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其修远兮 番外篇完本——by莫逢君

他叹了口气:“齐医生你看剧本比我看得还认真啊。”
K医大的这间实验楼在19楼，是整栋楼最高的楼层，从他们这侧的窗户望下去，可以看到大半的校园，路漫微怔，他似乎看到了医院？
“齐医生，那是不是你们医院？”
K医大其实和市医院离得一点都不近，但是这个位置，竟然可以遥望到医院的大楼，他有些惊诧。
齐修远点了点头:“住院部的楼。”
路漫偏头看向回到各自操作台的学生们，眼底明明灭灭各种情绪一掠而过，齐修远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的陪他站着。
听着教室里同学们讨论开来的声音，分辨着下刀轻重的程度，放水的声音，工具碰撞的声音，路漫抬手虚空握了握，那是拿手术刀的动作，停顿只有几秒，他就握紧了手，然后把手收到了身后，负手而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也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失态，他的挣扎……
齐修远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我待会带你去礼堂看看。”
……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的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的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
“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站在礼堂舞台上的男人将掌心放在了胸口，念出来最后一句宣誓，台下掌声响起。
一个人的掌声抵过千军万马。
以心为誓，天地为证。
路漫长舒了口气，望下台去:“我好像懂了。”
……
试镜路漫让郑浩提早一点来接他，为了符合人设要求，他特意穿了身简单的灰色衬衣，还买了副圆框平光眼镜，掩去了过分精致的长相，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了许多。
他一路在车上反反复复对着镜子揣摩表情，一直到试镜棚候场区，都还拿着剧本研究着，在一干或紧张或不屑或好奇或探究的人里显得格外突出。
“到你了小漫。”郑浩把号码牌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好好发挥。”
路漫看了最后几眼剧本，这才把文件夹合上，深吸了口气，调出一抹笑来:“好。”
他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放松，一边推门进了试镜室:“各位前辈老师们好，我是星光娱乐的，路漫。”
陈凡导演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戴着副黑框眼镜，大概是逆着光，所以五官都被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样子很是严肃，他低头又看了看试镜表格上关于路漫的简介，然后在人名前打了个勾：“开始吧。”
路漫把眼镜取下，闭了闭眼调整了下情绪，原本闲散的站姿变得挺直，是有些用力过猛的笔直，这种骄傲的姿态，是少年时期的商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开始背诵宣言。
——背诵宣言的片段在剧本里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第一集第一幕年少时踌躇满志的商陆毕业时宣誓场景，一次，是他多年后站在台上带着学生们一起背诵宣誓的场景。
中间，间隔了七年。23岁毕业的商路，和30岁的商路，是变化天翻地覆的两个人。
“第一幕？”副导皱了皱眉。
陈凡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用这个片断来试镜，的确不是什么好选择。
路漫对评委的低声议论恍若未闻，他脸上还是那副激昂陈词的模样，然而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慢吞吞的带上了眼镜，背微微佝偻了一下，整个人的气质倏然一变，他状似无意的看了在座的评委一眼，又把背慢慢的挺直，这一次，是恰到好处的端正，他的神色也变得平静无波。
下一秒，他眼底迸发出了复杂而又欣慰的神采:“扶伤救世，敬德修业。今天，我谨代表我的K医科大学，与你们一同宣誓。”
“……”
听着路漫换了种语气，站姿，神情，甚至还有扫视过学生时，眼底的骄傲，自己多年不变的热忱，陈凡恍然，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他试的是回忆那一段。”
回忆那一段的剧本安排，是把两幕安排在了一起，但是拍摄的时候，其实是可以分开拍摄后期剪辑的。
毕竟是7年，世事的变迁心境的转变，把两幕放在一起试镜才是极大的考验。
“卡！”
路漫放松了下来，上前对众人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老师。”
陈凡对他笑了笑。
路漫的资料和曾经拍摄过的影像片段他都提前看过，没想到试镜的惊喜更大。他点了点头，又分别和两个副导演商量了一下，副导演又和其他几个评委小声的讨论了几句，过程中路漫一直保持着目不斜视的站姿，不骄不躁，看得陈凡心下更满意了几分。
“嗯，这孩子挺好的。”坐在副导演身边的人一开口，棚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路漫微怔的望了过去，说话的那人看起来年过半百，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和蔼，不过重点是——那最边上站着的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
