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完本——by凤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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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膝下有伤,本来有些发热,到底年轻,身体底子还好,睡了一夜身上温度就降下去了,伤处也好了很多,大半结痂,只是走路还是不便,碰到就疼。
这烫烫的米粥极合胃口,一碗下肚,身上很快起了薄汗。
眼神不好往玄衣中年人飘,他随意朝四周看了两眼,很快被另一个人吸引住。
这人很年轻,面尖眉短,一管鹰钩鼻,气质略阴鸷,穿一身富贵彩绸衫,手腕脚踝处却以束带绑紧,意图利落方便。但崔俣注意的点并非是脸或衣服,而是这人鞋底……也有一层黄泥,与方才玄衣中年人类似。
蓝桥见主子微怔,把添好的粥碗放到崔俣手里,凑近低声道:“那个就是咱们对面厢房的,长的有点吓人是不是?少爷别怕,他不会随便打人的,昨晚我差点碰摔了他的碗,他也没说什么。”
对面房间的……
崔俣眉心微蹙,总觉得有些不妥。这人故意戴了五个金晃晃大戒指,似乎也在乔装成商人,可惜乔装的比玄衣中年人还不走心,一看就是假的。
细观他步态,落时总是脚尖轻点,再覆以整个脚掌,这种习惯做暗活的比较多,是为了避免发出声响。此人会武,阴鸷危险,习惯不发出声音,身上有血气,夜里出去过,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并非像蓝桥说的那样是个不拘小节的好人,崔俣直觉此人非常危险,给他的感觉像蛰伏的毒蛇。
这人没准备在饭厅吃饭,而是拿了布袋,装进去三十几个馒头……
吃这么多?
不,一个人不可能吃这么多,东厢房里,住的肯定不只他一人!
崔俣正一边吃粥,一边脑子不停转,此人已经装完馒头,经过他身前。
有寒气。
带着微腥味道。
雨水常会带淡淡土腥味,并不难闻,可这人身上的味道并非土腥,有点像鱼的腥味。晨间食物没有鱼,所以这个人是……经过某处河水。
而且,刚刚回来。
崔俣微微侧眉,注意到此人腰间微鼓,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少爷别总喝粥,好歹吃个馒头,顶饱。”
接过蓝桥硬塞过来的馒头,崔俣看到彩绸年轻人正经过玄衣中年人。中年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鼻尖轻耸,动作一顿,视线滑过年轻人的鞋,绕着年轻人看了一圈,又迅速滑开。
他打赌中年人肯定有什么想法,因为手都碰到锅底火了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中年人比较特殊,要的饭不是粥和馒头,而是要了个小锅子,下面燃着火,上面煮着羊汤。一大早就吃这么腻……是个人喜好,崔俣不做评论,只是这不怕火的本事,挺厉害。
彩绸年轻人仍然没半点反应,好像也没察觉到中年人的打量提防。
这是不正常的。
中年人反应再快,年轻人明显也是武者,而且长于隐藏形迹。长于隐藏,肯定也长于发现,他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周边想法,可他就是无动于衷。
为什么呢……崔俣百思不得其解。
……
用过早饭,萌包子温书忱就抱着藤球屁颠屁颠过来找崔哥哥玩了。一边玩,一边夸崔哥哥好看,还一边说了自家大哥请他帮忙转述的话。
崔俣一听就懂了。
温书权很感激他的提醒帮忙,希望日后相报,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他还是希望自己处理的。恐病气传染,他不好过来,请崔俣原谅他的怠慢,等好一点他一定亲自前来拜谢。
一件事成功谋成,心中打算有了回馈,按理说崔俣应该高兴才是,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神思不宁,总有不好的预感。
