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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黄完本——by脑补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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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陆有恒在前铺做事,白府的俞大嫂过来买米,刚开始俞大嫂还想趁着是熟人能占两分便宜,可是陆有恒油盐不进,话儿是越聊越没话聊。便宜占不着,俞大嫂说话都阴里怪气的:
“……陆大嫂就是命好啊,生个儿子本事大,还能和邓家拉姻亲!哪像我家中没出息的东西,在白府里也就当个小护院,有事没事还让这个那个指指点点的!”
陆有恒笑:“阿婶说哪的话!俞哥本事可比我大着呢!”
俞大嫂冷笑:“哪儿能呀!陆家风水好、连着亲戚呐、都是高人一等。咱这些、也就让人指摘的命咯!一句话都说错不得呐,省得让人秋后算账,祸害自个也罢,最怕祸害儿女呀!”
陆有恒听出俞大嫂意有所指,狐疑道:“阿婶这话可说得我糊涂了。我哪来那些金贵的亲戚!若真有这等好事,我还巴不得天天上门攀关系嘞!”
俞大嫂不冷不热地哼一下,“是不是有这门亲戚,咱们心里都有数。莫说阿婶说话偏颇啊有恒,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某些人、甭以为当真攀上那些贵人,就能把下面的人不当人了。这人嘛,都有三衰六旺,哪省得日后若落谁手里,见不得好了!”
陆有恒脸都黑了,冷冷说:“阿婶有话就直直白白说,这么指桑骂槐的、我听不得!”
“哟!还有听不得的话呀!”俞大嫂嘲讽,眼一抬,不屑说:“若是这般,就甭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说谁呢!”陆有恒吼她一句。
俞大嫂吓一跳,气也上来了:“说你家好亲戚李云呀!多出息啊!年纪轻轻干起那些腌臜活儿真利索!没脸没皮地爬男人床榻、嗓门叫唤得都要把瓦片给掀了!臊不臊!”
兄弟
邓赖云刚从邻里家中出来,正提着菜篮子往家中走,刚走几步就看见巷口附近有一个神情恍恍惚惚的邋遢女人在徘徊。只见女人衣裳肮脏,头发四散,手里攥着颗大石头就往巷口走来,巷子狭窄,邓赖云自然是避不开的,眼看女人就要逼进,她吓得又躲进附近邻里的家中。
那女人在巷子中走了几个来回,眼神直直看着苏郎中紧闭的家门,许久不肯离开。邓赖云在邻里家中等了又等,偏生怕得很,不敢出门去。邻里劝她稍安勿躁,再等等就是;邓赖云只好百无聊赖地在屋里摘起菜来。
恰好这时,陆有恒怒气冲冲回到家中,发现老父亲手里抱着红彤彤的锦盒正琢磨着,见到他十分欢喜说:“回来的真赶巧!这盒子你收好!日后传家可就这一宝贝了!”
陆有恒打开锦盒,里头放着一对小玉人儿,通体晶莹剔透,确实不是陆家能买得起的宝贝。他此刻怒火中烧,偏板着一张脸瞧不出情绪,就冷淡地问:“这玩意哪来的?”
陆大爷大咧咧说:“你成亲时白夫人送的贺礼,还记得不,当时蕙萍与李云一道送来的。”语气有些得意,也没发现陆有恒听见后头那一句话时青筋鼓起神色也冷下好几分,“你娘那败家婆娘昨夜里魔怔,还嚷嚷退回去!也不想想人家大户收到退礼能高兴么!真是傻得可以!你收好,甭让你娘翻出来!”
陆有恒按捺火气,问:“我成亲,怎么白夫人送礼来了?”
陆大爷讪笑:“还是人家李云好本事啊!自从伺候了白少爷,吃香和暖的,还不忘提携提携他二姑,倒是没忘本——不然,这屋子哪来的这么顺当!”
这下陆有恒才把事儿统统串起来,好容易理顺了,这火嚯嚯地往上冒,直把他脸都涨红了!他大步就往外头走,陆大爷这才惊觉不对,一把抢过锦盒,斥道:“你撒哪门子疯!”
“我要把这玩意退回去!”陆有恒边吼边伸手去抢。陆大爷连忙推他一把,大骂:“小畜生!你敢动它一根毫毛!”
