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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请睁眼完本——by亡人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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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处的窗户关着,窗帘湿了一半的水,静悄悄地站在窗户前。方岱川心里有些毛毛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掀开了窗帘。窗帘里没有人,方岱川推开了窗户。
雨还没停,暴风雨携裹着潮湿的腥气打在他脸上,身后湿乎乎的窗帘被风吹到墙上,发出扑楞楞的声音,硬邦邦的。方岱川朝外看了一眼。
远处礁石边,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有人在外面?!方岱川胳膊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要到外面去?
他快速跑到拐角,去摁李斯年房间的门铃,这里的门铃是单线路的,从门外根本听不到,他被某种不知名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心脏,疯狂地按动着门铃,希望把刚才看到的诡异壁画和陌生人影告诉李斯年知晓。
然而李斯年没有开门。
身后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方岱川心脏跳得飞快,他背靠住李斯年的房门,李斯年的房间在一个拐角,只要他不走出去,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他。他握紧拳头,仔细听,死寂的走廊上却只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冷静,方岱川强迫自己深呼吸,他反手又按了一次李斯年的门铃。仍旧没有人开门。李斯年是先知,他应该是偷偷去外面找小木屋验牌去了。方岱川推测着,那么刚才他看到的远处的白影应该就是李斯年。
走廊上又传来诡异的笑声。
“嘻嘻嘻……”
像孩子拿到了糖果和玩具。
孩子?方岱川想到了那个疯儿子,小心翼翼地贴在拐角的墙边,偷偷看去。
果然是那个小孩儿,他拿着一个桶,往墙壁两侧的挂毯上泼着水,一边泼一边发出窸窸窣窣地笑声。他泼一会儿就停下来,仰头唱到:“是谁杀死了知更鸟?知更鸟死在海岛上。是狼杀死了知更鸟,麻雀扇着翅膀唱。狼用毒液杀死了它,死时眼睛都闭不上。”
窗外闪电喀拉喀拉地闪烁着,走廊忽明忽暗,诡异的小男孩一边朝墙壁泼水,一边唱着关于死亡的童谣。
方岱川胆囊差一点直接炸开,完全喘不上气,他死死扒住墙壁,将脸贴在冰冷的挂毯上。
“南南,回来,这里危险。”牛心妍在走廊另一边温柔地叫道。
方岱川头皮一炸。
小男孩儿瞬间停止了唱歌,他扭过头去看向了他的妈妈。方岱川深呼吸两口气,趴在了地上,小心翼翼探出了头去。
牛心妍蹲在地上,白色的真丝睡裙在地面上铺开。她搂住那个小孩儿,轻轻地吻在了对方的嘴上。我操!方岱川差点一个激灵窜出来。牛心妍闭着眼睛投入地亲吻着小男孩儿,胳膊死死搂住对方——那绝对不是妈妈吻儿子的表情和姿势!
“咱们进去吧,”牛心妍微微喘息着看着小男孩儿,怯弱道,“我很害怕。”
小男孩儿的声音变了,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牛心妍的后脑勺,方岱川的角度看不清他的正脸,但能听见他冷静的声音。他说:“怕什么,你真傻。”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岱川完全不记得了。他的大脑出现了一段长达半小时以上的空白。他目送着母子两个刷卡回去,然后把自己蜷缩在地上,将身体死死贴在李斯年冰冷的门板上。
直到视野中出现一双脚。
方岱川抬起头来。李斯年浑身湿透,发梢往下滴着水,水珠砸在地板上。他拿着身份卡,有些奇怪方岱川为什么在这里,惊讶地看向方岱川。
方岱川扶着门站了起来,脚踩在李斯年发梢滴下来的那摊小水洼中,脚一滑好险没直接摔在地下。
李斯年忙扶了他一把:“你这是怎么了?手心里全是冷汗。”
方岱川心有余悸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那对诡异的母子早已经回了房间,他扶住李斯年的肩膀,感觉自己蜷久了,腿脚都是麻的。不,何止是腿脚,方岱川现在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是麻木的,只有心脏不怕死地拼命蹦着。
“开门……”方岱川低头挥了挥手,一点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快点开门,我撑不住了。”
李斯年忙刷开房门。
方岱川捧着一杯酒,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他眼神飘忽,手都是抖的。
“你到底怎么了?”李斯年在卫生间冲了个澡,拿了条干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递给方岱川一包压缩饼干。
方岱川仰头饮尽了杯子里的酒,颤颤巍巍撕开了压缩饼干的包装。他不知从何说起,今晚的信息量太大。
最后他决定按时间顺序来说,他先问道:“我晚上睡不着觉,出来找你,你干嘛去了?”
