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为爱鼓掌的时候我们在想什么完本——by长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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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称不上有骨气,只是看得开。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东西是我们求而不得的,爱情不过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一种。为了它伤神,何必呢。
走进公司,我像往常一样和前台的同事问了好。她们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我的后脑上,我笑着问她们这样是不是没有从前帅了。
得到的是她们红着脸的偷笑,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起来。
“陈谨言”这三个字在我身上的烙印正在慢慢淡去,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情。
电梯带着我升向顶层。电梯门打开以后我看到晏诚在总裁办公室里疯狂地打电话,季行把腿伸直搭在实木桌子上看pad,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不同的是当他们注意到我的到来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我在心里大喊一声“不好——”
然而他们两个人已经像两座山一样朝我压过来了。
晏诚在我左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秦生啊,我怎么听说昨天你们闹了点不愉快啊?是在酒吧里?还是在那谁的酒吧里?”
他给我右边的季行递了个眼神,季行立马接上:“对啊,那谁对哥可凶了。哥今天上午本来想在医院陪你的,硬是被那谁轰出去了。”
我被满脑子的“那谁”轰得头疼,捂着脸对他们说:“你们要是能把这种精力的一半放在工作上,我就不用天天加班了。”
后来在他们的逼问下我还是简单交代了一下我和陈谨言的事情,中间省略了我对他从前的种种心思,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故事居然这么短。
“没了?”听完之后晏诚目瞪口呆,“这就没了?五年里你们就没发生什么缠绵悱恻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告诉他五年里我们两个共同度过最长时间是在床上,有的时候我们忙起来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彼此也很正常。这没什么,即使是有感情基础的夫妻也可能经常会这样。
一把年纪仍然相信爱情的晏诚仍旧作出痴呆状,那边季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身去看向他,只见他眯着眼睛问我:“那你下次去医院复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问问那个长发护士的微信号?”
我的合伙人都是傻逼,这个公司要是没我的话早就完蛋了。
洗白上岸比白手起家要更难,常在河边走的都难说哪天就湿了鞋,何况我们这种在河底伺机潜伏,要是没有后台,难说哪天就被人扯着头发暴露在阳光底下了。
晏诚说城西的兄弟们干了票大的,凭着我们现在有的这些资产,什么餐厅、门市,洗钱都太慢了,也不安心。想来想去还是投资电影,洗钱又快又稳。碰巧有一部电影正在找投资方,所以就——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在酒桌上面谈妥,我和你一起,”季行极为肯定地说,“晏哥要去和政府的人吃饭,城东码头旁边那块地下个月就要竞标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晏诚还不太放心地嘱咐季行:“你让秦生少喝点,他昨天才受了伤。”
然而真正到了酒桌上面才知道,只有喝与不喝,并没有多少的分别。
出品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胡,看上去五大三粗,上了桌就招呼服务生上了五瓶茅台。一看这个架势,我和季行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今天这顿酒是躲不过了。
谈生意这回事,要是能在酒桌上谈拢当时也算是好事一桩,但若是全拼酒力,也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酒过三巡,酒桌上七七八八,每个人都醉态尽显。我因为有季行帮着挡了几杯,神志还算清明,但也有些头晕。那位胡先生还在招呼我们接着喝酒,我找了借口出来去洗手间洗把脸。
走出包间的那一瞬间我有些转急了,突如其来的晕眩让我不自觉地往下沉,多亏了旁边一个人及时地扶了我一把。
我没有转头,只是沉声道了谢,又扶着墙往洗手间走去。
白酒在我的胃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温度灼烧着,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着一张脸,额角布满了汗,头发被揉乱了,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解开了两粒。
看起来确实太糟糕了,我摘下眼镜放在一旁,俯下身用凉水往脸上冲,希望能够驱散一点热度。但是似乎没有什么用,我还是只能俯在水池边,大口大口地呼出热得发烫的浊气。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人站到了我的后面,他两只手岔开,撑在我的身体两侧,抵着我的后背让我没法起身。
周围的一阵全然陌生的气味牢牢地禁锢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第四章
“秦生?”
