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蛇缘完本——by拂晓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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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律被话砸得愣掉了,“不可能,下午娘还好好的,约好了明天再去看她,怎么可能情况不好了?!”
“哎呦,祖宗,我的小少爷,这是能说笑的吗?您赶紧去看看吧!”
廖伯看着宇文律一副吓呆的模样,顾不得尊卑有别,一把扛起宇文律,急急忙忙往西厢房跑?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ァ?br /> 苏雪凝寝室哭喊声、□□声嘈杂一片,廖伯把宇文律扛到床边,他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小少爷大受打击,像是听不见周围的吵杂,一心一意盯着床上的女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宇文律嘴巴颤抖着,张开,又闭上,不知所措。
苏雪凝的眼睛睁开,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微微在动,急促地呼吸着,感知到宇文律的到来,挣扎要去摸孩子柔软的头发。
宇文律泪咽却无声,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娘……娘……”
病人的黑眼珠往下移动了,她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接着头也微微动了一下,她的嘴也动了一下,她的喉咙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她想说话,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紧紧盯着孩子,千言万语,种种愧疚,无处可说,无处可表达。
宇文律一下子瘫软在床边,紧紧抓着苏雪凝瘦得只剩骨架的手,就像快溺毙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青烟了了,弥漫着。
苏雪凝墨黑色的丹凤眼滴下一颗颗精致的泪珠,不施粉黛、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在夜的润色下、生一分模糊的美感,唇微扬,肤如脂,不加一点修饰、却也美丽依然。然,一绝美女子,面青,本该妖娆的唇拭去了血色,柔亦然,没了生息。
“娘!你骗我!”
宇文律撕心裂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从此梦里泣尽风檐夜雨铃。
死别,浸蚀着肌理,痛得清清楚楚。
失去母亲的庇佑,令人饱尝煎熬之苦,它让你无暇顾及悲伤,而是让你完完整整沉溺的绝望的苦海中,看不到边,望不到尽头,直至剩下一具满载衰颓哀痛的空壳,人生不再圆满。
漫漫长路,酸甜苦辣,人们总以为时间会等待,容许从头再来,弥补缺憾。但是,离别永远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来临,让人无从躲避。在命运摆布前,人类是如此懦恐心胆俱碎,招架无力。
第10章 病来如山倒一
宇文律病了,病来如山倒,高烧不退,烧到整个小脸蛋红扑扑,滴水不进,梦呓不断,时醒时睡,每次醒来都哭闹着要找娘,牵动着众人的心,谁也不敢和他提苏雪凝已经去世的事实。
白倾夏深明宇文律自己心里清明得就像面镜子似的,但就是拒绝承认,在心里牢牢筑了座城堡把自己封锁起来,就倔强地病着。它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孩儿,用身体贴着小孩儿的额头,感受他烫得吓人的高温。
闻讯赶来的沈舒照顾着宇文律。
沈舒很难接受苏雪凝已死的事实,对他而言,苏雪凝是妹妹,是自己心爱之人唯一的亲人。
人生在世,谁没年少轻狂过,虽说苏雪凝犯的错伤了世界上最亲近三个人的心,却最终选择退让,没有咄咄逼他负责,成全了他和苏晨逸。
不得不说,苏雪凝下对了棋,即使不是爱情,也足够让他牵肠挂肚一辈。
那个绑着两个羊角辫,跟在他后头甜甜喊着他“沈舒哥哥”的小女孩身影还历历在目,花瓣撒落下来,缤纷了一个季节,回首从前和结局,到底谁亏欠了谁?