齐修远！！！
路漫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然后他看到齐修远冲他微微勾了勾唇。
卧槽卧槽卧槽！刚才试镜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啊！！！
诶……不对啊？他想，齐修远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这样。”陈凡起身朝他伸出了手，“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路漫也顾不得想别的了，赶紧握上去，十分诚恳的道:“谢谢陈导给我这个机会。”
陈凡微微抬了抬手，做了个引见的动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男主的原型，卫商陆卫院长。”
“卫院长好。”路漫赶紧又是一鞠躬。
卫商陆一听乐了:“我知道你。”
“那个浑身都疼的小明星。”

☆、第二十七章
路漫:“……”
……
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齐修远很无奈:“老师……”
路漫:“……”
老老老老老师？？？卫院长……老师……院长！路漫有些想扶额的冲动，完了这下是真没脸见人了……
陈凡倒是没想到俩人竟然是认识的，不过圈子里混久了，很多事不闻不问是俗成约定。
卫商陆还是笑，跟剧组打了声招呼就和路漫一起往外走。
路漫落后了几步跟在齐修远身边，小动作的碰了碰他的手肘:“齐医生，突然袭击好玩吗？”
齐修远认真的点了点头:“还可以。”
路漫:“……”
“卫院长怎么知道我啊……”路漫小声嘟囔，这脸真的是丢到姥姥家了。
听到两人咬耳朵的卫院长:“我是院长啊。”
院长当然什么都知道咯。
路漫:“……”
“所以这个剧真的是院长您的故事吗？”
“故事来源于生活。”卫商陆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齐修远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又理了理他的刘海：“老师会进组指导，关于剧情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聊。”
路漫的重点一下就偏了:“那你也会来剧组指导吗？”
“啧啧啧。”卫商陆看了他一眼，“本来剧组是想请他做男主的手替，他还没答应，感情搁这儿等着呢？”
“真的啊！”路漫突然就开心起来了。
齐修远解释道：“也就替一些手术镜头，估计都是分开拍摄的，谁替，都一样。”
路漫握住了他的手:“不一样……”
“这可是你老师的故事。”他放低声音道，“是不一样的。”
卫商陆失笑:“人我也见到了，角色也定下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齐修远:“我送您。”
卫商陆摆手:“不用，你把小明星一人扔在这儿你放心啊？我自己回去就成。”
路漫:“我们可以一起送您的。”
“哈哈哈，你这孩子，太实诚了些。”
等送走了卫商陆，路漫和齐修远上了保姆车这才有时间把自己的一腔问题都问出口。
“院长是你老师？！年纪不对啊，照剧本里的时间线，院长也就29那年出的医疗事故然后回学校教书的啊？”
目测现在院长50出头，那也过了20多年了吧……
“那都是老师以前的事了，二十年前的旧事，我也只是听学校别的教授说的。回医院后老师依旧偶尔会到学校讲课。”齐修远解释道，“老师的课基本每节都都很多人去听讲，有时候是讲座，后来我考了老师的研究生，初初分配到医院也是老师手把手带我的。”
路漫叹了口气：“K大风云人物，K医院院花，院长的得意门生，齐医生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喜呢？”
“没了。”齐修远摊了摊手，“齐修远这个人，是个两袖清风的穷医生，除了路漫，他一无所有。”
路漫眯着眼笑，握住了他摊开的手，慢动作的十指紧扣住:“抓住你了。”
驾驶座的周易:“……”
聊正事也能聊歪楼，虐狗你们真的是可以的！
“还有一件正事。”齐修远叹了口气，“当年的医疗事故，出事的人，是卫老师的妻子……”
路漫愣了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齐修远放低的声音在车厢里继续响起:“那时候出了事……老师没走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觉得，医者救人，却就救不回挚爱，所以他开始怀疑自己学医，到底有什么用。”
“路漫。”他连名带姓的叫他，语气认真，神色，似乎是有些许的，后怕，“所以你知道你满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手抖得有多厉害吗，我真的以为我就要这么失去你了……”
他的手，拿手术刀一向又稳又快，最多的时候他一天十几台手术手都没有抖过，唯独那次，他觉得自己，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所以不要有下次了。”
“我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所以答应我，下次，不论如何，都要先保全自己。”
感动这种小情绪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从心口扫过，一下又一下，那种柔软的触感酸酸涨涨的，叫路漫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那不是我的血。”半晌，路漫把头靠在了齐修远的肩膀上，“一半的一半吧，我哪有那么傻，活着当然好了，不过，要不是阴差阳错，我怎么再遇见你呢。”
