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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面偶像完本——by盛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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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酱毕竟经验丰富,哪怕是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也顺利躲过了袭击,甚至还反击几枪,打得敌人不敢冒头。
柔酱半拥着曲乐白,就在后者耳边轻轻笑道:“这下真的稳了。”
游戏稳不稳,曲乐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脏扑通乱跳,像是要把胸腔震破一样。她有点儿不自然,下意识扭动,却没想到被柔酱训斥了:“别动!”
她再也不敢动,甚至大气不敢出,看着柔酱握着自己的手大杀四方。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共享视角,又像是柔酱从背后给予自己支持。
在柔酱的操纵下,“医疗兵”曲乐白表现出色,击杀人数逐渐攀升,成为终极乱斗里显眼的那颗星,几乎被所有人注意并提防。曲乐白在心里惊呼“厉害!”,偏偏耳边人还做作地遗憾道:“唉,杀人太多,活到最后就不容易了。”
语气太过嘚瑟,就连曲乐白都忍不下去了,说:“还没人夸呢,你就喘上了?”
柔酱惊讶道:“有没有偷偷夸我,你心里没点数儿?”
曲乐白:……
好吧,你赢了。
最后还剩三个人三队,那两人互相厮杀,柔酱和曲乐白就苟在石头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柔酱屏住呼吸,带的曲乐白也紧张了起来。
左下角刷出击杀消息,全场只剩下了两个人,刚枪solo赛。
旁人不清楚,曲乐白却敏感注意到,那条系统消息刷出来的一瞬间,柔酱整个人都僵硬了。
曲乐白心里奇怪,想问为什么,但考虑到形势紧张,还是将疑问憋回去了。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曲乐白的手背上覆盖着另外一双手,直观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发挥失常”。
走位飘忽,枪法放空。失误太多,顺理成章地输了。
柔酱攥鼠标非常紧,键盘也搓得很用力。曲乐白离她太近,能看出来这并不是有意放水;恰恰相反,她觉得柔酱太想赢了,这才发挥失误。
可一个佛跳墙而已,柔酱为什么会被影响?
曲乐白看着柔酱坐回到座位上,那神情称得上失魂落魄,忍不住问:“怎么了?”
柔酱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似的,抿唇道:“没什么。我欠你一个承诺。”
这话说得心不在焉,曲乐白便知道,这是不愿意说了,便只能咬了咬下唇,不说话了。
短暂的低迷之后,柔酱很快打起精神,恢复欢快的语调跟弹幕对话:“不是故意,真不是故意输的……要是能赢,我会放弃佛跳墙?我已经够伤心啦,就不要再提这个了。我们来赌点儿别的?”
曲乐白盯着柔酱侧脸,竟然看出了“热情主播”面具之下的某种失落与不甘。
跟刚刚那局游戏有关?最后两个ID分别都是什么来着?
曲乐白在脑海里搜寻资料,一个愣神,突然感觉到柔酱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回过神,便看见柔酱迟疑地递过来一只手机,是柔酱自己的。曲乐白莫名所以,一看却愣住了。
那是跟大佬的微博私信对话框,目前只有对方发过来的一条消息,孤零零地占领了整个屏幕。

第58章 真我自在(9)
付钦凤蹲在家中, 对着电脑一言不发。无论大佬问她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一概不回答, 魔怔了一样。
大佬坐在客厅,给付钦凤泡了一桶泡面, 便坐在沙发上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公司工作群里一个接一个的夺命艾特,问她:一笔春的旧文对比完了么、连载新文怎么办、一笔春人在哪里、能争取到多少赔偿……大佬只觉得心烦意乱,没出事时一个两个喜欢一笔春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角色转变倒是快, 催赔偿催得不亦乐乎。而她自己, 则必须坐在这儿,一边给曾经出版过的书找“相似商品”,确保已出版的小说不会陷入类似的版权危机,一边照顾小朋友。
做他们这一行的,见过很多类似情形。一旦查出涉及侵权,都能查出更多, 无一例外。不犯错误的人永远不犯, 犯了错的人无法回头, 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改邪归正”四个字。
但大佬觉得,曲乐白不一样。她看过曲乐白和付钦凤签订的合约,曲乐白斩断了一切退路,几乎将所有的风险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曲乐白还想继续“犯错”,那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她得不到任何利益或者保证,除了名气。而名气?恰恰是曲乐白最不缺的东西。
大佬得出结论:曲乐白早就不想在这一行混下去了, 她想退圈。可……不想写作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自己可是她的编辑啊!理应同甘共苦的编辑啊!
