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兑换系统完本——by三千大梦叙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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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封,只能辛苦你跟着跑一趟,一起把人送过去了。”
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对方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先把素材送回台里,有什么事咱们电话再联系——你可要把人照顾好,这是咱们台里的任务,知道吗?”
他话里的体贴已经十分明显,封林晚的目光一亮,眼中就带了些真切的感激暖意。低下头轻声道了句谢,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折回身跟着利落地上了车。
刚烧起来时的冷意已经过去了,穆亭澈迷迷糊糊地靠在后座上,被身上的灼热扰得心烦意乱,连呼吸都是一片恼人的滚烫。隐约感觉到身旁灌进了些冷风,就自动自觉地挪了过去,凑近了那一片叫人舒适的冰凉,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瞌睡。
从那天试镜回来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模拟考才一结束就直奔片场,四天的戏压缩到两天半,今天又在冰水里走了个来回,就算是再铁打的人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一彻底放松下来,穆亭澈就身不由己地滑进了深沉的睡眠。
大概是这回昏倒了总算有人管,这一觉几乎算得上是穆影帝两辈子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次——等到他终于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梦乡,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医院里面输液了。
病房是单人的,收拾得整洁温馨,床头居然还摆了一盆憨头憨脑的多肉,一看就是那块小木头的标准风格。
心里莫名就立刻安定了下来。穆亭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用没扎针的右手撑着身子试图坐起来,才发现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酸疼乏力的。高烧退去后的虚弱感迅速找上了门来,叫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正小心翼翼地撑着身子往起挪,病房的门就被人轻轻推开。
“我天——小祖宗,你什么时候醒的?!”
展致被这个不病则已一病惊人的臭小子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快步过去扶着他坐稳,看着还差点什么,又往他身后塞了个枕头。
“截止到刚才,黎老训了我三次,我们祖师爷骂了我五次,你们表演系的各位老师综合起来怼了我十多次——幸亏朝闻没把你晕倒的事儿泄露出去。不然以你现在的人气,我一定是要因为非法雇佣和压榨童工被网上喷的翻不了身的。”
“谁说的,明明还有买卖呢。”
被自己沙哑的嗓音给吓了一跳,穆亭澈接过展致递过来的温水抿了一口,看着对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终于良心发现地低头道歉:“是我不好,叫展老师操心了。”
“我倒是还好,小封是真被你吓得不轻,我见他那时候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展致摇摇头,见他精神确实尚好,才总算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摇头轻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师弟,下次你晕倒之前最好先说一声——小封当初是亲眼看着他们老师倒在他面前的。现在你又这么来上一出,那孩子心事本来就重,下次真要被吓得魔怔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叫穆亭澈心中一紧,终于想起了自己昏睡过去之前反复纠结的到底是件什么事。
前世今生的记忆他都有,也都分明得历历在目,可只有临死前那一小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缺的——属于穆景的记忆就在陈舟递给自己矿泉水的下一刻戛然而止,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穆亭澈。
如果早知道自己是死在封林晚的面前,当初别说是去自己墓前念诗,哪怕是要他去跳个舞,他也一定不会拒绝那块小木头的要求的。
见着小师弟的神色越发凝重,展致暗暗自责了一句自己居然又说错了话。生怕他太过纠结,连忙讪笑着岔开话题:“好了好了,这件事本来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本来就是我害你生病的——小师弟,你好好休息,小封他一会儿就下节目回来了。我跟他说你醒了,他准保高兴。”
“封师哥已经去朝闻做节目了吗?做几期了,在哪儿能看到?”
听了他的话,穆亭澈倒是先兴奋起来,撑起身子连声问了几句。
展致被他问得一怔,为难地摸了摸脑袋,讪讪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这几天除了往你这儿跑就是去剪片子跑排片。偶尔有点儿时间,还得轮流去上你们自家人那儿挨训,也没什么时间看电视——要我帮你把电视打开,你自己找找吗?”
