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权臣 番外篇完本——by且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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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扯到定国公一案?”辛大人精神一震,自顾撩开了软轿的帷幕,走了出来,不过一走出来,视线一扫,就看到了不远处仿佛一根青葱似的陆莫宁,一怔,随即眼睛一亮。辛大人对陆莫宁印象极好,毕竟对方是这些年来赵国最年轻的状元郎,皇上还亲自在朝堂上赞许不已,以后前途不可估量。
陆莫宁躬身行礼:“下官见过辛大人。”
辛大人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你且先等着,等本官询问一二再说。”他重新看向崔衙头:“怎么回事?”
众人先前视线也随着落在了陆莫宁身上,随后忍不住眼前一亮,眸底涌上惊艳,好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随后听到对方自称下官,忍不住好奇这么年轻的官爷?
不知谁低低喊了一声“这就是那状元郎啊”“就是被后母迫害的那个”“……”交头接耳的声音低低传来,好奇的目光纷纷朝陆莫宁看过去,陆莫宁像是毫无察觉,不动声色地朝着辛大人走了几步,与之同行到了那一对夫妇面前,成功完成了自然的“偶遇”。
因着先前辛大人的话,崔衙头几人并未拦着。辛大人在那对中年男女面前站定之后,崔衙头已经拿出了那顶玉冠,递给了辛大人:“大人且看,这可是那薛世子的?”
辛大人已经查定国公一案半月之久,自然很清楚这失踪的玉冠,一看之下,眼底都是惊讶:“这是从何处所得?”
崔衙头道:“是这位妇人那道许氏当铺想要当掉,被她夫君当场捉住,以为她找了姘头,闹大了之后被人认出来的……”
辛大人眸色一沉,看向那发髻凌乱,被打的脸色青肿的妇人:“本官且来问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那妇人唯唯诺诺的跪在那里直磕头:“民妇不、不知……这、这是……民妇是捡来的!”
不过对方的话显然不可信,辛大人身边的师爷一声怒斥:“大胆刁妇,还不从实招来?!”
那妇人吓得缩了缩,浑身发抖,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一样:“民妇……民妇……”
这时,原本一直跪在一旁的男子,突然低吼道:“你这愚妇!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是在定国公府当下人,怎么能把那世子爷的玉冠也给拿来了?是不是你偷来的?”
对方这陡然一句,却是再次惊起轩然大波:“这妇人是定国公府的下人?”
辛大人也瞳仁一亮,想到什么,大喜,不动声色地敛下激动的表情:“你是定国公府的下人?”
一旁的陆莫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男子“无意”说出口之后的大惊失色,再被问之后,就怒骂了几句那妇人,那妇人才哭丧着脸,开口回道:“大人,民妇……的确是定国公府的下人,是……定国公府二房三少奶奶卞氏所出大公子的奶娘扈氏。”
辛大人皱眉:“二房的?”