而现在,大佬一边排查旧文,一边还得应付层出不穷的各种状况。她扶了扶额,瞥见泡面泡好,起身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小付,泡面好了。有时间聊聊么?就吃泡面的几分钟。”
书房没有开灯,付钦凤坐在昏暗狭窄的书房里,披头散发地抬起头,没有动作。
“不要沉默,有些事不能逃避的。”
付钦凤这才点了点头,拖着步子出来了。
大佬带着付钦凤坐在沙发上,将泡面递过去。两人均是一脸疲惫,从曲乐白不告而别之后,她们便一直如此。
“担心乐乐?”
付钦凤点头。
“不如报警?已经过了48小时了,电话打不通,父母朋友都联系不上……”
谁知话一出口,就遭到了付钦凤的剧烈反驳。“不!”
大佬神色冷下来,说:“把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我知道你知道。”
否则曲乐白父母怎么知道她具体在哪个地方的?
但付钦凤只是摇头,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
大佬叹了一口气,换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也写不出来了,对吗?”如果是平常,她不会使用这样“显眼”的词汇,但这个“又”字让她觉得有些荒谬。
付没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问:“白姐姐要赔多少钱?如果我放弃那本书的版权,她还需要赔钱吗?”
“不单单是版权的问题,”大佬说:“哪怕你放弃了一切权利,正如乐乐放弃的那样,她也一样违约,侵犯了公司和读者的权益。况且这种情况下的版权分割很复杂,那本书……没机会面世了。而乐乐可能会赔一些钱。”“可能”是个修饰词,关键在于“一些”的深浅。
“那要赔多少?按照我们之前谈的,我要写多少本书才能还上?”
大佬这才知道,付钦凤想代替曲乐白解决这件事情。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问:“你还写得出来么?”
“……”付钦凤不做声了。
“本来不想这时候说的,但你得弄清楚,你还不具备独立创作的资格。创作需要灵感,灵感来源多种多样,社会关系、自然山水、奇闻异事、前人1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著作……而你,你的创作灵感仅仅来自一个人,同一个人。”
“你的创作模式是仿同人的,我发现了这一点,本来想慢慢给你纠正过来,但现在需要说清楚了。同人创作的基础是情感——对角色的喜爱,或者对相处模式的喜爱。这爱有点儿类似于爱情,激烈又孤独,漂浮不定,没有根基,并且通常不能持久。你的创作基础不是基于人物,而是基于……对乐乐的爱,以至于她一消失,你就写不出来了。”大佬愧疚地看着付钦凤,道:“抱歉,我不想说得这样直白的。”
付钦凤的眼神里浮现出短暂的受伤与失落,但在这之后,她很快调整过来,甚至还附和道:“我承认,那白姐姐呢?她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付钦凤知道自己对曲乐白既依赖又崇敬,以至于写文都是一股子“一笔春”的味道。初学者模仿心水作家风格的不少,但到她这种程度的,的确不多。付钦凤从未跟大佬谈论过曲乐白的风格,现在聊起来,自然好奇专业人士的看法。
“她自己,”大佬毫不犹豫地说:“乐乐是一个相当自我的人。世界有一千种颜色,但她只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一种。在跟外界沟通之前,她先自作主张定了性,认定世界是如何构成的,认定了旁人的心情和想法。在认定‘安全’的时候,她才会接触。她固步自封,常常不加以求证。我很难说这是好或者不好。这性格的确不适合日常同人相处,她朋友很少,这就是原因之一。我知道这个,却没提醒,因为她是个作家,这利于写作。对乐乐来说,一切都只发生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解读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什么样子。写作与日常交际本来就不是一回事,甚至可以算得上南辕北辙。创作者需要痛苦和距离,理解反而是拖累。”
“乐乐的灵感是蓬勃的她自己。以前是愤怒,现在却是无奈。她越来越多地描写主角的身不由己,试图同读者和解。我以为这是她在转型,却没想过是她在求救,在自我博弈。也许她自己都没想清楚,她想要维持以前的她,还是想要变成新的她。”说完这段话,大佬沉默许久,末了深深叹一口气,问付钦凤:“你呢?你想成为怎样的自己,你又想清楚了吗?”
