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蛇缘完本——by拂晓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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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传授知识以言传身教为主,氛围轻松,容许宇文律随时提出问题,在沈舒看来,没有问题的学生都不是好学生。他以眼神示意宇文律稍安勿躁,白倾夏见沈舒讲的和自身有关,也认真听了起来。
“‘盘古开天地’可谓家喻户晓,这个神话说的是‘盘古’创造了宇宙。那盘古长什么样,有史书记载‘盘古之君,龙头蛇身’,意思是盘古是一条长着龙的脑袋蛇的身体的蛇神。神话中只讲了盘古开天辟地后垂死化身,左眼变成了鲜红的太阳,右眼变成了银色的月亮,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变成了风和云,最后发出的声音变成了雷鸣,他的头发和胡须变成了闪烁的星辰,头和手足变成了大地的四极和高山,血液变成了江河湖泊,筋脉化成了大路,肌肉化成了肥沃的土地,皮肤和汗毛化作花草树木,牙齿骨头化作金银铜铁、玉石宝藏,他的汗变成了雨水和甘露。从此开始有了世界。”
“盘古死后,女娲用黄土和泥,将人一一捏出来的。女娲是什么样的神?原来也是‘蛇’——古籍中称,女娲‘蛇身人面’。”
“还有另一种说法,人类是女娲与伏羲结合后孕育出来的。传说中的伏羲与女娲是亲兄妹,与女娲一样,伏羲也是‘蛇身人面’。我朝初建早期,就有农民在在家地里挖出一个墓,里面有一件特殊陪葬品:一头两身蛇形木器,此木器虽然头部残损,但还是能看出大概,右留一横绘大眼睛,蛇身相交;双尾勾曲,跟后来的伏羲、女娲交尾图相似,推定这就是商代的伏羲女娲交尾图。”
“那问题来了,究竟伏羲和女娲是不是蛇呢?古籍上有说法,,‘帝女游于华胥之渊,感虫也而孕,十三年而生伏羲。’意思是,伏羲的母亲在华胥水边玩,与‘虫’□□,怀上了身孕,一直怀了13年才生下儿子伏羲。这里让伏羲母亲怀孕的‘虫’就是蛇,自然伏羲是蛇之子。”
“我们现在说人类是炎黄子孙,即传说中的华夏始祖炎帝和黄帝的后代。炎帝和黄帝传说中都是‘龙’,可是若论他们母亲的出身,却不尽然。传说炎帝和黄帝是兄弟俩,他们的父亲叫‘少典’,母亲叫‘有蟜氏’,即所谓‘昔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但有蟜氏原本是一条蛇神。”
“在上古三代时期的夏朝,是绝对崇蛇的时代,但是在到了“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时期,文物中的蛇图形不再是可爱和令人敬畏的单一面貌了。蛇地位的下降,应该与“龙”的地位被大大提升有关。一些文物中也逐渐出现贬蛇的现象,比如‘凤鸟食蛇’、‘兽践蛇’、‘鹰捉蛇’、‘打蛇石俑’等,是蛇走下神坛的标志。”
“先秦的‘吴为封豕长蛇’。封豕,指野猪、长蛇,即大蛇,二者都是对中国古人有重大威胁的坏东西。后来,‘封豕长蛇’一语成了贪婪者的代称。”