“怎么不敢!这腌臜玩意我才不稀罕!屋子我也不住了!今日就把这玩意一并退回去!”陆有恒闪身一把抢过陆大爷的锦盒,夺门而出。
陆大爷追了半条街,眼见陆有恒越跑越远,当真气得够呛,怒发冲冠地一路大骂:“作孽的小畜生!业障!”
陆有恒脚下生风,风里夹火,就这么风风火火跑到白府。白府后门他进出自如,就是到了白公子的后院才稍有阻滞。
护院瞧着陆有恒虽脸色不妥,但直言说要找李云,也不好将人放进去,便进去传话了。
李云听闻陆有恒过来寻他,顿时喜出望外地蹦着出来。没在庭院外头见着人,他左顾右盼,原来陆有恒站在走廊那头的僻静角落里。
李云兴冲冲走过去,刚一句恒哥出了嘴,陆有恒就气得发喘,眼里都要火冒金星,咬牙问:“阿云,我问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你和白少爷、可有不三不四的勾当!
“你这小厮的活儿,可是真的伺候到床榻上去了?!”
才那么两句话,句句刺耳,句句剜心。
偏偏李云听了懵,懵了慌,慌了急,最后才苍白着脸站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陆有恒没见他否认,顿觉恨铁不成钢,气得捶胸顿足!
“好啊!当真好啊!李云你当真本事!才来城里两三年,富贵荣华招手就有了!我这当哥的,也算窝囊,娶不起亲还劳驾弟弟帮携,挡着你富贵路呐!”
李云睁大眼,唇抖了抖,话儿太多但无从说起,语无伦次地争辩:“……不是、我只是想、想治病,治好了——”
陆有恒笑出声,责问:“治病?你治了么?我给你银子你治了么!”
李云想起交给了李大爷的金指环,当场噎住。
“我真瞎了眼!”陆有恒磨牙,双眼通红,眦睚欲裂。
“这玩意,我不稀罕!嫌脏!”他把锦盒摔在李云身上。锦盒应声霍地,跌出了一对玉人儿。他指着胸口,愤愤地对李云说:“我穷,这里不穷!”
李云哽着声喊了一声恒哥。
“甭叫我!我没这般下作的兄弟!”

陆有恒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走,剩下李云淌了两行泪,一声不吱地木在原地。
齐帘在大老远那头只能看了大概,还没走近呢,陆有恒就走了。又靠近两步,地上一对玉人儿撞入眼中,齐帘无名火起,只觉之前一腔好意都让狗吃了,张嘴就在李云背后讽刺:“怎么、他陆家是嫌弃这玉器,过来退礼不成!怎不想想自个算啥东西!敢到白府撒野来了!”话儿一转就训斥李云:“人都得有自知之明,不是仗着啥都能上天!做奴才也该安守本分,知道自个地儿在哪里,甭整日得寸进尺的!连个度儿都没了!”说罢才蹲下身去捡那对玉人儿。见李云忽地从跟前走过,她一起身,李云早走出好几米的地儿了。
齐帘骂了句“没规没矩的”,手里宝贝地拍拍玉人儿,细细摸了一番,生怕有丝毫破损。
亏她绞尽脑汁送一对好东西给陆家!有些人呐就是贪心不足!
李云昏头昏脑地回了房,独自在耳室的床边坐了许久。两行热泪早凉了干了,耳边嗡嗡嗡地,起先是简单的鸣叫,后面越发尖锐,成了刺人的刀刃,杀人的毒。
他傻乎乎地伸手摸进枕底,掏出了玉镯子。
今日日光正好,青天白日里镯子似乎都能氤氲出一丝水汽。
李云摸摸它,然后将它塞进兜里,出门去了。
一路上人影憧憧,景色堆堆叠叠,五颜六色的光景在眼前闪来闪去,李云几乎都觉得自己是飘在云上头,再高一些就能瞧见天外仙境了。
可惜仙境见不着,入眼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
即便日光再好,小巷子某些角落还是隐隐暗暗的;大晌午的,巷子竟鲜少有人走动,显得忒安静。
李云拖着脚步一路往下走,最后敲响了苏郎中的门,老郎中先把门开了一道缝儿,瞧见李云时那眼珠子滚了滚,笑嘻嘻地给李云开门将人迎进来。
砰地一下,木门关上了。李云惊了一下,差点一脚踩到一捆生锈的铁丝上头。
苏郎中家中窗户关得严实,门都锁起来,显得室内一片灰暗。他还是坐到当日那张长桌子后面,眯眼打量了李云一番,道:“怎么,有银子过来瞧病了?”