哭红眼,再也不见……
宇文魁出门在外,管家廖伯已经快马加鞭派出家丁去送信,所幸苏晨逸这段时间呆在繁梨小镇陪沈舒,廖伯把他请来主持大局。
宇文家三个月内没了两条人命,不幸既已发生,急也无用,倒是推出可靠、能干的人料理后事要紧,应邀主办丧事的人,非亲即友,首先得了解丧家的家庭富裕情况以及对丧事的意见,办丧事贵在严肃有序。
宇文魁不在家,宇文家众说纷纭,乱成一团,为了稳住局面,需要一个人冷静地出面来拿定主张,苏晨逸是最好的人选。他是苏雪凝的哥哥,是宇文律的母舅,同时他身份显赫,不屑做趁机揩油的不耻之事。
对于自己妹妹陨落,苏晨逸心里是悲痛万分,纵使苏雪凝千般不是,到底血浓于水。苏家到这一代,只剩下他和妹妹,事发突然,他内心难受,却也强打起精神指挥仆人有条不紊地准备丧事流程。
依据旧俗,亲人临终前,要将其移至正厅中临时铺设的板床上,谓之“搬铺”。 有配偶且有子嗣的,均谓之寿终。依据旧俗,男性应移至正寝,女性应移至内寝。家中有长者的,宇文魁还健在,亦不能移至正厅,而要移至侧屋。
苏雪凝在床上死,冥魂将被吊在床上,不能超度,且在死后是不能过梁的。为了让妹妹亡魂走得安心,苏晨逸重金请来德高望重的和尚为其超度。
家中供奉的神明都遮盖起来,门上要斜贴白纸,意在遮盖门神。祖先的牌位收了起来,待丧事结束后,再恢复原状。
绿水伺候了苏雪凝一辈子,被安排为亡者净身穿衣。她先用热布擦拭亡者的全身,然后把衣服分上下身套好,先穿下身,后穿上身。穿好之后,在主事人的指挥下,用麻绳把亡者的袖口,裤脚都系好。又在苏雪凝口中放一枚咬口钱,让其用牙咬住。
“登遐,饭含珠玉如礼”。
冥河上有船,有专门负责摆渡的舟子。亡灵渡河,应该象人间一样,付钱给舟子,否则可能受到舟子的责难,甚至无法渡河,又回来找子孙的麻烦。亡灵口含的钱就是付给冥河舟子的船费,让苏雪凝安心渡河。
一切做好后,就把苏雪凝送到侧屋,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
宇文律作为苏雪凝的孩子,理应披麻戴孝,但由于病得严重,且担心孩子情绪失控,把悲伤的眼泪滴洒到亡者的身上,让苏雪凝走得不安心,便打算等宇文魁回来后再做定夺。
沈舒和大夫衣不解带地照管宇文律,他情况不容乐观,额头滚烫、头晕目眩,严重时喊着叫着浑身疼痛,甚至烧到意识模糊、发生抽搐、时冷时热。
宇文律的爹娘已经没了,要是小的再保不住,就真的是家破人亡了!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沈舒,也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白倾夏不吃不喝守着小孩儿,它再一次见识到了人类生命的脆弱,稍受点打击就病得不成样子。像它们蛇类,亲情意识寡淡,就算它在肚子里感知母亲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宰杀,也无动于衷,但此时,小孩一病不起,它竟有一丝忧虑。
白倾夏把这种情绪归类于饲主有危险,它日子也不好过,至少,这几天没人像宇文律拿着吃的喂它哄它给它揉肚皮,廖伯对它有敌意,恨不得踩死它,沈舒还好,给他准备肉吃,可他也焦头烂额。在这种焦心的大环境中,白倾夏突然觉得没了胃口,它是蛇,一个月不进食也不碍事,只是想念小孩儿天真的笑容了。
它爬到宇文律的脸上,吐出蛇信子舔了舔小孩干裂的嘴唇,有点甜,味道还不错。
赶紧好起来吧……
停灵五天后,宇文魁在帝都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儿媳苏雪凝的事情给了他致命的打击,失去亲人,他选择坚强,生活还要继续走下去,他还有一个宇文家要维系,他还有一个大受打击的孙子要扶持。
再说,苏雪凝病到后来,只能靠药物维生,她遭了大罪,魂魄归去,算是一种解脱。
宇文魁去看孙儿的时候正是朝霞满天的时候,他还在昏睡,“律儿,我家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爷爷懂你的苦,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今天是你娘的头七,你……要不要去送她?”