“验人啊,”李斯年擦完了头发,一头半湿半干的小卷毛炸着,“趁你们都睡了我偷着跑出去验的,万一被发现了我不就暴露了嘛。”
方岱川吃了饼干,喝了酒,室内的灯光很亮,所有的阴影都无处遁形,让他精神平缓了很多:“你验的谁?宋老太太?宋老太太是不是狼人?”
李斯年摇了摇头:“宋老太太在我这里已经是铁狼了,明早直接票走就好,不用我验。我验的是杜潮生。我怕是我想错了,他第一天晚上第一个站出来说自爆,我逻辑上觉得他不会是狼人,可是今天的票型你也看了,他自己不可能投给自己,你我丁孜晖已经确定了身份,剩下宋老太太没必要撒谎,刘新这谎撒得太没有技术含量,他不像是那种蠢货。我就觉得,会不会杜潮生身上有别的秘密,我一开始想错了。”
“结果呢?”方岱川问道。
李斯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一开始想的是对的,他确实是个好人。”他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你呢?你今晚是怎么回事?”
方岱川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打了个寒颤。
他跳下床,把干净的T恤扔给光膀子的李斯年,打开了门:“我给你看样东西,你跟我来。”
第25章 第二夜·06
方岱川做贼一样,从李斯年的房间探出个头来,机警地四处张望一番。李斯年不知所谓地跟在他后面,左手插着兜,悠闲得如同在自己家后花园溜达的老大爷。
挂毯上的画已经隐没了大半,地毯上倒是还残留着几摊水渍。
李斯年看见挂画,表情这才正经起来,他用手指轻轻蹭过湿漉漉的挂毯,闻了闻手指间的水迹。
“怎么样?”方岱川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问道。
李斯年皱眉搓了搓手指:“没什么特别的,应该就是水吧,你怎么发现的?”
这说起来可就恐怖了,方岱川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忆道:“我半夜睡不着,就想去找你,然后出了房间就看见这些壁毯上有了画。我记得我之前咱们上来的时候,走廊的窗户是开着的,我当时想的是,可能那会儿灌进来了雨,打湿了一部分壁毯,画就露出来了。结果我拐进你房间前的那个拐角,就听见走廊上有声音,我悄悄看了一眼,那个疯孩子拿着个小桶,正在往壁画上泼水。”
“你在走廊的时候没有看见他?”李斯年问道。
方岱川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绝对没有,我怀疑他那会儿是不是去一楼厨房里打水了。”
他们说话这功夫,外面风雨声又大了起来,玻璃外面凝结了一层水雾,炸雷滚滚,惊动得整个海岛大有天翻地覆的架势。李斯年推开窗户,风裹挟着雨水瞬间把窗帘和挂毯浇了个湿透。
画也重新浮现出来。
圣光,白袍,衔着苹果的蛇;肉翅,尖角,看守地域的双头犬。李斯年顺着画看向穹顶,同样看到了那三座雕塑,他紧紧地皱着眉头。
“你,你看懂了吗?神魔大战我是看懂了,那个女神是什么鬼?”方岱川问道,李斯年好歹有一半的西方血统,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他至少比中国人擅长。
李斯年迟疑地说道:“蒙眼,持剑和天平,这是司法女神朱蒂提亚的造型,主掌公正和裁判。拉丁语代表公正、正义的词根‘Justice’,就是来自她的名字。文艺复兴时期很喜欢塑造她的雕像,造型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蒙蔽双眼,意为不受外界声音干扰,右手拿天平,象征裁断是非。左手持长剑,是对非正义一方的惩罚。”
“嚯,”方岱川咋舌道,“人性裁决嘛,我知道这个剧本,阿加莎的经典小说《无人生还》不就是这个主题?把一群有罪的犯人搞到一个岛上,把他们杀光。——这个boss自视甚高啊,还执掌正义,自诩女神?也是个戏精,估计长得不怎么样。”
李斯年没有理会他。
方岱川仰头看了一会儿:“可是她为什么穿着黑袍呢?希腊女神不都应当是穿个白袍子的吗?还长翅膀?那会儿的神好像不长翅膀吧?长翅膀的不都是基督教的神吗?”
