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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蛇缘完本——by拂晓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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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蛇缘》拂晓之瞳
文案:
他的母亲吃了他的父亲,他把他捡回家,命运的红绳从指尖开始缠绕,挣不开、放不下。
生死轮回,万水千山只为了再看他一眼。
宇文律不知道,他的一年,是白倾夏的十年;他的一生,是他的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白倾夏漫长的生命中只有两个人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一个是最深爱的宇文律,一个是不作死不会死的傅澜,前者温柔似水体贴入微,后者简直是最大麻烦制造凶器,各种灵异事件层出不穷,究竟哪里能看出他们是同一个人啊?!
表面黄瓜烂实则忠犬蛇攻X前世温柔坚强后世乐天脑补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怅然若失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宇文律(傅澜)、白倾夏 ┃ 配角: ┃ 其它:
第一卷 :前世之因
第1章 前世之因一
正处盛夏,五更天已经蒙蒙亮,露水犹如看着丈夫远赴边疆捍卫国土的女人脸上挂的泪珠,遍布在野草上、树上,晶莹剔透,趁着清晨享受着微风轻拂,有的滴落到地上滋养土壤,帮助植物生长,有的坚守到等到太阳出来,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后,慢慢蒸发升腾,消失在空气中。
咚——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敲竹梆子、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一日之计在于晨”,但对于更夫来说,五更天正是鬼在串的时候,此时不宜惊动他们,以免影响他们找不到回阴间的路,而停留在阳间为祸。上古时期,打更是为了驱鬼,只有受人尊敬的巫师才有资格来打的。报时既是告知生者新的一天已至起床劳作,也提醒魑魅魍魉回到该去的地方。
天色曚昽发白,周遭的景色已经能够被辨识,彻夜未眠的更夫拖着疲惫的身驱往城郊忘情山方向走去,巡完这一圈就能回家睡个大觉了。
城郊的人烟罕至,靠近城镇的地方是一片浓绿如墨的草丛,紧接着是茂密的矮木丛,树木逐渐变高变大,不断延伸与远方起伏的群山化为一体,密不可分。
没人知道森林有大多,忘情山有多高。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是太阳照射猛烈、阳气正足的白天可以进入这片绿地打猎维生,落霞余辉里一定得走出来,否则可能成为凶残猛兽口中的食物,更有不为人知的生物存在,暗含的危机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让你从此与亲人相隔阴阳。
属于祖辈的年代已经逝去,留下的智慧有人斥之以鼻,有人郑重其事。无论林里山中有什么,都是静静地来,静静地逝去,循环不已,生生不息。
顺着城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恍惚间,更夫看到茂密的草丛中露出一双布帛鞋与一闪即逝的金色,鞋还在轻微抖动,那抹金色却不复存在,只传出“嘶嘶嘶”的声音。
更夫的第一反应是暗地偷情,趁着黎明人未醒,在天旷地野中苟合,放纵刺激。他只是乡间鄙夫,把低俗当情趣,喜好任何闾巷风情、街谈巷说。
矛盾、挣扎、左右徘徊,在欲望和人性的驱使下,更夫决定一睹为快,都说偷情让人暗自欢心,他这个旁观的都浮想联翩身体也不禁燥热异常,说不定是认识的人,他能分一杯羹?或许是某个富贵人家寻找刺激,他能借此敲诈一笔?
拨开草丛后,更夫先是惊呆了,接着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啊……救,救命啊!!!”
一条腹部高高凸起的金色巨蛇匍匐在草丛里,全身金色鳞片,均匀坚硬,巨大的蛇身缠卷着一个人,人的头部已经消失在蛇嘴里,血盆大口张开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正在努力吞咽人的肩膀。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些许熏人的酒味。
巨蛇发现了更夫,它冷冷瞅了对方一眼后又心无旁骛地享用它的猎物,毫不怕人。
反观双腿打颤抖、吓得失禁的更夫才后知后觉发现巨蛇头上长有两个蛇冠子,更夫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跑到城镇里喊人了。
数十个壮汉带着锄头、镰刀、木棍等工具闻风而至,城镇里的大姓族长被邀请过来,老人以辈分高、见识广、有声望被受尊重。
一来一回的时间里,众人看见巨蛇头部的三块额骨分开到把尸体的肩膀全部塞到它的嘴里,尸体在蛇的缠绕下诡异地扭曲着,估计全身骨头都给勒碎了。
“杀了它!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虐畜害人!今天它吃了一个人,或许明天就跑到城里为祸百姓!”