付钦凤一愣。
她想成为怎样的自己?在刨除了曲乐白的影响之后?
人们总说年轻人波澜壮阔,是因为他们经历得少。一年等同于年轻人的二十分之一,也等同于老年人的六十分之一。在付钦凤不足二十年的人生里,曲乐白的存在至关重要。她给她树立了旗帜,告诉她该怎么活,甚至给她的审美奠基,让她爱上少年意气。但她自己真的想要这样骂?她喜欢写作吗——描述独属于自己的角色和情节,同时也描述自己的那种写作?
付钦凤低头思考片刻,终是抬起头看向大佬,道:“大佬,可以带我去学校看看吗?看看就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大佬带着付钦凤在学校里转了转。这是区内最好的高中,每个学生脸上都洋溢着对应试教育的不满。而这不满正是青春的精髓,也是付钦凤一直羡慕并期待的东西。
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竟然喜欢这个。曼德拉草让她写校园剧本时她蠢蠢欲动,她没有意识到;伏案写作时电脑旁摆着练习册,她没有意识到。在大佬陪着参观学校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了——这陪伴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拥有家长与亲情的。
她渴慕看上去寻常的东西,亲情、陪伴、学校、青春……
她或真或假地热爱写作,或真或假地憧憬曲乐白,但她货真价实地爱惜自己。她站在操场面前,老成地看着高中生做广播体操时应付又懒散的动作,心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她扭头看向大佬,说:“我知道白姐姐爸爸妈妈的电话,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吗?”

“凤儿,你怎么来了?最近工作顺利吗?之前听说你想要考毕业证,考到了吗?”
曲乐白的父母对付钦凤非常热情,拉着问东问西,这反倒让付钦凤有些不好应对。
大佬说她没有立场露面,就在医院楼下等着,于是探听情报的任务全部落到了付钦凤的身上。付钦凤看着熟悉的长辈的脸,咬了咬下嘴唇,答道:“工作还好,最近正在准备考试。之前忙得很,没来得及过来看看您,真是非常非常抱歉。”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忙,有空过来看看就好了。”
付钦凤一边跟荣荣玩,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白姐姐呢?她有过来看过你们吗?”
曲乐白的母亲露出一个非常惊诧的表情,说:“你们不是住在一块儿吗?她最近常常到这边来照顾荣荣,你不知道吗?”
付钦凤心里一阵抽搐,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曲乐白离家出走的事情。她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因此也不太好意思在对方父母面前提起,只能飞快低头,逃避道:“我……我复习得昏天暗地……”
“几年过去了,乐乐变了很多。有话愿意跟我们说了,照顾荣荣的时候也挺像那么回事了,终于长大了啊……”曲乐白的母亲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她好像不写小说了,这种东西我也不太懂,凤儿,你说,这能说不写就不写的么?”
付钦凤更加愧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每次过来,身边都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姑娘陪着,比以前孤零零的样子好多了,看来这几年真的变化挺大的……受苦了啊……”想到女儿前几日痛哭流涕的模样,又想到儿媳妇转述自井柔柔的话,曲母觉得那个朋友没有白交,有些感慨,有些欣慰,眼泪便掉了下来。
付钦凤却是一愣。
好看的姑娘?曲乐白熟识的好看的姑娘?能陪着来看望父母的姑娘?
