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当奸臣 完本——by墨染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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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不知怎的,疯传丰家当年犯的乃是欺君之罪,女眷都是要充入教坊当官伎的, 江家收留了丰家这等犯官的后人,官府要翻旧账追究江家的罪过,更兼有私藏丰家财产之事,江家老太太虽已经逝世,但罪名还是在的,一个闹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
族里人哪里还忍得下,尤其是四伯祖父,他本就厌恶江陵至极,索性撺掇了几位年长的族老,几次三番上了族长府上劝说,要把江陵这支清出宗族。
江陵端坐在上首,并不让位给这些老东西,捧着茶笑道,“诸位这是怎么了?声势浩大的。”
“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那犯了事的外祖家,如何能使得江家到了这个地步。”四伯祖父充分发挥了他的老当益壮,毕竟是一把年纪还能去青楼的人。
“奇怪了,太太不是说我亲娘是她陪嫁的丫鬟么?”江陵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水,“那日莫氏还说贾家才是我外祖,怎么几日功夫荣国府就犯事了?”
四伯祖父冷哼道,“你倒是会撇清,她是嫡母,现在说的外祖是丰家。他们自己犯了欺君之罪,还要来连累我们。”
江陵道,“当日欺君之罪,也没见太上皇灭了丰家全族,四伯祖父未免多虑了,太上皇英明神武,如何会牵连江家。”
“你嘴皮一碰倒是随意,是巴不得拉上我们陪葬?是没灭了丰家,可你瞧瞧现在丰家有一个活人没有?”四伯祖父道,另几位上门的也是频频点头。
“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太了。”江陵道,“既牵扯到老太太的事,她得在场,毕竟那些个东西都是她拿去了。”
老迈的族长低垂着头不语,半晌吐出一句道,“既已经知道太上皇有抄家的手令,就不该窝藏了丰家的东西,这事是你家老太太做错了。”
江陵嘴里的溃疡还没好,舔一下生疼,他摇头道,“上回族长提到丰家还是老泪纵横,满是怀念,可见,人心易变。”
他也不请人坐下,也不上茶,让几个年迈的老头傻站着等江贾氏。
江宅的下人压根没出去,看着江陵喝完一盏茶,就掐着点上来禀报说没有找到江贾氏婆媳。
江陵一摊手,“这就不好办了,太太和莫氏应该是回徽州了。”
四伯祖父急道,“别是你们串通好的吧?她不就在莫氏娘家住着。”
江陵朝顺子道,“听见没有?去莫家寻。”
老头子们实在是站不住了,纷纷被家中年轻人扶着坐下,四伯祖父带了个孙子撑场面,一瞧就是亲生的,“你有没有礼数?一点没家教,还不快叫人倒茶来。”
“如今咱们还是一个祖宗,我没家教便是你没有,不必太得意。”江陵道,“要我说,单我一个出宗也就罢了,我大哥可是实打实的嫡子,又有贾家这样的外祖,可不是你们能开罪得起的。”
隔壁伯祖父叹道,“这话也不用骗咱们,要是有贾家能依靠,缘何回了我们江家的老家徽州,而不是上京城?说起来倒是那里的几房对他们照顾颇多。”
莫家离江宅还算近,江陵喝完第二盏凉茶也就到了,慎言借着倒水的机会,轻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少爷摔杯子了。”
江陵不动声色地命他下去,四伯祖父怒道,“那小子,赶紧的给我上杯茶,渴了。”
慎言只当没听见,麻利地退出了厅堂,将他的怒吼抛在脑后。
江陵笑眯眯道,“家道艰难,茶水供应不起。一杯茶,一两银子。”