族长浑厚的一声吆喝,唤醒了在场的人员。
“生要见人,死要留尸,现在不清楚死者是谁,好歹给家属亲人个交代!”
一个胆大的青壮年鼓起勇气向巨蛇走去,其他人看到有先行者,也拿紧手中的武器将蛇围起来。巨蛇吃红了眼,把周围数十个人都漠视了,聚精会神地继续它的饕餮大宴。
不知是谁,举起手中的锄头对准巨蛇的七寸狠狠砸了下去,接着众人打蛇随棍上,有的敲蛇的三寸,有的击打蛇的头部。
都说蛇有七寸,在头之下,腹之上,觑得清,击得重,制其要害之处,得之矣。
三寸,是蛇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蛇的脊椎骨被打断以后,沟通神经中枢和身体其它部分的通道就被破坏。
正在进食的巨蛇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剧痛后开始狂摆,身体缠着尸体一圈一圈绕起来,又放开,奈何它口中还吞着个人,活动不灵活,尾巴左右甩动,力气之大之猛,一个青年站不稳给绊倒了。血从头部流下来,巨蛇收到惊吓,不顾饥肠辘辘,开始反刍吐出猎物想逃跑,奈何人多势众,棍棒密密麻麻打在蛇身上,巨蛇放开尸体剧烈地翻滚几圈后不停地抽搐,就慢慢不动了。
族长估摸蛇已断气,抬起脚走向那具布满粘液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有滚落一顶像蝉形状的头冠,五官在蛇的胃酸融化下已面目全非,族长只能通过死者身上穿的衣服勉强辨认其身份。
死者身穿红色禅衣、深衣形制是上衣下裳相连接缝在一起,禅衣里面有中衣、深衣,袖口缝着金丝线错落有致,脚穿黑色布帛鞋,腰带极为考究,腰间挂着以羊脂玉制成的锦鲤,形象十分生动有趣。
族长看到腰间的玉锦鲤,瞬间大叫起来:“这……这不是宇文家的少爷吗?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众所周知,宇文是城里的大户,祖辈经商家境殷实,宇文老爷四十多岁老来得子,五代单传,整个家族把宇文少爷宠上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冻了。小少爷取名宇文连,意味着他的出世把人丁单薄的宇文家连接起来,香火不再断层。
投胎富贵之家,众星捧月之下,宇文连吃喝嫖赌逍遥自在,终成纨绔子弟。宇文老爷怕儿子惹事生非,赶紧在当地挑选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许配给儿子,希望借由家庭助其定性。
娶了美娇娘宇文连消停了一段时间,很快妻子怀孕不再伺候丈夫,宇文连夜夜笙歌惯了哪是在家坐得住的主?很快死灰复燃,纠集猪朋狗友流连青楼歌坊,家花哪有野花娇媚,一来二去,他越觉得家里的是糟糠妻入不了眼,夜不归宿是常态。
宇文连腰间的玉锦鲤是羊脂籽玉,传闻是昆仑山下玉河之物,玉质细密、温润、光泽如脂肪,水产白玉的肌理呈欲化未化的白饭状,极为珍罕。
宇文家得到这宝物有个传说,祖辈相传宇文连的□□爷爷宇文良是个住江边的渔夫,每天以打到的鱼到市集换取相关的生活用品为生,家徒四壁。
有天宇文良像往常捕完鱼到市集去卖,发现一群人围着不知在看什么,好奇心驱使下他跟着挤进去——
一条有三尺长色彩艳丽的红锦鲤出现在眼前,花纹多变、体态优美,静静呆在水中好像夺目的红宝石。抓到它的商人绘声绘色描述他如何意外发现锦鲤,费了老大的劲才逮到它。
有瞬间的错觉宇文良觉得锦鲤眼中出现哀求之色,他发现它巡视着四周的人群,仿佛在低声祈求大伙放过它,可谁也没明白它的意图,最后锦鲤的眼光定在刚刚挤进来的宇文良身上,目光交错,宇文良仿佛看到锦鲤的泪水,奇怪的是锦鲤呆在水中不可能流泪,但是他就能感受它的害怕悲伤。
毕竟体形如此之大的锦鲤罕见,杀了吃怕造孽,买着养又占地方,不是普通人家供养得起的,问价的人寥寥无几。宇文良用当天捕的鱼,许诺未来三天打到的鱼和身上所剩无几的碎银子换了锦鲤,在山里找到一处清澈透亮的河流放生它,叮嘱它河流通往大江、大江流向大海,有多远游多远,远离人烟不要被抓到。