那妇人像是被吓到一样,立刻哆哆嗦嗦道:“回禀大老爷,是二房的……”
陆莫宁瞧着事情按照当年卷宗上所言而进行着,这辛大人某日从定国公府查案回刑部,途中遇到一对夫妇,这偶遇的妇人手中有薛世子死前失踪的玉冠,随即查到这妇人竟是定国公府二房三少奶奶卞氏所出大公子的奶娘扈氏。因着这条线索,辛大人开始查这卞氏,未曾想,却扒出了定国公府的一件丑事。
原来这薛世子竟是与这卞氏有首尾,这玉冠也正是卞氏让这奶娘扈氏拿出去处理掉的,没想到这扈氏贪财,看这玉冠极好,竟想要去当掉,结果在途中被自家汉子以为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当街闹出来。因着这一点,辛大人断定是这卞氏与薛世子通奸事情败露之后,一怒之下杀人,这消失的玉冠就是证据。
这一切本来合情合理,辛大人追查的线索也没问题,可如果……这一切都是被人故意引导着去查去破,这案子自然还内有乾坤,凶手也显然另有其人。
陆莫宁很清楚,若是放任辛大人继续下去,他断了卞氏为凶手,这卞氏为了证明清白,直接一头撞死在了刑部府衙,血溅当场。这件事引起了当今圣上的注意,又派了旁人前去重新审查,后来查出凶手竟是另有其人,而辛大人因为断错了案子,迫人致死,后来辛大人被人联名弹劾,被判了流放,后来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此时的辛大人却不知,这一对夫妻,却是幕后真凶故意找来演的这一场戏,为的……就是借辛大人这把刀,来除掉卞氏。
陆莫宁望着辛大人已经开始亮起来的眸子,知晓对方的方向已经偏了,若是此刻不阻止,怕是来不及了,他定了定心神,才缓缓开口道:“辛大人……”
第9章
辛大人这边正惊喜不已,他这半个月来,自从知道刑部接了这件棘手的案子,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生怕若是不能侦破,光是定国公,怕是就不会让他好过。
如今没想到,不过是途经此处,竟然会有此惊喜,正当他想再多问几句时,传来了陆莫宁的声音。
辛大人对这个后辈倒是极为赏识,不卑不亢,即使被后母如此陷害,竟是淡定自若,那气质让他先前在朝堂上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加上如今心情极好,听到陆莫宁的声音,看过去:“陆大人可是有何高见?”
陆莫宁再过几日就要前去上任,辛大人唤一声陆大人也没错。
陆莫宁垂眼:“辛大人,下官有几句话想要问这对夫妻,只是这件案子……下官怕是不便插手,但是又忍不住想要追根到底,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知大人能不能格外开恩,让下官……”
辛大人立刻就明白了陆莫宁的意思,只是心底涌上一股微妙的感觉,他一向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不过这后生瞧着青青葱葱的,倒是像极了他收的那几个学生,让他有种被崇敬的感觉,倒是也不是不高兴,想了想,对方好歹是皇上钦定的状元郎,给了这个面子也不是不可以:“说什么开恩不开恩的,有何疑问问了便是,本官岂是注重这些虚礼听不进意见的?”
陆莫宁扬唇笑笑,宛若一阵清风,让人心生好感:“下官莽撞了。”
辛大人摆摆手,其实并不觉得陆莫宁能问出什么,无非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案子,忍不住好奇罢了,若是往日,他定不会乐意,可谁让他今日心情好?
陆莫宁看向跪着的那对夫妇,视线落在扈氏的身上:“你道这玉冠是你捡来的,可是在何处捡的?”
扈氏抖了抖:“回、回禀大老爷,这是民妇从、从府里捡来的……”
“那你可认识这玉冠是何人所有?”陆莫宁平静的开口。
“这……这民妇不知。”扈氏不明白这官老爷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心里惴惴不安,颇为不安。
“你说谎。”陆莫宁面无表情地朝前走了一步,音色清冷,却陡然拔高,仿佛一块石头,惊然间落入湖中,怦然搅乱一池清水,那扈氏脸色一变。
“民妇没有说谎!民妇是真的不知!”扈氏慌忙道,这不对,这跟她先前被嘱咐的完全不一样,明明对方说她只要刚开始否则,随后不经意的露出破绽,反而会让官老爷追问下去,她到时候再被逼无奈说出“真相”,到时候所有人都知晓这玉冠本来是三少奶奶的,自然官老爷也会查出来三少奶娘与那薛世子的龌蹉事。
陆莫宁厉声之后,突然又低下来:“原来真的是不知。”
扈氏与辛大人等人都是一脸莫名,这状元郎到底想做什么?
陆莫宁先声夺人之后,却又语气缓下来,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你是在何处捡的这玉冠?”
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民妇是在二房后院的一角得来的。”
陆莫宁:“那你是何时捡到的?”
扈氏:“三天前。”
陆莫宁:“你今日怎么会有功夫来这当铺?不用当值吗?”
扈氏愣了下,喏喏道:“今日民妇……歇息,不用进府当值的。”
陆莫宁继续问:“为何会来这许氏当铺把这玉冠当掉?”