江贾氏婆媳匆匆而来,还有着莫氏娘家两个弟弟帮着撑腰,一时间江陵面前站满了人,厅中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江贾氏路上便听顺子说,江家要把他们这支逐出去,她本就是直脾气之人,喜怒皆形于色,见四伯祖父派头摆的比族长还大,不等站稳就刻薄道,“哟,您这又是打哪个窑子来?我竟不知道我们家孩子做什么了,以致于要喊打喊杀的开祠堂出宗。”
哪怕他们要赶出去的是江陵,江贾氏也不能叫他们如愿,她的儿子是不成了,还指望这用宗族孝道压着江陵服侍她后半辈子,如何能让他出宗。
只要日后江陵当了官,她就是正经的诰命,到那时候风风光光回了贾府,而贾母的心肝儿宝贝已然在九泉之下了,何等快意,何等畅快。
谁要是敢打破她这个美梦,她就敢和谁拼命。
“侄媳妇这话说错了,不是孩子做错了,却是你婆婆和你错了。”四伯祖父一指江陵,“第一错在收留犯妇,生下这等忤逆不孝的,第二错在贪图金银,收了丰家偷偷送出来的东西。我江家何等清雅的人家,断断容不下你们。”
江贾氏朝着他面门啐了一口,“你江家清雅?徽州发迹的人家,赚了几两银子就自诩大户人家,别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了。”
四伯祖父一抹脸,颤颤巍巍指着江贾氏道,“泼妇!我活了一把年纪竟没有见过你这等泼妇,真真是世上少有。”
江陵笑着打断他道,“那是你见识少,不能说没有。瞧着太太的意思是不愿意出宗的,我当然是听太太的。”
江贾氏见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下嘴角,摆出嫡母架势,“我是这么教你的?长辈站着你坐着?”
“大约是这么教的吧,多年未见,我也不太记得清楚太太教导了。”江陵道,“可惜大哥尚在老家,不然他肯定记得清。四伯祖父,太太是国公府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你和她争是没有用的,要是逼得荣国府插手,可就没意思了,”
莫氏见他数次将太太娘家拉进来,心知他是在激将江家人,奈何这还是头一次江陵肯认这个外祖,忙添油加醋想要敲定,“小叔子说得有道理,太太进门多年,恪守妇道,操持家业,如今老爷没了,你们就来糟践孤儿寡母,难不成真以为我们没人不成?”
江陵这就要拿着荣国府压江家,加之江贾氏话实在说得难听,原先中立的族老也不满起来,“既然你们心心念念外祖富贵,还不早早离了江家去?且等着看你们荣华富贵!江家不沾一分一毫!”
眼见他们咄咄逼人,话赶话的,最后成了江贾氏婆媳和人在理论争吵。江陵微微一笑,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碎瓷声惊醒了沉迷口舌之争的众人,江陵道,“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我还真不稀罕江家。老不能抚幼,幼不能敬老,何苦留在这扬州留人笑柄,还是回徽州做杂货郎去。”
族长亦忍不住了,拐杖用力锄地,“黄口小儿!无知妇孺!我江家不留你们!拿纸笔来,我亲自写了这出宗文书。”
“谁敢!我是江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我儿子是正经江姓的子弟,你们不过几条风言风语就要逐我们?”江贾氏只恨自己这次因为儿子不乐意就没有硬要他来,不然此刻需要她们两个妇孺在这里和人理论,“大不了打官司!”
四伯祖父眼珠一转,“侄媳妇你可以留下,但是这个孽障不行,还有,丰家的东西得统统交出来。”
外头忽然嘈杂起来,慎言奔进来道,“少爷,着火了!他们!是他们的人!”
他被烟熏得满脸的黑灰,气喘如牛,恶狠狠地瞪着这群不请自来的人,“你们要逼走少爷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杀人放火的勾当来。”
满座皆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族长几乎确认了是四伯祖父做的,痛心疾首道,“你这个也太过了。”
四伯祖父脑子一热,“就是烧死这个小孽障也是活该!”
