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沉花伴君归完本——by浅溪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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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阁老点点头:“千真万确,看来皇上是在打破死寂的规则,看看有没有敢说一说上君下臣之义。”
“那您看?这个?”祁亲王看着沈白的卷子忍不住问。
“王爷且看完吧!”童阁老反倒是悠哉起来,拿起杯盏悠悠的喝起茶来。
祁亲王正色的拿起卷子,一字不差的全部看完。
“服了。”他把卷子递还给童阁老:“誊抄一篇,快马送到皇都吧,他取个状元也不为过。”
童阁老点点头,接过卷子,交给副主考:“照王爷的意思办。”
祁亲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没有再说话。
晚上回到馆驿,柳儿好奇的问引文浩:“主子,为什么今天主动把沈公子的文章传去皇都呢,真有这么好吗?”
引文浩讳莫如深的说到:“岂止是好,简直是好过了头。与其童怀恩上报,不如本王主动一点。”
“可惜了,上次在湖州,王爷一心弹琴画,而未与沈公子深谈。”
引文浩摇摇头:“他上次说话里留有余地,直教人琢磨不透。”
“那现在怎么办呢?”
“湖州怎么样了?”引文浩问。
“刚得到的消息,龙图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儿跟人跑了,还在擦自己在西南留下的把柄呢!”柳儿不屑的说到。
“哼!”引文浩轻笑下:“以沈兄的才华,要是配个浑不羁的岳家会怎么样?”
柳儿好奇的看看引文浩:“飞黄腾达了,沈公子会不会?”
引文浩轻轻的摇了下头:“他的琴音里满满的都是痴情,这个人,天生就会是一个痴情的种子。”
次日的策论,沈白写了之前的工之话题。
盐铁专税,路引凭证,管路上而不限产。严设路障,专设所属衙门,茶丝,独划产区,设专属衙门管理。
一字谓之,查流通,而不查产量。
专营店铺,月销售,需上交路引为证。
以证为据,计量而税。
其中包括运输的资格,码头的设立管理,航道的疏通,道路的开凿,都有一定的建议。
沈白答完卷,又是第一个交的卷子。
他走出考场,龙轻尘在外面等着他,聂行风抱着剑站在一旁。
“多谢聂兄。”沈白笑着说。
“你果然是第一个交的卷子,看来是胸有成竹啊!”聂行风打趣的说到。
“或许吧!不予计较,尽力了就行。”沈白洒然的说到。
回到客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和聂行风一起在下面吃饭,喝酒。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沈兄,江湖路远,望自珍重!”聂行风说到。
沈白看看他:“人生即如此,无处不江湖。聂兄也保重。”
两人举杯同饮一杯,哈哈一笑。
晚上沈白就着烛火,写了一篇数万字的策论,直到深夜。
“阿白,你怎么晚上还忙呢?”轻尘惊讶的看着他。
“还个人情而已,投石问路罢了。”沈白写完后,伸伸懒腰说到。
熄灯睡觉时,龙轻尘靠着他问:“你有把握吗?”