第6章 诛杀令
一日无事。
傍晚,夜幕低垂,沉黑乌云从天际铺开,一层层晕染叠加,压的人心生郁郁。雨一直未停,午后只是略小了一点,现在看,恐怕大雨仍将继续。
烛光跳动,蓝色焰心发出‘啪’一声轻响,崔俣清瘦手指抚着书页,眼尾微微上扬。若他没听错,刚刚屋顶瓦片好像响了,而且不只一声。
入夜,就是某些人的活动时间。晨间是他想错了,别人根本不是吃什么油腻的早饭,而是累了一晚上,吃顿好晚饭犒劳自己。
本来不管旁边房间,对面房间有什么猫腻,他只管静心避雨,闲事莫管,等雨停了离开便是,可是来自隔壁房间的灭口危机,对面房间的诡异感觉……他不得不关心。
他的预感,从来没错过。
崔俣打发蓝桥去睡,自己也上床睡了,可只睡两个时辰,他就醒了。心里想着事时,他能潜意识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只要必要的睡眠补充足够,就会醒来。
醒了他也没动,只闭眼听着窗外雨声,以及任何深夜里发出的异响。
再次听到房顶瓦片响后不久,他起床,穿衣,披上披风,动作略快的往外走,装成要上茅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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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俣不会武功,不能暗里跟踪这些人寻找消息线索,只希望自己运气足够好,能在别人回来时听到点什么,看到点什么……他忍着腿疼,脚步很快,装做很急的样子,精神则高度紧绷,注意着周遭一切。
风很急,雨很大,声音和雨势足以掩盖很多东西,他视觉听觉几乎废掉,察觉不出更多的东西。可他的鼻子还在……空气很潮湿,有淡淡的腥味,鱼腥味,和血腥味。这个点不可能是杀鱼,所以除了曾有人经过有鱼的河,还有人受伤了。
崔俣借着腿不方便的原因,一边走,一边手搭到墙上柱上摸索,除了微潮水气,没任何粘稠的东西……脚下踩的地板也是没有丝毫异样。
受伤的人很小心,没留下任何痕迹。
血腥味很淡,很快匿于鼻间,崔俣感觉不出来伤者来自哪个方向,又去了哪里,但毫无疑问,离这里很近。
他现在站的地方,是庑廊转向隔壁房间的位置。
眼珠迅速转动,脚步不能停,崔俣快速往南厢走,因太出神没注意,走到拐角,撞到了一个人。
他抬头,正是晨间见过的彩绸衫年轻人。
年轻人现在已经没穿绸衫,换了一身纯黑夜行衣,指间戴的明晃晃大金戒指也已经摘掉,气势阴森。他周身尽湿,如鹰双目在崔俣身上锁住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崔俣一怔:“抱歉——”
年轻人仿佛没看到崔俣一样,抿着唇离开,无所谓的态度,和晨间一样。
崔俣却心中一紧。年轻人看他那一眼,冷漠阴寒,仿佛他已不是活人,可明明有杀机,为何又放过他……
年轻人似乎没耐心再扮演什么商人,直接足点栏杆,施轻功飞到北面厢房。
错身时正好一道闪电打下,崔俣看到他腰侧硬物,瞳孔骤然一缩!
大约雨下的太大,年轻人今夜干的活又多,没注意衣服有点乱,牌子露了出来。龙头,黑底,金边,紫辉,略细长,这是宫牌!
崔俣曾在杨暄身边看到过类似牌子,杨暄初进京时还没有,进宫做了太子,出来私访,身边人身上就带了这种牌子。宫牌有特殊规制,从属管辖不一样,上面写的字就不同,但所有宫牌,形状颜色做工都是一样的!杨暄那变态曾因他多看一眼,就用宫牌在他身上玩起了情趣……他断不会认错!
荒郊客栈,不管离洛阳还是长安都八百里远,皇宫的宫牌,怎么会在此出现?
佩着宫牌的年轻人又是谁?皇宫里的男人,除了主子们,不是太监就是侍卫,太监会武的少,就算会武,自由出入宫庭不可能,侍卫……你见过哪个正经侍卫走路习惯脚尖先落地?
这个年轻人气质不对,明显不是阳面的人……许是哪位主子豢养的死士。
主子的狗,替主子办事,主子们关注重点在洛阳,在长安,这个荒郊野地能干什么?