我身上的那个男人在我耳边开口,陌生的声音,混合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刺激得我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我把头往一旁侧了侧,挣扎了几下,那个人却丝毫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哟,真的是你啊。”那个男人笑了笑,站直了身,顺便向洗手池里抖了抖烟灰,眯着眼睛看着我。
失去了桎梏之后我终于能够正眼打量这个人了。这个人相当高,比我高出了半个头,像一座山一样挡在我的面前,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不经意抬起手时还能看见他手腕上面反着光的江诗丹顿。然而我并不记得自己曾和这个人打过照面。
我仍然被困在他和洗手池之间,后腰卡在台沿上有些不舒服,所以我轻轻地扭了下腰,不经意间蹭过他的大腿。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一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里面却闪烁着玩味和不屑:“记得我吗?”他往前凑了凑,闻闻我身上的酒味,“没少喝啊,上次见你的时候,还听说你酒量不太好呢。”
哦,我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我轻轻推了推他:“顾先生。”
我自知并没有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长相,这位顾先生现在还能记得我,估计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尴尬。当时我和陈谨言一同去赴一个酒局,没今天这么正式,我在洗手间里遇见了顾朗,那个时候他喝多了,把我往墙上一抵就要张嘴咬。
我也是在挣扎了好几下,把他能打的地方都揍了一边,回到酒桌上看见顾朗才傻了眼。
“想起我来了?”顾朗笑着问我,“听说你和陈谨言离婚了?”他一面说,一面故意朝我顶了顶腰,“我他妈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老实人了,第一次见你,全桌子人就你穿得人模狗样,谁知道你在陈谨言床上什么样……”
我实在没什么力气,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昏昏沉沉,只能顺着他的话给他赔笑。
顾朗并不是陈谨言他们圈子里的,我听说这个人当过兵,一身的匪气并不与那些装模作样的太子爷相融。他的力气也确实太大了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衬衣下摆被他从裤腰里面扯了出来,一双带着茧手伸进去没轻没重地掐着。我看着他的脸,盘算着一会儿怎么打他能不激怒他,又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所幸很快洗手间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我趁着他分神的瞬间推开了他走了出去。顾朗也没有拦我,只是在我身后懒洋洋地说:“有没有空留个联系方式啊?”
我实在没忍住,冲他竖了下中指。
回到包间里,我发现我可能是最后一个还有理智的人了。
我从饭桌旁捞起喝成一个酒桶的季行,在旁边人都七倒八歪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先走了。我是真的有点担心要是没有我拦着,季行说不定就真能喝成酒精中毒。
省省吧,我记得上次体检他还嚷着自己肝不好呢。
下了楼之后我发现自己把车钥匙落在了包间里,连代价都叫不了,我只能扶着季行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出租车。
等了快半个小时,没有盼来一辆出租车,但是我看到陈谨言的宝马停在了我们跟前,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冲我招了招手。
我在心里腹诽他随时随地都能装逼,然而还是相当没骨气地扶着季行上了车。
陈谨言透过倒车镜看了我俩一眼,我冲他笑笑:“赚钱不容易。”
对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倒是不太好奇,总归不会是路过饭店来上趟厕所。
他轻轻点了点头,问我季行家的地址。我看见倒车镜下面挂着一个土里土气的挂坠,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审美,当时它是我亲手挂上去的,说这是开过光的,还要陈谨言一定不要摘下来。当时陈谨言什么反应我是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不太乐意的,后来我一度认为是因为这个原因连带着这辆车一起失了宠。不过此情此景下再见到它,我还是有些感慨的。
我也曾经为了眼前这个人的出入而时刻挂念,然而我们俩的关系实在是比纸还要脆弱。可能是酒喝多了的原因,我的胸口泛出丝丝的酸涩。
季行是我见过最猪的队友。在我这里猪就是个形容词,专门形容季行。
自从上了车他的哼唧声就没有停过,他还拉着我的领子,一定要哼唧在我耳边,我凑过去,听见他断断续续的“无论……天涯与……海角……”
我扯着嘴角对陈谨言解释我也不知道季行为什么突然开始唱难忘今宵。
后来他唱累了,就开始搂着我的肩膀跟我说话:“秦生啊,咱们哥俩这么多年,你说哥对你好不好!……你之前那个什么狗屁前夫,不要就不要了!哥认识好多,人,哪个都比那谁强!”
他拿出手机要翻通讯录,被我一把薅下来,又一巴掌打上他的脸把脑袋往自己肩膀上压:“哥你快点睡觉吧,睡一会儿就到了。”
我在心里对季行说抱歉,但是你一定也不希望咱们被抛尸荒野吧。
等我和陈谨言两个人像抗猪一样把季行抬回家,安顿好,回到车里的时候虚脱得仿佛杀了一次猪。
陈谨言对我说:“今天太晚了,先回我那里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公司。”
季行家和陈谨言家在一片别墅区,现在我还要回去确实有些矫情的嫌疑。我想了想就同意了,末了补了一句:“麻烦你了。”
陈谨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什么,本来你就有一件衬衫落在那边,我前几天要给你打电话,后来忙起来就忘了。”
哦,是这样。不过我和他的衣服是放在两个柜子里面的,他是怎么发现的?我又转念一想,说不定是陈谨言哪天带人回去的时候,人家打开柜子的时候发现的,没准儿还因为一件衬衫和他吵了一架,这一炮就被毁了。