“有。不过,皇都好像一个巨兽一样,让我有点看不透。”沈白说到。
“为什么?”轻尘躺进他的臂弯。
“不知道,就像我现在不知道湖州的情况一样。”沈白回答。
“湖州?”轻尘想了下:“也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的并不重要了,关键是他知道你不在后,是怎么做的,事关重大,也是对他的一种试探。”沈白说到。
“你是说,他不在意我?”龙轻尘有点吃惊的问。
“你有把握吗?”沈白反问他。
“没有。”龙轻尘摇摇头:“一点都没有。”
沈白叹口气:“这就是要接受的,和难以接受的事情。”
两人各怀心思的睡着,沈白期许的梦境如约而至。
不过内容很诧异。
因为梦里的子寰向自己表白了。
在这个世界,他和龙轻尘不会是异类,甚至是正常不过,哪怕是私奔也不过是一时之过。
而在那个世界,离经叛道的行径,将是一世都抹不平的。
思想里陷入了纠结之中,仿佛是自己在面对那个世界的子寰一样,沈白一夜在噩梦之中度过。
次日一早,沈白起来。
“你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安,是在担心皇都吗?”轻尘好奇的问。
沈白浅笑下:“不是,不要担心。”
两人在楼下一起用早,得知聂行风已经离去。
“这个是聂少侠交代给您的。”掌柜递给沈白一个蓝色的竹叶状宝石。
“这个是?”沈白好奇的看着。
“是他们门派的信物,你拿着吧,一般的江湖人士看到都会顾忌三分,他师父景宫云,在江湖之上,是前三的高手。”掌柜的解释到。
“多谢。”沈白接过,收好。
上午时分,两人坐了没一会,祁亲王来访。
“你是第一没有错了,等发了榜我们一起离开,会提前发榜的。”祁亲王说到。
“这个给王爷。”沈白把卷宗递给他。
“这个是什么?”引文浩好奇的接过。
“那个策论没写完的,包括矿产的租售,还有部分物资的管控。”沈白补充到:“这里都有记载,算是还王爷的一个人情。”
引文浩接过,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11章 奔赴皇都
到了发榜的日子,比之从前要早了几天。
一大早,同缘客栈的不少住客一早早的就坐在大堂,学子里有把握的都没有去看榜,而是有点紧张的坐在大堂吃东西,等着报喜的人来。
一些觉得与中举无缘的秀才则更为的轻松,虽然赶考花了点钱,但是此刻,不论与否,在得知中没中的前一刻,心情都是轻松的。
这就好像是成功或是失败前的最后时分,不论结果如何,都要抓紧一切,享受这最后的平静心情。
店里今天煮了一大锅的豆浆,还有一种炒米和干果打底的果仁。
吃的时候,在果仁里加入糖,冲入热豆浆。
这种吃法讲做‘冲浆,’取的是‘将中’的反义字,是一个讨得彩头的吃食。
沈白喝着这种吃食,觉得味道很好,里面的果仁也很不错。
还要来了一盘油饼,两个鸡蛋。
“不去看看吗?”轻尘有点紧张的问到。
沈白笑着给他剥鸡蛋:“中了送报的来了怎么办呢?”
旁边桌的几个学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好奇的看看沈白,但是却忍住不敢顶他,毕竟这个时候,谁要中了,对人生而言都是一种一飞冲天的变化。
任何的取笑在此刻都是不理智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这场读书人的命运之争上,谁才是赢家。
同年变成师长,是很简单不过的事情。
沈白喝完碗里的冲浆,捷报已经传来,不过却不是他。
“恭喜江右郡钱好秀才高中江南乡试第十一名。”报喜衙役唱完,一个学子跳了起来。
“总算中了。”快四十岁的人激动得在桌前转了几圈,不知所措。
“老爷,恭喜高中。”衙役道喜到。
二报和三报都陆续到来。
“替钱老爷打赏的。”掌柜的走出来,替钱好打赏出去。
钱好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到:“赏赏!”
江州三座跨河桥,靠近考场的河对岸,中举的人很多,报喜的人和炮竹声不断。
这头要冷清得多。
在掌柜的调度下,客栈门口的鞭炮声吸引来附近的看客。
轻尘心急的看着沈白,沈白悠悠的要来两杯茶。
整个同缘客栈,有两个人中了,第二个是第六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中了的人一派风光,同来的学子也是不断的道喜,一直快到中午都没了动静。
不少人看看沈白,沈白无所谓的喝口茶,杯子还没放下来,门外铜锣的震天响声和礼炮声就传来。
“哪位是沈落老爷?”报喜的官员身着八品同案的衣服,走进来问。
沈白抬了下手。
“恭喜沈老爷,喜中江南乡试第一名,祁亲王和童阁老在同文馆恭候大驾,特派下官前来迎接。”他的话一说完,客栈立即沸腾。
龙轻尘拿出五十两银子,给掌柜的,请他代为打赏。
他们上楼收拾行礼的功夫,二报和三报,还有迎接的白马和小轿都停在了客栈门口。
沈白下楼,身穿轻尘前几日为他缝制的新衣服。
“请老爷为我们小店留个墨宝吧!”掌柜的过来说到。
沈白轻笑下,在准备好的纸张上写下了“同缘福至”四个大字,字体是欧体,浑厚而大气。
“好!”众人一起喝彩到,送沈白上马,龙轻尘上轿离开。
迎接的队伍锣鼓齐鸣,仪仗开路,热闹非凡。
发榜处,聂行风看着榜首的沈落两个字,忍不住撇嘴笑笑。
“师兄,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一个少年在他旁边问到。
“有个朋友,我看他有没有中。”聂行风说到。
“中了吗?你还有读书的朋友啊?”少年伸头看看黄榜。
“第一名!”聂行风笑到。
“吹吧,吹牛又不花钱。”少年露出酒窝脸,看着聂行风笑了笑。
聂行风也不恼他,掐掐他的脸:“走吧!”