江陵几乎要抚掌大笑,就喜欢你这猪一样的配合。不出半日,江解元嫡母带着宗族威逼他这个庶子出宗,威逼不成竟放火烧屋的新闻就已头条之势席卷扬州,实在是猖狂,实在是暴虐。
江宅被烧去一半,扬州知府亲自前来探望,还带了些礼物,江陵眼圈红红的(刚刚热水熏的),精神有些萎靡,见了他便苦笑到,“叫世伯看笑话了,我竟不知他们如此恨我。”
扬州知府道,“你还小,这世上口蜜腹剑的人多得是。我也听林大人说了,万万没想到你竟受过这么多苦,我和林大人也商议了,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出宗算了,日后你必有一番自己的天地,让他们好生后悔去。”
林如海在知道火灾事件之后,就委婉地表明了,希望扬州知府可以劝劝江陵,不要再留恋那个没有亲情的家族,还是命要紧。
扬州知府出身寒门,宗族概念不大强,看江陵好似还挺难过的,脱口而出道,“得想想你自己的小命,今日放火,明日杀人,你图什么?”
江陵叹了口气,一揖到底,“劳烦世伯苦口相劝,那便出宗。”
这件事由得扬州知府亲自督办,文书出具之后,衙门存底,江陵就不再是江家户口本上的人了,算单独一个户籍。
扬州城中正是喜气洋洋的时候,骤然出了这样嫡母不慈的案子,着实让人心疼小江解元,更有扬州将军为江陵花大力气作保证,“小江解元人品没话说,只是命不好。”
江家一时名声扫地,至于他们说我虽然逼他们滚但是没放火,却是没有几个人信的,虽然也没谁见过真凭实据。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陵:我命是不太好,我媳妇儿这章没出场
江贾氏:我特么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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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江贾氏回去就气病了,江陵大方地将谨言送过去服侍她,并且又从莫氏手里取回了顺子母子和慎言的身契。
原带着是准备用身契威胁他们做些方便事的,却正好便宜了江陵。
江陵是想要花钱买的,但是因为着火当天莫氏也陪着江贾氏一起,名声跟着也败坏了,连着莫秀才小女儿的婚事都被人退了,生怕再传出别的流言,直接就免费奉送了,甚至还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当盘缠。
徐阁老在明月楼给他摆酒践行,城中数得上的才俊都来了,江陵当众自比丧家之犬,反而收获了无数安慰和同情。
江陵举杯欠身道,“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江某感激涕零。”
“江解元心性过人,我等虽年长些,却不及你远矣。”这科排第二的是个大叔,对着压自己一头的年轻人亦是赞誉有加。
江陵大笑,“不过都是些小事,无谓在这上面多花费精力和时间。诗仙早有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待得百年之后,谁人还记得这些。”
如斯洒脱,如斯大气,莫不令人折服。
无数扬州城里的人家用这位江先生来激励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念书,“瞧瞧人家江解元,嫡母苛刻,宗族不容,人家照样是头名。”
又或者是,“人家住着那烧了一半的屋子,照样自得其乐,再看看你,通身绫罗绸缎的,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小江解元也是有遗憾的,那就是直到他登上去京城的船,也没有再见到小殿下一面。
他的小殿下正忙着处置那两桩风流案。
裘三少奶奶甄氏跪在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太太,“你莫要诳我,我根本没有生育过。”
老太太见她吓着孩子了,搂着胖娃娃好生安抚了一通,也不惧上头的皇子殿下,叹息着道,“一个女人没有人生育过,莫说大夫,有经验的妇道人家都能瞧出来。这位奶奶何必呢,咱们也不是贪图你这穿金戴银的,只是官爷来问了,实话实说罢了。当日老婆子河边捡到这苦命的孩子,多留了个心眼,跟着扔孩子的人看了,分明进的就是你们府上。”
赫然便是当日江陵吃汤圆的那对祖孙俩。裘双更和甄氏有过一个私生子,这是还是甄氏贴身侍女告密的,沈舟令人去查,最后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来害我!”甄氏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出来,我给你百倍千倍,我甄家有的是钱!”