一个亲人活生生的在身边或是天人永隔,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型态。前者不止触摸得到、听得到、感受得到,还互相牵动与影响。后者却无声无息、感受不到一丝气息与温度,只能靠记忆搜索曾经领会过的喜怒哀乐。从活生生存在到彻底消逝,这中间需要去适应,宇文律和苏雪凝两人之间的互动、角色与生活习惯都受到严重摧毁,需要重新建构。
宇文魁泪流满面,“也罢也罢,不去也好,不去也好……爷爷要去料理后事,律儿你再睡一会吧。”
宇文魁前脚刚刚踏出房门,宇文律后脚就张开眼睛。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空洞得令人心惊。
白倾夏从枕头边爬出来,它感受到宇文魁的情绪不稳,为了不被迁怒避开了,野兽的直觉很准,它晓得小孩儿是醒着的,这几天他一直在逃避,因为害怕,因为无法接受。
它爬到宇文律额头上,低下脑袋看着小孩儿失去神采的眼睛,像以往宇文律对它做的那样,顶顶他光洁的额头,又轻轻舔了舔他的眼皮。
沉默不语的宇文律开腔了,几天没说话加上生病,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小夏……你变轻了……”
宇文律抬起手,摸了摸白倾夏的蛇鳞,不如以前光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不敢去送娘,我好怕……好怕看娘像爹一样,躺进棺材,脸色青白恐怖,一动不动……”
“小夏,爹爹死了我不怕,我们不亲……但娘是不一样的,娘很宠我疼我保护我……”
再也忍不住,宇文律把白倾夏抱到一边,翻身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他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宇文律的喉咙发干,全身轻微地颤抖,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小夏,我娘……死了,我娘她死了……她骗我……骗我她好了,还说她肚子很饿,以后要吃很多东西,还叫我第二天去……看她。”
白倾夏有点束手无策地看着小孩儿一边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地哭,哭声飘荡在房屋内,撕心裂肺。
悲伤的感觉会引发许多的想法与行为。丧失挚亲是任何人都难以沉受的失落,因为亲人的死亡与在生活中销声匿跡,丧亲人会感觉到孤单、无助、悲伤与榜徨,宇文律就是这样。
白倾夏突然觉得荒凉与孤单,它给不了宇文律温暖的支持与鼓励,能让他得到力量,让他坚强。
面对小孩儿的痛哭流涕,它深刻认识了什么叫悲伤,宇文律绝望的表情让它揪心。
人生就是如此,有得有失。逝者以矣,来者可追。可惜白倾夏无法说话,无法告诉小孩这个道理,更没有像沈舒的胳膊,可以把小孩拥入怀,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不要哭。
白倾夏唯一能做的,就是贴着小孩的脸,一点点舔去小孩的眼泪,很咸很苦,不厌其烦蹭着他滚烫的脸,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宇文律一直哭,时而嚎啕,时而啜泣,不知哭了多久,终于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这一晕,小孩的身体孱弱不堪;这一晕,彻底错过了苏雪凝的葬礼,终生抱憾;这一晕,白倾夏对小孩的感情也变了,只是它自己还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殡葬的描写,有些是参考百度的“丧葬文化”,有些是作者自己家乡的传说。
第11章 病来如山倒二
病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
宇文律反反复复烧了一个月,从一个粉雕玉砌、人见人爱的小孩病到消瘦苍白。
不仅是宇文魁急,沈舒更是忧心忡忡,苏雪凝已经不在了,他有义务照顾好孩子。苏晨逸面冷心热,重金从各地请来名医,上等的药材投入不计其数,但宇文律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
宇文律把自己封锁起来,固执地病着。
大人寸步不离,轮流守着孩子。
白倾夏做了个梦,梦见它和宇文律的第一次见面,血腥扭曲的死人,挥动的锄头镰刀,大蛇开膛破肚,白倾夏缓缓爬出,恶意在空气中传播,一只稚嫩的手抱住它,树木成荫,日光倾城。
下一刻场景变了,一片黑暗,有个小孩削瘦的身影踽踽独行,越走越远,白倾夏跟在他后面追赶,一条河赫然出现,河水像夜色一样漆黑,河上架着条桥,桥体单薄,窄险光滑,一群人排队上桥,每个人表情呆滞空洞,或走或爬,或身体完好或断手缺脚。
白倾夏目光转到桥中间,石桥两旁上书“奈何”,字迹龙飞凤舞,颜色鲜艳,如沾着刚死去的人的鲜血写出一般。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奈何桥上三声叹,来世纵使相见应不识,无论爱多深恨多深,孟婆汤下肚,了却滚滚前尘。
宇文律单薄的身躯踉踉跄跄前进,白倾夏急了,“嘶嘶”叫唤着,明明口吐的是舌语,一人一蛇像有心灵感应,小孩止脚,慢慢回身,原来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变成个骷髅头!两眼空洞洞地“盯”着白倾夏!