“后来刘邦做沛县亭长的时候,为县里押送一批农民去骊山修陵。途中大部分人都逃走了。刘邦自己度量,即使到了骊山也会被按罪被杀。于是走到丰西泽就停下来,饮酒大醉,夜里干脆就把剩下的所有农民都放了,他自己也打算逃跑。刘邦带醉行走在丰西泽中,让一个农民在前面探路。这个人回来说前面有一条大蛇挡路,过不去。刘邦趁着酒劲说大丈夫独步天下有什么害怕的!于是走到前面拔剑将蛇斩断。蛇从正中间被分为两段。走了几里地,刘邦醉得倒下睡着了。刘邦队伍中走在后面的人来到斩蛇的地方。看见一个老太太在路边连夜放声啼哭。问她为什么这样伤心,她说我儿子被人杀了,所以痛哭。问她儿子为什么被杀,老妇人说我儿子是白帝子,变成蛇横在路上,现在被赤帝子杀了,所以我很伤心。”
“听说刘邦斩蛇前,白蟒告诉他‘今天欠下的账总有一天要还的。你斩了我的头,我就篡你的头:斩我的尾,我就篡你的尾。’刘邦一剑把白蟒从正中间斩为两段。所以西汉传到平帝,白蛇转投胎王莽,毒杀汉平帝,篡汉为新。后经光武中兴,平灭了王莽,才又恢复了汉室,建立了刘氏东汉王朝。而东西汉恰巧各传200余年。”
“律儿,你也知道在十二生肖,龙五蛇六。在早期,蛇与龙是一个概念的相同说法,蛇即龙,龙即蛇,至今我们仍管属蛇的称为‘属小龙’。古籍记载称‘龙,鳞虫之长’,这里的‘鳞虫’就是蛇之一种,也许就是蛇族中传说的‘腾蛇’。《周易》中所说的‘潜龙’、‘飞龙’实际也是不同存在形式的蛇。‘龙’这种蛇,本领比一般蛇更强大,‘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所以许慎称之为‘鳞虫之长’。”
“后来,随着古人对龙的敬畏日渐增长,龙慢慢地从‘蛇’中独立了出来,有了专门的‘龙族’。古人或许是从其他动物身体上得到了启发,对龙进行了‘包装’,在保持‘蛇身’不变的情况下,给龙添了鹿的角、鹰的爪、鱼的鳞,实现了龙与蛇的根本性不同,让它飞了起来。原本属于蛇的勇敢、凶猛等特征和概念,也渐渐地被移植到了龙的身上。”
“历史上关于蛇的传说有很多,到了我们这一代,一些生存在南蛮之地的人都认为自己是‘蛇种’,很多部落以蛇会图腾,加以崇拜,会供奉蛇神。至今仍崇拜蛇,禁捕蛇,禁食蛇,甚至连蛇蜕也不用。”
“蛇的天然恶性影响到多数人对它好感,或许也是人类多畏蛇的原因。蛇是爬虫类冷血动物,与其他有足动物形成巨大的反差。虽然大多数蛇并无毒,也不咬人,但总是和人类亲近不起来。”
宇文律和白倾夏听得入迷,沈舒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讲起课来引人入胜,口若悬河。
“所以律儿,师傅对蛇没有偏见,只是人类与生俱来对长虫的不喜,是深入骨髓,不过今天你养了小夏,师傅也会跟你一起接纳它,给我点时间,我会喜欢它的。”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沈舒莞尔一笑,“律儿和小夏可有疑问?”他注意到小蛇的脑袋以不容易察觉的角度轻轻摇了一下,有意思。
宇文律问,“师傅下次来能讲讲蛇的习性和饮食吗?还有能帮我问问舅舅有没有见过小夏这种蛇呢?爷爷说他去了那么多地方都没见过,舅舅去的地方更多,见多识广,肯定知道的。”
沈舒宠溺地拍拍宇文律粉嫩的脸颊,“好的,没问题。时间不早了,师傅要走了,等会还要和你舅舅去药农那收批龙胆草。”
“咦?师傅不陪律儿用膳吗?”
“不了,你和小夏去吧,师傅下次过来再说。对了,律儿去看你娘的时候,”沈舒迟疑了一下,“帮我问候你娘亲,就说师傅让她好好吃药,放宽心,不管有没有胃口,要好好吃饭。”
宇文律没想多,点点头。
“好了,去给小夏找牛肉干和鸡腿吧。我看这长虫肯定饿了。”沈舒调笑着学宇文律用手指戳戳它的身体,立即感受到白倾夏睁大眼睛狠狠瞪了他,沈舒笑着摇摇头,“我下次过来给你和律带点骆驼肉干,保证小蛇你在中原地带没尝过的。”
宇文律开心得跳了起来,“真的吗师傅?上次我找你要不是说没有了吗?小夏我和你说,骆驼肉干可好吃了,咬起来嚼劲大口感香,比牛肉干好吃多了!”