沈白他们去到了同文馆,童阁老和引文浩已经在等他们了。
“恭喜沈兄了,皇上发来口谕,让你随我们进京去贡院学习。这可是为了你参加来年的会试哦。”引文浩笑着说到。
“多谢王爷和阁老的推荐。”沈白恭敬的回礼到,一派从容之间,让童阁老也不免有点甚有荣焉。
回去的路途走大河出发,走运河直抵皇都。
大凤皇朝的皇都在临近海岸的区域,雄伟的皇朝古都,由二十万御林军和八万水师驻守。
“你们去了皇都准备住在哪里呢?”回去的大船上,童阁老好奇的看着他们。
“买个房子吧!”龙轻尘说到。
“我在贡院前的一个街市有一个三进的院落,就给你们吧!”引文浩接话说到,然后看看沈白:“要不要我帮你联系联系龙图,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儿走失了呢!”
童阁老听明白了什么,看着他们:“你们?私奔的啊?”
“穷秀才和富家哥儿的花前月下,如何?”引文浩笑着说到。
“哈哈哈哈!”童阁老难得的开怀大笑起来:“够勇气,老夫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件憾事就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隔壁青文学士家的哥儿,可我没胆子啊,怕自己一个侍卫配不上他啊。这一去出征就是匆匆十几年没有回过家,再回来时,我好奇的去打听,打听青文家的哥儿怎么样啦?”
“结果呢?”龙轻尘忍不住问。
“死了,嫁给了镶侯的公子,却被始乱终弃,最后得了病,吊死了。”童阁老哀叹一声:“当年洛王殿下,因为镶侯镇守夹袭关不利,斩了他父子,你知道我多高兴吗,喜极而泣啊!”
“您时隔多年,还能重情重义,也算是难得了。”龙轻尘忍不住说到,说完才觉得失礼:“阁老恕罪。”
“无妨!”童阁老摆摆手:“难得你心直口快,也不枉配沈落,将来你们大婚,我们都给你撑腰。”
“哈哈哈”!引文浩笑道:“沈兄,阁老给你撑腰,你放心,我们给你拿捏岳家。”
沈白浅笑下:“多谢。”
“别光嘴上说谢啊,来弹上一曲如何,童阁老还没听过呢!”引文浩悠然的说到,掩饰了刚刚童怀恩说替沈落撑腰的那一刻的晦暗心情。
晚上回到舱房,沈白和轻尘吹灯躺下。
“他们会怎么看我们?”轻尘小声的问身边的人。
“问什么?”沈白好奇的问。
“我们没成亲就天天睡在一起啊!”
“睡了吗?”沈白反问。
轻尘忍不住拧他一把:“解释得清吗?说你是正人君子?”
沈白摸摸耳垂:“那就别解释,去了皇都,差不多就成亲得了。”
龙轻尘叹口气:“我还是不想通知我爹。”
这下人沈白有点吃惊,转头看看他:“为什么?”