不是说他有多善良,只是锦鲤担心受怕的眼神感染了他,让他觉得有义务帮它。
当晚,宇文良梦见锦鲤口衔块温润的羊脂籽玉来到他身边,以昆仑之玉报答他救命之恩,玉有灵,能消灾抵祸,保他事事顺利。他伸手碰到玉的瞬间,巴掌大的玉块化为一条小巧玲珑的锦鲤。宇文良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哪里有锦鲤的影子,低头看见手里握着块活灵活现的羊脂玉,才明白锦鲤真的来过。
从此宇文良出海捕鱼一网撒下去都满载而归,家境渐渐殷实,宇文良做起其他小生意,毕竟惦记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敢过度滥杀生灵。富裕起来后宇文良又做起布匹生意,慢慢延续下来,到宇文老爷这代布庄遍布全国各地,生意红火。
宇文良把他的成就归功于锦鲤,循循告诫子孙应以善为本,乐善好施,尊重生灵尊重自然,羊脂玉也成为宇文家的传家宝,在继承人成年后交予他随身携带,一是象征宇文家 ,二是愿玉带给子孙好运。
和宇文家打过交道的人都认识这块玉,故族长看到尸体上的玉锦鲤时一眼就认出是宇文连,赶紧差人去通知宇文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摘自清代王有光《吴下谚联之打蛇打在七寸》
第2章 前世之因二
华丽的马车呼啸而来,撩开帐子先下来的是现任当家宇文魁,他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头上布满了银发,胡须斑白,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积蓄了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随后下来的是宇文少爷的夫人苏雪凝,她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众人几乎没见过这位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娴淑女子,只见她瓜子脸,高鼻梁,眉目疏朗,唇红齿白,隐隐约约散发着知书达理的气息。
苏雪凝在丫鬟的掺扶下仓促下了马车,转身从车里抱出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紧紧追随家公。
宇文魁健步走向人群,看到地上的金黄色巨蛇先是一愣,随即眼光转向地上卧着的尸体,顿时老泪纵横,大叫:“我儿……可怜我儿啊!”
众人还不及抚慰瞬间像苍老了十岁的宇文魁,就听见奶声奶气的声音急切嚷嚷起来:“爷爷快看我娘,她晕倒了!”
眼前的一幕过于惊悚超过寻常人能承受范围,苏雪凝来的路上只听家公说相公出事,赶紧带上孙儿宇文律来见最后一面,种种意外都想过,就是万万没想到相公是被一条碗口粗的巨蛇绞杀吞噬,身体扭曲狰狞,头部湿漉漉的沾满粘液,五官在蛇胃酸的消化下面目全非,打击过度,她全身发软晕了过去,被丫鬟掺扶住。在宇文魁的指示下,丫鬟们手慌脚乱把苏雪凝送回马车。
宇文魁拉过孙儿宇文律的小手来到蛇尸旁,泣不成声:“律儿,乖,不怕,蛇已经死了,你爹……你爹也回不来了……乖,跪下来给你爹爹磕头,这……这应该是你们父子见的最后一面了!”
儿子再不成器也血浓于水啊!宇文连一死,宇文家一夜间遭逢人生三大悲——老年丧子,中年丧夫,幼年丧父,怎能不让人痛彻心扉?!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还有几年可活?上天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培养宇文家下一代主人吗?若他不在了,儿媳苏雪凝要带着年幼的孙子何去何从?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受尽欺凌,那可如何是好?!