裘双更被捆在后面,挣扎着抬头去看那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像,真像,熙兰,你看他眉眼和你一模一样。”
熙兰是甄氏的闺名,这句一出,也就是当众默认了自己和甄氏的通/奸,和自己的节妇儿媳偷情,这桩事报上去,裘双更这个淮扬总督决定是做不成了,且不是那种多纳了几个妾为人诟病私德,声名败裂、仕途尽毁,都在前头等着裘总督。
“认了就好。”沈舟冷冷道,“你裘甄二家联名为她请下贞洁牌坊,如今这事,可不好办了。”
“我是甄家的女儿,七殿下你怎么能!”甄氏瞪大了眼,“只要殿下放过我,我愿意让祖父父亲效忠于殿下,日后以殿下马首是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也不很信,终于自嘲地停了讨饶,“要是我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被嫁到裘家来守望门寡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老太太捂着孩子的眼睛,朝着沈舟磕了个头,“贵人面前没有咱们说话的份,老婆子冒犯了。只是到底这孩子是无辜的,见不得这些,求贵人开恩。”
对这个不卑不亢守规矩的老太太,沈舟并没有太苛刻,“莺歌,领他们下去等。”
他看着冷静下来的甄氏,抿了抿嘴唇,“何必说命,这难道不是甄家教你的?你的侍女听得很清楚,记性也不错,你到扬州之后,甄二太太来瞧过你一回,见你粗布麻衣很是受苦,便让你牢牢拴住裘大人,他才是你在裘家的根本。”
甄氏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原先我母亲是让我另嫁的,左右才刚订亲,结果甄家要名声,裘家要名声,两边努力让太上皇赐下贞洁牌坊。我原也忍了,可在裘夫人眼里,我不是个人,嫁妆都被她收走了,把我关在院子里整日的织布。我母亲来理论,她说,丈夫都死了,打扮给谁看?”
后来甄氏真的勾搭了裘双更,裘夫人被送回老家,后宅她一人独大,自以为握得滴水不漏,可到底忘了,手里攥着的水,总有一天会从手缝里流光的。
裘双更面带怜惜,恶心得沈舟晚饭都不想吃,“是我害了你。”
“明明是你害林如海不成,转而去害江解元,却推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个荡/妇。”甄氏生得很秀丽,跪坐在地上也是大家闺秀的优雅。
沈舟回忆起那天她哭天喊地做戏的样子,不由叹一声造化弄人,可惜了,甄氏知道的太多,他没办法给她一条活路。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真叫我恶心。”甄氏浅笑,“我方才瞧了,那个孩子长得像我,只盼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伏在沈舟身前,“多谢殿下,叫我临死前还能见着亲生儿子一面。”
说罢站起身来朝柱子冲过去,一头碰死了。
沈舟侧过头,很快就有人将甄氏的尸首拖下去,泼水洗干净地上的血迹。裘双更沉默得像是块石头,不言不语。
总督府的通奸案盖下了江陵出宗的事,城中百姓不免惊叹多事之秋。
第二桩风流案,则是和被打成猪头三押回南京的薛蟠有关。贾雨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两边都不能得罪,便想行一个拖字诀,拖到这位七殿下回京,薛蟠的事再寻一个借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舟道,“问问贾雨村,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帮他审案?既如此,将一干人等通通押来扬州,我替他办。”
哪怕贾雨村再慌张害怕,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和苦主、人证等被带走。
衙役去薛家要把香菱带走,薛姨妈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家花钱买的,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怎么还上门抢人!”
奈何无人理她,薛姨妈和薛宝钗抱头哭了一场,薛宝钗先镇定下来,“妈还是赶紧给舅舅和姨妈去信求救。这七殿下无爵位无官位,就能插手朝政,搅得整个江南不清净,朝中必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我们只管先拖着,等他回京就好办了。”
遥遥的,和贾雨村心有灵犀了。
“我儿真真是女中诸葛,我这就去写信,只盼着你哥哥能好端端的回来。”薛姨妈搂着女儿觉得好受些了,急急急忙忙给王夫人和王子腾送信。
只是她的信尚且在路上,儿子的案子已经判了。
几个涉案的护院交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地砍了头,薛蟠纵奴行凶,发配充军,直接就从扬州上路。
薛家也有管事下人跟着薛蟠一起来的,但是根本近不了身,送得银子都给押送的人给抄走了,管事无奈,只好送信回金陵,自己继续在扬州等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