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沉花伴君归完本——by浅溪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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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龙轻尘喜欢,换上里衣来唤沈白,沈白才放下琴。
“听你琴洗澡,算是天下第一享受了。”龙轻尘笑着说,梳着头发,但是却不会扎发髻。
沈白去洗了手,帮他梳头扎了发髻。
龙轻尘俊脸通红,看着身后镜子里的沈白的手指慢慢的划过自己的发梢。
“你坐会,我去洗。”沈白梳完头说。
“不换水吗?”龙轻尘问。
沈白摇摇头:“节约点吧。”
说完他去脸盆洗了脸和头,脱了衣服去洗澡。
龙轻尘看着屏风后的人,脸上有点发烫,低头拿过沈白的月琴。
沈白坐入水里,水里满是龙轻尘的味道。
“阿落,你有空教我弹琴好吗?”龙轻尘小声的问。
“好!”沈白撩动仍有余温的水说到。
他沈家的少爷,在这里一切都变了,如果是前世,他会否和人共用一桶水洗澡呢,沈白自己想着都好笑。
洗完了才发现没拿布巾。
“轻尘,帮我拿布巾过来。”沈白说到。
龙轻尘紧张的月琴都差点摔在了地上:“喔,喔!”
他拿起沈白的布巾走过去。
沈白看着他抖着手轻笑了下:“递过来就可以了,不要走进来。”
“哦。”龙轻尘把布巾丢给他,羞红着脸跑出去。
沈白微微的笑了下,没有发声,相处久了,才会发现龙轻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在这个哥儿和小子的世界里,沈白没想过自己要怎么办,如果一定要找个人过日子,其实龙轻尘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他心里对自己的未来,还有龙口村的事情都有点顾虑。
洗好后,沈白穿好衣服出来。
等他梳了头发,轻尘倒好一杯茶给他。
“待会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吃晚饭,你以前一天吃几顿的?”沈白问。
“三顿啊!”轻尘看着他说到。
“那之前在船上,你岂不是饿坏了。”沈白暗道自己的疏忽,大户人家的哥儿哪有一天两餐的呢!
“没有啊,你买了那么多点心给我吃,你自己又不肯吃。”龙轻尘说到这个的时候看看沈白,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沈白看着龙轻尘的笑意,心里很明白他的想法,但是他不想太多的表露自己现在的心意,因为他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把握。
沈白叫来小二倒了水,然后把银子带在身上,锁好门,陪龙轻尘一起出门。
江州富庶,大江之上都是乌篷船在来回的游走,路上行人不断,叫卖声也很多。
“这里比西南首府怎么样?”沈白和他慢悠悠的走着,知道龙轻尘在西南首府待过很久,特意问到。
“西云郡没有这样的大河,不过人也一样的多,那边外族的客商很多,骡马骆驼很多,不过外来的客商身上可不好闻。”龙轻尘说到。
“时间久了不洗澡,身上哪有好闻的呢!”沈白浅笑的说。
龙轻尘以为他是说自己的洗澡水,脸立即红了起来。
两人穿过拱桥,站在桥上看大江,颇有感触。
桥上修建了亭楼台阁,还有遮雨的长长回廊。
“厉害,能把桥修成这个样子。”沈白感叹的说到。
两人到了河对岸,找到一家专营鱼面的铺子。
“这个鱼面是鱼肉做的面吗?”沈白好奇的问。
“鱼肉和面粉,味道鲜香,是秋补的好东西。”小二哥热情的说到。
“两碗鱼面。”沈白又去点了几样小菜。
“怎么吃这么多。”龙轻尘知道沈白节俭。
沈白看着他:“你这几天瘦了。”
龙轻尘闻听看看他,今天脸红的次数可真够多的。
两人吃完面,沈白和他散步消食,看到书店,沈白带他进去看看。
“公子可是要应试的卷宗择要,这里都是。”老板热情的介绍。
沈白摇摇头:“有没有本朝历史的书籍。”
“本朝的史书那怎么能有,谁敢评当今的功过是非。”旁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着说到。
“夜市的桥上,你现在回去差不多就有卖野书的,有一本《今世集传》不错,是时人评价世事的书籍。”书生小声的靠过来说到。
“多谢。”沈白点了下头,在书店挑了几本简史的书籍,都是前几朝的付款买下。
这一下他倒有点佩服自己的姐夫宇文拓,出的《要闻月刊》纵议论天下,使得读书人不至于只知古而不知今。
从书店出来,龙轻尘好奇的问沈白:“阿落,你为什么不买考试的书看呢?”