李云口干唇燥,舔了几回都不见得舒服,吞吞吐吐问:“我病、病在哪儿、你可知道?”
苏郎中暗暗嘲笑,脸上一本正经地说:“不就病根么!”说着就朝李云肚子方向随意指了指。
李云铁青了脸,这才挪到桌子前坐下。他似乎在迟疑,动作十分缓慢,先是伸手来回摸了两回小兜,才伸手将镯子掏出来。
苏郎中一见这镯子成色上等,眼神都要发直;死死看了一下,见李云攥得死紧就笑了:“这不小病小痛的,在我这儿,没有治不了的!”眼角自李云脸上窥了一个来回,想这小娘子模样长得一般,好似男子棱棱角角的,真不讨喜!又想不弄白不弄,讨不了便宜亏的是自个,便起身点了烛台,说:“起身脱衣裳,躺到桌上来。”
李云谨慎地盯着他,没有动静。
苏郎中半带恶气说:“瞧病还得望闻问切,病根儿都看不着,这病还要不要治了!不要治就滚出去!”骂得李云只好笨手笨脚地解了腰带褪了裤子往桌上一坐。
他双腿紧拢,双手攥拳,死握住玉镯子的那只手已经青筋暴起。
苏郎中瞧不起他,就一娼妇还要立贞节牌坊!他拉拉李云的腿。李云缩缩,又被骂了几句。大腿让人缓缓掰开,李云耳鸣得更厉害;他暗道:我这是在治病、治病呢、把病治好就好了——
只一眼,苏郎中便傻了,举着烛台靠近瞧了瞧。
天下奇了怪了的事儿可多。这不,让他撞见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一想起这妖物肚子里还有个胎,苏郎中更加嫌恶!
窃玉偷香的主意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可不乐意再多瞧一眼,就催着李云赶紧把衣裳穿上。
苏郎中恶向胆边生,就对正在穿衣的李云说:“小病小症、一服药下去立马药到病除!”他转身回到其他房内,过了小片刻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包桑皮纸裹好的药放到长桌上。
药材味道重,闻起来忒刺鼻。李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待苏郎中坐回去才瞄了苏郎中一眼。
苏郎中信誓旦旦说:“把这药煎了,三碗水熬成一碗。药嘛。专门清身子里的毒血。毒血去干净了再过来,你那处得用药汁浸泡过的丝线缝起来,再涂了药,过些日子自个就合起来了,病也就没了!”
李云
三碗水熬一碗药,炉火烧的是十六年的望眼欲穿。
李云蹲在火炉子前往里头望,一道道火光照亮他颓靡不振的脸。伙房里头没人敢上前多嘴问李云,就生怕没管好自己嘴巴,闯了祸都不晓得。据说俞大嫂就是说话得罪了李云,让他告状到夫人那头去,齐帘那小祖宗将她儿子骂得狗血淋头的,差点还给赶出白府了。
李云呆在这,闹得众人人心惶惶的。之前的长工与李云较为熟络,现下想想之前与李云说过的话都心有余悸;但心底又认为李云品性是不错的,踟蹰了一番本要上前搭话,让其他人偷偷拉一把,便算了。
李云在伙房喝了药,倒了药渣子才慢慢走回院子。走到半途,小腹突然隐约绞痛,李云抱腹蹲了一下,脚步开始蹒跚。回到耳室时剧痛已经侵袭得李云一身冷汗,他又疼又冷,整个人缩在床上用棉被裹得结结实实。只是被窝都显得不暖和,冷汗一阵阵地,李云几乎要虚脱。
他记起年幼时的汤药,好苦好苦。那时候不懂事不肯喝,老母亲哭着给他灌下去,一边灌一边哭,喊着喝了罢喝了罢、喝了药我儿就好了!
后来,家里太穷买不起药,他是想喝都没得喝了。
李云满头大汗,苦着脸默念:疼就疼,疼完了,病就好了。
病好了,那得多好啊。
多好啊!
他迷迷糊糊地笑,眼前忽地冒出个人影。那人倾身上前,轻声细语问:笙儿可是不舒坦、怎么都是汗?
那声音来到李云耳里都带着轰轰轰的回声,似乎从老远传来,许久才冲进脑海中。李云疼得泪眼朦胧,还以为是疼糊涂了弄出幻觉来;抬眼看了一会,才从阴影中挖出白公子的模样来。
瞧见白公子的脸,就记起在陆有恒处受的委屈。李云恨得不行,本来疼得人都发糊涂了,白公子连声唤了几次笙儿,直把李云窝囊底子下那一点火都掀出来!