“你舅舅又去了西域一趟,带了些回来。”
这下,连白倾夏都期待沈舒的到来,看来这个口才不错,长相还行的男人没那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写这篇文,收集了很多蛇的资料,其中有个网站名称叫《国内蛇文化》,里面有许多关于蛇的神话故事、传说、历史、图腾等知识,此章内容有些参考了这个网站里的内容,有兴趣的可以去了解一下。
第9章 残雪凝辉冷画屏六
日子有条不紊地流过,宇文魁为了布庄的生意出了趟远门,沈舒三天五天来给宇文律和白倾夏讲课。苏雪凝的病一直没起色,偶尔醒来神智也不清醒,宇文律每天雷打不动地去看她,即使娘亲在昏睡,也陪在身边说上半个时辰的话。
最大的变化是白倾夏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长大,从一开始和毛笔差不多一样大,现在有两支毛笔拼起来那么长,身围有宇文律三个手指头并拢那么粗。
不见得饿,白倾夏每天也能吃掉两个大鸡腿,幸好宇文府是富贵之家,否则照它这吃法,贫苦人家早养不起了。
宇文律与白倾夏形影不离,除了去苏雪凝厢房,宇文律走到哪都带着它。
以前是缠在手腕出行,现在是正大光明让白倾夏圈成一团顶在脑袋上出门,颇有一股耀武扬威的意味。
这会,宇文律伏在书房的案几上学画画,白倾夏懒洋洋趴在案几一角看着他廖廖几笔在宣纸上勾勒出高山的轮廓,小家伙眼睫毛长长的随着眼睛的眨动一闪一闪的。
宇文律五官像伟大艺术家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大眼睛水汪汪的,皮肤又白又嫩,头发又黑又软,漂亮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
白倾夏心想,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美人如玉”吧?
沈舒威逼利诱,连哄带骗,让白倾夏随宇文律到书房学习人类的文化、生活习惯和情感,两个多月过去了,收获颇丰,至少懂得人类的审美,知道收养它的人类小孩生得标致。
白倾夏从朦朦胧胧有记忆开始,就认为长相并不重要。再倾国倾城的皮囊风华正茂个几年便老去,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不值一提,但今天,意外发现宇文律低头认真画画的侧脸很有吸引力,白倾夏又动了想咬他一口的念头,试试那粉嫩的脸颊好不好吃。
注意到白倾夏正盯着他神游,宇文律放下毛笔搁在砚台上,“小夏你看我干嘛?饿了吗?”
宇文律最近有将白倾夏当猪养的趋势,随身携带吃的,随时投喂。实际上它并不饿,纯粹喜欢人类的食物,比它母亲生吞飞禽走兽的生肉味道要好得多。
宇文律靠过来,从书桌一角拿了块红豆糕,递到白倾夏嘴边,示意它吃。白倾夏低下头看着自己凸起一大块的肚子,直觉最近吃太多了,成长的速度太大,不是件好事,吓着人了怎么办?白倾夏脑袋转向另一个方向,表示不吃。
宇文律忍不住又摸了摸白倾夏的身体,揉了揉它的肚子,“吃撑了吗?那以后别吃太多了。”
宇文律抱起白倾夏往窗边走去,它长得太快,一只手已经不够用。他亲了亲手心的小蛇,“我把你放窗边晒下太阳吧。师傅说你的冷血动物,没办法保持恒温,每天要晒上半个时辰的太阳,对你才好。”
此时的太阳被一层薄薄的云雾包裹着,并不猛烈,阳光像水一样渗入皮肤,松松软软的。宇文律把白倾夏放窗沿,自己惬意坐在椅子上,一人一蛇享受片刻的安宁。
阳光温和,宇文律张开双臂,掌心朝向太阳,手指微微收拢,深深吸了几口气,舒服得他闭上眼睛,觉得疲惫都给晒走了。
白倾夏也是一副享受的样子,通体晶莹剔透,双眸反射出金光,透过薄薄的皮肤可以很清晰的看见血管纵横的脉络,仿佛能听见血液流动的细微声音。小蛇的身体是透亮的银白,如同上好的白玉,它体内纤细的骨头也清晰可见。
宇文律很喜欢它长长、光滑的身体,感叹一句,“小夏你真好看。”
白倾夏懒懒地扫了他一眼,对赞美很受用。
宇文律不再开口,一人一蛇静静地享受这不可多得的好时光。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苏雪凝的贴身丫鬟绿水敲了敲门,“少爷,夫人有请。”
宇文律一把跳了起来,激动地跑向门边打开房门,“娘醒了?我刚刚去看过她不是还睡着?”
比宇文律大不了几岁的绿水朝他福了福身,“是的,夫人醒了,精神很好,病了两个多月都说没胃口,这次喊着肚子饿要吃东西呢!”