“我自有想法,不用担心。”沈白说到,带着他往周边的街道走。
“不是去桥上买书吗?”轻尘好奇的问。
“糕点吃完了,买点给你当零嘴。”沈白说到。
“不,不用了,你自己什么都舍不得吃。”轻尘小声的说。
“一起吃就是。”沈白带着他去一家点心铺子:“喜欢吃什么?”
龙轻尘很喜欢吃绿豆糕,买了点绿豆糕,一点猫耳朵。
回到桥上的时候,沈白看到几家卖书的摊子。
“公子要买什么书?”书贩敏锐的问。
“今世集!”沈白说到。
书贩递来一本《家训》,沈白接过打开,里面的内容果然不一样。
付钱买走,和龙轻尘一起回客栈。
第7章 故人相逢
回到客栈,小二给他们送来了茶水。
“小二哥,这附近读书人聚集得比较多的地方是哪里呢?”沈白就着油灯准备看书。
“白鹤书院附近有一个祥文茶舍,是不少读书人喜欢去喝茶的地方。”小二哥介绍到:“还有一个齐心棋社。”
“多谢了。”沈白谢到,他需要一点信息来权衡应试的事情。
小二离开后,沈白拿出《今世集传》来翻看。
这本书收录了十一个用‘诨名’作者写的文章,全部的文章分作十一篇。
分别是《天地篇》讲的是先有天而后有地,长幼传承的隐喻,通篇里暗示今日大凤皇朝所存在的危机,就是没有子嗣传承的明确脉络,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真空,并列举了先朝惠帝时因为无子嗣而引发的内战。
沈白看完之后想到了自己的姐夫宇文拓当年对大宋皇室的血洗,不由觉得这篇文章的厉害之处,站在简单的角度上来讲,它仅仅是以天地传承来做一个说明,但是从前世的角度来看,沈白感觉这文章大有“保王之意”。
以一个帝王的精明角度来看,这样的书籍他是否知道,知道后所思虑的态度是什么呢,这都会是很有趣味的假设,沈白合上书本。
他不清楚大凤皇朝细枝末节的事情,但是却能够通过梦境来逐步了解姐夫宇文拓的王朝脉络。
越是如此,他感觉到了此文的可怕,虽然通篇的文字里都是暗含忧国忧民的意思,可是却已经言至天听,写他的人‘目的’之不单纯,用心之深诲恐怕都不是普通的无名学子可为。
第二篇文字是对大凤皇朝的对外政策的一个梳理,谓之《驭法则》,讲的是历朝历代对外政策的回顾和梳理,包括本朝开疆扩土的预留隐患和成功之处。
立论比较中立,角度分析和对内外形势的见解面面俱到,这就让沈白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人莫非是一个帅才不成。
看完两篇文章,龙轻尘已经铺好了被子。
“阿落,太晚了,你休息吧!”龙轻尘唤道。
沈白看看床铺,就一张床,在船舱都好说,但是在这里。
“要不我睡地上吧!”沈白说到。
“你是正人君子,还会有不轨的意图吗?”龙轻尘反问他。
沈白起身坐到他旁边:“轻尘,你知道这样做,对你一个哥儿的名誉算作什么吗?”
龙轻尘笑了下:“我和你出来,传出去已经是无可救药的了,你想让我为自己辩解争得什么呢?”
沈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点点头:“如果我没考中举子呢?”