“算了,展老师——您还是赶紧去跑排片吧,我觉得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没忍心告诉他那块小木头再厉害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在电视上,穆亭澈嫌弃地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摆出了个过河拆桥的架势。
他这个态度,展致反倒轻松了不少。笑着照他头上狠狠揉了一把,只觉几天的担忧憋闷一扫而空,心情颇佳地背着手溜达出了病房。
穆亭澈百无聊赖地四处摸了摸,果然在抽屉里翻出了手机,还被那块小木头细心地充满了电。正打算看看微博上的战况,不经意瞄了一眼日期,下意识算了算,就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这一睡居然就睡了两天多——怪不得老神仙训展致的次数比黎老还多。他就算现在从病床上跳下来跑步进组,只怕也早就错过了周五的期限了。
反正都已经错过了,大概也不在乎再错过一个晚上。穆影帝破罐子破摔地倒在枕头上,才戳开微博,就被忽然9999 的消息提醒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他的关注和点赞的提醒都是早就关了的,虽然想过要发微博,却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就不慎扑街,这汹涌的消息提示就无疑显得十分诡异而蹊跷了起来。
穆亭澈沉吟着点开了提醒,仔细翻了翻,才发现居然已经有了个像模像样的《淡墨繁花》电影官博。也攒了几万的粉丝,线上线下的互动还挺活跃,圈了自己的那条微博是一个不长的秒拍视频,转发量居然已经过了五千大关。
即使是秒拍的渣画质也掩盖不了视频本身的精致。病房里没有别人,穆亭澈索性直接点开了那个视频,靠在枕头上认认真真欣赏了起来。
虽然号称是《淡墨》的官宣,可剪辑实在偏心得几乎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从那个白衣少年在树上明亮又嚣张的出场开始,配着柔转细绵的昆腔,画面从容流转——作弄师兄而被罚跪祠堂,因为父亲的偏心委屈落泪,扒着门缝偷学昆曲,偷偷练习时隐秘的欣喜和骄傲……
然后急转直下。
少年含着泪立在霸道的军阀面前,被肆意羞辱凌虐,被丢进冰冷的河水里,被人抬回冷清的连家大院。画面忽然变得破碎支离,交错地闪现着,渐渐褪色归于冰冷的黑白,终于定格在空荡荡的门口——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能等到父亲的一句肯定。可他又分明是笑着离开这个人间的,仿佛已十分知足,即使那双眼睛里还藏着未及干涸的水光。
穆亭澈本能地握紧了手机,呼吸忽然隐隐发沉。
倒不至于真的自恋到被自己的脸打动——只是他认得这个视频的剪辑风格。就算没有署名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粉丝剪出来的作品。
是穆景的粉丝。
莫名的冲动叫他切换回了穆景的微博,摸到了那个叫作[石径云生]的微博主页。果然还有不少人都在下头纷纷留言,或激动或急切地追问着大大是不是那个视频的作者——可那个微博却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查无此人的空号。无论下面的人怎么哭喊着求他冒头,也始终没有留下哪怕半条回复。
他是记得这个名字的。和那些喜欢咋咋呼呼喊着帅帅帅,甚至动不动就意淫着要把自己扒了或是直接压到的小姑娘不同,这个石径云生的态度要显得更加理智,却又动不动就能甩出一大串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犄角旮旯里的作品。或者认认真真地分析演技,或者闷不吭声地剪一支惊艳得叫人挪不开眼的mv出来,靠着这样别树一帜的风格,在粉丝圈里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存在。
他当初偶尔也会和对方互动,会挺亲近地叫一声云生,也会偶尔吐上几句苦水,嘻嘻哈哈地玩笑似的说上一句最近真的挺累。对方的回复向来简洁矜持得几乎疏离,一点儿都看不出会像是跑去跟踪狂一样收集自己作品母带的家伙。
自己的铁粉跑去给别人做视频,就算那个别人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还是自己,也叫穆影帝隐约产生了些极微妙而隐秘的感受。既欣慰于那些傻乎乎的小姑娘们终于走出了他仓促离开所留下的阴影,却也多少觉得有点空落落的茫然——这样古怪的情绪叫他自己都忍不住嫌弃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真心实意地谴责起了自己的小肚鸡肠。
正满怀罪恶感地忏悔着,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穆亭澈本能地把手机藏进枕头底下,抬头望过去,就迎上了那块小木头眼里惊喜的水色。
“封师哥——”
心虚地咧了咧嘴,穆亭澈才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封林晚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把他用力搂进了怀里。
对方显然是仓促赶回来的,打在耳边的呼吸急促得几乎慌乱,怀抱还带着外头冷风的料峭寒意。原本莫名空落的心却就这么忽然安稳了下来,穆亭澈单手回抱住了对方,在他颈间蹭了蹭,笑意终于直达眼底:“封师哥,叫你担心了。”
“都怪我,应该早就发现你状态不好的。”
封林晚的呼吸渐渐平复,撑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他的脸色,才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意,从包里掏出一盒流沙包递给他:“饿不饿?我问了医生,这个可以吃,但还是要慢一点儿吃才行……”
刚醒来还没什么胃口,却还是不忍心叫这块担忧了这么多天的小木头失望。穆亭澈笑着点点头,抄起筷子夹起一个咬了一口,不着痕迹地把手机又往枕头下塞了塞:“封师哥,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呢,我一听展老师说,就赶紧回来了。”
封林晚笑着摇摇头,看着他怎么看怎么有些欲盖弥彰的动作,忍不住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师弟,你拿手机做什么坏事了,藏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穆影帝:!!!∑(°Д°ノ)ノ
第28章 掉马
“我——”
还没准备好坦白这种太过匪夷所思的剧情, 穆影帝心里一慌, 向来引以为傲的演技忽然卡了壳。下意识想要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却才一开口,就被自己呛得咳了个天翻地覆。
“好了好了,我就是问问,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怕他乱动滚了针, 封林晚只好半跪在床上,把人结结实实固定在了怀里。一手替他轻缓地拍着背,一边忍不住轻笑起来。
“好了, 你也差不多到了这个年纪, 有需求也是正常的,害羞什么——注意身体, 小心点手机就行了。”
“……??”
