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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对头完本——by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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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落下之后,孙公子终于在十数个家仆的“努力”下,猛地被众人从淤泥中拔了出来。
被“拔出”的孙公子口鼻里灌的都是腥臭的污泥,脸上也被糊得各种乱七八糟,一时间也看不出脸色来。
最后看他被有救人经验的家仆倒转过来狠狠地拍了几下背后,这才呕出一大口一大口的泥水,一口气算是缓了过来。
苏丛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叫着“快叫大夫”,然后才指挥着家仆将人往客房里送,一场闹剧草草落幕。
见主家出了这样的事,众宾客面面相觑,后来就有不少人找了借口离了场,满月宴就也就这样渐渐散了。
回到房中的苏澈见安齐远还是没有说话,看样子竟像是在跟自己怄气。
苏澈见状也不搭理他,反倒是乐得清闲地由安齐远生着闷气。
果然,安齐远憋了不到一刻钟,就沉着脸对他厉声道:“我不过是走开没两刻钟的时间,你竟就这般,哼!”
苏澈听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我就如何了?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
安齐远没有搭腔,只是不悦地道:“你相貌好,被人惦记着也不是你的问题。只是那姓孙的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又何必为他求情,直接让他溺死在臭泥中便是了!”
若不是碍于今日在场之人众多,他就是将那姓孙千刀万剐了都还是轻的,现下只不过是让他吃几口淤泥,实在算不上排场。
安齐远实在想不通苏澈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常人,就算是什么劳什子的知府公子,在他眼里就连只蝼蚁都比不上,杀个一个两个的转个身就给忘记了。
苏澈叹气道:“你做事这般不留余地,无端乱造杀孽,就不怕以后有什么报应找上你?”
别说这个孙公子只是未遂,就算真的扯到了他的袖子,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作出什么僭越之事来,而且,苏丛盛也不是个不识眼色的,安齐远这分明就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安齐远将苏澈的这番话细细咀嚼了一番,脸色又忽然由阴转晴道:“这么说来,阿澈你不让我杀那个姓孙的,其实都是在为我好?”
苏澈十分佩服安齐远的联想能力,但劝他少造杀孽却是有益无害的。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别再惹事就是了。”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掀过去了,苏澈原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谁知道第二天才听苏丛盛的贴身小厮说,那苏丛盛昨日被孙公子一道扯进了池塘里,又被安齐远使怪力乱神的一招给吓到了,昨天夜里就害了风寒发起了高烧,半夜里请了金陵最好的大夫过来看诊,可吃了好几副药都没见好转,早上的时候都有些烧糊涂了。
苏澈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而且他现在身份是苏丛盛的堂侄,如今苏丛盛害了病,他无论如何也该过去探望一二才是。
苏澈去了苏丛盛屋里,苏丛盛还在昏睡,苏澈也没有多坐,只是看了一眼,问了小厮两句就走了。
可当苏澈回到自己屋里,不久后就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站着的时候都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原以为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就倒在床上眯了一觉。
谁知醒来的时候头疼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厉害了。
苏澈开始觉得一阵阵地发冷,这大热天的卷了被子竟然也没见好转,不过一会就发觉自己鼻端呼出的气都是热的,登时有些傻眼。
自己这下,难道是被苏丛盛过了病气,竟然就这般生其病来了?