黑暗中白倾夏睁开金黄色双眸,梦境中发生的诡异历历在目。
梦不仅仅是梦,还能预示未来,提醒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宇文律现在身上没死气,只是非常虚弱,照这样发展下去,性命堪忧。
呆在窗边的白倾夏望着床上的宇文律,小孩睡得并不安稳,呼吁急促,丰腴的脸颊凹陷,脸色腊黄。
从宇文律生病的那刻起,白倾夏就没和他睡过,怕情绪不稳的宇文魁迁怒,尽量避着不找晦气。它很想念小孩温暖的怀抱,以及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
立秋已过,天气渐凉,冷血动物的它睡得不踏实,异常渴望小孩温热暖和的身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救还是不救?
救,损失修为来报恩,它太小,一点意外都可能要了小命。
不救,顺应天道轮回,可惜少了个庇护所,从此得找个大山修炼,山里不比人间,少不了飞禽走兽,还要自己狩猎,随时可能命丧黄泉。
再三衡量,为了报答恩情,为了有个避风港,为了每天有各种肉吃,也为了……小孩重现笑脸,救吧。
白倾夏的身体虚幻化,出现在宇文律枕边,口吐一道金光,割开自己的腹部,鲜血流了出来,血没有滴到地上,在空中凝结成一个一个红色小珠子,飘向宇文律,碰到他嘴巴,发出明亮的光芒后融进口中,消失不见。
普通蛇血有舒筋活血、驱风祛寒的作用,而它的血是宝,对于诸虚不足,久病虚损,时发潮热,有上好的疗效,能固先天之本,护后天之气,温补气血,调整阴阳,进而延年益寿。
大概有十几二十个血珠进到宇文律口中,白倾夏朝腹部伤口舔了舔,伤口愈合,留下个小疤,不仔细看,没法发现。
修复完伤口,白倾夏体力不支地晕在宇文律身边。以血治人,伤身损修为,它太小,负荷太大,几乎把它从娘胎积攒的能量耗尽。况且它血能治病的秘密,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会处于危险之中,永远不能低估人类的贪婪。
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进了沈舒眼里,他神色复杂看着宇文律脸色变得红彤彤,呼吸了均匀起来,欣喜又担心。喜的是孩子有救了,忧的是倾夏果然不是凡物,福祸相倚,全是未知数。
“唉……”
“怎么又叹气了?”
一个温热的胸膛抱住沈舒后背,他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苏晨逸。
沈舒反问:“你怎么来了?”
苏晨逸把头埋在沈舒的脖子边,感受他脉博的跳动,“想你。”
“不是今早才见?”
“那也算见?你一心一意守着他!”
“苏晨逸,你不会幼稚到律儿的醋也要吃?”
“就吃!我好想你,你都二十几天不让我碰了!”
“我要照顾律儿!”沈舒拍了拍环着他腰的大手。
“不管!”苏晨逸耍赖地抱住沈舒,火热的大手从他衣服下摆摸了进来,有意无意地挠他的腰肢,嘴在他脸上耳朵上游离式亲吻,沈舒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迎合。
“晨逸,别……别这样,律儿还在呢!”
“睡着的小孩天打雷都不醒,不怕,”
沈舒推拒着苏晨逸,“别这样。”
“宝贝,我可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