宇文律拔腿往西厢房跑去,他激动得想哭,两个多下来的提心吊胆终于缓下来了,从此有娘的陪伴没有一天不快乐。
白倾夏在后面“嘶”的一声想阻止宇文律,它被宇文魁禁止带到苏雪凝房间,小孩儿也严格遵守约定。它没见过苏雪凝,但宇文律每次去探望他娘回来带来的死气愈来愈浓,白倾夏绝对不会闻错,那是大限已至的味道,恐怕苏雪凝时日无多。
以前白倾夏觉得不会说人语没啥大不了,现在它却急迫想告诉宇文律事实,母亲在人类成长中扮演至关重要的位置,在平时沈舒与小孩儿的交谈中能窥见一斑。
不是说杀父母仇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它母亲直接或间接造成小孩儿父母双亡,他还会一如既往对它好吗?
宇文律不晓得白倾夏心思百转千回,他狂奔到苏雪凝寝室,推门而进,苏雪凝倚在床边上,由丫环伺候喝粥,样子虚弱,精神却不错。
“娘!”宇文律扑进苏雪凝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你好了……你醒了,律儿好怕……”
故作坚强,故作乖巧,一切假装土崩瓦解,两个月来的担心受怕终于能放下,宇文律啕嚎大哭,哭得伤心,哭得委屈,哭得肝肠寸断。
苏雪凝心都快给孩子哭碎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眼眶红了,轻轻拍着宇文律后背,“律儿莫哭,是娘不好,娘只是吓坏了,现在好了……已经好了。”
宇文律抬起头看着病意酽酽的苏雪凝,长时间昏睡使她憔悴疲倦,泪光点点,苍白的脸上有两抹红晕,无不昭显一股柔弱的病态美,楚楚动人。
“娘你真的好了?”
“嗯,律儿,娘已经好了。你看,娘在喝粥,都饿坏了,你陪娘吃点吧。”
苏雪凝使唤丫环给宇文律添碗粥,母子俩靠在一起,边说话边吃饭。
宇文律细细和他娘亲讲述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唯独漏了白倾夏,爷爷和师傅都千般嘱咐不能带小蛇到娘的卧房,更不能在她面前提到关于“蛇”的字眼,生怕苏雪凝再受惊吓。
说到沈舒的问候时,苏雪凝眼光一暗,又强打起精神点点头,房内丫环人多口杂,不是问话的好地方,一举一动,公公宇文魁都晓得。
母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亲腻得不得了。宇文律留在苏雪凝这用了晚膳,瞧见娘亲又乏了,才和她打勾勾约定第二天再来看她。
回到自己房间才后知后觉想起白倾夏给他留在书房内,匆匆打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小蛇趴在案上似睡着了,月光如水淌进来,刚好照在小蛇身上闪着银光。
白倾夏听到动静便醒过来,瞥见小孩子朝它走来,远远一股死气熏过来,真难闻,看来苏雪凝熬不过今晚,“嘶嘶”。
宇文律以为白倾夏在生气,“小夏对不起,我听到娘醒了太高兴了。你也知道我不能带你到我娘那去……不过没关系,等娘好了,我就把你带去给娘认识!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把你撇在这的。”
白倾夏吐着蛇信子,等到小孩走到案前,蹭了蹭他的衣角。
宇文律大吃一惊,白倾夏一向冷淡,平时都是他主动接近它,小蛇面对他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甚至嫌弃他的触摸,没想到今晚出乎意料地友好。
“你不生气了?”
白倾夏摇摇脑袋,用蛇尾拍了拍宇文律的手,又指指隔壁,示意他带他回房。
一人一蛇简单洗漱后就上床享用相拥而眠,宇文律情绪大起大落了一天,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白倾夏贴着小孩儿的胸口,尾巴缠着他手腕,清醒得狠,它预感苏雪凝熬不过今晚,万一到时小孩儿悲伤过度,迁怒于它,它要做好准备离开,怕是再也闻不到小孩身上清爽的味道了。
前半夜相安无事,后半夜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打断夜的静谧,管家廖伯焦急在门外喊道,“少爷少爷快醒醒,夫人……夫人恐怕不好了!”
白倾夏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眸,一副了然。
宇文律睡得迷迷糊糊,周围漆黑一片,以为在做梦。
“少爷,少爷,您快醒醒!祖宗!快醒醒,夫人情况不好!”
白倾夏用尾巴重重拍了他的脸几下,白嫩的皮肤立即出现了几道红痕,宇文律才张开睡眼惺惺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蛇。
廖伯在门外焦急如焚,“少爷您开开门,不然我撞门了!”
宇文律连鞋都没穿,跌跌撞撞跑去开门,门外廖伯声音哽咽,“夫人怕是不好了,少爷您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