李云一手挠过去,在白公子脸上抓出四道血痕!
“都是你!都是你!”李云扑出来对着白公子又打又挠,发泄大叫:“是你祸害我!祸害我!”叫唤了两下就疼得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之前裹得严实的被窝已经翻开,床褥上浓郁的腥血味儿冉冉在小室内扩散开来,刺得白公子满目通红。他惊愕地看着那头一滩血迹,还有一些零星斑驳地染出一道依稀的轨迹,延伸到李云浴血的下身衣物上。
“……不是我、我才不下作……”李云晕得厉害,整个人都抖着,嘴上不住说:“我才不脏……”说到最后嗓子里已经夹了几分哽咽。
白公子赶紧将人抱起来,李云已经没力气挣扎了。耳边全是白公子唤着笙儿这名儿,他更是委屈,气若游丝地抗拒:“……我不是笙儿……不是……我叫李云……李云……”每一个字都竭尽全力,不甘不休。直到最后浑身发冷,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说:提前爆更,估计周末是没了_(:зゝ∠)_
点赞猜到虐的亲,一起喝了这碗狗血 ( ゜- ゜)つロ
排雷:此文必须狗血……好像什么天凉王破之类的2333333
第17章 折子
心坎
轿子来到秦家门前,秦老大夫提着药箱子慢腾腾钻进轿子内,屁股尚未坐稳就让轿夫晃了一下,才扶住身往小窗儿瞄一眼,惊觉轿子已经走出五步开外了。一路上颠颠簸簸的,几乎要将一身老骨头都拆下来。好容易让人半扶半推地进了白府,秦大夫就不高兴了,骂咧咧地说:“今日是要拆了我老头子的不成!瞎着急!生老病死都是闲事、着急啥!”
齐帘在院子外头焦炙等候,听见秦大夫的嗓门就小跑过去,起先是嘴巴甜话儿急,就是想赶紧将人拉入院内。偏生秦大夫油盐不进的,她嗓子一起,嚷道:“人在院子里躺着,血流了一被子!您老发发慈悲,快快进去看病罢!”
秦大夫大惊:“怎么不早说!”说着就扛着药箱子健步如飞,直直走进院子里了。
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白夫人,她二话不说便将人带到床前。秦大夫见白公子好好的站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里头的人,似乎察觉有人过来了,一双眼珠子倏然瞟过来,眼神冷冷清清的,一瞬间就将人瞧得仔仔细细。
白夫人急道:“儿呀、秦大夫来了!你让老先生过去给笙儿瞧瞧病!”
白公子转眼瞧瞧床内,这才挪开一些,将床中躺着的人露出来。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眼底泛着微微的青,嘴唇也是发白的。秦大夫见此,箭步上前,拉起李云的手就把脉,又揭了李云眼皮儿;过一会回头就大喊:“笔墨取来!我要开方子呢!都愣啥了!”一下就吼得人仰马翻的。
蕙萍细心,刚端来热水就见秦大夫进门去,念头一转赶紧去备笔墨过来。秦大夫洋洋洒洒写了一通,吩咐蕙萍煎药的要领,催着她快去快回。他神情肃穆,认真瞧了李云左右脸侧,拉开嘴往里细细看看,又把手搭在李云手上的脉上。
白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看白公子,轻声问秦大夫:“您老瞧这是……”
秦大夫痛心疾首地抬眼瞪着脸上四道血痕的白公子,骂道:“作孽呀!你何苦祸害好人家!”
这话说得直白,白夫人心有芥蒂却不好发作,又看了眼白公子;白公子靠着床柱子,眼皮垂着,眼里还是装着床里头的人。
好似这般,就是将人装进心坎去。
小柿子
李云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他就是乡里老柿树上头一个小柿子。
老柿树上果实累累,树下人潮涌动,纷纷攘攘着要来摘柿子。柿树临河而生,李云挂着的那一枝笔直地往河那头延伸,下头就是潺潺河水。
慢慢地,柿子树已经让人摘下不少果实,李云瞧见老父亲爬上树来,伸手利索扯下一个大圆柿子。柿子在老父亲手中浮现出幼儿的模样来,他往下头一抛,老母亲温柔接住,塞到背后的竹篓子里。老父亲又摘了一个,老母亲又接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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