“我答应你不会有下次了，而且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他笑了起来，语调轻快，“我的齐医生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就算我真有什么意外，也能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不是？”
“怎么说话的。”齐修远板着脸纠正，“没有意外。”
“好好好，没有意外。”路漫好声好气的哄着。
自家男朋友有时候真是固执得可爱。
……
……
……
选角定下后《心药》的拍摄接踵而来，路漫说是进组，其实还经常回家住，没办法，谁让大部分的拍摄场地不是医院就是K医大呢，倒是官宣消息放出后掀起来了一波探班狂潮。
路漫现在人气极高，来探班的小粉丝们即使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也觉得一本满足。
好在小粉丝们都很有组织有纪律，所以取外景能探班的时候，剧组还是会安排开放性探班的。
大部分时候都是场内拍摄。
齐修远给他做手替，他没有戏份的时候就跑到旁边围观，总觉得动手术时的齐修远帅得一塌糊涂，哪怕只是假的手术，但是齐修远仍旧一丝不苟，偶尔卫商陆还会指导他一两句。
请的群演基本就是些实习医生，完全就当听课似的，态度那叫一个认真端正，有这样一群不花钱拍出来效果还严谨求实的群演，陈凡导演简直满意得不行，每次拍替身部分戏份的时候都笑眯眯的。
齐修远最后一场手替戏拍完的时候路漫正好拍完医疗事故那场戏份，整个人还没出戏，就安静的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靠着墙，单手搭在额头上，脸色有些差。
齐修远脱了白大褂，打了个招呼就把路漫领走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最里的病房都是VIP病房，12-9，这间病房路漫一点都不陌生。
“路路，看我。”齐修远反手关上门，把路漫抵在门上，低声叫他，“看着我。”
路漫怔怔的望进他眼底，有片刻的迷惘。
“齐医生……”他动了动嘴唇，紧绷的身子松了几分，“你为什么要当医生呢？”
其实他知道的，齐修远跟他说过，因为目睹亲人离世，因为觉得无能为力。
他这场戏，也是送走了至亲，是有哭戏的，最后一幕。医院的规定是，病人要用病床推回普通病房，他是医生，但他第一次违反了医院的规定。他亲手把尸体抱着，抱了回去，长镜头跟拍的路上，他应该有一幕特写，是压抑后的眼泪滚落。
而回到病房后，关上门，他才痛哭了一场。
他走不出来，他只是想问——那卫商陆院长呢？
天底下那么多医生，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心药》里的商陆也想过。
但这种问题，本就是没有答案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答案和执念，那么多医生也不都是医者仁心兼济天下，总有那么些人是不同的，比如卫商陆，比如齐修远。
齐修远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的抱住了他，然后从眼角眉梢，滚烫的吻一路下落。
路漫入戏了，情绪过于复杂和不稳，而这种时候，说的不去做的，分散注意力，他自然就能缓过来了。
把人抱到病床上，掀开了衣角，温热的手指探了进去。
他试探性的揉了一把：“肚子痛？”
路漫:“等一下……”
这话题是不是转变的太快了？？？
同一个地点，不同的时间，但相似还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床单，浅淡的消毒水味，身边的也还是同一个，此情此景，路漫也有些恍惚起来了。
“不等。”齐修远抓住他的手按在一边，吻上去，舌尖在唇瓣上描摹着，然后撬开唇齿，从上颚舔过。
“牙痛？”
另一只手抚上额头，滑过太阳穴，动作轻柔:“头痛？”
每一句都是尾音上扬的问句，听得路漫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脸色绯红，腿也微微曲起，不自在的捏住了床单。
他当初怎么这么作！为了见人一面简直是，堪称不要脸之极致了。
“胃痛？”明知道身下的人已经羞涩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齐修远仍旧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指尖揉了揉胃的位置，又揉了一把胸口，表情无比正经，“胸口痛？”
胸口被抚过引起的颤栗感让小路漫立正起立，路漫一把抓住齐修远作乱的手，又长又翘的睫毛轻颤，就是咬着唇不肯说话。
真怂。
路漫在心底狠狠地吐槽了自己一把。
——
至于入戏太深，思考人生什么的，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现在已经被撩到了一把火快把自己烧死了好吗……
“还有哪儿痛？”齐修远低笑了一声，含着他的唇瓣反复舔|弄。
路漫“唔”了一声，雾蒙蒙的眼喘着气瞪他:“没有了！”
“是么？”齐修远往下探去，“说谎。”
温热的手掌只落在了大腿内侧，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腰疼，腿疼，嗯，让我想想，还有手疼，还有脸疼，还有……”
路漫果断的吻住了齐修远，非常有效的制止住了齐修远的继续翻旧账。
……
没有做到最后，但把路小漫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透的齐医生一本满足，衣裤整齐的从床上起来。
咸鱼躺路小漫衣服凌乱，刘海有几缕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一脸事后的春|色，看得齐修远眸色渐渐幽深。
路漫咬了咬唇:“禽兽。”
齐修远愉悦的笑出声:“这就禽兽了？”
“回家再告诉你，什么是，禽，兽。”一字一顿，意有所指，语气撩人。
路漫脸色一红，拉过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假车
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