猝不及防地被带着飙了回车,穆老师痛心疾首地抬起头,对这块居然也这么不纯洁的小木头投以了正义的凝视。
可惜对方却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见他好容易平复下来, 也就放开手坐在了床边,真心实意地替他做起了科普。
“其实这种事情在男生间也不算什么秘密, 当初我们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听说有的宿舍里也会偷偷传——有时候不小心就会让手机中木马, 我们寝室长的钱就是这么被骗走的……”
活该。
穆老师没有半点儿同情心地腹诽了一句,气鼓鼓地戳了个流沙包,用力咬了一大口。
这种事对他来说还真就是秘密——五年的高三能活着熬过来就已经不易,好不容易进了燕影, 才享受了没多久幸福自由的大学时光,就被黎老拖进了残酷的魔鬼训练。每天回到寝室都是被沙宝亮拖到床上倒头就睡,哪还有余力参与什么男生寝室秘密会谈。等到后来毕业,更是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挤出来演戏,虽然有着丰富而宝贵的人生经验,但在这种方面,情感经历过于单纯的穆影帝反而是意外的苦手的。
认真地生着闷气,穆影帝一口接一口地咬着流沙包,苦恼地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这么顺水推舟地应下这个完美的解释。脸上不自觉地隐隐发烫,就被那块小木头担忧地探了探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还觉得难受吗?”
额头上传来的力道依然小心翼翼,叫穆亭澈忽然一怔,莫名想起之前的情形,心里就跟着强烈的酸楚了一下。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封林晚被吓成那个样子。
明明平时表现得已经十分正常,像是早就走出了那时候的阴影,可只要一被勾起那个时候的回忆,就还是深陷其中难以挣脱——他想不出那件事究竟在这块小木头心里留下了多深的伤痕。可他至少却能够肯定,这道伤痕其实一直都没有愈合,随时蛰伏在伪饰的平静之下,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骤然暴起。
为了自己眼下的安宁,就叫封林晚一直被困在这样沉重的压力和阴影下,他这个老师当得也实在太不称职。
“怎么了,还是头晕吗?”
见他的神色不对,封林晚更担心了些,关切地扶住他的肩膀,温声询问了一句。
穆亭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攥紧——他完全没办法预料承认这件事的后果会是什么,但莫名就觉得必须要这样做才行。无论这块小木头愿不愿意相信,又会不会因此和他疏远,他也应该履行自己身为老师的责任,最后再尽力保护一次他的学生。
再见到了那样的封林晚之后,他实在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地扮演着一个无辜的局外人。
终于做出了决定,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穆亭澈深吸了口气,把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一言不发地递了过去。
或许这是个更容易叫人接受和信服的办法——只要那块小木头退出当前的关注人,就会看到微博的用户名。他能登得上穆景的微博,这应当比大部分的证明都更加直接有力……
面上依然保持着足够的镇定,穆亭澈谨慎地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流程,却没想到对方才滑开了屏保,脸色就显而易见地苍白了下来。
封林晚紧紧握着那个手机,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隐隐有些青白,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哑:“小师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剧情的发展和预料中显然出现了一些偏差,穆亭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原本准备好的话就硬生生刹在了半道上。
“……啊?”
他当然很想告诉这块小木头自己怎么会知道穆景的微博密码,甚至已经想好了大半的台词。可最要命的是那块小木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退出当前的界面——根本不知道对方在问的是什么,失去了剧本的穆影帝沉稳地托着下巴,陷入了深刻而混乱的人生思考。
“你——你不知道他是谁?”
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对方的反应,封林晚愕然地急声问了一句。看着穆亭澈依旧茫然的目光,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个很无趣的人,也没什么可关注的。小师弟,你不要管他就是了……”
他顺手点了退出,正想把手机交还回去,目光却忽然凝在了那个熟悉的头像上。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先是闪现过了些许猝不及防的痛楚和错愕,又迅速化成无处发泄的深刻伤痛——过于强烈的情绪叫血色迅速在那张面庞上褪尽。他甚至什么都没问出口,只是无力地抿了抿嘴,茫然而仓皇地抬起头,眼泪就忽然落了下来。
总算回到了正轨,效果却似乎有些过了头。看着那块连哭都不肯发出声音的小木头,穆老师心里难受的要命,拔了针头把人揽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没事了……”
封林晚的身子绷得死紧,后背几乎已经硬成了一块木板,僵硬地被他搂在怀里。泪水停不住地顺着脸颊滑下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衣服洇透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实在没想到那块小木头几乎已经能坦然地提起他的穆老师,却会对一个无关大碍的微博起这么大的反应。穆亭澈一时也后悔得不成,准备好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小心地拍抚着他的背,攥着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还以为你都不惦记着老师了呢。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哭得这么厉害?”
“我没有回复……”
被熟悉的语气所安抚,封林晚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手却攥得更紧,几乎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