心念急转间,闪电已又劈几道,即是装做要上茅房,脚步就不能停,崔俣知道自己必须要往前走,可心里似乎有道意念在提醒他什么。
他忍着焦虑,视线迅速四下一扫——廊柱下,好像有团东西。
就是年轻人刚刚足踩栏杆施轻功的地方。
‘怦怦——怦怦——’心跳加速,仿佛提醒他,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时间紧急,崔俣咬住下唇,迅速弯身捡起。
是一个纸团,已被雨水洇湿。
小心展开纸团,崔俣指尖有些颤抖。
这是一幅画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纸片,勾勒着一个人的模样,密发,高鼻,薄唇,轮廓刀劈斧砍般的鲜明……
是杨暄!
虽然胖瘦不同,画像经雨水打过有些模糊,崔俣还是能认出来,这个人是杨暄!
除了他,没有人长这样的眉,直而长,眉尾高过眉头,尾端锋利犹如剑锋,斜斜入鬓;没有人长这样的眼,眼形狭长,眼尾微挑,威仪内敛,如盈日月;没有人有这样的气质,初看平凡,内敛乾坤。
杨暄承继生母容貌,是好看的,也是神秘的,你永远看不透他的情绪,也看不透藏在各种情绪下的那颗心。
杨暄……
崔俣知道自己决定了这条路,早晚会遇到杨暄,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这幅小小画像旁边,写着个杀气十足的‘诛’字,右下角以红泥盖着个章。他不知道这个‘诛’字是谁写下,印章也因雨水破坏看不清,但他很明白这张纸的意思!
这是诛杀令!是谁要杀杨暄!
因为被派出来的办事人没见过杨暄,所以画了这个画像以便认人!
杨暄自小日子就过的不好,想杀他的根本不用想,无非是皇宫里那几位主子!皇上,贵妃,贵妃的儿子……
这个画像出现在这里,不用问,方才那年轻人肯定是被派出来的杀手了,而杨暄本人——很可能也就在附近!
“轰——”
雷声陡起,炸在耳畔,崔俣手一抖,差点惊呼出声。
东西厢两边都住着人精,他如此停留非常不妙,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东厢年轻人不可能不会发现,或许转而,就会回来检查……他必须马上走!
崔俣把纸片匆匆一揉,继续丢在原地,转身小跑着奔向茅厕。
虽然一时接受的信息量很大,但他的速度是很快的,廊前只是短暂停留,当做被撞人不理姗然而去的惊讶也说的通。崔俣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没什么失误的地方。
做戏做全套,他真的在茅厕蹲了会坑,或许茅厕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地方,他前思后想一会儿,得出了几个了不得的结论。
东厢的人是来杀杨暄的,虽然他只看到了年轻人,但厢房里住着的肯定不只一个。
杨暄在附近,就算不在,也离不了太远。
西厢‘药商’是来寻人的,此人师从某老将军,有拿手功夫在身,已受伤,或有性命之忧。以‘药商’隐带关心的语气,是想保护这个人的,而且事情太机密,一旦被人知道,就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一方要护,一方要杀,都机密非常……
他们的目标人物,莫非是同一个?
是不是都是杨暄!
崔俣眉头紧拧,唇上血色全无。东西厢晚上都会活动,西厢今晚还受了伤……两边是不是交过手!
不,不对,就算交过手,结果并没有不死不休,那么就算目标人物都是杨暄,他们也还不知道彼此身份……
最要命的是,崔俣已然明白,为什么东厢年轻人明明能察觉到各种隐意,明明不高兴眼带杀机,却装做没事人似的不理。因为他们已经决定,要杀客栈所有人灭口!
诛杀令,目标太子,行此秘事,一星半点都不能泄出去,当离群索居,越隐密越好。可天降大雨,他们不得在客栈留驻,偏客栈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客人,他们行走再机密,也有泄密可能,死士做事,最重效果,为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他们会把泄密可能全部消除。
然住的地方都是尸体肯定不舒服,所以……雨停之时,便是这些人下手之时!
不能这些人得手!