第83章 赤巢
见苏澈出门去探望苏丛盛, 安齐远自然不愿一并前去。
昨天因着他暗地里给孙公子下绊子, 之后连累苏丛盛落水生病的事被苏澈念叨了几句, 虽然安齐远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在他看来,苏澈不过是为了区区一只不安好心的蝼蚁而跟自己置气, 没念着他的好也就罢了,最后还让他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若是他也一道前去探望苏丛盛,岂不是间接承认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等掐准了时间算出苏澈也该从苏丛盛那里回来了, 安齐远才慢悠悠地荡回屋里。
这一进屋可就傻了眼。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盛夏, 却见苏澈裹了厚厚的被子歪在软枕上,脸上透着不正常的酡红。
安齐远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上前, 伸手一探苏澈的额间,温度竟然烫得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
安齐远脸色沉得难看, 立刻联想到苏澈今早去探病的事。
其实苏澈被过病气倒也不奇怪,毕竟他现在不过是炼气中期的修为, 照理说能比常人的体质强上一些。可因为苏青言有先天不足之症,这炼气中期也不过是将他原本的不足给补了回来,比起常人来实在没强出多少。
之前在无赦谷里, 环境清幽灵气充沛不说, 谷里上上下下的人修为都比苏澈要高,自然也没有机会将病气过给苏澈。
可如今来到了常人的地界,又与苏丛盛这个大病号近距离接触,被传染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安齐远脑海中却出现了苏澈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报应不爽的话。
今日他在外头瞎转悠,就听府里的下人茶余饭后地在议论那孙公子的事。
原来, 孙公子落水后,脸埋在淤泥里的时间有些久,这一口气吸不上来直接溺晕了过去,口鼻里塞的全是腥臭的泥水。
后来虽然被众人合力从淤泥里拔出来了,可这口气闭的时间有些久,好不容易有了知觉,但醒来后却恍恍惚惚的像个废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谁曾想到,不过是出席一个寻常的满月宴,就会因为酒后失足落水变成了一个废人?
如今这孙公子只会干睁眼,但整个人像是瘫了一般,目光呆滞没有反应不说,还口嘴歪斜,不断地往外往淌哈喇子。
“真是造孽哟!”
苏府里的婆子听了,不禁捶着腿感叹了一番。
这句话原本也没什么深刻含义,可停在苏澈耳里却有些莫名地刺耳,等他回到屋里,就看见苏澈病歪歪地倒在床上了。
安齐远立刻高声吩咐小厮去请大夫,大夫来看了,就说是风寒入体引起高热,开了药吩咐煎服。
药煎好后,安齐远从背后托起苏澈,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一勺一勺仔细地伺候汤药。
苏澈虽然发了高烧,但还不至于不能动弹,十分配合地喝了汤药。
可汤药灌下去,过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好转,身上反而越来越烫手了。
安齐远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弄得苏澈觉得更晕了些。
“这药又不是仙丹,吃下去也得等个一两天的才能见效吧?”
苏澈安慰道。
安齐远越看越觉得不对。
难道这真的是应了苏澈的乌鸦嘴,成了劳什子的现世报不成?
安齐远越想越觉得这病来得古怪,又怕再拖下去生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就避开了昏昏欲睡的苏澈出了门,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透亮的传音蝉来。
这边法正正在叮嘱手下的法僧一些事情,忽然身边的空气一震,传音蝉凭空出现,震动着薄薄的蝉翼,轻轻落在法正的掌心里。
在一旁聆听训诫的法僧寂明见到传音蝉后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语起身道:“看来外界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师尊是否需要我一道前去探看?”
法正用灵力感知这枚传音蝉,就能立刻分辨出这是他不久之前在离开通物县时交给安齐远的。
安齐远自不必他担心,这枚传音蝉本就是为了苏澈而留的。如今传音蝉到了,可见苏澈那边是出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事不宜迟,法正自然要立刻前往传音蝉发出之处,但因着他与安齐远之间的合作不能为外人所知,即便是座下最信任的弟子也要三缄其口,故正色道:“本座立刻动身。如今法能被我留在青阳洞主持大局,你只需按本座之前交待的那般主持好若耶阁里的事务,带领众僧念佛修行即可。”
寂明点头应诺,法正便招出金刚伏魔杵,手中的佛珠流转出温和的绿色荧光,法正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在偌大的大雄宝殿之中。
这边,法正的身影出现在苏家的厢房外。
安齐远见法正来了,立刻风急火燎地扯着法正往厢房里赶。
法正环视四周,发现所处之处虽然环境清幽典雅,亭台水榭无一不全,但从周围环绕的空气来看,一丝灵气也无,这分明就是凡间的地界。
可他分明记得苏澈应该是跟着安齐远在无赦谷才对,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且还让情况紧急到需要安齐远用传音蝉将他传唤过来?