这么想想我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陈谨言那边和我刚刚离开的时候相比,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我走的时候把我买来的东西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当时这个家就像是一下子空了一半。
我很自觉地往客房走去,走到一半被陈谨言叫住:“等一下。”我扭过头,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白。
“客房的淋浴头一直没修。你要是想洗澡的话就去主卧吧。”
主卧里面依旧没什么变化。我把我的小台灯拿走了,他就在床头放一盆多肉,看上去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
陈谨言走到床边捡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稍微调高,又递给我崭新的换洗衣裤。
卫生间里的摆设也没怎么变,两个牙缸两条手机都落了单而已。我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拉开水池底下靠左边的柜门。
那里面放着几盒安全套和一瓶润滑剂。我数了数套子的数量,发现并没有减少。
做完这些我也有些气馁,并不知道这些举措还能有什么意义。这一个多月以来陈谨言没有带人回家,也不意味着他就安安分分地过了三十天,也不代表将来不会有一天,他牵着别人的手进来,可能是毛青,也可能是别人。
这些都不是造成我现在如此烦躁的原因,我觉得泄气的根源在于这一切都已经不再和我有关系了。
我动作慢慢吞吞地,关上淋浴头后动作相当迟缓地擦拭身体。陈谨言可能是听见水声停了好一阵,以为我已经收拾好,于是在外面叫了我一声就直接打开了门。
我的那句“等一下”卡在嗓子里,他的表情也相当精彩。他扫了我一眼,低声说了句抱歉,临走前目光还像钩子一样在我的后腰上划了一下,我差点就跳起来骂他是流氓了。
然后我转过身,发现后腰偏右的位置红得有些过分,摸上去还有点疼。我想了一下,迷糊了一晚上的脑袋在好几分钟后才给我检索结果。
是顾朗那个孙子掐的。我恍然大悟。
我一边揉一边在心里骂他,我秦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疼死老子了。
走出浴室我看到陈谨言就坐在床边,面朝着我的方向,表情紧绷着,一脸的苦大仇深忍辱负重。
我没说什么,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主卧不能久留。要是真的被传出了什么事,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第二天我醒的挺早。没想到陈谨言醒的更早。
我闻着味走到厨房里,看到他穿着背心、系着围裙在那边煎蛋,味道对于像我这种从昨晚就没怎么吃饭的人来说,简直称得上勾人犯罪。
我坐在桌边,看他把一个煎蛋放到我的盘中,两面都煎透了,是我的品味。我一向吃不惯那种戳进去还有蛋黄流出来的煎蛋。
我向他道了声谢。似乎从昨晚到现在我就一直在说谢谢,他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举手之劳。”
买卖不成情意在,成不了情侣做普通朋友也挺好的。我点点头,颇为认同这种说法。
陈谨言不喝牛奶,他的盘子旁边放了一杯果汁,晶莹剔透到正正好好。
早餐仍旧要在沉默中度过了。然而这时陈谨言突然开口:“你昨天,昨天晚上……你这一个月以来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干嘛?有没有想他?有没有后悔?我疑惑地看着他。
陈谨言仿佛失去了说完这句话的耐心,他仰头喝光了一杯果汁,然后说:“算了,没什么。”
这种话说到一半的感觉实在是太气人了,我低下头去,决定不告诉他话只说一半会折寿这件事情。
第五章
陈谨言这个人思维太清晰,不论多生气都能给你列出一二三点来,和我是两个极端。我发起火来哪都是冷的,就脑袋发热。
送我去上班的路上陈谨言问我这周末有没有空,我想了想告诉他这我得问问我的助理。
“你有什么事啊?”
“我爷爷这礼拜过生日,请你去吃饭。”
我有些惊讶:“你没跟你家里人说吗?”
他仿佛堵了口气般,憋了一会儿后说:“他年纪大了。”
陈谨言他们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唯一让我觉得可爱的就只有他爷爷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参过军,打过仗,到老了还是被人一声声“司令”喊着,一辈子受过的勋章差不多能挂满前胸,然而在我看来也就是个总爱提当年勇的老人。我对其他棋类一窍不通,碰巧对军棋有点研究,因此每次老爷子都嚷着要和我下棋,下累了就拉着我的手跟我讲他年轻的时候在哪个军区立了哪些战功。
每次我都能和他聊得头头是道,老爷子还以为我对近代史感兴趣,其实我只是抗日剧看多了。
“好吧,”我点点头,“我一定记得去。”
在公司楼下我看见了带着一脸宿醉之后生无可恋表情的季行,他虚脱到连前台小姑娘都没力气调戏的地步了。
他气呼呼地叉着腰问我:“哎我问你,咱俩当年在城西,比喝酒怕过谁?就那二锅头,我喝一斤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倒好……”
我说:“你还以为是从前?三十岁的人了,现在你多少斤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季行说:“你还有脸说?酒是一起喝的,饭是一起吃的,凭什么肉全长我一个人身上了?”
我戳了戳他的肚子,觉得确实已经找不到腹肌的踪影了。
季行“哎”了一声,接着说:“也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对了,我刚才看是弟妹送你来的?怎么回事啊?”
我按下电梯:“什么怎么回事啊,就是昨天太晚了被人家收留了呗。”
季行说:“那你给收留费了没?有没有要你肉偿啊?”
我把他踹进电梯里:“人家亲自把你送回家,还送到床上了,你要不要肉偿啊?”
季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不会吧,他不会对我这样的感兴趣吧?”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放心吧,他只喜欢那种人畜无害的,重点是要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