扈氏道:“民妇看这玉冠成色不错,就、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换点银钱。”
陆莫宁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压根没让扈氏能停下来缓缓:“你家所住在何处?”
扈氏:“是在三条街外东巷路的街尾。”
陆莫宁话锋一转,又问了别的问题:“你家三少奶奶平日对你可好?”
扈氏:“……好,好的。”扈氏心里不定,怎么突然又问这个了?
陆莫宁:“你怎么会放弃东巷路的金氏当行反而来这里?那里岂不是更近?”
扈氏心一乱:“这……自然是因为这里给的价格更高。”
陆莫宁:“你家三少奶奶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襦裙?”
扈氏道:“翠蓝色的束腰襦裙。”
陆莫宁挑眉却是笑了:“哦?可你刚刚不是说,你今日不当值?不用进府?”
扈氏一愣,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被陆莫宁那些毫无头绪的话给打得乱乱的,甚至有些分不清哪些是那人交代的,哪些不是:“这……这大概是民妇记错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有趣,你说你不当值,却记得你家三少奶奶今日穿了翠蓝色的束腰襦裙;你说不知道这玉冠是何人所有,也不知道这玉冠到底值不值钱,却知道来更大的当行,你这汉子更有趣,明明是东巷路街尾卖豆腐的,却能在三条街外偶遇你,抓到你给汉子买玉冠?明明在崔衙头说过这玉冠是薛世子所有,不仅不避嫌,反而说出你是薛府的下人……别人都是恨不得能离薛世子的案子有多远跑多远,你们倒是上赶着贴上来……一件事反常也就算了,可几件事加一块,本官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不是专门受到了旁人的指示,故意跑来当掉这个玉冠来嫁祸别人?”陆莫宁越说越快,几件事加一块,让扈氏本来就混沌的脑袋更加绞成了浆糊,加上最后陆莫宁越来越厉的声音,尤其是听到“嫁祸别人”四个字时,陡然吓了一跳,像是被戳中了某块神经,急声反驳。
“没有!没有人指使!根本没有人!怎么可能有人故意指使民妇来当掉薛世子的玉冠?除非傻了!这谁人不知道薛世子有块血玉玉冠?”扈氏反射性的急忙喊出来,可等喊出来之后,却是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吗?”陆莫宁平静地看过去,“原来‘这谁不知道薛世子有块血玉玉冠’,看来你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这是薛世子的玉冠啊?”
扈氏脸色一白,反射性地抓住了身边汉子的手臂,那汉子也神色不定的看她一眼,低着头却是没吭声。
第10章
陆莫宁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扈氏,你先前说不知这玉冠是薛世子所有,才前来当铺当掉;可如今你既然明明知晓这是薛世子的东西,为何还要前来?且,你明明知道几乎整个京城都知晓薛世子得了这么一块血玉玉冠,却还专门拿着这玉冠招摇过市,还故意说你是薛家二房三少奶奶的下人,你说你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旁人,这让本官如何信你?”
扈氏浑身抖了抖,她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那些那人交给她应对的话,此刻在脑袋里完全乱成了一团糟,根本对不上:“我……没有受人指使,民妇本来就是三少奶奶的下人,这是三少奶奶给民妇的!”
陆莫宁瞧着扈氏越来越乱的眼神,知晓自己先前故意问来问去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路。
他知晓那人肯定专门给这扈氏说过,如果辛大人怎么问,她要怎么回答。
他如果一开始就直接点出这些问题,这扈氏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到时候辛大人依然会相信这扈氏所言,要让辛大人相信,那么就要这扈氏自己亲口说出来,亲口说出她自己的话有很多谎言,这才是最有利的证据。
这扈氏被专门培训过,自然想要让她自己说出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让她脑袋里的东西乱成一团,这样才能出其不意的让她顺着自己最后一句话,说出他想要的结果。
——她是知道这玉冠是薛世子的。
辛大人却是皱眉,对扈氏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得直皱眉头:“扈氏,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胡乱欺瞒本官,可是要下大狱的!”