待法正被带到内室,只看到安齐远指着在床上躺着,额上敷着一方凉帕的苏澈道:“赶紧看看阿澈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法正见苏澈双目紧闭,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问题,立刻上前两步探看。
谁知道用灵力一扫,才发觉苏澈哪里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染了风寒发了热,只需服药静养两天就能好利索的小病。
法正看着在一旁脸色凝重的安齐远,真不知要说他什么才好。
将金刚伏魔杵收了,法正用指尖掐出一个普度众生,一层淡淡的薄光在顷刻间笼罩住苏澈全身,当佛光隐去的时候,苏澈脸上的潮红也消失了,睡得越发安稳起来。
安齐远见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抬头见法正正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说话,便起身随法正出了门去。
法正念了一句佛语,然后低眉垂眼地道:“安宗主,虽说这传音蝉并非什么十分稀罕之物,但也是我寺高僧结出法阵,要花上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凝出一枚来。”
言下之意,就是安齐远大题小做了些,竟然为了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毛病就将他用传音蝉给唤了过来。
安齐远自知理亏,但对苏澈的事情他向来都是这样上纲上线的,被法正说了倒也不恼,便道:“佛法常云万事皆空,这传音蝉在大师眼里不也应该是个‘空’?那这用与不用,又有什么不同?”
“再说了,大师作为阿澈最好的朋友,又怎么忍心看他受这病痛的煎熬?如今不过是费了一枚传音蝉,就能少他数天的难受,岂不是物尽其用?”
法正知道跟安齐远根本就无法顺畅沟通,再加上安齐远正理歪理一大堆,就是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能跟他辩出个所以然来,也就讪讪作罢了。
法正不解道:“之前我等在通物县分开之时,安宗主不是将苏宗主带回无赦谷了么?如今又怎会出现在凡界?”
安齐远便将董姨娘病危,他随苏澈前来探看,然后又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董姨娘的那个荷包,里头装有聚火蜥的灵筋与七七四十九种灵药的事给法正一一道来。
法正闻言脸色微变。
“安宗主,我俩借一步说话。”
他们如今正站在苏澈的厢房前,偶尔还会有仆妇丫环路过,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谈话之所。
安齐远知道法正有话要说,立刻将他引到一个僻静之处。
法正才道:“贫僧上次被龙宗主用传音蝉唤走,在青阳洞消失了数天的事已经引起了法能的注意。”
法正对此并未向法能多做解释,只是草草说了是龙潜的道侣意外受了重伤,龙潜召他前去救场,没有提任何关于安齐远和苏澈之事。
“所以贫僧便以若耶阁中的事务已久未打理,要先行回若耶岛示下为由,将法能留在青阳洞主持大局,贫僧则回了一趟若耶岛主持阁中事务。”
“贫僧原本想在处理好一些庶务之后就宣布闭关,因闭关之时外人不能前来打扰,贫僧届时再秘密出岛与各位会合。”
说到这里,法正皱眉道:“谁知待贫僧刚回到阁中,就听到下头的僧人着急来报说,虚空阁有一座佛像莫名倒塌的事。”
若耶阁中的佛像都是金玉灵石所制,而且经过阁中僧人日夜诵经加持,不可能轻易倒塌。
如今佛像倒塌,对于若耶阁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不详之事,法正也赶紧赶到虚空阁中查看。
“佛像倒下之后,是从天灵盖处开始,沿着中线碎裂开来的。”
“贫僧用灵力通扫以查找佛像倒塌的原因,谁知却在佛像的眼珠处发现了蹊跷。”
法正说罢,便从长袖中掏出一枚通体圆润的黑曜石,递到安齐远手中。
安齐远捏着这枚黑曜石四下翻看,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就还给了法正。
法正叹气道:“这枚黑曜石里下了只有我的灵力才能打开的禁制。”
法正说罢,就将那颗原本作为佛像眼珠的黑曜石捏在指尖,对着一面雪白的墙壁,一手掐出了解开禁制的法咒。