“可能不是朱蒂提亚,是某个异教的神?”李斯年边猜测边摇了摇头,表示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又转身看向两侧的蛇和地狱双头犬,“可是朱蒂提亚身边确实经常有蛇和狗出现,蛇象征着贪婪、欲望、世俗的权力,狗象征着忠实、友谊。朱蒂提亚不为权利所诱,也不为人情所惑,唯有理性和公正。”
方岱川陪着看了一会儿,直到两个人身上都被雨水浇得湿透。别墅里中央空调调整到恒温模式,保守估计只有20度,他浑身淋得透湿,站在空调出风口下面,只觉得遍体生寒。他关上了窗户。
挂毯吸饱了水,画面一时半刻并不消散,二十四张人脸盯着走廊里的他们。
“你刚才说看见那个小孩儿在往墙上泼水?”李斯年想起另一桩事情。
方岱川点了点头,打了个哆嗦:“今晚上窗户应该没关吧?我怀疑是不是他半夜跑出来,看见了沾湿的挂画,就下去打水,然后往墙上泼。”
他说着看向刚才那扇窗户。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惊恐地看向李斯年。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将方岱川的脸色映得惨白,极度的惊惧揉散在扩大的瞳孔中。
李斯年不明其意。
“那扇窗户!”方岱川后脑勺倏然一麻,寒意从脚下升腾而起,直窜到整个脑子,天灵盖都是木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细节。
——大家一起回房间的时候,窗户是打开的。他出房间的时候,那扇窗户已经被关闭了,然而窗帘和挂毯上水渍栩然。然后他推开了关闭的窗户,看见了一个白影,吓得魂飞魄散,跑到了拐角摁动李斯年的门铃。那时候他惊恐万分,绝没有时间和心情关窗户。紧接着他看到了小孩儿和妈妈的一出大戏,然后直到李斯年上楼,他们进入房间,喝了杯酒,再出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那扇窗户紧紧地关闭着。
窗户很高,小孩子不可能直接开闭。假如小孩子是出门看到被雨水染湿的壁画,再下去取水的话,那距离窗子被关闭的时间一定很短。在方岱川出门前,小男孩下楼后,有人关闭了打开的窗户。然后方岱川打开了它。在方岱川藏进拐角,进入李斯年屋子的这一段时间,又有人出来将窗户关上了。
方岱川出了一身白毛汗,他将过程和李斯年一一讲明,把李斯年也讲了一身白毛汗。
“照你这么说,有个人频繁进出走廊,就为了关上走廊的窗户?”李斯年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竖起来的汗毛,问道,“为什么?一扇窗户而已?”
方岱川苦着脸说道:“我他妈怎么知道?!我最怕的它根本就不是出出进进,它就藏在走廊里,一直看着我出来,开窗,躲人……”
李斯年嘶了一口凉气。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寂寥无人,只有窗外雨滴大朵大朵打在玻璃窗上的声响,然而他却无端地感觉到,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冥冥之中窥视着所有人。
他抬起眼看了一眼那个女神的雕塑,被蒙住双眼的正义女神,悲悯地俯视着这条长廊,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说你看到了礁石上有一个白影?”李斯年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方岱川点了点头:“是你吧?你是去礁石边的那个小木屋了吗?”
李斯年深吸一口气,从窗户往外看去,窗外明明白白映出了海边的景色。他闭了下眼睛,扭头盯着方岱川,慎重道:“我没有去海边,我是去了山坡上的木屋。”他说着抬了下脚,方岱川清晰地看见了他鞋底沾的泥,泥土里有青苔和碎叶。
“那是谁?”方岱川彻底愣了,“除了先知,谁还需要跑出屋去?”