悲到深处让历经风霜的宇文魁嚎啕大哭,六岁的宇文律从没见过坚强如铁的爷爷这般失态,举起肉呼呼的小手努力擦干爷爷的眼泪,说道:“爷爷莫哭,律儿听话,这就给爹爹下跪。”
年纪善小的宇文律对爹爹的印象来自于祖父提起儿子的恨铁不成钢,母亲的愁眉不展,以及丫鬟仆人窃窃私语少爷昨晚又烂醉如泥吐了一地污秽要去收拾。宇文连全心全意扑在花天酒地上,甚少接触他唯一的儿子,对小小的宇文律来说,祖父更像爹爹,嘘寒问暖生活细节,教他念书写字习画练武,给他讲述出外做生意沿途见到的旖旎风景,回家给他带各种新奇的小玩意,会把他高高举过头摘庭院里熟透的杏子,逗得他哈哈大笑。
宇文律颤颤巍巍地朝宇文连的尸身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又悄悄抬起脖子看向血粼粼的巨蛇,六岁正是对世间万物感到好奇的年纪。
蛇,他并不是没见过,春天融雪春寒料峭,他住的小院子会有冬眠刚醒的蛇出没,绿色的、灰色的、白环和黑环相间,就是没见过眼前有蛇冠子、颜色金黄灿烂的巨蛇,虽说死蛇软趴趴地浸在血里非常狼狈,在宇文律眼里还是异常威武的存在。
在朝着父亲磕第二个头时,宇文律朝着巨蛇高高凸起的腹部扫了一眼,瞬间僵直起身子,转头向蹲在他后面的爷爷喊道:“爷爷爷爷,蛇的肚子在动!”
这一喊打破了沉浸在悲伤的众人,族长走进巨蛇的腹部仔仔细细观察起来,大声说:“真的在蠕动,里面有东西!”
“不会是怪蛇还吃了其他动物吧?”
“如果是吃了活物,进了蛇的肚子还活得了吗?”
“不管是什么,割开看看不就行了!巨蛇我们都能打死,不要说它肚子里的东西!”
人群议论四起,一个拿着镰刀的汉子借着自己人高胆大,叫上几个扛着锄头的青壮年,说:“我割开蛇的肚子探个究竟,要是串出什么邪物,你们立即帮着打!”
旁人点头附和,汉子深深吸口气,用镰刀对准蛇轻微蠕动的腹部猛地拉开一道口子。电光石火之间,数十条黄色小蛇缠绕着争先恐后爬了出来,汉子触不及防吓了一大跳,旁边的几个男人没来得及思考就举起锄头对准小蛇砸了下去,顷刻间数条小蛇断成几截,鲜血和着大蛇的血交织在一起,犹如地上盛开着不规则的红花。
“这蛇,是怀孕的母蛇啊!”
“蛇不是卵生吗?怎么这蛇是胎生?”
“妖……妖怪吗?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金蛇呀!”
在众人瞠口结舌之际,眼尖的宇文律看见又有条小蛇从母蛇腹部慢悠悠爬出来,他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小蛇的头部整条扯了起来护在胸口,与其他黄色小蛇迥然不同的是,最后爬出来的小蛇个头很小,长度大约和毛笔一样长,宽度和宇文律的食指差不多,通体银白,只有尾部是金黄色的,小小的蛇鳞亮如月光倾泄,蛇的眼睛呈金黄,舌头为赤红色,腹部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在阳光的照耀下小蛇明亮耀眼,两只金色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还不时吐出它那鲜红的舌头仿佛借此起震慑作用。
“律儿,你在干什么?快把蛇放下!”
“爷爷,不要伤害它!是你从小教我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滥杀无辜,你们刚刚杀了几条小蛇了!”
“我们没有滥杀无辜,是大蛇作怪吃了你爹爹呀!律儿听话,把小爷放下!”
“那是大蛇不好,小蛇没错,爷爷我去年抓鸟蛋玩你都骂我,说大鸟会伤心,怎么换小蛇就要杀了它?爷爷是坏人!”
大人做,小孩看。大人说过的话,小孩牢牢记着。
在丧子之痛前,宇文魅把家训抛到脑后,忘记祖宗以善以德发家,崇敬自然,莫伤生灵。祖宗教诲,人类与大自然相比相形见绌,无论是令人厌弃的蚊蚁虫蝇,还是勃勃生机的大树小草;无论是深邃不可探测的星空,还是随处可见的灰尘,都是大自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大自然用各种物质创造出了丰富多彩的生命,生命的萌芽、死亡的破碎,无一不展示着自然之美,不可亵渎。
各式生灵是构成自然的一部分,人也是。人仅有的一点小智慧也是大自然所赋予的,并不属于人类自己所有,人类没有权力践踏其他生命,决定其生死。敬畏它们,敬畏自然,就是敬畏人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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