随着法正的灵力不断透过这枚黑曜石,黑曜石便开始发出暗光,里头的石纹脉络逐渐改变,有些部分变得透亮,但有些部分还是维持着原本的黑色。
待一阵变化过后,用灵光透过石体,投射在雪白墙壁上的纹路显然凝成了一张地图。
安齐远一看,脸色骤变。
因为在地图的一处,标着两个小小的古篆字——赤巢。
第84章 坦白
如果说从董姨娘处得到的百宝袋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的话, 那在倒塌的佛像中发现的这颗画有朱雀赤巢所在之处的黑曜石所制的眼珠, 就已经足够印证一件事——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掉入某个人设好的局里了。
从九天玄雷共凝的异象开始, 所有的事情都透着古怪。
事后想来,甚至在青阳洞腹地中发现的那块刻有《灵根赋》经文石也十分蹊跷。
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条线将所有的人和事都串联了起来, 但目的却十分明确——就是奔着五灵根去的。
可到目前为止,包括法正和龙潜在内的人都不知道五灵根之事,是否需要向涉事者坦诚是一个问题, 而是否要继续走五灵根这条路, 又是另一个问题。
见安齐远面色凝重,不明所以的法正倒没有安齐远那般忧虑, 只是眉眼柔和地道:“或许是苏宗主吉人自有天相,就连神明都在庇佑他, 所以才会让贫僧在这等机缘巧合之下从倒塌的佛像中发现了朱雀的赤巢所在。”
“佛语常云舍身成仁,佛祖如今舍了一尊偶像, 却换来苏宗主恢复修为的一线希望,也算是一件好事。”
安齐远知道法正不过是在说一些宽慰之语罢了。
若真的有神迹显灵,就不会以这种佛像倒塌的不详方式出现了。
如今法正已将这内含赤巢地图的黑曜石珠子带了过来, 若耶阁和青阳洞的诸多事宜也都安排妥当了, 倒不用再像上次那般急着离开。
安齐远心神不宁地将法正引荐给了苏丛盛,苏丛盛被法正的一个初级的佛光普照治好了,登时将法正奉为上宾,就差没顶礼膜拜了,同时也吩咐人给法正安排了一个临近苏澈的厢房住下。
安顿好法正, 安齐远心事重重地回到厢房。
苏澈还在床榻上安睡,眉眼的线条柔和到了极致。
没有了病痛的折磨,苏澈的睡颜看起来恬静得就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连嘴角都似乎沁出了微微的笑意。
安齐远就这般如石像一般定定坐在床头。
苏澈的轮廓早已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亿万次,可在他眼里却依然如同宝藏,每一次凝视,总会有更多美好的发现。
苏澈幽幽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的安齐远如老僧入定一般在床边坐着。
若换在平时,见他醒了过来,安齐远即便不动手动脚,也总要跟他说上几句话的。
可这次他开了眼,却迟迟未见安齐远有动静,又见这男人一脸心事的模样,苏澈下意识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在苏澈安睡的时候,安齐远只觉得心肠百转千回,理智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较量。
可在苏澈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安齐远原本混沌的内心却忽然变得清明起来,一如他眼前看到的这双清澈眸子。
是否选择继续走重铸灵根的路,归根结底也是苏澈自己的事。
他所深爱的苏澈,是那个站在修真界的顶端傲然视物的清冷存在。
无论他是多想将被九天玄雷折断了羽翼的他永远地囚禁在自己所铸的笼子里,可他现在却更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两人能并肩而立,风雨同舟。
苏澈有些茫然地抬眼看着安齐远落在自己头顶的大手。
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安齐远的手挥开,此时此刻,苏澈越发笃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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