辛大人沉下脸,多年养成的官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威严,扈氏更加不安了。
那人明明说,如果按照她说的做,辛大人会感激她提供了线索,会对她极为重视的,可如今辛大人这模样,着实让人心生不安……
“民妇,民妇……你这锯嘴葫芦!你倒是说啊?!”扈氏急了,脑子里被先前陆莫宁给打乱了,根本记不清到底哪些是要说的,那些是说过的,全部都乱成了一团。
“草民……”扈氏的汉子更是低着头,哪里还有先前大骂扈氏的气势,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莫宁看差不多了,一针见血的开始半真半假的恐吓:“你们可要知道,薛世子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那可是皇上钦定的世子爷,他死了,一旦抓到这凶手,可是灭九族的罪,而同谋,也是要连坐的,你们确定,要说谎话?可想清楚。”
那汉子浑身一抖,显然被吓到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离灭九族、连坐什么的,明明很遥远,他们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扈氏更是脸色发白,止不住地抖来抖去:“民妇、民妇……”
陆莫宁道:“你若是还想说这是三少奶奶给你的,那你还是省省吧,三少奶奶傻了还是蠢了,竟然会把这要命的东西给你让你去当掉?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薛世子的东西?你既然知道这玉冠的来历?也知道这玉冠一出现代表着什么,可你还是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你汉子来引起了这一番热闹,你真的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如今本官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要……”陆莫宁慢悠悠的话还没说完,那汉子先抵不住骂出声。
“都是你这愚妇!我说不行不行!你偏要答应,现在好了吧?灭九族的大罪啊,你害死老子了啊!害死老子一家了啊!”那汉子一崩,扈氏再也忍不住了,也扑打过去,反骂出声:“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赌掉那么多银钱,欠了赌坊的债……我为何要铤而走险听那人的话来出卖三少奶奶!”
“……”两人开始互相推诿怒骂,倒是让众人看了一场好戏。
辛大人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终于看出端倪了,尤其是那句“故意出卖三少奶奶”,浑身都是一身的汗。
“陆老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辛大人凑近一些,轻声问道。
陆莫宁挑挑眉,怎么也没想到辛大人直接从陆大人变成了陆老弟:“大人,一则这扈氏被这汉子抓着打骂一通,露出的手腕上、脸上却除了脏乱并无半点伤痕,显然先前并没有真的下重手;则是这玉冠她如果真的不知道成色如何,还是捡来的,她定然不敢贸然去当掉,否则被发现落得一个偷窃主家的东西,可是要被发卖乱棍打死的,她竟然不跟自己的汉子商量,着实不合情理;三则,他们是夫妻,一个不得已去当下人,一个去卖豆腐,浑身的衣服上还沾了不少豆腐沫,他们这样的身份,就算是真的找姘头,也决然找不到一个贵公子或者贵老爷,他们束发用的都是绳子一绑,怎么省事怎么来,哪里用得起玉冠这种精细物,可这汉子张口就说是给姘头买的,岂不奇怪?不过是想故意引起注意罢了;而他们舍弃了就近的当行,反而跑到这许氏当铺,怕就是来为了堵大人,让大人看到这一幕……”
辛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陆莫宁点出来,他这才发现先前他觉得合情合理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多不对的地方。
对啊,光是最后一点就不合理啊,一个奶娘就算是找姘头,要么是屠夫要么是赶车的,他们会用玉冠这种东西?
只是为什么要来堵他?莫不是……
想到这些人说出卖三少奶奶,莫非这三少奶奶跟这薛世子有什么牵扯?否则,对方怎么会有薛世子的玉冠?如果他没发现这些谎言,按照先前的想法去查,真的查出点什么,他岂不是……要断错案?
辛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他差点就着了这两人的套,直接一挥手:“来人!去给本官把这两个胆敢谎报案情的刁民关进大牢!严加审讯!定要查出来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