“那我就嫁你。”龙轻尘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
沈白看了眼他,没有回话。
“你不愿意?”龙轻尘率直的问到。
“睡吧!”沈白说到,脱去外衣。
龙轻尘没等来想要的回答,坐着看着沈白。
“你睡里面。”沈白说到。
龙轻尘这才起身脱去外衣,坐进床里面。
沈白吹灭灯火,龙轻尘等他躺下,转过头看着他:“你没回答我。”
“我不中举,我们怎么生活?”沈白问他。
“有钱做点小生意啊!”龙轻尘说到。
“我不会做。”沈白也转头看着他,两个人在黑夜里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我中了举,什么都你说了算。”
“那要没中了,赶我走?”龙轻尘不依不饶的说。
“给我时间考虑考虑。”沈白回答:“娶谁我这个穷秀才没有什么想法,能娶你肯定是高攀,但是我不喜欢高攀。”
“我不懂。”龙轻尘用手抚着沈白的脸。
“活命不是那么简单事情,何况在这样一个世上。”沈白叹口气:“不过放心,我会想办法中举的。”
“我就要你一个答复。”龙轻尘有点伤心的说到。
“我承诺的事情一定做到,否则绝不乱下承诺。”沈白也坚定的回答到。
龙轻尘有点伤心的转过身子,用背对着他。
沈白心里很乱,却没有说什么。
夜梦里,那个‘自己’已经在为琼州之乱,分析商贾的变化,深谋远虑之间,是对时事的高瞻远瞩。
而在这里‘自己’却还没有任何的建树。
不过他们之间的对话里,很多时事讨论的精彩语句却让沈白如逢甘露一样。心里对很多曾经一知未解的政治话题,如同干枯龟裂的土地一样,自己在内心里生出排斥的意识来,除了偶然听到的,几乎故意把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这些龟裂的土地开始出现滋润,有大地在,总有枯木逢春,大地回春的时日。
这个大地,是沈白前世或多或少对政治常识的积累。
而梦境里的机遇,如同是最好的先生在教授并不愚笨的学生一样,那种梦中直观看到的东西,比言传身教、口传身授要厉害得多。
这一点沈白自己心里更为清楚了然。
龙轻尘一动不动的躺着,其实没有睡着,心里静寂。
身旁的沈白也是一动不动的,龙轻尘悄然的转过身子,看着他。
沈白在睡梦里静溢如玉,龙轻尘偷偷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看看他没有反应,又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沈白翻动身体,吓了他一跳,但是半天之后有没有了动静。
龙轻尘确定他睡着了,转过身,抱着他的背忍不住嘟嚷:“和猪一样睡这么死。”
早上醒来的时候,照例是沈白先醒,龙轻尘在他怀里睡得很香,沈白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揽着他的肩,被他压得直发酸,又不敢抽动,生怕惊醒了他,更加的尴尬。
龙轻尘感觉沈白醒了,假装转过身去,让他好抽出手。
沈白暗自叹口气,抽回手,小心翼翼的起来。
早上两人平静的一起去周边的早市用早。
豆花加上炸的油饼。
龙轻尘很喜欢吃茶叶蛋,看了两眼,沈白就买了一个,给他剥去了壳,递给他。
“你不吃?”
沈白摇摇头。
龙轻尘把鸡蛋分开两半,递给沈白一半个,沈白接过,两人的手指接触,龙轻尘撇他一眼,沈白无辜的皱皱眉头。
用过早之后,沈白带他去店小二说到祥文茶舍。
茶舍里果然很热闹,这些天书院里主要是为了应考的学生在安排课业,请了不少名仕来讲学,有些小的学子,或者是不考试的学子都被停课几天。
两个人在茶舍靠近内侧的位置落座。
“两杯茶,一盘瓜子。”沈白说到。
龙轻尘好奇的看看他:“早上多吃个鸡蛋都扣扣索索的,怎么这会这么大方?”