崔俣脑子迅速转动,他必须有所行动了!
他的目标很多,要保证自己和温家兄弟的安全;要保护杨暄;要保护杨暄在附近的秘密不能泄露;要确定这些带宫牌的死士人数,能弄死最好;如果能连带让自己在温家兄弟心里的地位更高,距离更近就更好了!
良久,他双眸微弯,一抹狡黠笑容漫在唇间。
计随势变,他可以这样……
第7章 反击开启中
回转至廊柱时,崔俣刻意看了下刚刚纸团掉落的位置——空空如也,似乎从未有东西停留。
闪电炸开,如巨蛇在漆黑天际蜿蜒,大风狂作,雷声贯耳。他紧了紧披风,心下暗幸。
他曾想拿走纸片毁掉。
杨暄的太子路一直走的很艰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说起来好听有志气,做起来却太不容易,稍一失误,便是满盘皆输。崔俣不知道杨暄如今做到哪种程度,但不管做了什么,都还太弱小,容不得半点疏忽……他不能让这样的机密泄露。
可死士宫牌在身,行事必然机警缜密,一旦发现诛杀令不在,就会立刻寻找。如果找不到,怀疑方向很多,第一个怀疑就是被刚刚遇到过的崔俣拿走,麻烦更甚。如果很快找到,说明东西相对安全,可能未被任何人发现,这个时间越短,安全性就越高。
他方才一直希望死士快点把东西拿走,现在看……很好。
电闪雷鸣,大雨毫无意外的下了下来,瞬间倾盆。风雨冲刷掉所有隐在夜间的痕迹,眼前一切都干净通透,连栏边泥点都有几分可爱,鼻间充斥的亦只有水汽的清新微腥,再没什么……鲜血的味道。
崔俣快速走回自己房间,脱衣上榻,闭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夤夜惊闻,他早已无心睡眠,双手交错,双目半阖,一边听窗外沧沧雨声,一边整合补充自己的想法计划。
他大胆猜测,东西厢已经交过手,有人受伤。以双方敌对的立场看,这样的结果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碰巧遇到,小以警告,他们不想管别人的事,也不想别人影响耽误自己的事。
可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两边都是人精,只要小小契机,就能抽丝剥茧,明了内情。届时,便是不死不休。或者情况更糟糕一点,东厢先察觉到西厢寻找保护太子的意图,蓄力不发,尾随其后,待西厢按照记号经验寻到人后,再下杀手……
他得想办法让西厢料到先机,有所准备提防。当然,不能直说,这里武功高手这么多,他一旦泄秘,立刻会被东厢灭口,而且……西厢也不一定会相信他。
太子杨暄,对谁来说都是极大的秘密,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所谋甚多,需要时间准备,可危机在前,迟则生变,他必须加快速度,他的想法是……明日午夜,让这一切结束!
他希望西厢能扛住,别被东厢发现,杨暄也给力一点,好好护着小命,别被逮住,他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一天!
……
持续深度思考是件很累人的事,天际将明时,崔俣还是睡着了,也起晚了,醒来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少爷好点没?”蓝桥听着声音,过来伺候主子洗漱,顺便检查伤处,“嗯都长痂了,大夫说的没错,只要好生将养就不会有事……我留了热水给您洗漱,也温着粥,不过不可多用,午饭时间就要到了。”
崔俣揉着额,任蓝桥用巾帕浸过热水,往脸上一铺——微烫温度顺着皮肤导入,瞬间熨贴心间,感觉舒服很多。
“唔……”可惜动作大了,腿还是会疼。
“少爷慢点,”蓝桥快手快脚帮崔俣洗漱完毕:“我先给您换药,完了您再用粥。”
崔俣心里想着事,反应略慢:“好。”
心里装着事,饭也吃的不香,他侧头看看窗外天色,问蓝桥:“我未起时,隔壁温小少爷可来过?”
“来过,说想你一起玩球呢。”
“嗯……我去寻他。”崔俣眉梢微敛,只思索片刻,便起身要走。
择时不如撞时,就现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