脑海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名字,付钦凤有些懊恼。曲乐白离家出走这么久,熟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她早该想到的。
那个美女主播,叫做“柔酱”的。
第59章 真我自在(10)
曲乐白看着那条私信, 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柔酱宽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手机递过去, 示意她自由操作,之后便转回到摄像机钱, 同观众们虚与委蛇地聊天扯淡打游戏。
联机一局就玩消失,观众对“乐乐”反而更急好奇,但柔酱四两拨千斤, 用一句“她有别的事”带过去了。
观众:
柔酱一边应付观众, 一边关注着一旁的曲乐白。
曲乐白拿到手机便退到一边, 显得心事重重。半晌,手指头终于动了,她在屏幕上打字。
柔柔酱:
柔柔酱:
是你的大佬:
柔柔酱:
是你的大佬:
是你的大佬:
是你的大佬:
这一次,曲乐白沉默了很久, 才回复道:
是你的大佬:
这一句后, 两人再无言语。无论曲乐白还是大佬, 都心情复杂,以至于都没有精力维护最基本的道别礼仪,默契地双双下了线。
曲乐白回过神,看向柔酱,却发现后者早已悄无声息关了直播,屏幕上只有空荡荡的桌面壁纸。曲乐白完全没有发现,不过以柔酱从不说“再见”的直播风格来说, 倒也算不上多意外。
柔酱倚在座位上扭头看她,摘下了一边耳机,问她:“谈得如何?”
曲乐白第一反应是隐瞒,但随即想到那天的吻,仍然打开了心门,道:“大佬——我的编辑,约我明天见面聊聊。”
还没等柔酱反应过来,曲乐白又补充道:“时间我定的。”
柔酱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需要我陪你去吗?”
曲乐白定定地看了柔酱一会儿,却问:“为什么不直播了?时长还没够吧?”
“没事,大不了扣钱——明天几点?”
曲乐白问:“刚刚那局游戏,为什么会输?”
柔酱的脸色有片刻僵硬:“为什么问这个?”
“我其实挺希望你更陪着我,但可以预见,我会很狼狈。”曲乐白苦笑一下,说:“我不能总是让你看到那样的我,这点儿‘偶像包袱’,还是留给我吧。”
柔酱愣了一会儿,笑了,说:“好,谈完之后来找我。”说着,柔酱半站起身子,越过椅子扶手,给了曲乐白一个吻。这个吻比之前的那个轻柔不少,更接近于安抚。它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曲乐白的心脏瓣膜,曲乐白忍不住有些沉醉,随即想:现在我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柔酱却又说:“那是个失误。”
失误?什么是失误?那个吻吗?
她反悔了?
“那是我人生截止目前为止最大的食物,因为在直播solo中输给他,才会退役。而我没想到,再次遇到他,我还是失误了……”柔酱说:“上局游戏活到最后的那个人,那串奇怪的数字ID,我梦里都能认出来。”
寥寥数语,曲乐白便弄懂了为什么刚刚柔酱那样僵硬又用力,遇到“老敌人”——区区死宅素人还不配称作宿敌——自然想赢,求胜心太重,便会压迫到手指。只是曲乐白没想明白,这串ID为什么还能对柔酱有这么大的影响。
她不是已经走出来了么?这串ID还能代表什么呢?冒进、失败、反省?
柔酱侧过头说:“别聊这个了,没意思,无关人员罢了。”
但从柔酱的语气和眼神来看,这个人并不“无关”。

最终,曲乐白还是一个人去见大佬。为了显得体面一点儿,她还专门找柔酱借了一套新衣服。柔酱借口“没新衣服啦就剩这套啦”,强行塞过来一套连体背带裤。彼时曲乐白有些困窘,问:“这不太像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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