果微微扬起头,嘴唇蹭着梁京墨的下巴,“你抱我去,好不好呀。”
梁京墨抓住白果的腿根,抱着他去卫生间,白果夹住他的腰,趴在他肩上。
继被抱着去洗脸后,白果接连达成“被抱着穿衣服”和“被抱着吃饭”成就,若不是怕人看到,他还想让梁京墨抱着他下楼。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白果神采奕奕,完全不同于下午的萎靡,他精神万分地盯着梁京墨看,看一会儿就转头偷笑,笑够了又转过头来看梁京墨,看着看着又开始傻笑。梁京墨神色自若,由着他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白果挪挪屁股,大半个身子靠过来,“我们去哪里呀?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惊喜吗?”
梁京墨瞥他一眼,“去天津。”
白果一下子亢奋了,拍拍腿,“哇,我们要出去玩啦”。
他大呼小叫了一阵,想到什么后,脸上兴奋的神色一扫而空,换上了焦急,“可是我没带行李呀,还有身份证什么的,我们不用住酒店吗?现在回去拿吧。”
梁京墨笑笑,“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第二部 电影吗?维也纳一夜情。”
“记得呀。《爱在黎明日出前》,才不是维也纳一夜情,”白果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惊喜啊。”
“嗯,等会儿坐上高铁,我们就是陌生人了,直到明天日出之前。好吗?”
梁京墨单手从钱包里抽出车票,递给白果,“没有带行李,给你拿了件外套。身份证在我这儿。你什么都不用带,带着你自己就行了。”
白果一把抱住梁京墨,啃了一口梁京墨的下巴,“梁老师,你真是太棒了。”
梁老师毫不谦虚地接受了白同学的赞美,并且把白同学扯回了副驾驶位上,叮嘱道:“好好坐着,开车呢,别闹。”
白果乖巧地坐好,继续欣赏他的美色。
检票前,白果抱着梁京墨不撒手。
“你不害羞了?嗯?”梁京墨一手拿着手机查看他的攻略,一手揽着白果。
白果羞答答地趴在他怀里,嘟嘟囔囔地说道:“再抱一下嘛,就一下下。等一下我就不认识你啦。”
“没事儿,不认识也给你抱。”梁京墨把手机放好,腾出手拥着白果。
他们站在候车厅的角落里,旁边是一排贴着“暂停使用”的ATM取款机。要不是觉得这里不会有人看见,白果估计说什么都不会在公众场合做出这样亲密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