“有事情要听,你待会安静的喝茶吃瓜子。”沈白对他淡淡的笑笑。
龙轻尘叹口气,沈落做事都是高深莫测的,但是总算是能时刻都保持对他笑了。
其实他不知道,依照沈白的性格,能和他同床共枕如此之久,心里对他的接纳早已经不言而喻。
或许沈白是对未来有太多的顾忌盘算,但是却是一个痴情的种子,这一点在他父亲沈学士身上就可以窥见一斑。
“这一次主考官是祁亲王,可见朝廷对咱们江南的重视了吧!”有学子划动茶盖说到。
沈白心道来了,用心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今年不同以往,西北出了点乱子,朝廷对吏治的整肃开始重拳出击。咱们江南是祁亲王,西南是越亲王,西北是德亲王,其他几个考场都是郡王级别的去了,皇上这是要下大力气来选拔人才了。”有学子反驳到。
“呃,你说那今年中举的概率是不是更大呢?”刚刚那个引起话题的学子好奇的说到。
“没准,今年可能没这么快,不过明年肯定差不离。”其他学子总结的说到。
“幸好咱们今年不考啊,副主考官你说说,是童大人,我的妈呀!他可是朝廷的隶改派啊,实干为主的人物,之前一直主持西北的屯垦和商贸。还提出了什么,税体改革,你说说看一般学子的虚文能入他的法眼吗?”
一旁的沈白听了,心里有了计量,搭话问过去:“几位仁兄,这次考试的阅卷主要是童大人吗?”
那桌学子看着他:“当然,今年不同往常,王爷是主考,但是你想啊王爷哪会亲自阅卷呢,最多前三名,我看王爷会看看卷子。”
沈白点点头,对自己想要的话题有了答案。
从茶楼出来,沈白悠悠的长出口气。
“阿落,你想要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轻尘看他轻松的表情问。
“嗯,现在就是要知道这个童大人的经历了。”沈白说到。
“要知道童大人的经历莫过于我了,沈兄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沈白回头看到了中年男子照例拿着扇子看着沈白在笑。
“王爷竟然在这里,沈落失礼。”沈白小声的说到,让一旁的轻尘很吃惊。
“哦?”中年男子哈哈笑着,走过来,身边还是那个蓝衫的小厮在:“你如何猜到我的身份呢?”
“王爷任主考,阁下又是气度不凡,还是皇姓,您刚刚又说对童大人的经历非常了解,沈某就大胆猜测您的身份,如若不是,甘愿受罚。”沈白落落的回答。
“这个解释不错,精细的分析,头头是道,本王想否认都不好。”祁亲王引文浩看着沈白笑道:“我在临江阁安排了酒宴,二位相陪如何?”
沈白悠悠然的点下头:“敢不从命,请!”
四人一起在江州沿江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看着码头的繁忙,来往的乌篷船停泊两旁,卸货的工人在忙碌不停。
“在问一些问题之前,我倒很好奇的问沈公子一个问题。”引文浩洒然的说到。
“王爷请说。”沈白负手踱着步子,丝毫不因为他是王爷而显得怯懦。
“你们二位,怎么在一起了,还住一起?”引文浩好奇的说,丝毫没掩饰自己一直派人调查关注沈白的意思。
沈白看他浅笑一下:“我说私奔,王爷如何看。”
“哈哈哈,私奔?奔得好,沈公子才识过人,龙公子也是翩翩佳人,的确值得人为之一奔。”引文浩的话让龙轻尘俊脸绯红。
“王爷一直照拂,沈某应该说是感激呢,还是如何?”沈白笑着接话,意思你对我一直监视,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
引文浩果然看看他,陪他一起站在河边的堤上:“世人谁不爱才,我也一样,不过你看看我气势如何?”
“王爷称我而非本王,说明能屈能伸。虽然称我,却气度不凡,云深雾罩之间又有一山穿云之势,王爷当让沈某如何说呢?”沈白暗示他是穿云峰一样,直抵天际,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云深雾罩是龙才有的气势。
引文浩果然点点头笑:“那沈公子怎么看自己?”
“我如乌石嘴,能与您隔湖相望已经是一种缘分。”沈白直接了然的说到。
“江山社稷,莫过大江大湖一样,你能一山独立已经不易,不过沈兄弟,你当真只想与我隔江相望吗?”引文浩开诚布公的说出招揽之意。
“我与王爷,音律和诗画已有神交,相隔的不过一层烟雨,不足为道。只是乌石嘴上有没有灵秀之气,才是值不值得穿云峰另眼相看的,否则高夫庙的落地可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了。”沈白恬淡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