李斯年低头想了一下:“现在就是不知道都有哪些神职了。我之前觉得应当有2~3神,现在仔细想想,似乎不对。你还记得那张说明书吗?‘只要当前游戏人数存在相反阵营,则宣判游戏继续。’这不是屠边局,是屠城局。十二人屠城局的神职可能是预女守猎,有些地方是预女守白,不知道这里用的是哪一种。我们十三个人,可能还会有一个第三方阵营,要是白狼或者盗贼那还好,要是丘比特就麻烦了。”
他飞速计算着:“预言家和女巫是肯定有的,守卫在真实游戏中不好设置,完全没办法发挥,另两个神职就有可能是白痴和猎人。可是白痴或者猎人并不需要夜晚出门……”
方岱川没怎么玩过狼人杀,闻言忙问道:“猎人是怎么个玩法?白痴又是什么?”
“猎人和白痴都是好人阵营的,票到猎人,他可以在场上随机带走一名玩家,一起死。白痴被票出局不会死,而是翻开明牌,继续参与游戏,只是不能再参与投票,只有狼人被杀掉,他才会真的死亡。”李斯年解释道。
太复杂了,方岱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选择放弃,这种拼智商的活交给李斯年吧。
然而李斯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要半夜出门,他抓了抓他的小卷毛,说道:“这样,明早我把楼梯口的地毯打湿,你记得从你房间拿本书,站楼梯口假装看书,有人走过就看看地毯,看谁鞋底沾了泥。”
好办法。
方岱川对这等不要脸的办法简直是叹为观止。
走廊两侧的墨迹已经开始慢慢消失,李斯年最后看了一眼,瞥见了挂毯一角的一句哥特体英文。那句英文就在他门前的那个拐角刻着。
“It’s better to reign in hell than to serve in heaven.”
李斯年有些出神。
“我还担心一件事情,”方岱川犹犹豫豫地看着李斯年,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壁画上,每边只有十二个人。那……咱俩呢?咱俩是穹顶上的那个神魔大战吗?你跟我真的是同个阵营的吧?”
李斯年这才猛地回了过神,他勾了勾嘴唇:“不管咱俩在哪里,跟那个什么狗屁的神魔大战绝对没有关系。你想啊,你的出现,完全就是一个巧合,假如这个别墅里能找到关于你的暗示,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有道理,方岱川这才安心了一些。他扭头看向窗外的暴雨,在心里不住地祈祷,这漫长的一夜,请快点过去吧。
第26章 第三日·01
方岱川早早地醒了,他一夜没敢睡踏实,窗外的风雨声和心底的恐惧相互纠缠,折磨得他精神衰弱。他套上皱巴巴的T恤去洗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额头上还冒了一颗痘痘。方岱川不禁有些恼火。
浴室里贴心地配备了化妆品,方岱川也是有些佩服这个boss,食水给的不多,这些细节倒是贴心。
方岱川撕开一支密封的遮瑕棒,点了点那颗红彤彤的痘痘,又轻擦了一下黑眼圈。
还挺好用,方岱川看了看遮瑕棒的牌子,想着回去以后给小周介绍一下,可惜牌子他看不懂。某种拼音文字,元音上面有奇奇怪怪的小点和短线。
方岱川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钟,才刚刚六点钟,他想起来李斯年交代给他的任务,从门口的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
一楼没有一个人,长桌前空空荡荡的。方岱川舀了厨房一瓢水,洒在地毯上,然后坐在楼梯口的位置上,等大家下楼来。
窗外天色晦暗。按理说夏天早上六点钟,天应该大亮了才对。然而窗外大雨倾盆,昏沉沉的,不辨天日。
方岱川低头假装看书。他随手抽的还是一本翻译书,独特的翻译腔和陌生感看得他心烦意乱,翻了半本过去,也只看懂大概讲了一个废纸回收场的管理员的故事。别的都忘记了,只记得两个吉普赛女人卸下捡来的废纸,在垃圾堆里躺着抽烟,毫不留意地张开自己的大腿,从裙底露出泥泞的私处来,四周是苍蝇薨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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