“我爹就和一贴膏药一样,粘上了,就撕不下来的。”龙轻尘忍不住说到:“我舅舅就是这样,一直被他拖累着,否则都不止官至副转运使就仕途止步了。”
沈白默不作声,半饷之后才说:“你自己拿主意,我都听你的,以后就你主内,我什么都不管,除了阿松爷。”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孝的人?”龙轻尘小声的问。
“不会,不用多想,他有吃有喝衣食无忧,还又续了弦。你也没给他添加麻烦。”沈白安慰到:“我中举的消息传去湖州,我阿么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来呢?”
龙轻尘闻听心里砰砰的跳:“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无情无义,抛家弃子的人,你说怎么样?”沈白问到。
“阿白?”轻尘的手抚摸着他胸口:“你会不会伤心。”
沈白贴着他的脸,在他耳旁小声的说到:“不会,等我们成亲的日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龙轻尘一抬头,嘴唇贴着他脸颊上。
沈白蹭蹭他的脸:“成亲才能说,否则怎么是秘密呢!”
龙轻尘笑笑,沈白长出口气:“睡吧,我要做个好梦!”
轻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沈白却舒适的躺着,临近立冬了,天气寒冷,身边有个人躺着还真不错。
夜梦里,自己为了子寰竟然决意出征辽东,这让作为看客的自己都大感不解。
但是“那个人”在朝堂之上洋洋洒洒的话语,让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作为旁观者,他可以仔细的观察自己的姐夫宇文拓那带着‘玩味’性的眼神。
作为帝王,他没有想到宇文拓竟然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治理天下,果然可以“玩味”吗?
早晨醒来,沈白一直难以回味。
“怎么了?”一起用早的引文浩好奇的问。
沈白浅笑下:“看了本《今世集》的书,不知道童阁老怎么评价洛王?”
他的话题让桌上的其他两个人都放下了碗筷。
“怎么问起了这个呢?”童阁老诧异的说到:“洛王可是朝廷禁忌的话题。”
“为什么?”沈白不解的看着引文浩。
“虽然他不在了,但是他的庆阳郡还保持着十五万的蓝翎卫驻守,且一直只听命于他。”引文浩说起自己的这个最小的兄弟,眼神里透出的是一种异样的神色。
话题起得不好,但是好像切中了大凤皇朝的核心问题,可能是核心机密之一。沈白达到了目的,闭口不再说话。
越是接近一件事情的真相边缘,就会立即受到各种的干扰。
因为这个原因,沈白把《今事集》也收了起来,毕竟是贴着其他封面的书籍,自己偷偷看看就可以了,越是如此,可能说明这本书切中的东西就越厉害。
“那个自己”已经带领大军出征,车琳琳马潇潇之间,连禁军都已经被整备起来。
两厢一对比,越感自己不足,沈白暗自心急。
“阿白,你怎么又发呆了,王爷问你要不要上岸走走呢!”沿途的港口,停靠休息,龙轻尘问站在船头的沈白。
“你们真有趣,不是阿落吗?怎么又成了阿白呢?”在一旁的引文浩好奇的打趣到。
沈白愣了下,自己来了这么久,都没有适应转变过来,接嘴说到:“他笑我像个小白痴,所以叫我阿白。”
“啊?”引文浩忍不住笑了笑。
“王爷就不懂了,这就是年轻人的情趣了,我们家那口子,还叫我死老头子呢。”童阁老打趣到。
沈白暗自吐口气,心里对自己的定位要重新来过,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重活一次,没有谁能活出另一种原本,自己要学会做沈落,而非是沈白。
有了这个想法,他心里倒多了几分释然,接口童阁老的话说到:“那不是也很有情趣吗?”
童阁老抓抓头:“还说呢,有一次在宫宴上竟然没忍住叫了我一句老头子,搞得皇上第二天看到我都打趣,呦,老头子来啦!”
众人被他说得一笑,一起下船。
忻口港是江右郡的前出码头,不靠近郡城,却独树一帜,占地巨大,成为到达皇都之前的最大物资转运和储存中心。
享受着港口的蓝天白云,微风拂面。
他们大家一起察看港口工人的忙绿,一个个运粮的大船上,背夫门背着大袋的麻袋从船上运送粮食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